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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空心岩柱 作者:莫里斯·勒布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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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显得在认真听。不一会儿,德·热斯弗尔先生回来了,打断了他的独白。伯爵带
来两封信。其中一封通知他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将于第二天到达。
    “太好了!”菲耶尔先生欣喜地叫起来,“加尼玛尔探长也会来。这就好了!”
“另一封信是给您的,预审法官先生。”伯爵说。“形势越来越好!”菲耶尔先生
读完信后说,“这两位先生来这里没有大问题要解决了。博特莱,有人从迪耶普写
信告诉我,几个捕虾的渔民今早在礁石上发现一具年轻女人的尸体。”博特莱跳起
来:
    “您说什么?尸体……”“年轻女人的尸体……来信说尸体毁了形,要不是右
臂上还留着一个精致的小金手链,真还确认不出她的身份。德·圣韦朗小姐的右臂
是戴着一条金手链的。看来,伯爵先生,她显然就是您可怜的外侄女了。是海水把
她冲上礁石的。您有什么看法,博特莱?”“没有……没有……或不如说,有……
这事情一环套一环,如您看到的……我的理由什么也不缺了。所有事实,连最矛盾
最令人困惑的,都一件接一件地支持我一开始就作的假设。”“我不大明白。”
“您很快会明白的。您记得我答应告诉您,全部真相。”“可是,我觉得……”
“耐心一点。到现在为止,您没有什么可抱怨我的。天气很好,去外面走走,到城
堡里吃午饭,抽几袋烟吧。我呢,将近四五点钟回来。至于回学校的事,唉,倒楣,
只有坐半夜的火车了。”他们来到城堡后面的公用房。博特莱骑上自行车走了。
    在迪耶普,他去《海岸了望》报社查了最近半个月的报纸,然后又去二十里外
的昂韦尔默镇,与镇长、本堂神甫和乡警聊了一阵。镇上的教堂敲响三点时,他的
调查完成了。他唱着歌快活地返回来,两条腿有力而有节奏地蹬着自行车,肺部张
大尽情地吸着海上吹来的清新空气。有几次,他想到追求的目的将要达到,自己的
努力没有白费时,不禁忘乎所以,竟朝天得意地叫起来。
    昂布吕梅齐已经在望。他飞速冲下城堡前的下坡路。道路两旁四行古树向他迎
面扑来,又立即消逝在他身后。突然,他一声惊叫:只见一条绳子从一株树扯到另
一株树,横拦在路上。自行车被绳子勒住,立即停了。他被猛烈地抛向前面。他觉
得真是侥幸,侥天之幸,才没有撞到一堆石头上。不然脑袋必然撞破。
    他愣了几秒钟。接着,不顾腿部的挫伤和膝盖的擦伤,爬起来检查四周。
    右边有一片小树林,攻击者无疑是从那里逃跑的。博特莱解下绳子,发现系绳
子的左边树上,一根细线绑着一张小纸片。他展开来,见写的是: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他回到城堡,问了仆人几个问题,便去右翼底层一间房里见预审法官。
    菲耶尔先生在此地调查期间,习惯待在这间房里。他这时在写什么东西,书记
员坐在他对面。他示意书记员离开,说:“您怎么啦,博特莱先生?一手的血!”
“不要紧,不要紧,”年轻人说,“车子被这条绳子绊住,摔了一跤。
    我只提请您注意,这条绳子是城堡里的,不到二十分钟前,它还扯在水房里晾
衣服。”“这可能吗?”“先生,我在这里被人、被一个处于事件核心的人监视。
他看到我的身子,听到我的声音,时刻注意我的行动,了解我的意图。”“您认为
有这种事?”“我深信不疑。您得查出他。您做这件事并不会费力。对我来说,我
希望早点完事,把我答应的事兑现。我比对手预料的要快。我相信他们会加紧行动。
他们在我周围设下了圈套,开始收紧。危险临近了,我有预感。”“不会吧,博特
莱……”“嗨!那就走着瞧吧。眼下我们得加快步子。有一点先得立即搞清:盖维
荣队长捡到的、当我的面交给您的纸条,您没跟任何人说过吧?”“没有。没跟任
何人说。您认为它很重要?”“很有价值。这是我的一个想法,我承认,一个没有
任何根据的想法,……因为直到现在,我还没能破译那些密码。因此我现在提这件
事,是为了以后不再……”博特莱按着菲耶尔先生的手,低声说:
    “别说了……有人偷听……外边……”窗外传来沙子的摩擦声。博特莱跑到窗
口,探头张望。“不见人了……
    可是花坛有人踩过……脚印很清楚。”他关上窗子,回来坐下。
    “您明白,预审法官先生,敌人都顾不上谨慎了……他感到时间紧迫……
    他等不及了……我们要加快步子。既然他们不愿让我说,我就偏偏要说。”他
把纸片放到桌上,摊开,用手压着。
    “首先,要注意一点。纸上除了圆点,只有数字。在前三行和第五行中——我
们只管这几行,因为第四行似乎是另一码事——没有一个比5 大的数字,因此,我
们可以为每个数字按字母表顺序,代表了一个元音字母。这样就得出了以下结果。”
他在旁边一张纸上写下:
    e。 a。 a。。 e。 a。。a。。a。。。e。e。。e。oi。e。。e。。ou。。e。o。。。e。。e。o。。eai。ui。。e。。eu。e
他接着说:
    “正如您明白的,这没有多大意义。答案看来十分容易,因为敌人只是用数字
代替了元音字母,用点代替了辅音字母,又十分困难,如果不说根本不可能破译的
话,因为敌人并未费心费力使密码变得更为复杂。”“这就是说,它够奥秘难解了。”
“我们来试着破解。第二行分成两部分,第二部分看来完全可以组成一个词。要是
用一些辅音字母代替点,经过反复斟酌,就可以找出能够按规则组成一个单词的辅
音。这单词就是demoi…selles(小姐)。”“这是指德·热斯弗尔小姐和德·圣韦
朗小姐?”“肯定是。”“其他行呢,您没有发现什么?”“发现了。我还注意到
最后一行也同样可以破译出来。我要是在行首采用同样的方法,就立刻看出在两组
复合元音ai  和ui  之间唯一能换下圆点的辅音是g ,组成aigui 以后,后面两个
点换上l 便自然只能组成aiguille  (尖顶)这个词。”“确实……只能得出尖顶
这个词。”“最后这个词有三个元音字母,要填三个辅音字母,起首两个又都是辅
音字母,我琢磨好久,把所有的字母都填进去试。由于头两个字母必须是辅音,我
便发现只能组成四个单词:fleuve  (河流), preuve (证据),pleure  (哭)
和creuse  (空心的)。‘河流’,‘证据’,和‘哭’与‘尖顶’没有任何关系,
只有‘空心的’才能修饰它,我就留下‘空心的’,把其他几个排除。”“这就成
了‘空心的尖顶’。就算这个答案是正确的,又能帮我们取得什么进展呢?”“什
么进展也没有。”博特莱沉思般地说,“现在毫无用处……往后再看吧……我有一
个感觉,在这两个词谜一样的组合里,可能有不少名堂。我更关心的,不如说是那
张纸……现在还生产这种花岗石花纹羊皮纸码?这象牙般的颜色……这折痕……这
四条折痕的磨损……最后,喏,背面的火漆印……”这时,布莱杜书记员推开门报
告检察长突然来到。博特莱便中断了话头。
    菲耶尔先生站起来。
    “检察长先生在下面吗?”“不在,预审法官先生。检察长先生没有下车,他
只是路过,请您去栅门前见见面,跟您说一句话。”“怪事!”菲耶尔先生嗫嚅道,
“算了……去看看吧。对不住,博特莱,我去去就回。”法官走了。屋里人听见他
的脚步声远去了。书记员关上门,锁上,把钥匙放进口袋里。
    “喂!怎么?”博特莱吃惊地叫起来,“您干什么,为什么把我们关在里面?”
“我们说话不更方便了吗?”布莱杜回答。
    博特莱冲向通往隔壁房间的门。他恍然大悟:同谋就是布莱杜,预审法官的书
记员!
    布莱杜冷笑道:
    “小心别擦伤手指,年轻朋友!那道门的钥匙也在我手里。”“还有窗子呢!”
博特莱叫道。
    “太晚了!”布莱杜说,他挡在窗前,手里握着手枪。一切退路都被切断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跟这个突然大胆撕开假面的敌人奋力一拼。伊齐多尔被一种从未感
受过的恐慌攫住,双手交抱在胸前。
    “好。”书记员低声道,“我们快点了结!”他掏出怀表。
    “老实的菲耶尔先生要一直走到栅门。那里当然没有人,更不会有什么检察长
先生。于是他就会回来。这一去一来,给我们大约四分钟时间。我需要一分钟跳出
这个窗口,穿过废墟小门,骑上等在那里的一辆摩托车。还剩三分钟,足够了。”
这是一个怪人,样子畸形,两条又长又细的腿撑着巨大的,像蜘蛛身子一样圆滚滚
的上身;一双猿臂,颧骨突起,前额又矮又窄,看来有点固执。
    博特莱晃了几晃,两腿发软,不得不坐下来。“说吧,您想干什么?”“那张
纸。我找了三天了。”“我没拿。”“你撒谎。我进来的时候还看到你把它放到了
皮夹里。”“给您以后呢?”“以后?你给我保证以后守规矩。你让我们烦透了,
让我们安静点。管你自己的事得了。我们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他手枪对准年轻
人,步步逼近。他声音低沉,吐音清晰,声调刚毅有力。他目光凶狠,笑容冷酷。
博特莱开始发抖了。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危险!这是什么样的危险啊!他觉得面对的
是一个残酷无情不可抵挡的敌人。
    “以后呢?”他问,声音有点哽咽。
    “以后?没事了……你将自由……”一阵沉默,布莱杜又说:
    “只有一分钟了。该决定了。行了,小伙子,别做傻事……任何时候任何地方
我们都是最强的,……快点,那纸条……”伊齐多尔站着没动,脸色煞白,不过还
是能控制住自己。神经虽然慌乱,头脑却还清醒。眼前二十厘米远的地方,便是那
黑洞洞的枪口,手指扣在扳机上,再用一点力就……“那纸条,”布莱杜重复说,
“否则……”“在这儿!”博特莱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皮夹,递给书记员。书记员一把抓过去。“很好。我们还是通
情达理的。总之,我们今后可以联手干些事情……你虽然有些胆小,但很识时务。
我会和伙伴们说的。现在我走了。再见。”他收起手枪,扯下窗户插销。走廊上传
来了脚步声。“再见,”他又说一声,“我没时间了。”可是,他冒出一个念头,
立即停步,迅速检查皮夹。“天打雷劈的……”他咬牙切齿地骂道,“纸条不在里
面……你骗老子!”他跳进室内。这时砰砰响了两枪。原来伊齐多尔掏出手枪开了
火。
    “小伙子,你打不着的。”布莱杜吼道,“你的手在发抖……你怕……”他们
两人抱作一团,在地板上打滚。外面有人急促地敲门。伊齐多尔身体瘦弱,很快被
对手占了上风。完了。一只手举起匕首,向他刺来。博特莱感到肩膀一阵剧痛,立
刻松开了手。他觉得有人搜索他的衣服内袋,拿走了那张纸片。随后,他隐隐约约
看见对手跳窗走了……
    第二天早晨,各家报纸详细报道了昂布吕梅齐城堡发生的最新事件:小教堂被
人掉了包,亚森·罗平和莱蒙德的尸体被人发现,以及预审法官的书记员布莱杜谋
害博特莱。这些报纸还发布了下面两条新闻:
    加尼玛尔失踪。歇洛克·福尔摩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持。他当时在伦敦市
中心,正准备乘火车去多佛尔。这样,一个十七岁男孩不同凡响的推测判断能力,
使亚森·罗平一伙乱了阵脚,偃旗息鼓了一阵,但现在又卷土重来,一下就全线获
胜。亚森·罗平的两大敌人福尔摩斯和加尼玛尔已被除去。博特莱也干不成事了。
再也无人可以与这样强大的敌人作斗争了。
                              四、正面较量
    六周后,一天晚上,我让佣人去休息了。那是七月十四日国庆前夕。天气非常
闷热,像是要下雷阵雨的样子。我一点也没有出去的念头。阳台的窗子全开着,工
作灯已经扭亮。我坐在一张扶手椅上,因为还没有看报,便把报纸拿来浏览。当然,
上面还在谈论亚森·罗平。自从可怜的伊齐多尔·博特莱遭到谋害以来,报纸没有
一天不提到昂布吕梅齐城堡案,而且专门辟出一栏。这一连串突发事件,充满了不
可逆料令人困惑的戏剧性情节,把公众舆论刺激到空前兴奋的地步。菲耶尔先生怀
着可嘉的诚意,甘愿充当配角。
    他向记者谈话,说出了他的年轻顾问在那难忘的三天里作出的发现。这一来,
有可能使得公众作出种种大胆的假设。情况果然如此。刑事专家和技术人员,小说
家和戏剧家,法官和前保安局长官,已经退休的大侦探和正在成长的歇洛克·福尔
摩斯们,各抒己见,挥笔成文,都试图破译补充那份密码,不过所有文章都只是重
复一个孩子,让松—德—赛伊中学修辞班学生伊齐多尔·博特莱的那些话。
    因为:必须指出,他确实掌握了全部真相。秘密……还有什么秘密?亚森·罗
平藏身和咽气的地方已经找到。这一点无可怀疑:德拉特尔大夫对职业秘密始终守
口如瓶,拒绝提供任何证词,但他私下对好友坦言,他确实被带进小教堂的地下室
;那些同伙还向他介绍过,受伤的人就叫亚森·罗平。
    现在地下室内发现了艾蒂安·德·沃德莱的尸体。正如调查证实的,艾蒂安·
德·沃德莱就是亚森·罗平。亚森·罗平和受伤者是同一个人,在这里再次得到了
证实。
    因此,亚森·罗平死了,德·圣韦朗小姐的尸体凭着金手链也被认出来了。这
场惨剧演完了。
    可它没有完。对谁来说都没有完,因为博特莱提出了相反的看法。别人不知道
哪里没有完,但是根据年轻人的话,整个案件仍然是一团迷雾。事实的证明不如博
特莱的断言那样影响舆论。有些情况还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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