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伞下人-第4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这首歌为什么没流行起来呢?”
“问题在我,也怪陆涛,不同意把版权给作曲家,我跟他一样自以为是,把这么好的歌给毁了。所以,这回拍吴老板投资的电视剧,我连片头曲片尾曲都没搞,也是败笔之一吧,不过还来得及,我想,《楼市周刊》下个月就能够挣钱了,我要请人再作曲,重新包装这部电视剧。”
“你怎么跟吴老板合作的呢?”
“说来话长。”
第五部第二十一章(2)
果然话很长,她大部分听不懂,还是明白了基本意思。方子坤辞职离开地产公司以后,过去跟他们拉过赞助的一家影视公司的老板找到他。一是回报——方子坤主管企划部,给了赞助,真的没拿回扣。二是他善于沟通,把总闹事的导演和制片主任协调得很好,一再停拍的《都市英雄》顺利进行下去,那个老板就全权交给他,成为独立制片人,给了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还请了一个职业编剧在现场修改剧本,属于一炮走红,这就惊动了从未涉足过影视界的吴垒。
吴老板认识了一个女人,一是漂亮,二是性感,三是清高,他想得到她,却不能得手。这反而更激发了吴老板的欲望,让吴老板后来要投资一部电视剧的动力和决心,还不仅仅是想得到这个女人的芳心,是知道了这个女人的父亲是银行信贷部主任,做房地产最关键的还不是能不能盖出能够卖得出去的房子,而是获得银行的支持。
吴老板就投资了四百万,让这个女人做制片人,拍的是一部农村题材的电视剧,景地在南方。电视剧开拍了一个月以后,吴老板终于抽出时间到现场去看一看,因为一个香港明星拒拍,吴老板非去不可,明白了两件事:一是香港艺员是有规矩的,每天工作十二小时为一个工,如果是上午十点离开住所晚上十点必须回来,如果超出这个时间不是不行,要另加误工报酬,这在合同里有约定。
吴老板最关心又恼羞成怒的是第二件事:这个女人不仅是制片人,还成为了女一号,导演是她请的,从第二周开始她就跟导演住进了一个房间,床上说戏做戏,摄制组里人人皆知。
一个副导演愤然辞职了,不是他热爱艺术有什么诚信原则,摄制组本来就是个码头帮,大家聚到一起做事挣钱来的,无论编剧、导演、演员,不管摄影、灯光、化妆、服装、道具,包括制片主任,没有一个不在开拍前鼓励人投资的,一多半投资人钱刚拿出就后悔,所以方子坤后来跟吴老板总结说:这是一个前仆后继的事业。
一半投资人倒下了,还有一拨儿投资人钻进来。目的各个不同,有些是为了把不合法的收入通过电视剧的投资变成合法,有些“洗钱”是为了“洗”所得税,只有一部分精明的投资者把影视投资看做是文化产业,像吴老板这样因为喜欢一个女人投资的其实并不多,但为了某种关系和利益的投资人并不少。
副导演为什么辞职——离开现场后立即给吴老板通风报信?不是那个香港大腕拒演生事,而是他的酬金比保姆还低,原来为了生活好拍好戏,制片人兼女一号和导演还专门有一个保姆早晚伺候,他看不下去,吴老板就来了,他不是看不下去,是七窍生烟!
已经投入了二百万,吴老板别说跟那个女人上床,其实连手都没拉过就便宜那个所谓的导演了!但吴老板是生意人,关键的时刻他不会在意谁上谁的床,谁把谁干了,他只在意他的投资,这样,他请方子坤出马了。
方子坤刚发行完《都市英雄》,意气风发地登上飞机,然后坐在饭店咖啡座跟香港巨星长谈了五个小时,不仅是说服了他,是成了哥们儿,香港哥们儿说:“方先生,这个女人就不会
拍戏,说实在的,要不是嫌导演连续十几天天天弄到晚上十一二点胡拍戏,是没心思陪这样的女人玩儿!”
这是一个以导演为核心的摄制组,方子坤深夜独往,在楼道里看见制片部门的人拿着刀子棍子在玩耍,他们都听说老板要停拍,不再投资了,而且派来一个叫方子坤的人处理,所以每一个本不是这行当的导演的亲朋好友们都有玩刀耍棍的理由。
方子坤微笑着进去,也是微笑着出来,不仅仅是军人出身的他什么没见过,是干房地产快二十年这种险恶他经历得多了。回到酒店已经早晨五点,吴老板睁着迷糊的眼睛没睡呢,想听他的意见。方子坤告诉他,问题很简单,已投入的二百万肯定是打水漂了,他在飞机上已看过剧本,这是一个根本就不能拍的剧本,又在导演和那个女人的房间里看了样片,实际上样片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吴老板已经花了二百万,如果停拍,还要照付演员的薪酬,就是说,不止二百万,还要拿出些钱来。如果继续投资把剧拍完,是另一个二百万的问题。
“我没听懂。”吴老板说。
“是这样,这二百万你是拿不回来了。这方面我有把握,吴老板需要把握的是:你扔了二百万,地产界和影视圈都知道,有不少报道呢,可花了二百万你没做出一件事儿来,这就是停拍的后果。”
“我操他姥姥!”吴老板大骂,把茶杯摔到墙上。
第五部第二十一章(3)
“另一个结局是这样,你再投二百万,把这部剧做完,至少吴老板能挽回一点面子,干成了这件事。所以,你现在要计算的是二百万的问题,就别想四百万的总投资了。我相信,这部烂剧卖一百多万二百万还是有可能的,怎么决定,吴老板自己拿主意吧!”
“你能帮我把这部我操他妈的电视剧拍完,再给我卖回二百万吗?”
“不能。”
“那你这儿说什么呢?”
“我可以努力,卖个一百五十万吧,凭我在电视台节目圈的关系,收回一百五十万还是可能的。”
“那你就帮帮我。”吴老板依然气急败坏地说,“按四百万算,超出部分我给你一半!”
“要明确一点,吴老板,你要平静地面对你的投资,必须按只投了二百万来计算,明白吗?
卖回一百五十万,你只赔了五十万,但吴老板拍成了一部电视剧,还能跟银行的官员把关系搞好,至少不会搞坏。”
“就这么说!我操我姥姥!反正我媳妇是后妈!操!”
二00一年的七月,她明白了,就是跟方子坤真正认识的时候,结果出来了,方子坤经过快一年的努力,把吴老板的这部电视剧只出售播映权卖出了六十五万,七十五万的亏空,就是这样形成的。
“子坤,你为什么要负这个责任?”
“我有承诺,我得负责。”
“可这怪不得你呀?”
“那只能怪我不该承诺,思哲。”
“是那个女人害的吴老板,她是谁?”
“你认识。”方子坤笑笑,“孙莹。”
“我的天!”
她明白了,是一种恍然大悟的明白,孙莹为什么会借给方子坤钱,方子坤也没老实,跟孙莹有了关系,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吗?她抓起电话。
“嗨,干什么?”
“把那个小娘们儿叫来!”她大声说:“你干她!我要看着你干她!快告诉我她的手机!”
方子坤说:“你疯了,思哲?”他笑笑,把电话放好,说:“我认识孙莹比吴老板早。”
“就是说,你们原来就有那种关系?”她说,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明白了,你也是做房地产出身的!”
“我不回答你,思哲。”方子坤轻轻拥抱住她,说:“孙莹有她的不是,一个女人有她的梦想,就有人自愿又主动地帮她不是去圆,而是画出了梦,她要负什么责任呢?阿婆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她笑了,说:“这怎么会是阿婆说的呢?”
“你听完——除非这个人抽风去拍墙。”
“你拍拍我吧!”
“第一次在长城饭店看见你,就拍过了。”
“再拍吧!”她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你说过你爱我吗?”
“你爱我。”
“讨厌。”
“我爱你。”
她酥软在他的怀里,方子坤是如此有力,从抱她上床开始。这是一次疯狂的访问,她是
用灵魂在接纳着他。方子坤呼吸短暂而急促,她和他的一切都融化在一起,生命和生命的相吻。她紧紧搂住他的腰,迎接着他的撞击,
真奇妙啊,她不明白,简直怪异极了,在这样的时刻,她还能想起看过的哪本书上的一句话:
太阳燃烧着,
用生命照亮世界。
为什么,
给自己安排了一条黑暗的路……
第五部第二十一章(3)
照亮了她另一个世界,她在呼叫中走近那一瞬间的辉煌,禁不住热泪滚滚。
方子坤吻着她的泪。她难以置信,竟然会哭,一种莫名的委屈,一种难言的幸福,一种陌生的甜蜜,一种内心的感动。
“我,行吗?”
她有点吃惊,这一次,也是第一次听到方子坤这样问。
“你太棒了!子坤!”
是喊出来的。她知道没必要喊,也不相信会告诉方子坤她的感受,更不知道会把方子坤吓了一跳。
“血?”方子坤猛地坐起身来,大惊失措地说:“你怎么流血了?”
“是吗?”
她说,下身一直有一股股热流在涌,她以为那是方子坤的,跟自己不尽的暖流交融在一起。坐起身,她明白了,真的是血,不是一点,不是一片,是止不住在涓涓流出,鲜红的血……
她蒙蒙目龙目龙地感觉,方子坤要给她穿上衣服,可她软软的无力,怎么也不能抬起胳膊或伸出腿配合,方子坤就用毛巾被把她赤裸的身体包起来,抱到吉普车上。星星很多,又亮,她不像方子坤那样怕看星空,星空好像上帝没有下完的一盘棋,永远永远不变地摆着。
想起来那会儿看足球比赛的转播,有一段时间方子坤对足球很投入,方子坤最恨电视台的行为,结束比赛的哨音刚刚响起,电视台就急急忙忙地收场了,停止了,导播和摄像师们一定像她一样急着上厕所排泄呢。成熟的足球比赛转播,全世界可能只有中国的电视台会这样做,不知道电视台急什么,把足球场上意犹未尽的味道总是早早阻断。
方子坤说,早晚有一场比赛是在刚结束时发生新的战事,电视台一个像样的画面也录不到,然后捶胸顿足地后悔,我们很多群体都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圈子,无论足球转播、房地产开发还是影视制作。她记得曾经给方子坤讲了一个网上的足球幽默,有人问上帝,日本人什么时候能夺取世界杯?上帝说,还得五十年。那人又问:韩国人什么时候能夺取世界杯?上帝说,需要一百年。这个球迷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又问:中国人什么时候能夺取世界杯?
上帝就哭了,上帝说:我这辈子是看不见了。
方子坤高兴得不得了,她差点误解以为方子坤是为中国不能夺得世界杯高兴呢,原来不是,是方子坤喜欢她讲的幽默,爱她她也爱足球。中场休息,方子坤传达了阿婆的话语,阿婆说,中国足球队二二年以后,连续两届不会打进世界杯,这还不是最悲哀的,最悲哀的是那个南斯拉夫人米卢离开中国以后,说出了一堆让我们震惊的话,他根本就不明白也不喜欢中国,那时中国球迷会捶胸顿足地后悔,中国足协又要倒霉了。
她被颠了一下。方子坤一直一只手紧紧搂着她,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吉普车太响又太慢,方子坤一定开始恨他的北京2020。保安不让把车停在急诊室的门口,方子坤好像踹了保安一脚,背着她大步流星地往抢救室跑,有一道玻璃门方子坤好像是用头撞开的,他的头上流血了吗?
她被放到床上,毛巾被已被鲜血弄得湿淋淋的。一个男大夫打开毛巾被,看见了赤身裸体的她,然后摇摇头,不能看外科。方子坤一急就进错了门,又抱起她在夜深人静的楼道里跑,声音比吉普的发动机还响,她真怕他摔倒了,两只手软软地搭在他的脖子上,又听见了急促的呼吸声,她喜欢这种声音,像那个关键时刻一样,怎么也睁不开眼睛,那就是一种闭目的享受吧。
亲人永远比大夫急,所以才是亲人,大夫仅仅是工作,方子坤在喊着什么,她不知道方子坤
有这么大的声音,方子坤怕星星,一定要把星星震落。手术室里没有星星,头上是一排整齐又耀眼的光亮,她真的被弄得光光地放到了手术台上,太大意了,子坤,好多男人穿着白大褂在看她啊,子坤毫不在意吗?
有人给她盖上了白布单,脸上扣上了一个罩子,两条腿被抬起来,她听见一个大夫对另一个大夫说:宫外孕。输卵管破裂,大出血,动作要快,紧急输血,家属在哪儿?押金不够,唉,家属有血,O型的,四百CC,要把她从死亡线上拽回来,大夫也很急了,原来亲人不一定要认识,关键时刻亲人真的很多。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在病房里,她看见一个女人,是孙莹,孙小姐又穿着睡衣一样的休闲服站在病床前,嘴在动,不是说话呢,是嚼着口香糖,一只胳膊搭在方子坤的肩上,方子坤把她的胳膊移开了,俯下身子,说:“思哲,你吓死我了。”
她想说话,张不开嘴,鼻子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