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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法官和他的刽子手-第41部分

小说: 法官和他的刽子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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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困难的。”
“可能吧。”
老人笑了起来,说:“您还会碰到意想不到的奇迹的。在我们国家里,


要想单枪匹马地混出个名堂来,谈何容易呀。——您会打台球吗?”他接着

又突然问道。
我说不会。
“这可是您的一个缺点了,”他说着,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一对灰

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异,看来他说这话是一本正经的,不是在嘲弄。他把我
带到第二张台球桌旁,贝诺博士和温特教授正在这里打着台球。这两个人我
倒是很熟悉的,温特教授我在大学里就认识了——我注册入学时,他还是校
长呢——贝诺博士是我在过夜生活时认识的,我们这个城市夜生活很活跃,
当时虽说只许进行到午夜为止,但是并不因此而缺少刺激性。贝诺没有什么
固定的职业。他曾经是奥运会的击剑项目的优胜者——因此他被人称为奥林
匹克海因茨——一度是瑞士全国手枪射击冠军,还一直是个大名鼎鼎的高尔
夫球运动员,曾开过一个赚不了钱的绘画馆。现在据说,他主要从事财产的
管理工作。

我向他们打了声招呼,他们都点了点头。
“论打台球,温特始终是个新手,”柯勒名誉博士说道。
我听后笑了起来。“那您大概是老手了?”
“那当然,”他心平气和地回答说,“打台球是我的嗜好。教授,请您

把球棒递给我。这一下您是打不好的。”

阿道夫·温特教授把球棒递给了他。这位教授乃花甲之人,又矮又胖,
光亮的秃顶,戴着一副金架无边眼镜,惯于庄重地捋着他那精心护理的络腮
胡子,胡子黑色,其间夹杂着几绺白毛,他平素衣着讲究,不免有些保守,
他是我们大学里众多夸夸其谈的人文学者之一,是国际笔会会员和乌斯特里① 
基金会委员,著有两卷头的消遣读物《卡尔·施皮泰勒与赫希奥德,或瑞士
与希腊——比较研究》。(我是学法律的,一向对文学院感到讨厌。)

州议员用白垩粉小心翼翼地将球棒尖端抹了一抹,显得镇定而自若。他


乌斯特里(1763—1827),瑞士作家。——译注


虽然说话不讲情面,但是没有一点傲慢的神气,而是冷静沉着,表明了他的
力量和信心。他微微歪了歪头,观察了一下台球桌上的形势,接着果断而快
速地打了一下。

我看着那些白色台球滚动起来,互相猛烈碰撞,接着又弹了回来。
“A la bande②,就要这样对付贝诺才行,”州议员说着,把球棒还给

了温特教授。“明白吗,年轻人?”
“我一点也不明白。”我一面回答,一面转过身去,喝招待放在一张小

桌子上的格罗格酒。
“以后您就会明白的。”柯勒博士笑了起来,说着从墙上拿下一卷报纸,

走了出去。

谋杀案情:三年后所发生的事,已经众所周知了,我可以很快地叙述一
下(我甚至并不一定要在头脑清醒时才能做这件事)。柯勒博士当时已经放
弃了他在州议会里的席位,尽管他所在的那个党仍想提名他当州政府委员(并
非如一些外国报纸上所说的要他当联邦委员会委员),他甚至完全退出了政
界(律师活动也早就撒手不干了),经管着一个越来越具世界规模的砖瓦托
拉斯,同时充任各种各样的管理委员会的主席,还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一
个委员会里供职。在我们这座城市里,有时一隔几个月也见不着他的人影,
直到1955 年,在反常得犹如春天的3 月的一天,才见到他陪着英国的B 大臣
在这个城市里抛头露面。这位大臣是以私人身分来到这里,在一家私立医院
治疗胃溃疡的。如今,在乘飞机离去的前夕,正坐在柯勒的罗尔斯…劳依士牌
汽车①里,坐在这位老资格的州议员的身旁,勉强地听着州议员给他介绍这个
城市的概况。在这四个星期里,他执意拒绝参观游览,如今却不得不任人摆
布,他呵欠连天地瞅着车窗外急闪而过的名胜古迹,瞅着工学院、大学、大
教堂、罗马式的教堂(州议员嘴里不停地提示着),河流在温和的空气里晃
动着(太阳刚刚落山),码头上挤满了人。大臣打起瞌睡来了,他的嘴上还
残留着土豆泥和麦片的味道,这玩意儿他在那家私立医院里吃够了,此时他
极其渴望喝杯纯威士忌酒,州议员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隔得很远,街上车辆的
喧闹声则显得更加遥远;他感到极度的疲倦,也许他意识到自己的溃疡病并
非不严重。

“Just a moment,①”柯勒博士说着,叫司机弗朗兹在戏剧大饭店门前
把车停下,他下了车子,吩咐司机等一分钟,还用伞柄机械地指了指饭店的
正面说:“十八世纪的建筑。”B 大臣一点反应也没有,仍旧在打着瞌睡,
仍旧在做梦。州议员走进饭店,通过转门进入餐厅,服务部主任恭恭敬敬地
迎上来招呼他。这时将近7 点,座位已经全给占了,人们正在吃晚饭,说话
声、咂嘴吃饭声和餐具的碰撞声汇成了一片。这位年老的州议员朝四周环顾
了一下,接着径直朝餐厅中间走去,温特教授正坐在那儿的一张小桌旁,品
尝着法式牛排,喝着香白丹葡萄酒,州议员掏出手枪,开枪将这位国际笔会
会员击倒了,而事前还客客气气地向他问了声好(这一切都是以十分庄重的
方式进行的),尔后,柯勒大摇大摆地从呆若木鸡的服务部主任的身边,从
那些不知所措、吓破胆了的女招待的身边走过,出了转门,走进温柔的3 月

② 法语:借桌边反射作用进行击球的方式。——译注
① 
Rclls…Royce,罗尔斯…劳依士牌汽车,产于英国,当今欧洲最豪华的一种小轿车。——译注

① 英语:请等一等。——译注

的暮色中,重新登上那辆罗尔斯…劳依士轿车,坐到正在打盹的大臣的身旁。
这位大臣什么也没有觉察到,甚至连车子停下他都不知道,如前所述,他一
味地打着盹,一味地做着大梦,梦见了威士忌,梦见了政界的风云(苏伊士
运河的危机使他魂飞魄散),或者梦到了关于他的溃疡病的某种预感。(上
个星期,报纸上报道说他已命赴黄泉,不过寥寥数语,大多数报纸连他的名
字都拼错了。)

“去飞机场,弗朗兹,”州议员柯勒博士吩咐道。

逮捕柯勒的一段插曲:叙述这段插曲,我就免不了要幸灾乐祸。当时在
离死者几张桌子远的地方,本州警察局局长正跟一位挚友莫克在一起吃饭。
莫克是一个雕塑艺术家,他耳朵聋,当时一直陷于沉思之中,对于这个事件
的全过程哪怕是在事后都毫不知情。当时他俩正在吃着蔬菜牛肉浓汤,莫克
对这道菜感到很满意,而警察局长却抱怨菜不好,他不喜欢这个戏剧大饭店,
难得光顾。这道菜一点都不合他的口味,肉汤太凉,炖肉太老,越橘太甜。
枪响的时候,这位局长头都没有抬一下,这是可能的,至少人家是这样传说
的,因为当时他正在巧妙地吮吸着一块骨头里的骨髓,但是吸完以后他还是
站起身来的,甚至不小心撞倒了一把椅子,不过他作为一个喜欢按规矩办事
的人,随即又把椅子扶了起来。他走到温特身边的时候,只见这位教授已经
伏在那盘法式牛排上,手里还抓着那只装了葡萄酒的杯子。

“刚才不是柯勒干的吗?”警察局长问着束手无策的服务部主任,这位

服务部主任惊魂未定,只是瞪着眼睛望着他。
“是的。的确如此。”服务部主任喃喃地说。
警察局长若有所思地察看着遇害的日耳曼语文学学者,然后阴郁地看了

看盛着肉片和四季豆的盘子,目光扫过盛着细嫩生菜、西红柿和小萝卜的碗

碟。
“没有救了,”他说。
“是的。的确如此。”
周围的顾客起初如同被魔法镇住了似的,这时才一起跳了起来。厨师以

及厨房工作人员也从菜柜后面朝这边呆呆地探望。只有莫克仍旧安安静静地

继续在吃着。一个瘦长的人挤到了前面。
“我是医生。”
“您别碰他,”警察局长镇静地命令道,“我们先得给他拍照。”
医生向温特教授俯下身子,不过他还是遵从警察局长的命令,没有碰他。
“真的,”他接着断定说,“死了。”
“是的。”警察局长平静地回答说,“请回到您的桌子上去吧。”
警察局长说完,从桌子上拿起那瓶香白丹葡萄酒。
“这个被没收了,”说着,他把酒瓶递给了服务部主任。
“是的。的确如此。”服务部主任喃喃地说。
警察局长接着就去打电话。
当他回来的时候,检察官耶麦林已经守在尸体边了。这位检察官身穿庄

重的深色西装。他打算去音乐厅听交响音乐会,刚刚在这家饭店的二楼法国
餐厅吃饭,听到枪响的时候,他正在吃着最后一道点心煎蛋卷。耶麦林是个
不讨人喜欢的人。人人都盼着他早日退休。妓女和与她们竞争的对手,小偷
和窃贼,不可靠的代理人,破了产的商人,就连司法机关,从警察直到律师,
甚至连他的同事,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人人都会说些俏皮话来挖苦他,说“毫


不奇怪,自从有了耶麦林,这个城市比什么时候都糟糕①,”“世上没有比司
法界更糟糕的了。”等等。这位检察官处在绝望的境地,早已威信扫地,陪
审员反对他的判刑建议的事屡见不鲜,法官也是如此,尤其是他还要忍受警
察局长的怨气。人们都说,这位警察局长认为这座城市居民中的所谓的犯罪
分子是更为可贵的一部分人。然而,耶麦林毕竟是一位气派不凡的司法人员,
他也绝非盘盘皆输,他的判刑建议以及答辩都是令人敬畏的,他铁面无私,
尽管遭人忌恨,但是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体现了老派检察官的那种气
质,每逢法官宣布被告无罪时,他就感到痛苦,他对待任何人,不论贫富,
都是不公道的,他光棍一条,不受一点诱惑,从来没有碰过女人。从职业上
来说,这些都是他的极其不利的方面。他觉得犯罪分子都是不可思议的人,
简直都是一些恶魔,见了这些犯罪分子他就勃然大怒,他简直成了一个顽固
的、收买不了的道学派的遗老,正如他自己激昂而又怨恨地形容过的那样,
他是“宽大无边的司法界泥潭”里的砥柱。现在,他也感到十分愤激,特别
是因为被杀的人以及凶手他全认识。

“局长,”他气愤地叫了起来,一只手里依然拿着餐巾,“人家说这场

谋杀案是柯勒博士干的!”
“没错,”警察局长闷闷不乐地回答说。
“可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呀!”
“柯勒一定是疯了,”警察局长一面回答,一面在死者旁边的一张椅子

上坐了下来,点起一支他一直抽的巴夏诺牌雪茄烟。检察官用餐巾擦了擦额
头上的汗水,从邻桌拉来一张椅子,也坐了下来,致使这位非凡的死者置身
于两个大块头官员的中间,趴在他自己吃的盘子上。他们就这样等待着。饭
店里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人在吃饭了,大家都呆呆地看着这几个幽灵般的人。
只是在一群大学生进来时才乱了起来。这些大学生一面唱着歌,一面占据了
饭店的一个角落,他们没有立刻发现这儿发生的情况,还在起劲地继续唱着,
后来才尴尬地静了下来。终于,赫伦少尉带领谋杀案侦缉小分队的人赶到了。
一个警察拍着照片。一个法医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同来的一个区检察官请
求耶麦林谅解他来到现场。这时,只听见他们低声地吩咐着,指挥着。死者
被抬了起来,脸上尽是菜卤,络腮胡子里残留着鹅肝和绿色的四季豆,尸体
放在担架上,抬到救护车里。艾拉在被允许清扫的时候,她才在打翻的土豆
炒肉片里发现了一副金架无边眼镜。接着,那位区检察官便审问第一批证人。

可能的对话①,其一:女招待们又活跃起来,顾客慢吞吞地迟疑不决地重
新坐了下来,有几个又开始吃起来,首批记者也闻讯赶到了。这时,检察官
同警察局长被人领到厨房旁边的储藏室里去谈话。检察官要单独地跟警察局
长交谈一下,不愿意有证人在场。检察官认为,一定要组织并举行一次严肃
的审判。他们两人站在堆放面包、罐头、油瓶和面粉袋的货架旁边,谈的时
间不长,话又很不投机。据警察局长后来向议会所作说明,检察官主张动用
大批警察。

“那又何必呢?”警察局长表示异议,“柯勒那样的人犯了罪是不打算
逃跑的。我们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到他家里去逮捕他嘛。”

① “耶麦林”在德语中读音近似“糟糕的人”,故有此笑话。——译注
① 因为没有任何第三者亲耳听到检察官与警察局长的对话,施佩特律师只能根据各种迹象加以推断,因此
称之为“可能的对话”。——译注

耶麦林也不甘示弱,“我总可以指望,您能像对待任何别的犯人一样去
对待柯勒吧。”

警察局长没有吭声。

“柯勒是本城最有钱和最有名望的人士之一。”耶麦林继续说道,“采
取最严厉的手段是我们神圣的义务(这是耶麦林最爱用的辞令之一),我们
要竭力避免给人这样一种印象,好像我们要袒护他。”

“避免不必要的开支才是我们神圣的义务。”警察局长慢条斯理地说。

“不来个全城戒严吗?”

“我不想这样做。”

检察官呆呆地注视着身旁的切面包机。然后说道:“您跟柯勒是好朋友,”
语气里倒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地冷静地说说而已,“您不觉得
在这种情况下您的客观的态度可能受到影响吗?”

警察局长沉默着,然后从容不迫地说:

“柯勒这桩案子由赫伦少尉来受理。”

于是就出现了下面的一场闹剧。

赫伦是个讲究实干的人,他虚荣心重,干起事来很鲁莽。他让电台播送
7 点半新闻节目以前插播一份州警察局的紧急通报,这么一来,在短短的几
分钟内,不仅所有的警察进入戒备状态,而且全城的居民也被惊动了。警车
全速出动了。结果他们在柯勒的别墅里扑了个空(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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