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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遗失之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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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艳红低头道:“我 我就坐这行了。张书记您找我有事啊?”

“啊,哈哈!其实也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张大艰一打哈哈,随即又道:“哎,来来来,坐过来一点嘛,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吃了你不成?”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艳红不好再推辞,只有慢吞吞走到张大艰对面隔着木茶几坐了,却依然低着头。

张大艰一双鱼泡眼死死盯着李艳红,吞了一口口水。

“小李大夫啊,你最近好吧,没遇到什么困难吧?”

“都挺好的,没什么困难。”李艳红依然没抬头。

“啊!那就好;那就好,如果有什麽困难,不论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啊,都要跟我讲,啊,我知道你很忙,很累,要是那里弄不好啊,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得很呢!哈……”张大艰一阵隔 靴挠痒般的戏虐,直听得李艳红一阵发怵。

“张书记您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没别的我就先走了,科里还有病人要处理。郑大夫还等着我呢。”李艳红几欲起身。

“哎,不忙不忙,你先坐下,啊!我今天就是随便和你聊聊,啊,你陪领导谈话这也是工作嘛,而且是更重要的革命工作啊!”张大艰用手示意她坐下。

“啊,是这样的听说这次新来的实习医生里有个叫廖琳的,啊,是咱们坪山人,你和她关系不错应该了解她的情况吧?”

李艳红感到一阵警觉,不禁抬起头看了张大艰一眼。

“张书记您是要找她吗?”

“哦,不不不,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我记得她在欢迎大会上发的言,有些印象啊,有些印象。”张大艰将身体向沙发背上一靠。

“我是刚才看你们在一块,听周书记说你们平常关系不错,所以顺便了解一下。”张大艰眼珠一转接着说。

“是这样啊,我们相处还可以,也就是革命同志间的友谊吧。廖琳她好像是坪山的。”

“哦,那她在坪山还有家人吗?”张大艰一耸额头。

“这不太清楚,好像没什么人,他平常也没和我们提起过家里的情况。不过我听说廖琳虽然是坪山的,但她好像从小就在宾州长大的,坪山应该只能算是她的祖籍吧!?”李艳红邹着眉头说。

“是这样啊。”张大艰心头忽然掠过了一丝失望。

“这样看来,廖琳应该和廖家没什么联系了。”他心里暗想。

“啊,小李啊,来先喝口水。”张大艰说着给李艳红端了一杯早已沏好的茶水。

“张书记,不用了,我不渴。”李艳红一抬手。

“这样吧,啊,你呢以后也别叫我张书记了,就叫我大艰啊,我呢也就不叫你李大夫了,就叫你艳红,这样一来呢,咱们就不显得生分了,哈,好不好!”

“不不不,我还是叫您张书记吧。”李艳红有些惶然。

“啊,艳红啊。你这就见外了嘛,来喝水,喝水。”张大艰一边打哈哈,一边将水杯递给了李艳红。

李艳红一听张大艰的话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接杯子,没想到张大艰却趁此机会用右手在她的左手背上摸了一把,李艳红顿时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手条件反射地一缩。

“叭”茶杯一下子摔到了地上,茶水流溅了一地。

李艳红不禁“啊”地惊叫一声缩着身子向后站了起来。

“砰”刘庆洪猛地一下推开了门,不明就里地伸头向里窥望着。“怎麽了?怎麽了?”

看到刘庆洪傻头傻脑的蠢相,张大艰几乎忍不住要上去抽他两大刮子。

李艳红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救星似的,连忙向门口走去。

“张书记,您要没别的什么是,我就先走了,郑大夫现在该等急了。”她说着就快步跑出了刘庆洪办公室。走到了楼下,她才忽然一了一种轻松感。

张大艰此时狠狠地瞪了刘庆洪一眼,刘庆洪正想缩着脖子走人,就听见张大艰阴沉着嗓子叫了一声:“回来。”他又才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张书记,我,我刚才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我以为……”刘庆洪憋红了脸,缩着脖子向张大艰解释。

“你以为个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张大艰此时恨不得一脚把这个二愣子给踹死,但他一抹脸,转而酸溜溜的问:“李艳红一直在提的那个郑大夫是谁啊,我看她对这个人好像挺上心啊!”

“哦!这人就是从省城下放来的郑之桐,他父亲解放前是国民党的外交官,不过啊!早死了。他在这医院听说已经有八年了,平常也还老老实实,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不过这李艳红挺喜欢他,这事啊,全院的人都看得出来。不过这姓郑的对李艳红好像却不怎么上心,要我说啊,这郑……”刘庆洪见张大艰没再继续责备自己,便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起来,却只见张大艰听到这里一摆手,他便只有停住了到嘴边的话。

“不要说了。”张大艰忽然从刘庆洪的话中又嗅到了一丝什么不寻常的味道。他望着地上泼洒的茶渍,紧锁眉头。一个恶毒的阴谋悄悄在他的心里形成了。

第一卷  第六章 三\约会

三.约会

早晨在食堂没见到廖琳来吃早点,郑之桐便一直注意着进进出出的人,但只看到胡小月一个人进来,和他打了一声招呼便过去打面条了。他几乎忍不住要问问胡小月廖琳怎么没来?但碍于人多嘴杂他没有这么做,再加上这个胡小月似乎也是个挺精灵的小家伙,便也不想在她面前有过多的情感表露。

他打了个菜包子又要了一碗白粥,找了张桌子慢慢吃了起来。忽然,晃眼间一个婀娜身影飘然落到他对面的櫈子上,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他一抬头,发现原来是李艳红,他顿感有些失望,便淡淡一笑道:“来了。”

“郑大夫,怎么好像在等人?”李艳红看到郑之桐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笑着问。

“哪里,要等人那就是在等你了。”郑之桐不愿被李艳红看出破绽,便也一笑揶揄道。

“嗯,算你有良心!那这个就奖赏你啦,”李艳红一翻手从自己的饭盒里拿出了一只水煮白鸡蛋递给他。

“啊,不,你自己吃吧!我饱了。”郑之桐有些意外,连连摆手。

“什麽嘛,人家就是专门买给你的,看你这两天都瘦了,快接着吧,我还有呢!”李艳红涨红了脸执拗地把鸡蛋塞到他的碗里。

“是吗,我瘦了?没有吧!”郑之桐说着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那,这鸡蛋,我多不好意思啊!”

“咱们还讲那些个客气,那不是拿我见外了吗?你赶快吃吧,我先走了。”李艳红说完拿起自己的饭盒,低头匆匆走出了食堂。

郑之桐拿起那只热乎乎的鸡蛋看着,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剥了。

他心里惦记着廖琳,便又磨磨蹭蹭地一直挨到早餐散了场,才心有不甘地收拾了碗筷悻悻离开食堂。

其实,今天县城电影院要上映芭蕾舞剧《白毛女》。在这个极度缺乏文化生活的年代,虽是芭蕾这样离大众太遥远的高雅艺术,却依然足够让小城的市民们兴奋上几天了。昨天,郑之桐好不容易托了关系从县电影院搞到了两张今天晚上第二场的票,他原本想趁吃早点的时候约廖琳一块去,可以说他刚才一早上的心情都是在急切的盼望与忐忑不安中度过的,而廖琳却始终没有露面,不禁让他的心情由紧张失望转而变成了思念和担心。自从那天晚上和廖琳之间的一席谈心之后,郑之桐发现自己的内心已逐渐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平时见不到廖琳时,他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似的不得心,而在和她交换起工作中的经验和看法时,他却经常进入忘我的状态而难以向她表露自己的任何情绪,他一直想找一个机会能再次和她单独相处,哪怕是短暂的一会也好,然而迫于各种因素的考虑,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而今天这一场电影的放映无疑让他抓住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正当他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猛然迎面在住院部三楼楼梯转角晃出个人影,差点就撞了个满怀,他下意识的一闪身,抬头一看,却是廖琳。

“廖琳,去哪里?我刚才正要找你呢!”他脱口而出。

“哦。我,我也正要找你呢!”廖琳也有些脸色泛红,低首浅浅一笑说。

“找我?”他一抬眼镜,有些意外,但又略感兴奋地说。

“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麽事,我刚才到了办公室等了你半天,也不见你,正想着你是不是去哪了,碰到了内科的张医生,说你一直在食堂,我便打算去找你。”

“噢,是的,我,我,我一直在食堂。”他有些答非所问。

“你也找我,有什么事吗?

“呵呵,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她一抿嘴。

“我、我……其实,我……”他竟一时语塞了,不知该怎么说。

“嗯?”廖琳瞪大眼睛看着他。

“其实、其实没什么,我是想,我是想问问你,今晚有空吗?”他终于憋足了劲。

“喂喂,让一下。”忽然从楼梯口又有两个人挽着一位折了腿的病人从楼梯口下来。

他俩连忙闪到一边。

“嗯……”廖琳沉吟着。

郑之桐一下子显得有些紧张地望着她,仿佛是在等待法官判决的犯人。

廖琳望着他的样子,忽然忍不住”噗嗤”一笑道:“今晚我休息。怎么啦?”

“啊,今晚县电影院放映芭蕾舞剧《白毛女》,我想请你一块去。”郑之桐话说完只觉得面红心跳,眼瞪瞪等着廖琳的回应。

“芭蕾舞剧《白毛女》啊,那太好了,我从小就喜欢舞蹈,尤其是芭蕾舞,在舞台上的那种飘逸浪漫的感觉真是太美妙,太唯美了。”廖琳眼中一下子放出了光彩,说话间,心绪也仿佛进入了芭蕾那童话般曼妙高雅的世界中,但只一瞬间他又一撇嘴说:“可惜,我从来没学过这么美妙的舞蹈,更没有亲身体验过。不过嘛,看看还是很有兴趣的。”

郑之桐顿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愉悦感,廖琳的回答分明已经算是答应了他的邀请了。

“那,还有谁?就咱们俩吗?”她忽又一眨眼问。

“是啊,票太难搞,好不容易才弄到了两张,你是说……”

“没有啦。那是什么时间,咱们怎么去?”廖琳小声道。

“晚上八点半开场,不过我想,要是你不反对的话,6点钟下班后,咱们到医院外面的城关供销社门口大桉树下碰头,我请你到县大食堂吃了晚饭,咱们再去。”郑之桐征求性地望着廖琳。

“嗯,那好吧!”她抿着嘴略微点了一下头。

“噢!对了,你现在该说你找我有什么事了吧!”郑之桐此时的语气中顿时显出了轻松和愉悦。

“喏。”廖琳此时从一直背在身后的手里一下递过来了一块手帕和包在纱布中的两只鸡蛋。”这是我在宿舍煮的,还热着呢!快吃了吧!还有,谢谢你!”

说完,将东西往郑之桐手里一塞,一甩头便转身跑上了三楼,两条漂亮的小辫在肩后犹如两只跳跃翩飞的蝴蝶。

郑之桐低头一看,正是前久爬西山时他拿给她擦汗的手帕,而两只鸡蛋也还留着一丝微温。

“又是鸡蛋!”郑之桐心里一念,脸上不禁哑然失笑。

“郑医生,笑什么呢?这么高兴!”一个护士忽然从后边走上来,瞄了一眼郑之桐,随口问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他连忙将鸡蛋连同手帕一块装进了外衣口袋中,和小护士一块并肩说笑着上了楼。

整整一天,郑之桐都有如一台上足了发条的机器,显得兴奋异常。不时地抬腕看表,总嫌时间过得太慢。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晚上6点,郑之桐心急火燎地回到宿舍匆匆抹了把脸就推上了自行车。一路冲出医院大门,由于心情的关系,他还情不自禁地吹起了口哨,晚风吹拂在脸上,让他感觉非常惬意。

廖琳今也特地穿上了一件淡紫红色的外衣,里面还是穿了那天开会发言时的黑色高领毛衣,两条垂肩小辫上扎了两个白色的蝴蝶结,一条青灰色的裤子,黑布塑料底鞋。清纯中显出了难以掩饰的娇媚。

他们见面后也没有说话,只是互相微笑一下,郑之桐跨了自行车,廖琳一手轻轻环着郑之桐的腰在后面坐了。两人便拐入了一条僻静的街道,直奔县国营食堂。

或许是由于心情好的原因,今天郑之桐破例要了二两老白干,点了一盘牛肉凉片,一碟水煮花生,一个番茄炒蛋,外加一个鱼香肉丝,俩人便捡了一张靠墙角的位置坐了,席间他硬要给廖琳也倒上一杯,廖琳说不会喝酒,但经不住他的再三央劝,便也接了一小杯,两人边吃边谈,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郑之桐抬腕一看8点了,便招手叫服务员算账。

“您吃好了,一共是两元一毛、二两粮票。”

郑之桐结了帐,出门时天已几乎黑透了,街道上稀稀拉拉地走动着一些模糊的人影,他们便直接向电影院过去了。到电影院时,头场电影刚好散场,电影院门口顿时人头攒动人声嘈杂,进进出出的人群混成了一条洪流。

打第二遍预备铃的时候,郑之桐已存好了自行车。来到侧门口,两人在灯暗处故意挨到了第三遍铃声响起,院内熄灯时才摸黑进去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后郑之桐警觉地借着电影反射的微光向四周打量了一遍,没发现周围有熟人,这才安心的看电影。

随着银幕上剧情的展开,场内的观众情绪也逐渐被带了进去,整个影院中除了有人偶尔咳嗽声外全场鸦雀无声。人们的心情随着喜儿的悲喜而跌宕起伏。在剧情上演到第一场《深仇大恨——喜儿哭爹》一幕时,随着朱蓬博一声高亢的花腔女高音的唱响,全场观众的悲愤之情被一下子推到了高潮,从黑压压的观众席中已传来了隐约的唏嘘声。猛然间,郑之桐感到廖琳的手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他侧头一看,借着昏暗的光线,廖琳脸颊上正闪动着两道晶莹的泪痕,而眼中也还有莹光晃动,他于是不动声色地又将那块手帕悄悄递到了她的手中。

电影散场后,他俩随着拥挤的人流默默走出了影院。在回医院的当口,廖琳忽然提出说:“路也不太远,咱们走着回吧?”

郑之桐也想和她说说话便毫不犹豫答应了,俩人推着车并肩默默走着。

山城的冬夜确实有些寒意,但郑之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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