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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部分

草清-第4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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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华朝堂的运转跟满清可不一样,都察院监察官员,没有在国事定策上发话的权力,只好曲线救国,弹劾办事的人。
    都察院这么干的原因很简单,他们觉得沈在宽必须死,造反可是第一重罪,虽说鼓动造反跟实际造反有差别,但危害却没差别。
    都察院的御史老爷们狂啸,沈在宽不死,这一国律法就要成玩笑了!咱们英华是言路大开,但不等于可以谤君,更不等于可以鼓动造反!
    不止沈在宽,都察院还弹劾法司不将岳超龙一并拘押审问,搞明白为什么沈在宽非要去找岳超龙,一个巴掌拍不响,岳超龙自己肯定也有问题,其他书友正常看:!
    隶属门下省的都察院大多是儒党出身,这儒党根底,其实就是理儒。尽管李肆有所预料,但事临上头,对这帮理儒所持的逻辑也是哭笑不得。
    细细一想,李肆又觉份外沉重。诛心,华夏一统以来,诛心已成深入骨髓的定势。他所凝练出来的天圭道,提倡‘上天罚行不罚心一,还是根基太浅,离清除这样的流毒还差得太远。
    ‘看来我们这一国,也有必要将意识形态再锤炼一番了。”
    李肆这么自语着,没理会史贻直,他看向中书省苏文采。
    ‘让通事馆加紧那此西学书籍的翻译,司时跟老师那边联络好,让他那边也加快经义新论的工作。”
    史贻直不悦地再唤道:‘官家!”
    李肆举手:‘好好,这是朕独断专行,可以了吧门”
    不止史贻直,好几位相爷都不满地念道:‘官家,陛下!”
    范晋摆着那张已经臭了几个月的臭脸道:‘琉球之事还关系到日本,暹罗与缅甸之战也就是年内的事…,”
    顾希夷撑着一脸熬夜过度的憔悴道:‘江南攻略,蓄势待发…,”
    李朱绶勉强聚拢两眼的焦距:‘东院推选的章程,各地都还有诸多异认…”
    汤右曾抹着额头的汗道:‘福建官府下乡,遭了宗族太多阻力…,”
    大家的意思很明白,正是一国内政要紧之时,无数事务堆着,皇帝你在沈在宽这事上鼓捣什么呢门径直杀了就好!
    李肆心说你们这此家伙,竟然联合起来逼宫了门
    ‘什么是意识形态门就是人心,信的到底是什么。我们在凝练华夏上天之道,雍正也在凝练满清圭奴之道。”
    李肆悠悠说着,诸位相爷心中咯噔一跳,皇帝拿南北如此对比,难道是也要在南面掀起一场‘文治”门
    感觉到众人放轻了呼吸,李肆一笑:‘朕之前放了道党出笼,现在,又该放西学出笼了。英华一国的人心,是不是能在这西学大潮下立稳自己的脚跟,朕信心十足。沈在宽代表着一干想外于我英华和满清的读书人,朕也想从他身上看看,我英华一国的人心,是不是能浸透这此人。”论,不管是庄家《明史》案,还是《南山集》案规模都不大,程度也不烈,毕竟那时的理儒,亡国剃发之后,本就自律了许多。
    但理儒根底里的一此东西还保留着这个人的一丝自我意识有意无意地在排斥寄生体,这就是理儒所坚持的道统。
    这个道统向下仆部分,满清寄生体无意干涉,包括官僚、科举、宗族和道德治国。但向上的部分,明朝时被用来限君权在满清寄生体看来,就是不好的东西。其中的华夷之辨,更是华夏大义,与寄生体安稳吸血格外犯冲。
    不好,理儒所托之儒家,本就是融汇了诸子百家所论,两千年传承,不断演化下来的,并非一个浑然无懈的体系,其中关于‘大义”这部分的内容自身就存着一桩矛盾。
    那就是六夷之辨和君臣之伦,到底谁该服从谁。
    华夷之辨有地域论、民族论和文化戈的区分,到理儒时,已基本定为文化论,也就是只要守‘道统”那就是华夏,废道统就是夷狄。因此满清尽管剃发易服,但讲三纲五常,亲亲尊尊,也就是守住了道统,此时北面理儒都觉得,满清能算华夏。
    或者说,就算不是华夏,但是满清摆出文治架势,理儒觉得能将满清变为华夏。
    可雍正觉得,自家老子康熙在位时,演戏演得过火,把这帮理儒宠坏了。让他们觉得能循着与康熙演戏的这个套路,可以伸张他们理儒的治政理想。瞧,从吕留良牵出的读书人之心再明显不过,他们还觉得读书是为了施展自己的治国理想。
    ‘真是会丢烂摊子的父亲…,”
    想到自己花了三四年,才将康熙朝丢下的钱粮窟窿补全,雍正就是一肚子气。
    理儒之势,不能再这般蔓延下去,而要理儒转变为听话的犬儒,就得对‘道统”的内涵作一番调整。
    大清所要的道统是什么门什么华夷之辨,滚蛋!君臣才是至高大义,君臣大义高于一切,这就是大清和我雍正所守的道统。
    这本来也是你们理儒所倡的嘛,你们讲亲亲尊尊,血脉之道。由父子、夫妻、兄弟之礼推及到君臣之伦。现在就得从君臣往下推,没有君臣大义,就没有父子、夫妻和兄弟之伦,三纲不存,五常何在门所以这君臣大义,是道统里最重要的东西。
    华夷之辨,是跟君臣大义一而二,二而一的命题,有了君臣大义,以及君臣大义之下的人伦,这才是华夏口没有这一套,就是夷狄。
    这可不是他雍正的新倡,自董仲舒而下,汉人帝王,都将这一桩事作为至极之求,遗隐的是,汉人之君实现不了,异族之君才有可能实现。
    既然他这个满人之君,能真正立起君臣大义,那么守这君臣大义的臣,就不再可能是理儒,而是犬儒,奴儒。
    想到这两个经常在南蛮报纸上见到的名词,特别是‘犬儒”一词,雍正心说用得真是妙,大清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读书人。一国不一心,怎能行得(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五章 沈在宽的心路
。    沈在宽跟曾静不同,是真正读透了四书五经的人,程朱理学如一浑混混圆,牢牢圈起了他的思维,书迷们还喜欢看:。
    “沈某胸怀圣贤,头顶苍天,心志日月可鉴,你们就不要白费力气了。沈某本遗憾生时太晚,未能与先师和黄王顾等贤一同护我华夏,现在却觉庆幸。一腔热血,能洒在这片道统废绝的焦土上,唤起天下人心,快哉快哉!”
    听得他这番慷慨陈词,李方膺微微一笑。真像啊,当年自己也是这般热血四溢,冒着杀头的风险,卖友的污名,在《越秀时报》上攻击皇帝的国政,牵起了一波人心狂澜。
    不同的是,当年的自己,比这沈在宽的学问可差远了,正因为没将四书五经嚼烂,他还能在狱中自省。沈在宽嚼烂了,理学就已如他的脊梁,要转方向可就难得多了。
    好在如今英华学思群起,已不必李方膺靠自己的一张嘴来作工作,他手头还忙着一大堆西学书籍的译校评注之事,“调教”沈在宽的工作,他只伸挥手而已。
    李方膺一声令下,法司警差押着沈在宽去了雷襄和李方膺合办的越秀学院。
    如今的英华,正处于基础教育向上,高等教育向下的拼合阶段。蒙学发蒙,县学毕业就是秀才,再进各类学堂深造,毕业后,乡试过关就是举人。举人入各类学院学习,毕业后会试通过就能做官。
    当然,这秀才、举人和进士,已经只是个学识级别的身份象征,没有什么特别待遇,而且前路还不限于做官。如今工商活跃,诸多公司需要太多人才而英华原本的黄埔讲武学堂已改为黄埔陆军学院,加上长沙陆军学院和香港海军学院,招生底限就是秀才,也欢迎举人甚至进士入学。很多读书人都不愿再投身漫漫仕途,而是进了工商界甚至军界,不管是挣得富贵还是挥洒热血都有广阔的舞台。
    学院有国办,比如白城学院和黄埔学院,也有国私共办的一些技术性学院,比如英慈医学院,东莞机械学院、佛山钢铁学院、黄埔海事学院等。还有获得许可而私办的学院,比如三贤学院以及重建起来的岳麓学院和石鼓学院等越秀书院也是其中之一。
    学院之下的学堂,由于文部的工作重点还在蒙学和县学,基本都是靠学院衍生,因此学院不仅承担着高等教育的工作,还承担着过渡阶段的教育。能进学院的举人,一方面是学生,一方面又是附属学堂的老师可是珍稀资源。
    早前李方膺跟唐孙镐宋既争吴敬粹就是这个原因。吴敬粹是读书人,只要放开心胸,悟透了英华天主道经过考试,就能转为英华举人。
    雷襄和李方膺所办的越秀学院,专注于“人心鼓吹”之事,日后更改名为“越秀报闻学院”。跟白城、黄埔学院甚至三贤等学院相比,不仅规模上没法比,人才也远逊对方。
    但也正是如此越秀学院所集中的学子,思维更为活跃,学思冲撞也更为激烈,这就是李方膺要沈在宽去越秀学院的原因。
    “孔孟之言即是理,心理一同人只要有心就该守此理。沈某绝不信,这南面士子之心真被尔等所言什么天人三伦、天主之道给蛊惑住了!”
    沈在宽很不屑地去了,在他看来,人心会丢掉孔孟圣贤,不是如北面那般遭暴混混力逼压,就是被银钱之利诱走,他就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进了学院大堂,正听到两拨年轻士子在辩论。
    “我利社所奉杨朱言,重在贵己为我,是以个人利为先,由个人利而汇天下利,如此天下利自固。而你墨家开口闭口天下大同,跟腐儒一流,根骨不着,非但利不了天下,反要害了天下,其他书友正常看:。”
    “天人三伦里的第一伦,说人人皆一,这就是我墨社的兼爱!由兼爱至尚同,这可是必然之论。天下大同不仅是凡人所愿,也是上天之势!此势就是天下大利,个人之利,是受这一桩利托起的。天人三伦里的第三伦,人人自利而不相害,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
    “你们墨社就拿天人三伦的头尾说事?第二条呢?上天许人自利,这利是着落在个人身上,而不是你们嘴里所谓的上天之利!上天利在何处,谁人能评判?就靠你们嘴巳一张?官家都只说他代天审裁,没说他代天谋此大利!”
    “那你们利社就掐头去尾,只取中间?人心与利是什么关系?就一句老话:不患寡而患不均!上天是许人自利,可人不以自身审度是不是利足,而是与他人去比较。。本站更新不尚同,人心总是要不平,人心不平,天下利从何来!?”
    沈在宽在一边听得既是怒火中烧,又是暗自嗤笑。恼怒的是,这帮读书人,一方杨朱、一方墨翟,满口言的都是利口嗤笑的是,南蛮的天人三伦,自生矛盾,竟然无法一统学思。
    “人心不平,是只言利而不言义!”
    沈在宽虽是囚犯,待遇却很宽松,只有两个便衣法警押着他,只要在学院里,行动言混混论都自由。此时大堂里人色混杂,以为他也是学院的人,都没怎么注意。
    听得这话,有人就问:“有舟新论!?”
    沈在宽一副教诲学子的模样,正气凛然地道:“君子言于义,小人言于利!既是小人,自然人心不平。杨朱墨翟之流无君无父,其言早泯,尔等还从士中挖出来,以此腐言混混论天下,着实可笑!”
    大堂里沉默了好一阵,沈在宽将众人惊讶模样当作被正气正言所摄,昂首拈须,淡淡笑着。
    “哪里来的腐儒,书迷们还喜欢看:!?”
    “踢馆啊,这是踢馆么!?”
    “这破烂招式,连蒙学童子都哄不住了,踢馆?我看是在发羊癫……”
    “道学先生,还是好好教你的立身之学,别来掺和政论了。”
    原本辩得脸红脖子粗的利墨两社此刻却携手对外,一顿洗刷,沈在宽拈着胡须的手也抖了起来。
    孺子不可教也!不,小人不可养也!
    沈在宽额头爆着青筋,正在心中咒骂,有年轻人温和地道:“兄台刚从北面来?义利之辨已是常论大家所言之利,是义利一体,兄台该多读点书……”
    听口音也是江南人,沈在宽心怀稍慰,避开那些战意昂扬的利墨之徒,跟这个叫吴敬粹的人聊了起来。
    “国中并未禁儒而是不再让理儒之学涉及国政。所以眼下治政学思,都落在了杨朱和墨翟之说上。这几年来,国中兴绝学,从各地找到了不少古时书籍,其中杨朱和墨家著述也不少,大家攀着这两条脉络,跟眼下时局映照又有了诸多新论。”
    “天主道?天主道只有上天自在天人三伦,唯真唯实等总纲,由得各派舒发才有冈才那般争论。再过些时日,西学著述面世,怕还有更多派别来舒发争鸣。”
    “小弟自己怎么想?这个…”小弟是觉得利墨都不足以一统学思,但理学更不足以应时局之变。小弟倒是觉得,就有个天主道为总纲即可,何必非要一个一统天下的独学。”
    “百家争鸣嘛谁能得人心,顺时局,谁就能及于朝堂。但时局也是变的,若是不再顺时局,也阻了人心就换另外一家,只要总纲不变就好如此百家都能相安。
    听得吴敬粹一番话,沈在宽怒意已贯肚肠,沉声道:“还要引西夷之论,书迷们还喜欢看:!?这一国还是华夏么?到底这一国,要陷我华夏于何等境地!?”
    吴敬粹笑道:“华夏…”难道只是理学的华夏?杨朱、墨翟、庄老,难道不也是华夏?兄台也该明白,孔孟之儒,由古至今已改得太多,孔圣若是复生,怕还要质问理学之士,你们是要把华夏陷于何等境地。”
    沈在宽无言,这不仅是理儒为皮,法家为根的官儒,也是理儒这张皮面上的读书人难以面对的问题。
    “至于华夏要何处去,敬粹觉得,我华夏衣冠、文字语言,历史传承皆在,这是根底,而前路自当是万民安乐,一国强盛,傲立寰宇,恩威泽被四海……”
    吴敬粹这套话式的回答,自不可能动摇沈在宽,但一项标准却从他心底里蹦了出来。
    “南蛮之地,连年兵灾,穷兵默武。官吏数倍于前朝,工商横行乡野。以六省之地,就得三千万国入。万民不仅不可能安乐,多半还民怨沸腾。我就要去民人家里看看,只要两眼亲见民人贫苦,任这朝廷出尽花样,也再难动我半分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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