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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生无涯(附番外两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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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怀抱,暖的让人无法放弃……
舍不得。
这样好吗?
你我如此,可以吗?
眉在纠结。唇却轻轻在笑。终于,答“对,我们是知音。”
就这样吧。
天地不容。千夫所指。流言漫骂。我顾惜朝也一肩抗下。
就让我们这样吧。

2

不要问我过的好不好 
六扇门·议事大厅 
乌黑檀木长桌摆在这里,已经数十年。岁月风霜固然催人老,这判定无数生死的木桌也仿佛被那些个生死一瞬间催上些许沧桑。 
曾坐在这张桌边的人,有些已经永远离开。留下来的,或多或少,都背负了深浅难记的伤口。 
此刻,四人分坐在长桌两侧。 
左侧坐着的,是四大名捕里的无情和铁手。 
右侧,青衣孑然的自然是顾惜朝。而他身边的少年,一身墨蓝长衫,眉目修长,睫毛似是极短,短到半分也遮不住那狭长双眸里锐利到森寒的气息。 
少年其实是极为俊秀的,然他的腰挺的太直,右手搭剑的姿势太明显。整个人微微倾向身侧青衣。仿佛除了那人,便是“生人勿近”这四个字了。 
人如其名,萧寒。到切切应了这个“寒”字。 
“现在的戚少商,是不是你的杰作?” 
铁手眉尖一挑,望着顾惜朝,一字一句的问。语调低沉,风雨欲来。 
被问的人却轻松地一耸肩,脸上是满不在乎的笑“随你怎么说。” 
“你!!” 
掌击在桌面,忧心好友同时也清楚顾惜朝毒辣的手段,铁手已经无法控制暴涨的怒气。 
“叮” 
剑轻吟。萧寒低头,摩挲着黑玉剑柄。杀意毫不遮掩。 
谁动顾惜朝。谁就死。 
铁手面沉如水,额间青筋一跳。手却在这时被无情拍了下。转眼看向身边这个自己素来信服的大师兄。硬生生将烦躁气息压了回去。 
无情还是将手交握着放在桌上,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凝成一直寂寞的那个姿势。 
默默看着自己的手,在思考问题的时候,这已经是无情的习惯。 
他的手,是他最大的力量。 
几秒沉寂。猛然抬眼。无情眼神灼灼“顾惜朝,我信你。” 
信我?信我什么? 
忽略胸中陡然升起的感动,掀掀唇,顾惜朝回了个嘲笑的表情。 
“惜朝!” 
那个人大刺刺地跨进议事厅,大刺刺地喊。顾惜朝无力地翻个白眼。随后站起身,由着戚少商拖着自己向外走去。 
“惜朝是在救他。” 
长身而起,淡淡丢下一句。萧寒跟着戚顾二人一起走出门,步子略停,人向着后院而去。 
“惜朝,我跟你说,那花真的开的很漂亮的!!” 
“惜朝,你的腿痛不痛,我们再走慢些吧。反正也不急的。” 
“惜朝……” 
“惜朝……” 
身边人的声音此起彼伏,顾惜朝任他紧握着自己的手 穿街走巷去看那朵所谓很漂亮的花。街边行人纷纷,目光怪异。他垂眼,只看那人握住自己的手。指间有茧,硌的自己有些疼。只听那人喋喋的说,惜朝这个,惜朝那个。 
不答。 
顾惜朝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空出来,听戚少商说话,看戚少商眉飞色舞。然后微微、微微的笑。笑中隐忍着,不知所措。 
恍如梦中。这幸福。这得到的幸福。是偷来的。 
你忘了一切。所以我们这样幸福。老天偷走了你的记忆。我偷走了这段光阴。 
一切,都是偷来的…… 
“惜朝,你看,就在那儿。” 
手被大力的摇了摇。顾惜朝抬眼。这才发现戚少商已经把自己拉到了一间草舍旁。门半开着,正好能够看见那盆花。 
白玉花盏,盛着那碗口大小的花。花是怒放着的,洁白而柔软的花瓣在夕阳余照下,幽幽叠叠如女子舞起时翩然翻飞的裙。 
几滴晶莹欲落的水珠在花心缓缓滑动,一寸再一寸,滑向边缘。悄然落地,溶入泥尘。花轻颤,恍若叹息。 
自然是种绝美。 
顾惜朝看着看着,脸色渐渐转青。正准备说话,一个人弱柳扶风似的走了过来,手执花洒,笑容清清。 
“这是昙花,为何长开不败?”顾惜朝敛容,目光如电。 
那人依旧浅笑,他执着花洒的手,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晶莹。在那修长完美的五指间,似有光晕流转,迷人欲醉。掩至腕骨的宽袖,是种白中夹银的料子,似极轻软又似压着千均之力。在那白中蜿蜒而上的,朵朵皆为杜鹃怒放。花绽放的极饱满。精致绝伦地绣满了整件袍子。杜鹃半隐在领口,他的脸庞静如古山深泉。然,那眉,那眼,那唇,寸寸皆风情。 
“你是男子。” 
眼扫过他喉间并不明显的突起,顾惜朝语气平平。 
“惜朝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潋滟是男子呢!!” 
戚少商原本准备好的卖弄,此刻只得成了句无意义的嚷嚷。 
的确。顾惜朝美在神,清中带媚。然骨节宽大修长,俨然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潋滟却是美在形,柔中带酥,眸光回转时,尤胜女子。 
没有人会认为顾惜朝是女子,虽然他很美。 
也没有人会愿意相信潋滟是男子,因为他极媚。 
“心不死。花不败。” 
理了理颊边被风带落的发,潋滟迎上顾惜朝锋利的眼神,忽然开口,回答了前一个问题。他看人似乎没有焦距,眼瞳圆而深邃,但一望见底,清澈宛如无鱼之水。 
心……不死吗?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顾惜朝不再看花,也不再看花边倾国倾城的男子。他转过了头,身边的人正一脸灿烂的对着花和花的主人赞不绝口。那飞扬的神采,磊落的神韵,戚少商还是戚少商。记忆不在了,心还在。 
原本幽暗的眼,突地跳起丝火光,顾惜朝冲着潋滟颔首“多谢指点。” 
“惜朝,你在谢什么啊?” 
“少商,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咯。这有什么问题。” 
俩道修长的人影渐渐走的远了,夜黑下来,星光亮起。潋滟冲着二人背后浅浅一笑。 
心不死,花不败。缘在且惜缘。 

3

天冷你就回来 

“再会无期,君自珍重。” 
留字的纸还有大块空白,墨迹未干。萧寒木然半晌,回过头,看站在背后的无情等人。锐利眸光渐渐涣散,散到完全不是一个剑客该有的神采。无情偏了偏头,想听他会说什么。这个少年,这个一直跟在顾惜朝左右的少年,究竟会怎样面对近似抛弃的离别。 
追命和铁手不期然的视线相撞,眼角眉梢间,一缕轻愁悄悄爬上来。 
“他走了。” 
一边说话,一边将顾惜朝留字的纸叠好放进里裳夹层。萧寒提步就走。 
“你不去找他吗?你不怕我们找到他,会杀了他吗?” 
步子停下。萧寒回头时,脸上挂着抹笑“你们以为,顾惜朝,是轻易会被找到的人吗?不要忘了,他是顾惜朝。没有我,他依然是顾惜朝。” 
铁手顿时说不出话来。的确。顾惜朝永远都是顾惜朝。 
萧寒也走了。无情忽然有种把他拉回来的冲动。在他二十几年的生命里,冲动这个词几乎是不存在的。 
顾惜朝,你果然够狠。那么,对戚少商呢?你的狠,还有用吗? 
无情沉默。他毕竟不能真的把萧寒拉回来。 
该走的人,拉到的,只会是一场空。 
而那俩人,现在又走到了哪里?孩子似的戚少商,你信任依赖的真的就只有顾惜朝了吗?你可知道,昨天,息红泪已自毁诺城飞马奔京。她终究,是爱你的。 
一间房。三个人相对着无言。追命看着铁手,觉得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明白。无情微微仰起脸。闭上眼。 
他在想什么呢?或者,他也有什么都不去想的时候吧。 
“惜朝,我们到底去哪里?” 
一鞭抽在马背,分神问向那坐在马车里的人。戚少商看看自己硬是被顾惜朝套上的白裘外套,马蹄下的尘土已经将它弄污了…… 
“淡情湖。” 
捂住胸口压下些许的不适,顾惜朝一掀帘子,坐到戚少商身边。他还是一袭青衣,嫩黄|色的里衫,衬的肤色莹白温润。 
“淡情湖?好怪的名字。” 
“情深有似海,我偏要它淡成一汪湖。” 
挑眉。戚少商发现他似乎很喜欢挑眉。很少有男子能在眉尖一挑时,便夺了人的心魂。 
顾惜朝可以。所以,戚少商便又看着他的脸愣神了。 
“你在看什么?” 
伸手拉过缰绳,好气更好笑地把眉一皱。这个九现神龙,怎么失去了记忆后,就变成了日现九呆。总是冲着自己发愣。 
“看你啊。” 
戚少商回答的无比顺口,顾惜朝却暗自红了红脸。这人!脸皮也可比那万里城墙了! 
“我说实话嘛。哦,对了,我们去淡情湖干吗啊?” 
“去……陪我娘。” 
说到这句的时候,顾惜朝的声音变的很低,很轻,甚至带着略略的软。然后。他侧过头,正视戚少商探询的眼。一笑,笑的温柔无比。 
这样的笑啊。这样的……笑。戚少商就那么自然的一展臂,搂住了他单薄的肩。惜朝,原来你也有如此柔软的神情。那么清澈,那么无邪。丝毫不躲闪。 
天涯海角,地老天荒。这些字句如此陌生。它们的分量,不及你展眉一笑。 
我不怕忘记这尘世关联,记忆可以空白,有你就好。 
马车平稳驶了半日后,开始颠簸,路已经转成碎草杂石遍布的乡间小道。第N次被没避过的大石头杠的车轮飞跳后,戚少商紧了紧楼住那人的手,无奈地道“惜朝,你坐进去好不好?外面颠的太厉害了。” 
没好气地翻他个白眼,“戚少商,你是男人我也是,你哪只眼看到我忍受不了了?” 
那,那,你脸色的确不好嘛……这句话没敢说出口,很明白某人要是认定了,打死都不要想他会听话。只好很认命地更加小心驾车。 
惜朝啊,你真是倔的可以。心中漾起微微的疼。戚少商不是感性的男子,更没有女人的那种纤细敏感。可是身边的这个人,就是有办法,让他抑制不住的,心疼。 
好在颠簸了没多久,顾惜朝就丢出一句“可以了,在这里下车。” 
戚少商很听话地随着他下车了,然后就发现,周遭那个是荒芜人烟啊,那个是狼跃虎跳啊,总之,是半个鬼影都表想能看见。 
默…… 
这叫淡情湖?除了荒草弥漫,哪里有水的影子? 
“跟我来。” 
发觉到某人呆滞复呆滞,顾惜朝心情大好,拉了他的手便往左侧走去。 
“马车怎么办啊?” 
“丢了。” 
“你……”还真是浪费啊…… 
不能说,不能说出来。否则会死的很惨。刚在心里对自己点了点头,戚少商就发觉自己头上飞过一只乌鸦。啊~啊~的叫。 
左转,右转,前行,弯路。半个时辰后,戚少商终于相信,顾惜朝绝对不是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人!他!他!根本就是改天换地都只在弹指之间啊!! 
天!! 
前面是什么?一弘湖水,竹屋斜陈,篱笆围出半个圆,留缺待人归。 
这!这!半根竹子也没有的地方!!居然会有竹屋?!戚少商满脸黑线。 
“呆子。” 
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松开手,一掌轻轻拍在戚少商额前。顾惜朝径自向着竹屋走去。 
这时,篱笆内已经站了一个女子。略略有些发福的身材和花白的发,诚实的显出她已经不再年轻。碎花黑裙裹住她年华已逝的身体,领口处露出半截颈项,如玉如雪。只是她的脸,极为平淡的脸,五官皆无出彩之处。 
戚少商疑惑,这个女子就是惜朝的娘吗?惜朝的风华远胜于她的平凡。 
可事实就是事实。 
顾惜朝走进院子后,第一件事就是轻轻抱了下她,然后为她整整发“娘,天冷,您站在这,我会担心。” 
还是那样轻,那样低,那样软的声音。带了些许责怪和撒娇。 
女子笑了,笑中全无风情可言,是种淡淡的暖,却似春风溶冰逝“朝儿,难得你有朋友造访。娘怎可怠慢?” 
戚少商忽然觉得这种笑容很熟悉,似乎曾有个女子,站在惜朝身边,也是这样的笑着。太熟悉。 
“娘~~~~~他又不是什么贵客。不过是个曾经的大侠,现在的呆子。” 
瞄眼戚少商,顾惜朝扶着母亲向屋子走去。某人摸摸鼻子,认命跟上。 

4

一寸相思一寸心 

“你在说什么?” 
风尘未及拭,息红泪已经站在无情面前,掉下泪来。她问他,你在说什么?她问自己,你在哭什么?戚少商失去记忆了,戚少商跟着顾惜朝走了,俩个男人一起走了而已。你哭什么? 
“红泪……我,很抱歉。” 
天下第一美人的眼泪,多么珍贵的眼泪,多少男人看了会心碎的眼泪。就连无情,都垂下眼,不忍去看。 
很抱歉。没能帮你留下他。 
仰起脸,深秋的天很蓝。蓝到哀伤。少商,等你这许多年。你可知道,我活的不易……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哭。怎么今日,落泪如雨。 
你的心在哪里?如果在我这里,为何我的心此刻这般绝望。 
少商…… 
戚少商此时也在看天,他看的是西风,倦倦吹来,吹开那人过肩卷发。却吹不开,哀伤成劫。 
惜朝,你一直都是不开心的。我怎么如今才知道。 
竹屋内烛火未点。昏黑一片。她已经睡下。一个病人。一个生命只能用日来计算的病人。嗜睡,再正常不过。 
“我娘……不是妓女……可是她比妓女还要……知道我是怎么生下来的吗?难产,胎位颠倒,我都不敢想,她是怎样生下我的。我更不敢想,十岁那年她将我交给师父,然后消失。是怎样熬过七年光阴,直到三年前我再遇到她。少商,没有我娘,我早就去陪晚晴了。可是老天把娘还给了我,我不能死。不能死。” 
第一次听到他说这样多的话,全无讽刺调笑。戚少商只觉得心中一波凉过一波,冷到抽搐。自身后拥住他,却感觉怀里只有空气。心痛。痛的恨不能互为血肉。伤心,全部由自己担负。 
“你的师父?” 
笨拙的想要转移话题,怀中人身子猛一颤,然后崩紧。戚少商看不见他的神色,耳边听到他在笑“呵,师父……呵呵……” 
“惜朝,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失去了娘,我有了晚晴。失去了晚晴,我又得回了娘。可是她已病入膏肓,她若是走了,我还有谁?” 
“不会的,你不是神医吗?你一定救的了你娘!” 
“救的了吗?” 
轻轻说了一句,顾惜朝就在戚少商怀中转过身来。俩人额抵额,戚少商甚至感觉到他的唇吐出温暖气息。有种说不清的暖。 
“少商,我问你,如果生命的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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