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际禅师之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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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步怎么办？
电话铃响了。
我看了看表，晚十一点过一刻，不用说，是女朋友晓琪打来的，这几天每到这时候，她都打电话来。每日在筋疲力尽却无半点收获，烦恼地坐在旅店里的时候，能听到她娇柔、温馨的话语，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她是精神病医师，我想，作她的病人，也一定是幸福的，当然，最幸福的还是我。
“亲爱的，”一阵亲热之后，她在话筒里说，“能不能先给我透一点风，无际禅师佛身案进展怎么样了？现在国内反应强烈，人们都对圆觉和尚着了迷。你瞧，多有趣，现在街头上都开始流行‘圆觉衫’了，一半像袈裟，一半像大氅，呵，真……更可笑的是，我们院刚刚住进一个奇怪的病人，脑子里查不出什么病来，却一口咬定自己是圆觉和尚，而别人都是‘妖精’、‘妖孽’，东一你看……”
“什么？”我大吃一惊，职业上的敏感几乎使我跳起来，“晓琪，你说详细点，脑子查不出病来的精神病人？年龄、相貌、衣着、举止、口音……详细点！”
晓琪对我的反应似乎并不十分惊讶：“这真的与你们的圆觉案有什么关系？不过，我确实也感到这里有些奇怪。”她接着把她知道的关于这个“精神病人”的一切，认真细致地讲了一遍。
“你敢肯定他是精神病人？”
“唔，好像是……总之，我现在也说不清。”
我放下电话，飞快地穿上衣服，跑下楼驱车直奔机场，慌乱中竟忘了同大山秀木打招呼。一种莫名的兴奋驱使我尽快回国，我感到，这里必定有文章！
这哪是疯子
刚刚走下飞机，王东一就获得消息：“圆觉和尚”从精神病院跑了！
……
繁华秀丽、行人稠密的华新路突然变得恐怖、慌乱起来，行人在大街上狂呼乱叫，没命地四处奔逃，大小车辆东奔西撞，交通秩序大乱，任凭警察喊破嗓子也无济于事。原来，一伙警察正在围捕一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自称圆觉和尚的疯子。这疯子年龄在二十上下，眉清目秀，光光的秃头上戳着九个黑记。他口里一边连连喊着“阿弥陀佛”，一边挥舞一条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大棒，逢人便打，见人就抡，还嚷着什么“妖怪”、罪孽”，已伤了多人，其中还包括两个警察。他在前面跑，一串警察在后面追，远处几辆警车拉着刺耳的警报，封住了各个道路出口。
因为被追捕者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精神病人，警察不能用枪，只能期望徒手制服他，这就使追捕变得非常困难。
这个秃头的疯子身轻如燕，动作灵活，左冲右突，疾走如飞。把身后的警察越甩越远，气得他们大喊大叫，只得跨上摩托车，一溜烟追过来。
疯子拐进一条小巷，不好，从眼前闪出两个蓝衣“妖孽”，迎头扑来。疯子一闪身，将棒拦腰扫去，那两位“妖孽”显然受过格斗训练，凌空一跃，躲过致命的一击。可是这疯子动作异常迅捷，没等他们站稳脚跟，又一棒扫去，只是劲头小了一点，两人躲闪不及，“扑嗵”、“扑嗵”被打倒在地，其中一人飞出两丈多远，大盖帽滚到了一边。
疯子把大棒夹在两腿之间，双手合十，脸色苍白，头上沁出大滴的汗珠，向两个倒在地上的“妖孽”深深一揖：“阿弥陀佛，罪过！”重新拿起大棒，起身欲走，哪里还来得及？一大群警察已经“呼”地一声围了上来，个个摩拳擦掌，怒目圆睁。疯子看来有些害怕，却并不惊慌，一双大眼睛飞快的打量了一番这些“妖孽”，突然一声唿哨，棍棒点地，凌空飞了出去，身子落在包围圈外。正拔腿欲走，身后一个警察猛地一个扫堂腿向他袭来，哪知疯子并不躲闪，直直地站在那里，嘭的一声，两腿相撞，警察自己竟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摔了出去。恰在这时，对面的“星星”影剧院大门打开，尚未卸装的《杨贵妃》
剧组演员走了出来，见到这场面皆大吃一惊，而疯子却看得真切，蓦然像见了救星一样扑了过去：
“施主救我！施主救我！！”
《杨贵妃》剧组演员大惊失色，那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杨贵妃”首先尖叫一声，撒腿就跑。两只仿唐木屐早已甩了出去，亏了那双未穿袜子的雪白的“贵妃”脚丫，竟然跑得那样快。其他演员也“轰”的一声，飞快地逃走了。
疯子一愣，呆呆站在那里，完全忘了自己尚身处险境，他真弄不明白，这天下怎么啦？遍地是妖孽，好不容易碰到了几个人，见到自己却像见到了鬼，逃之夭夭。
趁这当儿，大批警察围了上来，疯子这下似乎发了狠，一条木棒舞得呼呼生风，朝众“妖孽”劈头盖脸打了下来，弄得警察近身不得，连连躲闪。疯子看准时机，又是一声怪叫，棍棒纷纷落在警察身上，警察接二连三倒地，疯子乘机冲了出去，飞快地跑了。
这哪是疯子？分明是武艺超群的暴徒，一个身披袈裟的恶魔！一个警察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怒火中烧“哗”的一声掏出身上的速射手枪，举枪欲射。
“放下枪！”刑警队长老何大喊一声，“这人有来头，追！”
疯子一口气跑了不知多远，出了令人恐怖的“妖城”，总算甩掉了紧缠不放的众“妖孽”，刚才似一场恶梦，总算逃了出来。这时他才感觉到腹内空空，饥肠辘辘了，两腿阵阵发软，眼前金星直冒，又没有随身带什么食物，只好一步步向前挪。
蓦地，他眼睛一亮，眼前路边有一个小小的凉亭，一个小和尚神态怡然地坐在其中，身边放着一袋馒头和一罐水，正津津有味地嚼呢。
他三步并成两步来到小和尚面前，双手合十，单膝点地，微微一揖。
“阿弥陀佛，小师弟，我……可以用一些吗？”
“不必客气，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小和尚还了礼，“当然可以。”
“多谢了！”疯子言未毕，已抓起馒头大嚼起来。
小和尚看着他狼吞虎咽，眼睛里放出一种不易察觉的狡黠的光。
“师父，您好像有几天没吃饭了，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唉，一言难尽！”疯子嚼着馒头，不堪苦楚地摇摇头。
“那么，您打算到哪里去呢？”
“南岳衡山，回南台寺去。”
“您回南岳？太好了！”小和尚叫了起来，“我也回南岳，我是福严寺的。”
“真的？”疯子惊喜地叫了一声。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和尚一本正经，“我法名悟远，大家都叫我小石头。”
“叫你小石头，哈哈哈，巧哉！我法名圆觉，人称石头和尚。”
“你就是石头和尚？太好了！”小和尚两眼放光，好像他早知道石头和尚这个人似的，“那您一定知道你们南台寺的无际禅师喽？”
“无际禅师？这个我倒没听说过。”疯子咽下了一大口馒头，“不，我们寺根本就没有什么无际禅师。”
小和尚微微一愣，似有所思，不过只一会儿他又活跃起来，突然神秘地拉住疯子的手：“你能告诉我，当今皇帝是谁吗？”
“哦，天哪！”疯子大吃一惊，“玄宗李隆基呀，这你都不知道，真是天底下的怪事！”“唉，”小和尚一声长叹，满脸委屈，“师父师兄整天劈柴烧火，担水扫地，再就是诵经，别的一概不告诉，还说什么四大皆空，唉！”
“小师弟不必委屈，这也是常情。”疯子吃完了最后一个馒头，很抱歉地笑了笑，“真对不起，把你的干粮全部吃光了，我自己也弄不清究竟有多少天没有吃饭了。”
“多少天没有吃饭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和尚赶忙追问。
“唉！怎么说呢？自那日随佛主走进祥云，恍恍惚惚，如在梦中。忽一日醒来，回到世上，竟然乾坤大变，遍地妖孽。阿弥陀佛，这样的事，谁能说得清呢？”
“吱——”两人只顾说话，却没注意到几辆警车已围了过来，其中一辆猛然停在小亭子前，警察纷纷从车上跳下直扑过来。
“不好！”疯子一把拉过小和尚，“快跑！”
小和尚对警察此时的出现又气又恼，他踉踉跄跄地随疯子跑了几步，突然弯下腰，从靴子里掏出一只精神病院用的麻醉枪对准疯子，一团气体扑向他的脸。疯子猝不及防，身子晃了晃，软软地瘫在地上。小和尚摘下僧帽，脱去僧衣，甩掉靴子，从小亭子背后推出摩托车，露出本来面目，原来是王东一化装的。
“东一辛苦了！”刑警队长老何吩咐完把疯子抬进汽车，走过来和东一握手。
“怎么，您打算把他重新送回精神病院？”
“不，根据他的‘临床表现’，就是白痴也不会再以为他是精神病人了！”
“那么，只好把他当做一个恶作剧者，遣回原籍。”
“恶作剧者？天下哪有这样的恶作剧者？另外，他的原籍在哪？中华人民共和国根本没有这个公民！”
“难道他还能是外国人？”
“不！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返老还童吗？【新华社东京消息】自无际禅师（注：又称圆觉和尚）在日本梅秀区大明寺失踪以来，特别搜查小组在著名侦探大山秀木的带领下，日夜奋战，在各处撒下天罗地网。然而迄今为止，依然一无所获，公众对此极为不满……
另据消息报道，一些国家已出动情报人员到各处追寻无际禅师佛体，各种极端组织也加紧了他们的行动……
东一看着报纸，如坠五里雾中。
在日本，神秘失踪了一个九十多岁的已“逝去”千余年的圆觉和尚（无际禅师），在中国，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圆觉和尚”，这里面有无必然联系？圆觉和尚失踪与这个自称圆觉和尚的怪客出现的日期基本吻合。然而，圆觉和尚“谢世”是在唐德宗贞元年间，而怪客自称来自唐玄宗开元七年，怪客的年龄应该比圆觉和尚大四十多岁……难道圆觉和尚一夜之间在日本“醒来”并且返老还童了？
怪客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谜。他自称圆觉和尚，来自一朵“祥云”。人们当然不会相信，这不是胡说吗？天底下还会有这样的事！只当他是一个恶作剧者。这年头动不动就来一股“热”，人们见得多了。这不，圆觉和尚在日本一失踪，立刻涌起一股“圆觉热”，报纸、电台、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圆觉，服装商瞅准时机，挖空心思制出“圆觉衫”，立刻大为流行。现在有人模仿、装扮圆觉和尚也就不足为奇了，只当他是一个“堂？吉诃德”。只是后来人们发现他的行为、举止、言谈确实怪诞、荒唐，才一致认为他是精神病人——决不会有这样的恶作剧者，于是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奇怪的是，精神病院的医生、病理
专家使用了各种方法却查不出他脑子有什么病。到今天下午他被重新抓获为止，他那高超的武艺、敏捷的思维，不但那些专家、学者，就是白痴也不会再认为他是精神病人了。
现在只能有一种解释：无际禅师一夜之间“醒来”并且“返老还童”，从日本回到了祖国。
是的，当天晚上，本市一家小报《夜光杯》以通常发行量的数百倍发行了当天的报纸，报纸的头版头条新闻是：《无际佛返老还童，千年后重归故里》，把这几天以来发生的一宗宗不可思议的怪事联系起来。对其进行了推理性报导，并且步步推理都有依据。如引用明代谢肇浙的《五杂俎，人部二》中所载：“汉时解奴辜、张貂皆能隐沦，出入不由门户，此后世遁形之祖也……”来说明无际禅师能“神行隐遁”，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又如无际禅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祖国，也不是不可能的，据我国古籍《列子？黄帝篇》载：“春秋列子御风而行……”关于人究竟能否返老还童，该报虽然没有找到有力依
据，但是它提醒大家：“无际禅师既然能千年不腐且仍以某种特殊的生命形式生活着，那么返老还童术对他来说，还不是雕虫小技吗？”
该文立刻获得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以这个城市为中心，这篇报导立刻掀起了一场强大的风暴，人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要求谒见这位真正的活佛。公安局的电话整天吵闹不停，新闻界在拼命争夺独家报道的专利权，制药商以其特有的敏锐立刻感到一个大发横财的机会到了，生产千年不腐、返老还童药！天呐，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可真幸福！瞧，马上就不用为“容颜易老，英华难再”、“人固有一死”和大大小小的核威胁而发愁了……为了以防万一，公安机关已不得不对这个自称圆觉和尚的怪客实施特别的保护措施。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狂热的人们联名上书，要求尊重公民人身权利，释放“囹圄”中的无际禅师，归还无际禅师的自由，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了！王东一已把自称圆觉和尚的怪客有关情况转达给了东京警视厅的大山秀木特别搜查组，大山秀木的反应委婉而明确：“什么？自称圆觉的年轻人？返老还童？胡闹！在我们这里也出现几个为圆觉和尚发痴发狂的年轻人，我们的做法是把他们送进医院或者疯人院治疗……记住，我们面对的是一起实实在在的失窃案！”
刑警队长老何一筹莫展：“我们应该怎样对待这位怪客？把他继续关在这里吗？不，他并没有触犯法律。难道把他放出去？那更不行！那样又不知将有多少无辜的‘妖孽’倒霉了……”
“返老还童这种说法，似乎合情合理，不过……”看着愁眉苦脸的老何，东一灵机一动，“他不是想去南岳南台寺吗？我们何不去那里看看？”
“对，真是太妙了！”一席话提醒了老何，他恍然大悟。
探访南台寺
南岳衡山是中国名山之一，风光秀丽、旖旎。高高的祝融峰直插云霄，与芙蓉、天柱等十六峰紧相偎依，与南面的观音、回雁等二十峰和北面的紫盖、香炉诸峰相映成画，古人有朱鸟展翅之说。历经千年的银杏古松，四季飘香的奇花异草，常年飞泻的瀑布流泉，雕梁画栋的古刹亭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