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仙侠武侠电子书 > 逆水寒 >

第91部分

逆水寒-第91部分

小说: 逆水寒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看那残废的还是斗不过瞎眼的,那残废的儿子,还挟持在独眼恶人手中呢!”
    “可怜,那被挟持的可怜孩子,还是个幼童哩!”
    “不怕,宾老爷子和邓老二、甫班头他们都到了,还怕那毁掉克老板帘帐子的独眼鬼作恶不成!?”
    “你说得倒轻松!你刚才没瞧见吗?何小七一向都对我们夸武炫狠,但给他独眼恶鬼一动手就放倒了,我看情形啊,大事不妙喽!”
    “我们在这儿耗甚么的,还不去报官!”
    “对!多叫些官爷来,或许合力就能把那独眼鬼收拾了!”
    “那还不到衙里去,在这儿磨嘴就磨个卵来!?”
    这几个行人边贴嚷着边夺路而走,英绿荷一听之下,猜料了七、八成,大概是文张与无情的对决直缠战到这儿,而且看来还是文张占了上风。
    英绿荷一路上正感傍惶,师父既逝,同门亦死,茫茫然无处可投奔,现听闻文张又制住大局,便想过去讨功,顺便报仇雪耻。
    这一动念,便赶去肇事现场。
    她到的时候,弃马而用轻功蹿上附近的屋脊,刚好看见唐晚词砍着了文张,而文张连伤唐二娘、无情两人,大局已定,不料雷卷又策马赶至。
    英绿荷估量局势,觉得绝对有胜算,便悄悄的掩扑过去,夺下一名衙役手上的铁尺,趁雷卷抢攻文张之际,突袭他的背后。
    结果便是如此。
    雷卷倒地。
    她也受了伤。
    重伤。
    伤得再重,也得起来。
    就像一个人的事业,崩溃得再彻底,也得要重建。
    不能重建,这个人的一生便完了。
    一个人宁可死了,也不能完了。
    一个人完了的时候,通常也不会再有金钱和朋友,甚至连爱人和亲人,都会消失。
    一个人死了,不一定什么都没有,至少,他还可能有名誉、有地位、有人永远的怀念他。
    所以,完了的人比死了更可悲。
    但完了的人毕竟不等于死了。
    完了的人一天没死,仍然可以再起。
    正如受伤的人并不等于死。
    只要不死,就有复原的机会。
    就有让死的不是自己、而是敌人的机会。
    英绿荷虽然伤重,但仍挣扎而起。
    她心里又在后悔。
    后悔为何又忍不住来参加这场很可能送掉性命的厮斗——至少,她现在伤势又加重了数倍!
    可是现在已没有她后悔的余地。
    她一定要在这些人还未来得及恢复前出手把他们全部除掉。
    她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无情。
    因为她知道他最难应付。
    只要先杀掉他,大局可定。
    她挣扎到无情身边,嘴角已溢出了鲜血。
    她凑近端详无情:“你很俊。”她叹了一声道,“可惜我非杀你不可。”
    语音一顿,铁尺往无情头顶的“天通穴”就要砸下去。
    无情忽道:“等一等。”
    英绿荷趋近无情,问:“你还有什么遗言?”
    无情道:“你错了。”
    英绿荷笑了:“我错了?”
    无情一字一句的道:“死的是你,不是我!”
    说到最后一个“我”字时,“淋”的一声,一道白光,钉入英绿荷的印堂之间!
    英绿荷一呆。
    暗器己命中。
    暗器是自无情嘴里疾射出来的。
    ——嘴里藏有暗器,也是无情的杀手铜,但因他功力不足,只能近距离下伤人。
    文张一直跟他保持距离,慎加提防,这使他一直都用不上这一道杀手。
    英绿荷掉以轻心,靠得如此接近,这一下,便要了她的命!
    英绿荷仍举起了铁尺。
    她竭力想在失去最后一点力量前,击杀无情。
    无情也尽了最后一点元气,连避都避不开去了。
    就在这时,宾东成大步走了过来,一手夺下了英绿荷手上的铁尺。
    ——这些武林好手倒的倒、伤的伤、死的死,总而言之,都失去了战斗力,宾东成和这几名衙役、仆从,反而变成了举足轻重、以定成败的人物。
    其实,如果这千百年来,武林中人如果不是互相仇杀、又提防别人加害把绝艺私藏不授,又何致日后武林还不如儒林盛?而且,武学日渐式微,能够流传下来的都只是些微未技俩,只遭人白眼看不起!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古文人相轻,但文人毕竟最多只能口诛笔伐,要是文人也跟武人一般动刀动枪,老早在七百年前就半个不剩了。
    因为文人一向比武人更不能容纳异已。
    就算他们很少动刀动枪,但动辄大兴文字狱,以笔墨杀人的数量,只怕绝对不比武人少。
    这些自历代劫难后还能从青史的火焰中走出来的书生,也不知是天幸,还是民族之幸,抑或是他个人之幸?
    现在场中只剩下了文张。
    那两名衙役和两名仆役,包围着他,但谁都不敢上前。
    文张仍令人感到惊心动魄。
    而且铜剑还在他的手上。
    他随时都可以先杀了铜剑。
    就算他马上要死了,他也可以抓铜剑陪他一块儿死。
    ——这种事情,文张绝对敢做,而且在做的时候,绝对连眉头也不皱上一皱。
    “我随时都可以杀掉这个小孩,”文张遥向无情道,“就算我就要死了,我杀不了你们,但要杀他,还是易如反掌的事。”
    无情点头:“我相信。”
    文张一面咳一面吐血,苦笑道:“你猜我会不会这样做?”
    无情静了半晌,才道:“你不会。”
    文张笑得更凄凉,加上他全身浴血,简直凄厉:“为什么?”
    无情深吸一口气道:“他还是个小孩。”
    文张惨笑道:“你以为我这种人,连小孩子都不敢杀么?”他痛得全身都在颤抖,“合计起来,老太婆和褪褓中的婴孩,我至少杀了十个八个,再杀十个八个,也不是算是什么回事。”
    无情眼中已有惧色。
    “何况,”文张虽然伤重,但看去犹十分清醒,“我杀了他,你一定会痛苦终生,能让自己的仇敌痛苦终生,当然是件快事。”
    无情道:“你杀了他,这街上只要能动手的人,都不会让你活下去!”
    “说得好,”文张咯血笑道,“可惜却骗不倒我。”
    他笑着用被血湿透的衣衫揩去嘴边的血:“你看我这样吐血法,还能活得过下个时辰么?”他手上一用力,铜剑虽叫不出声,但脸上五官都痛苦的挤在一起,“我反正都要死了,多杀一个两个又有什么关系?”
    无情忽掏出“平乱玖”,大声道:“我是御赐‘天下四大名捕’中的成崖余,这人一旦要杀手上小孩,你们立即将之格杀当场!”
    宾东成和衙役吃了一惊,但都应道:“是!”
    “没有用的,”文张道,“他们或许能杀死我,但我已杀了你的爱僮,你又能奈我何?”
    无情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密。
    “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文张全身一阵搐动,才吐出了这一句话。
    “你说。”无情忙道。
    “我死后,你把我的棺木运回我家里,告诉我的孩子雪岸,把凶手的名字一一告诉他,一个也不准隐瞒,并叫他要为我报仇,你要是答应,我便放了他!”文张一口气说。
    无情一怔:“你相信我?”
    文张道:“只要你答应,我便信。”
    无情知事态紧急,只字逐句的道:“我答应你。”
    文张哈哈大笑,道:“好,无情说的活,就算是敌人,也一样信之不疑。”
    无情冷冷地道:“你不必激我,我答应过的事,一定做到。”
    文张喃喃地道:“很好,很好,”眼光愈来愈失神,用一种低沉得几乎只有他自己听见的语音道,“有人替我报仇了。我还杀他干什么!我的孩儿会替我报仇,我还杀个孩子干什么!”
    说着,忽然把铜剑甩了出去。
    但他元气已近耗尽,这一甩不过把铜剑扔出三、四尺远,就栽倒于地。
    文张一阵摇晃,忽大笑三声,一拳反击在自己的咽喉上。
    然后他便仰天而倒,再也无法起来。
    无情望着他的尸体,用一种坚决的语音喃喃地道:“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儿子,是我杀死你的。”
    铜剑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隔了好半天,无情总算才有气力问刚转醒过来的雷卷:“你怎么会倒回来这里?”
    “你不是遣长斧汉飞骑来叫我回援的吗?”雷卷惊疑地道,“少商便叫我回来走一趟再说。”
    他们搅了半天,总算才猜测出来:戚少商知道雷卷放心不下唐晚词,但又不肯询私回顾,便设计要赫连春水那位使长斧的近身仆人自后头赶上来走报,说是无情一行人等遇危,要雷卷急援,让雷卷能有机会跟唐二娘再在一起。
    戚少商这样设计,当然是出自一片苦心。
    可是他万未料到,如果雷卷未及回援,无情、唐晚词都真的要命丧猫耳乡了。
    ——这是天意,多于人为。
    ——天意永远要比人为更巧妙。
    无情和雷卷及唐晚词都衷心感谢戚少商。
    但这时候已不及再赴易水北八仙台,现在最急需要的,还是赴京为“连云寨”翻案。
    这才是一切的根本。
    他们虽然都负伤不轻,但仍昼夜兼程,与郗舜才及三剑僮,赶赴京师。赶赴一个希望。
    人有希望,才会有失望。
    ——无情他们这次的希望,到底会不会失望?
第一百章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殷乘风、铁手、息大娘、赫连春水、喜来锦、唐肯、勇成、十一郎与龚翠环等,在“秘岩洞”里躲着避难,一避就避了十五天。
    这十五天里,外面风声鹤映,到处听说有官兵在排搜这一股“悍匪”,但毕竟搜不到“秘岩洞”来。
    除了“天弃四叟”及几名亲信之外,谁也不知道在易水之滨的风化岩丛里,会有这么一个隐秘、深遂而沓杂的天然洞穴。
    其实也不止是一个洞穴,“秘岩洞”是由十几个天然洞穴连接在一起而形成的,其中有几个洞壁,是经开凿掘通的,甚至炸开山壁,将几个洞穴连接起来,在昔年以作巢穴用,足可对抗官兵剿歼,而今却成了“连云寨”、“毁诺城”“青天寨”、“赫连将军府”,还有高鸡血、韦鸭毛的部属、思恩镇衙差、神威镖局的镖头避难之所。
    除了这一群原本已聚在一起的人手之外,意外的又聚合了十几个“连云寨”的子弟。
    这十几名“连云寨”弟子,有的是从死里逃生,隐姓埋名,流落江湖,有的是虚与委蛇、假意屈从,但趁顾惜朝狼狈于奔扑追杀戚少商之际,趁机起哄,不单暗下逃离连云寨的军伍,还私下放走了不少誓不肯降、饱受折磨的同僚,三五成伙,聚伙成群,就是不肯与官兵及原惜朝同流合污。
    其中五队人马,闻说“毁诺城”不记前隙,收纳了“连云寨”的残兵、而“江南雷门”的人又戮力相助,正大喜过忙,有意投奔,不料又闻“毁诺城”被攻陷,连雷门的人也伤亡殆尽,但得赫连将军后人鼎力相助,以及绿林道上的“鸡血鸭毛”的仗义赶援,一众人等逃入易水苍寒的“青天寨”去。
    连云寨的忠心弟子又想过去投奔,但旋即又闻南寨被官兵所破,息大娘等强渡易水,不知所踪,官兵更召集兵马,全力搜捕。这样一波三折,许多本有雄心壮志,誓死追随戚寨主效命的热血好汉们,心里热血已冷却大半,其中一队人马打消念头,自立山头,两队人马按兵不动,先观察形势再说,只剩下两队兵马,知道情势危急,便也渡易水四处明查暗访,留下暗记,希望能助旧故一臂之力。
    “天弃四叟”原本也是聚啸为盗,跟“连云寨”老当家劳穴光原有交往,连云寨旧将赴海府打探,吴双烛心热,一面张罗留住来人,一面暗遣人去把息大娘及一些连云寨劫后余生的残众叫来,这一来,大家喜相逢,一起回到“秘岩洞”共商大计。
    同一种情形下,“毁诺城”之劫里逃得性命的女弟子们,也和息大娘重聚于“秘岩洞”内。
    群侠在岩洞里,自不敢胡乱出来走动,只在岩洞四周坚密把守,而粮食方面,由吴双烛全面接应,至于水源方面,因易水暗流的地下水道流过岩洞的一处洼地,故绝不需多费周章。
    所以群侠安份守己,忍苦养伤,平平安安的住了一十五天。
    十五天以后呢?
    人生里有许多事是常事与愿违的。
    当你企求平安的时候,必定得不到平安,所以才会特别希望平安:只要人能平安,一切功名利禄,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可是,当你获得平安的时候,又会觉得仅仅“平安”是何等枯燥乏味,甚至要祈求大风大浪,要往富贵功名的千丈波涛万重浪里闯,仿佛这才叫做过瘾,这才算是人生。
    人生就是这么矛盾。
    当你祈求那件事物时,你必定还没有那样东西,或已经失去了它。
    也许人生只是一个大矛盾,交织着许许多多的小矛盾。
    海托山也有矛盾。
    他心里既想帮助这一群“亡命之徒”,但又怕招祸于朝廷。
    可是,他有欠赫连乐吾的恩情,理当感恩图报,何况,以武林同道之义,他更不能对这一群前来“投靠托庇”的人置之不理。
    不过他更不想与蔡京、傅宗书派系为敌。
    他可是左右营难,傍惶无计之下,只好见一步走一步。
    赫连春水也未尝没有矛盾。
    他知道自己这一干人非要暂时受庇于海托山不可,但是,他也亟不欲连累“天弃四叟”。
    ——外面搜寻得正是如火如荼,如果贸然离开,只有更糟。
    所以赫连春水也只好暂时按兵不动。
    他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报答“鬼王手神叟”。
    虽然他也心里明白,这“有朝一日”,是非常渺茫的,因为他现在不仅是与黄金鳞为敌、与顾惜朝为敌、与文张为敌,还与丞相为敌,与皇上为敌,甚至与自己父亲为敌!
    ——这后果是不堪想像的。
    赫连春水不忘把自己心中的谢意说出来,海托山忙请他“些许小事,同道中人理所当为,不必挂齿”,但另一方面也详加探询,究竟朝中局势如何?这件事最终如何解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