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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黑暗塔1-7-第119部分

小说: 黑暗塔1-7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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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照常在进行着,尽管四十多年来,这个遍布草场的海岸领地日子也不太好过。

    纯洁血统的工作有没有发挥作用? 罗兰问道。因为在他的老家,人们已经这么
做了。

    有,伦弗鲁说。现在他无暇理会番茄浓汤,倒是开始大嚼烧烤牛肉片了。他就
着啤酒把一手抓来的牛肉片都吞进肚里。年轻的少爷,纯洁血统的工作早就开始了,
每五匹小马中就有三匹是正常的——纯种的或是杂交的都有——第四匹马如果不是
用来作种马的话,就养着作为劳力。每五匹马里只有一匹马出生的时候有多余的腿
或眼睛或是肠子外翻的,这个几率已经很不错了。但出生率大大降低了;种马数目
不少,但生殖力好像不强。

    “女士,不好意思我们光顾自己说话了。”伦弗鲁说着,将身子稍稍侧向罗兰
的方向,靠近克拉尔·托林。她还是那么浅浅地笑着( 这让罗兰想起了乔纳斯) ,
拿着调羹在汤里搅着,什么也没说。伦弗鲁把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尽情地咂吧了
一下嘴,接着又把杯子递了出去。杯子里倒满酒之后,他转身面对罗兰。

    情况没有以前那么妙,但本来可能更糟糕的。如果那个叫法僧的坏蛋得势,麻
烦就更大了( 这次他没有在托林小姐面前说客气话了) 。他们必须团结一心,这是
必由之路——不管贫富,无论大小,只要团结,就可以发挥一点作用的。然后他也
响应了伦吉尔刚刚说过的话,告诉罗兰无论他和他的朋友们想要什么或是需要什么,
他们可以尽管说出来。

    “我们只需要消息,”罗兰说。“东西的数量。”

    “是啊,没有数字就谈不上清点员了。”伦弗鲁附和着,趁着酒劲大笑起来。
在罗兰的左手边,克拉尔·托林正吃着一小片绿色蔬菜( 她几乎没怎么碰过牛肉) ,
矜持地笑笑,然后又开始玩起了她的汤勺。罗兰觉得她肯定没有听力方面的问题,
而且她哥哥肯定能收到他们对话内容的完整汇报。也许莱默才是听汇报的人。也许
现在说还为时过早,但罗兰觉得莱默可能才是这里真正的重量级人物。也许还包括
乔纳斯。

    “比方说,”罗兰说,“有多少匹能够骑的马可以向联盟报告? ”

    “一部分还是全部? ”

    “全部。”

    伦弗鲁放下杯子,仿佛在计算着马匹的数量。这时,罗兰朝桌子对面看去,看
见伦吉尔和亨利·沃特纳——也就是领地的牲畜养殖员——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他们也听见了。他还看见了些别的,当他把注意力转回到旁边坐着的那个人时:哈
什·伦弗鲁喝醉了,但并没有他想让年轻的威尔·迪尔伯恩相信的那么醉。    .
“你说是全部——并不只是我们还应向联盟输送的,或是在必要的时候能够交出的。”

    “是的。”

    “哦,我们来看看,年轻人。弗朗有一百四十匹马;约翰·克罗伊登差不多有
一百匹。汉克·沃特纳自己有四十匹,但在鲛坡还为领地养着另外六十匹。那是政
府的马匹,迪尔伯恩先生。

    罗兰笑了。“我很清楚。分蹄的,短脖的,跑得慢,食量特大。,,伦弗鲁一
听大笑不止,不住地点头……但是罗兰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被逗乐了。在罕布雷,好
像人们都是阳里一套,阴里一套的。

    “就我个人而言,过去的十年( 或者是十二年) 过得并不如意——相继得了砂
眼、脑膜炎和卡巴达(卡巴达(cabbards),斯蒂芬·金生造的一种病名。)。以前
一度有两百匹马奔跑在鲛坡上,身上带着‘懒苏珊’的烙印;现在是连八十匹都不
到了。”

    罗兰点点头。“所以我们现在有四百二十匹。”

    “哦,还要多一点,”伦弗鲁笑着说。他拿起了酒杯,用一只饱经风霜和劳作
折磨的手敲击着杯子的一边,但不小心打翻了杯子,他一边咒骂着一边把它捡起来,
然后就诅咒那个上酒的服务员速度太慢了。

    “还要多么? ”罗兰催促着,这时伦弗鲁已经直起身来,准备自己动手了。

    “你要记得,迪尔伯恩先生,这里主要是以养马为主,而不是以渔业为主。我
们和渔民之间相互逗乐,但就连许多渔民都在房子后面养一匹矮小马,如果他没有
地方能为马儿遮风挡雨的话,就干脆放在领地的马厩里。”

    伦弗鲁向苏珊那边点点头,苏珊和罗兰隔着三个位子,坐在对面,更靠近席首
——离市长仅有一位之隔,市长自然是坐在席首的。罗兰发现她的座位有点奇怪,
尤其是当他发现市长的妻子几乎是坐在桌子的最远端时。

    库斯伯特坐在和她一边,另一边是此地一个还没有被介绍过的农场主。




    罗兰觉得,像托林这样的老头子很可能喜欢有个年轻漂亮的亲戚坐在自己身边
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或是让自己享享眼福,但这还是显得怪怪的。这样的座次对
他的妻子来说几乎是个侮辱。如果他不想听自己的妻子讲话,那么为什么不把她安
排在另一张桌子的席首呢?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习俗,仅此而已,而他们的习俗不是
你要关心的。这个人疯狂的数马方法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

    “那另外还有多少能跑的马匹呢? ”他问伦弗鲁。“总共? ”

    伦弗鲁很机灵地盯着他看。“一个诚实的回答不会让我心里不安,对不对? 我
也是联盟的人——我忠于联盟,所以我死后他们会在我的墓碑上刻上亚瑟王的神剑
——但我不想让罕布雷和眉脊泗失去所有的财产。”

    “不会发生那种事的,先生。我们怎么能强人所难,逼迫你放弃想要的东西呢
?我们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西部和北部,为了对抗‘好人’法僧。”

    伦弗鲁想了想,点点头。

    “你愿意叫我威尔吗? ”

    伦弗鲁眼睛一亮,点点头,再次伸出了手。这回罗兰用双手握住了他的手,他
开心地笑了。这种握手方式是牛仔和牲畜贩子所青睐的。

    “我们生活的年代可不是什么好时候,威尔,人们已经养成了坏习惯。

    我猜在眉脊泗及其周边大概还有一百五十匹马。我说的是正常的马。”

    “那就是说正常的马也有很多。”

    伦弗鲁点点头,拍拍罗兰的背,咽下一大口啤酒。“很多,没错。”

    这时桌子上端传来了一阵大笑。显然是乔纳斯说了什么笑话。苏珊纵情大笑,
脑袋向后仰着,还不住拍手称快,胸前的蓝宝石吊坠来回晃悠。坐在她左边的科蒂
利亚也在笑,她的右边则坐着乔纳斯。托林显然也是笑得忘形,坐在椅子上前仰后
合,还拿纸巾擦着眼泪。

    “那女孩真可爱。”伦弗鲁说。他几乎是带着一种尊敬的口吻说。罗兰好像听
到一个很轻的声音——好像是某个女人哼了一声——声音来自他的另一边。他往那
个方向看了一眼,看见托林小姐还在玩弄她的汤勺。他回头看着桌子的上端。

    “托林是她的叔叔还是她的表亲? ”罗兰问道。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他的记忆里特别清晰,就好像有人突然把世上所有的颜色
和声音都一下子呈现出来。苏珊身后的红色天鹅绒帷幕好像突然变得更加鲜艳;克
拉尔·托林发出的尖利笑声就好像是树枝折断的声音。

    声音响得足以让身边人都停下来看着她,罗兰心想……但事实上只有伦弗鲁和
对面的两个农场主停下了交谈。

    “她的叔叔!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和人聊天。“她的叔叔,很好。你说呢,伦
弗鲁? ”

    伦弗鲁没吱声,只是把酒杯推到一旁,开始喝汤。

    “年轻人,你真是让我吃惊啊。你可能是来自内世界,哦天哪,但负责对你进
行现实世界教育的人——那个书本以外的世界——肯定是不太尽责的。她是他的—
—”接着是一个口音很重的词,罗兰没听明白那是在说什么。听上去像是在说西分,
或者是西芰。

    “对不起,您说什么? ”他笑着,但笑容透着一丝冷酷和虚伪。他感觉胃很滞
重,仿佛出于礼貌吃下去的潘趣酒、汤和牛肉都在肚子里结成了一块。

    你是侍者么? 当时他本想这样问她,意思是她是不是餐厅侍者。也许她真的是
服务员,但很可能是在另一个更私密的房间里服务。突然间他什么都不想听了;一
点也不想知道市长妹妹那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上首传来另一阵笑声,几乎要把桌子掀翻。苏珊仰头笑笑,脸颊放出夺目
光彩,眼睛也闪闪发光。她的一根裙带从肩膀上滑下来,露出了柔嫩的肩膀。他看
着,心里充满着恐惧和渴望,而她马上用一只手掌轻轻地把带子拨了回去。

    “这个词的意思就是‘安静小女子’,”伦弗鲁解释的时候显然不是很自在。
“这是个老词,最近没什么人用了——”

    “别说了,伦弗鲁,”克拉尔·托林说。接着她对罗兰说:“他只是一个老牛
仔,即使他那心爱的马匹不在身边,他也会瞎扯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西芰是小妾
的意思。在我曾祖母的时代,这个词的意思是妓女……但是一种特殊的妓女。”她
用那灰白的眼睛看了苏珊一眼,然后又转过身面对罗兰。

    她目光中有一种不怀好意的喜悦,罗兰很不喜欢这种眼光。“这种妓女你得用
现金来付账,老百姓是玩不起这么昂贵的妓女的。”

    “她是他的小相好? ”罗兰从唇间挤出这几个字,仿佛每个字都结了冰一样。

    “对啊,”克拉尔说。“但还没有圆房,收割节之前都不会——我敢说我哥对
此肯定很不开心——就和以前一样,花钱买来的。她就是这样的人。”

    克拉尔停顿了一下,“她的父亲要是还活着,肯定也要被她羞死了。”她语气
中带着某种恶意的满足感。

    “我觉得我们不该对市长作出这么苛刻的评价。”伦弗鲁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尴
尬的武断。

    克拉尔没搭理他。她打量着苏珊下巴的线条,紧身胸衣的丝质边缘上那柔软的
凸起,还有那垂顺的头发。克拉尔脸上那所剩不多的幽默感消失了。她脸上现在浮
现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蔑视。

    罗兰身不由己地想象着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市长可怕的双手褪下苏珊的裙子肩
带,在她裸露的肩膀上乱摸一气。他移开目光,转向桌子末端,他在那里看见的景
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看见了奥利芙·托林——奥利芙坐在桌子的最末端,看着桌
首那群大笑的人。她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他身边的位置已经不属于自己,而是属
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他送给这个女孩的吊坠让她的耳饰相形见绌。她脸上并没
有克拉尔那种仇恨、愤怒和轻蔑。

    也许看着她要让人舒服一点,但事实并非如此。她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神恭顺,
怀着希望,却又郁郁寡欢。这时罗兰明白为什么自己刚才就觉得她看上去有些悲伤
了。她完全有理由悲伤。

    从市长一帮人那里传来更多的笑声:莱默从旁边那张桌子的席首靠过身来,讲
了几句俏皮话。这几句话肯定十分有趣。因为这次甚至连乔纳斯都笑了。苏珊一手
放在胸前,拿起一块纸巾擦去眼角笑出的眼泪。托林握住了她另一只手。她朝托林
看了看,与他目光相遇,仍然笑着。他想到了奥利芙·托林坐在桌子的末端,面前
的桌上放着盐和调料,还有一碗没有碰过的汤,脸上挂着忧伤的微笑。她就坐在苏
珊可以看见的地方。他觉得要是自己把枪带来了的话,就很可能会朝苏珊·德尔伽
朵那颗冷酷淫荡的心脏开一枪。

    他想:你打算要愚弄谁啊? 接着过来一个男侍者,在他面前放了一盘鱼。罗兰
觉得他这辈子都不曾像今天这样没食欲……但他还是会吃的,而且会把注意力转移
到懒苏珊的主人哈什·伦弗鲁带来的种种疑问上。他将记住父亲的脸。

    是的,我会清楚地记住父亲的脸,他想。只要我能忘记蓝宝石吊坠上的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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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O

    这顿晚饭似乎是没完没了,也根本别想提前离开。接待厅中间的桌子已经被移
开了,当客人们回来的时候——当时简直是摩肩接踵,人浪像退潮一般涌过来——
人们在一个矮小的红发男人的指挥下,组成了两个相邻的圈子,后来库斯伯特给这
个男人起了个绰号,叫托林市长的娱乐部长。

    圈子在一阵阵笑声中排好了,每个男孩身边都是一个女孩,圈子排得有点艰难
(罗兰猜想来宾里差不多有四分之三的人都有点醉醺醺了),然后吉他演奏家弹了一
首吉撒。这是首简单的里尔舞曲。两个圆圈按截然相反的方向旋转,大家都手牵手,
直到音乐声暂停。然后两圆相接处的一对舞者站出来,在女孩那一圈的中心开始跳
舞,其余的人都鼓掌欢呼。

    领头的音乐家在演绎这个非常古老、备受欢迎的传统时,特别注意从滑稽中找
乐子,他总是刻意在全场最滑稽的组合碰头时让乐队停下音乐:高个子女人和矮个
子男人,胖女人和瘦男人,老女人和小男孩( 库斯伯特最终是和一个几乎和他的祖
母差不多年龄的老妇成为舞伴,跳舞时伴着舞伴气喘吁吁的咯咯笑声和一大帮人的
欢呼声) 。

    罗兰正在想这个愚蠢至极的舞会何时才能结束,音乐突然停了下来,他发现自
己面对的不是别人,正是苏珊·德尔伽朵。

    他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盯着她看,觉得自己的眼球都要弹出眼眶
了,两只笨重的脚根本迈不开步子。最后她抬起手,音乐再次响起,“人圈”( 这
一圈里包括市长托林和那个很警觉且不苟言笑的艾尔德来得.乔纳斯) 里响起了掌
声,于是他开始领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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