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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部分

黑暗塔1-7-第165部分

小说: 黑暗塔1-7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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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怀疑她要的东西是不是放在这里——这个洞不够大。

    她停在原地,看着那三张床。哪张是罗兰的呢? 她相信自己能分辨出来——她
可以用鼻子判断,她对罗兰头发和肌肤的气味非常熟悉——但她觉得最好还是把那
丝冲动抛到脑后。她现在需要敏锐的头脑和迅速的行动——不能停留,不能回头。

    灰烬,科蒂利亚姑妈的话音在她脑中缭绕,但声音朦胧得几乎听不清楚。苏珊
不耐烦地甩甩头,仿佛要把萦绕脑际的声音赶出去,然后她跨出了房间。

    雇工房后面什么都没有,厕所周遭同样没什么发现。接着,她绕到破旧的厨房
里,在那里她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两个曾挂在卡布里裘斯背上的小酒桶;它们被随
意地丢在厨房里,并没有藏起来。

    想到骡子,牵起了她对锡弥的回忆,记得他以男人的高度站着低头看着她,她
看到的却是一张充满希冀的男孩的脸。我想收到你的年末亲吻。

    锡弥,一个阿瑟·希斯拯救回来的生命。锡弥,冒着惹恼女巫的危险,把本该
交给她姑妈的条子交给了库斯伯特。锡弥,是他把这些酒桶送到这里的。桶壁上被
涂上了煤灰,权做掩饰,苏珊打开盖子时,煤灰沾到她的手上和衣服袖子上——更
多的灰烬。幸好爆竹还在里面:拳头大小的圆形大爆竹和小鞭炮。

    两种爆竹她都拿了很多,把口袋塞得满满的,手里还抱了一捆。她把爆竹放进
鞍囊,然后抬头看着天空。三点半。她打算黄昏后再回到罕布雷,这就意味着至少
还要等一个小时。也好,这段时间可以用来舒缓心情。

    苏珊回到雇工房,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罗兰睡的床。她像小孩做睡前祈祷似的
跪在床边,脸靠着枕头,深深地吸气。

    “罗兰,”她说,声音模糊不清。“我是多么爱你。是多么爱你啊,亲爱的。”

    她躺到他床上,头朝窗子,注视着阳光慢慢隐去。她把手举到眼前,看了一下
手指上沾到的煤灰,本想去厨房前的水泵把手洗干净,但又决定不去。让它留着吧。
他们是卡一泰特,众多卡~泰特中的一个——目的明确,彼此深爱。

    让这些灰烬留着吧,不管结果是什么。


                                   9

    虽然我的苏珊不算尽善尽美,但她总是很准时,帕特·德尔伽朵过去常说。那
孩子,惊人地准时。

    收割节的前一天,这一点得到了验证。太阳下山后不到十分钟,苏珊骑马绕过
自己的房子,向旅者之家奔去,一路上在高街留下暗紫色的影子。

    考虑到是收割节前的最后一晚,街道这般冷清不禁让人觉得奇怪;上星期每晚
在翡翠之心演奏的乐队今天销声匿迹了;虽然间或能听到爆竹声,但没有嬉戏欢笑
的孩子们;只有一部分彩灯被点着了。

    稻草人似乎无处不在,躲在每一个浓重阴影笼罩中的门廊上窥视。看到它们空
洞而斜视的白眼睛,苏珊不寒而栗。

    旅者之家的状况同样古怪。拴马柱满得找不出空位( 甚至还有马被拴在街对面
商铺外的栅栏上) ,每个窗户都灯火通明——那么多窗户,那么多灯光,酒吧看起
来就像漆黑一团的海上停泊的一艘巨轮——但没有平常的骚动和欢腾,一切都凝滞
在席伯钢琴里泉涌而出的狂欢曲里。

    她能想象出里面客人的样子——大概有一百人,可能更多…围坐着喝酒,不苟
言笑。没有人向撒旦球道抛骰子,并为掷出的结果雀跃或叹息;没有闲言碎语引起
的斗殴。仅仅是一群男人喝酒,离她心爱的人和伙伴们关押的地方只有不到三百码
的距离。今晚,这里的人除了喝酒以外不会干其他任何事。如果她走运的话……鼓
足勇气,再加上一点运气……

    她低声说了个什么词,然后把派龙牵到酒吧门前。突然暗处出现了一个人影,
她绷紧了神经。借着橙黄的月光,她看到了锡弥的脸。她松了一口气——甚至还噗
哧笑了出来,笑她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她知道,他也是他们卡一泰特的一部分。
如果她说锡弥自己也知道,会有什么奇怪的吗? “苏珊,”锡弥小声说,一边摘下
宽边帽,贴在胸前。“我一直在等你。”

    “为什么? ”苏珊问。

    “因为我知道你会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旅者之家,那就是一团漆黑的东西,
向四面八方溅着疯狂的光。“我们要设法让阿瑟和他们几个脱身,是不是? ”

    “我希望能成功。”她说。

    “必须成功。人们都在里面,他们不说话,他们不用说话。我知道,苏珊,帕
特的女儿,我知道。”

    在这点上,她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克拉尔在里面吗? ”

    锡弥摇摇头。“去市长府了。她告诉斯坦利,她要帮忙梳洗打扮尸体,后天葬
礼上要埋,但我觉得她不会参加葬礼。我觉得灵柩猎手们要走了,克拉尔会跟他们
一起走。”他抬起手揉揉眼睛。

    “锡弥,你的骡子——”

    “准备好了,我弄了根长缰绳。”

    她张着嘴瞪着他。“你怎么知道——”

    “就像我知道你会来一样,苏珊小姐。我就是知道。”他耸耸肩,随手指了一
下。“卡布里裘斯在后面。我把它拴在厨房的水泵上了。”

    “很好。”苏珊伸手到放小爆竹的鞍囊里掏了半天。“给,拿着。你有没有火
柴? ”

    “嗯。”锡弥把爆竹塞进前面的口袋里,没有问任何问题。由于苏珊一生从未
进过旅者之家,她又向锡弥提了一个问题。

    “锡弥,他们进酒吧之后,外衣、帽子和长披肩都放在哪里? 他们肯定会把那
些东西脱下来的,因为喝酒使人发热。”

    “啊,对。他们把衣服放在门里面的一张长桌上。等他们准备回去时,总会有
人因搞混了拿错了发生口角。”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脑子奋力地迅速运转着。他站在她面前,手里仍旧拿着宽
边帽贴在胸前,看她做自己无法做的事……至少按一般人的理解,锡弥是不会思考
的。过了一会儿,她把头抬了起来。

    “锡弥,如果你帮助我,你就再也不能待在罕布雷了……不能待在眉脊泗……
不能待在外弧。如果我们离开这里,你就得跟我们一起走。你得清楚这一点。明白
吗? ”

    她看出来他明白。“啊,苏珊! 跟你一起走,和威尔·迪尔伯恩和理查德‘斯
托克沃思,还有我最要好的朋友阿瑟·希斯先生一起走! 到内世界去! 我们会看到
房屋,雕像,像仙女公主一样的女人,还有——”

    “如果被抓,等着我们的就是一条死路。”

    他收起了微笑,但眼中没有动摇的神情。“是啊,被逮住的话很可能就没命。”

    “你还愿意帮我吗? ”

    “卡布里裘斯已经安好马鞍了。”他重申了一遍。苏珊觉得这个回答足够了。
她抓住锡弥按着宽边帽的手( 帽顶已经压得很皱了,这不是第一次) 。

    她偏过身子,一只手抓着锡弥的手指,另一只手按着马鞍,亲吻了他的脸颊。

    锡弥脸上绽放出了微笑。

    “我们会尽力,对不对? ”她问他。

    “对,苏珊,帕特之女。我们要为朋友们尽力。尽全力。”

    “好,听着,锡弥。仔细听我说。”

    她开始讲,锡弥专注地听着。


                                    1O

    二十分钟后,胀鼓鼓的橘色月亮像孕妇登陡坡似的艰难挣扎着,爬到城里所有
房屋的上头,此时,一个牧人牵着骡子走在希尔街上,朝治安官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希尔街的尽头笼罩在阴影中。翡翠之心附近还有点亮光,但就连公园也荒凉冷清( 
过去每年这个时候,公园总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灯火通明) 。几乎所有的售货
亭都关门打烊了,只有几个算命先生还开着铺子招揽生意。其实,今晚所有的运道
都糟糕透顶,但人们仍然来算命——难道人们不总是这样吗? 牧人裹着一条厚重的
披肩;如果这个男孩有女人般的丰胸,会被披肩遮得严严实实。他带了一顶硕大的,
汗迹斑斑的宽边帽;如果他生就一张女人的俏脸,照样会被整个掩起来。帽子的宽
帽檐下面,传出《无忧之爱》的轻吟歌声。

    骡子背上绑了一大捆东西,鞍子被埋在底下——那捆东西可能是布料或衣服之
类,在阴暗中难以仔细辨认出来。最有意思的是挂在骡子脖颈上的玩意,像是一种
特别的收割节符咒:长绳上串着两顶宽边帽和一顶牲畜贩子常戴的毡帽。

    当牧人接近治安官办公室时,歌声停止了。要不是从一个窗户里透出来一丝昏
暗的灯光,这个地方简直好像废弃已久了。门廊前的摇椅里,躺着一个滑稽的稻草
人,它身上套着赫克·艾弗里的一件镶边马甲,别着一个镀锡星形胸针。没有警戒
;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眉脊泗人最恨的三个家伙被扣押在里面。现在,牧人还隐约听
到吉他声。

    音乐声夹杂在稀疏的爆竹声中。牧人扭过头向后看去,看到身后有个模糊的人
影。人影向他挥手。牧人点点头,招手示意,然后把骡子拴在拴马柱上——就是很
久之前,夏天的那个早上,罗兰和他的伙伴们来拜访治安官时拴马的柱子。

 
                                    11

    门没锁——没人觉得有必要上锁——戴夫·霍利斯正煞费苦心,不厌其烦地反
复试弹名为《讨厌的米尔斯上尉》的曲子,他已经试了不下两百次了。在他对面,
治安官艾弗里坐在办公椅上,身子向后仰着,十指交叉放在大肚皮上。房里闪动着
柔和的橘黄色灯光。

    “戴夫先生,你要是再弹下去的话,就不用费劲处决我们了,”库斯伯特·奥
古德说。他站在一个牢房的门后面,双手握着牢门的栅栏。“我们会自行了断的。
出于自卫。”

    “闭嘴,讨厌的家伙。”艾弗里说。吃完一顿四块大排的丰盛晚餐后,他正在
昏昏欲睡,想着如何向他兄弟( 还有他那美貌非凡的弟媳) 讲述这英勇的一天。他
会表现得很谦和,但他会告诉他们,他在其中是核心人物;要不是他,这三个年轻
土匪可能已经——“那就别唱歌,”库斯伯特对戴夫说。“只要你别唱歌,让我招
认我杀了亚瑟·艾尔德本人都行。”

    库斯伯特左边,阿兰盘腿坐在铺上。罗兰头枕着手仰面躺着看天花板。

    这时,门插销咔哒响了一声,他迅捷地坐了起来,仿佛一直就在等这个声音的
出现。

    “可能是布里奇。”副手戴夫说,很高兴地把吉他放到一边。他讨厌这个差事,
早就等不及要换岗了。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希斯的玩笑。明天就要倒大霉了,那小
子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想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治安官艾弗里说,他指的是灵柩猎手们。

    但他猜错了。进来的是一个裹着大披肩的牧人,这条披肩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
(他关上门、踏着重重的步子走进来时,披肩下摆都拖到地上了),他带着一顶帽子,
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眼睛。他让赫克·艾弗里联想起牛仔稻草人。

    “嗨,陌生人! ”他说着,笑了出来……那肯定是谁想出来的恶作剧,而他赫
克·艾弗里也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尤其是在吞了四块牛排和一大堆土豆泥后。
“你好! 来这里干什么——”

    陌生人那只没有用来关门的手藏在披肩下面。当手伸出来时却笨拙地握着一把
枪,三个囚犯一眼就认出了那把枪。艾弗里瞠目结舌地盯着他手中的枪,笑容渐失。
交叉的十指松开了,刚才还翘在桌上的腿撤回到地上。

    “朋友,别乱来,”他慢吞吞地说。“我们来谈谈。”

    “把墙上的钥匙拿下来,把牢房的门打开,”牧人用嘶哑、故作深沉的声音说。
他们中,只有罗兰注意到外面响起了爆竹劈劈啪啪的声音。

    “我不是不能那么做,”艾弗里说着,悄悄用脚拨开办公桌底下的抽屉。

    今天早上的缉捕之后,那个抽屉里留了好几把枪。“我不知道你手里的家伙是
不是上了子弹,但我不认为像你这样跑腿的小子——”

    陌生人把枪瞄准办公桌,扣动了扳机。枪声在这间方寸小屋里震耳欲聋,不过
罗兰觉得——也希望——枪声在门的掩蔽下能听上去就像另一个爆竹声,混在外面
此起彼伏忽高忽低的爆竹声里。

    好样的,姑娘,他心想。干得好,姑娘——但要谨慎。看在诸神分上,苏珊,
要小心。

    他们三人都在牢门后一字排开,眼睛圆瞪,嘴巴紧闭。

    子弹射中了治安官的桌角,削掉一块木头。艾弗里尖叫一声,缩到椅子里摊倒
下来,手脚发软。他的脚仍旧钩着抽屉的拉手;抽屉整个滑出来,翻了过来,三支
老手枪散在地板上。

    “苏珊,小心! ”库斯伯特惊叫道,紧接着又喊:“不,戴夫! ”

    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口,推动戴夫·霍利斯的不是对灵柩猎手的恐惧,而是责任
感,他一直希望在艾弗里退休后能够接任眉脊泗治安官的职务( 有时,他会告诉他
的妻子朱蒂,那是一份很好的差事) 。他对缉捕这三个小子的方式深感不解,也拿
不准他们到底有没有犯下那些罪行,但在那当口,所有萦绕在脑子里的疑问一并被
抛在脑后。他所想到的只有他们是领地的囚徒,只要他在场,就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他猛地朝那个穿着过大披肩的牧人扑去,想夺走他手中的枪。如果有必要,把
他毙了。


                                   12

    苏珊呆呆地瞪着治安官办公桌一角被削破后露出的黄色木头,一时间忘记了所
有的事情——一根手指轻轻一扳,就能造成那么大的破坏! ——库斯伯特奋力的喊
叫终于把她唤醒,她才意识到眼前千钧一发的局面。

    戴夫想揪住那件大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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