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伞下人-第4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想说话，张不开嘴，鼻子孔也很痛，嗓子也痛，胳膊也痛，肚子不痛，没感觉，她奇怪下身忽然间没有了，方子坤的眼泪滴在她的脸上，一只蝴蝶寻找一万只蝴蝶，一滴眼泪勾起一串眼泪，她的视线模糊了……
不知道是几点，她从睡梦中醒来，听见门响，看见了欧阳。
看见欧阳的时候，她的目光没有停住，还在寻找，然后她有些难为情，终于明白了方子坤所说的，不是再现，而是重演叶以多和雪狼的故事。雪狼走出监狱看见她时，目光也没有停留，雪狼也曾向她身后张望，雪狼没有看见他最想看见的人，正如此时的她。
欧阳捧着鲜花，跟两年前一样，又一次站在病床边，所不同的是，这回是单人病房，而且对她住院的原因明确，欧阳说：“怎么会这样呢？”
“你怎么知道的？”
“医院通知的。”欧阳坐在床边，说：“张姐马上就来。对不起。”
欧阳眼睛红了，欧阳说对不起，欧阳没有责任，却承担了后果。她想了想，明白了，脸色羞红，天，跟欧阳有什么关系啊？
欧阳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她分明有意地躲闪，欧阳把手松开了。
“原谅我，思哲。”
第五部第二十一章（4）
她闭上了眼睛，闭着眼睛说：“跟你没关系，欧阳，别这样说。”
“我得考试，不能多呆，然后要到上海去参观，我回来再来医院陪着你。”
“你不想让我出院了？”她睁开眼，笑一笑，说：“你去吧，欧阳，我没事儿。”
“谁把你送来的？”
“不要问，欧阳。”
“医生说是你丈夫，思哲，这世界上怎么每天都有人把事情搞错？是你邻居吧？你发现问题，肯定踢墙呼救了，这就是住Town House的好处。”
“你快去考试吧！”她尽力放大声音，说：“祝愿你能考好。”
欧阳走了，欧阳想吻她一下，她侧过了脸，欧阳没有不高兴，她看见欧阳是一步一步退出去的。
方子坤不在。护士进来了，在输液架上换了个药瓶，她问护士，这是哪一天，几点了？护士告诉她，星期一，中午十一点三刻。就是说，中午十一点三刻的时候，张姐来了，不知为什么，她看见张姐的时候眼泪刷地流下来了。
“别哭，小刘。”
张姐坐在椅子上，拉得离床很近，把买的一大堆东西就放在了地上，紧紧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擦着她的眼泪。
“没事儿了，小刘。唉，怎么会这样呢？”
她摇摇头。
“真是的，你也太大意了，你们家老雪走了一个多月了，是不是老雪走前你们俩没采取措施？你没带环吗，小刘？”
她又摇摇头，说：“带了呀，张姐。”
“那就清楚了，是一个意外。”张姐笑了笑，爱抚地摸着她的头，说：“人的一生总难免碰到意外，有悲有喜。幸亏抢救及时，医生说，再晚一会儿就没法抢救回来你了，多危险！真是的，你和欧阳的正式任命下来了，上午发的文件全公司都传达了。还有一个意外，比计划的提前，曹主任退休了，今天开始办手续。”
很高兴，甚至是一种莫名的惊喜，她说：“啊，张姐，您当主任了？”
张姐点点头，看得出张姐很高兴，凑到她耳边，私秘性很强地小声说：“公司老总要我来看看你，下个月，我要和老总一起去瑞士，参观WTO总部，然后去美国。小刘，我的刘科长，好好休养一下，张姐不仅是当总办主任，老总私下跟我说，到年底，张姐没准儿就当了副总呢！”
“太好了，张姐！”
“那你也告诉我一个秘密，张姐得给你交换一下。说，你有相好的了？”
“张姐……”
她脸羞得通红。
“说。”
她点点头。
“那个人怎么样？”
“对我好极了，张姐。没有他，我就死了。”
“好，太好了！我能看出来你有多幸福。不过，小刘呀，可别急着嫁给他，对男人要长时间的考验才行，至少得一两年。半年的时间是最危险的，感情最浓最烈，男人和女人都找不着北的时刻。说，你们多长时间了？”
“一个月吧。”
“更是危险期！”
“不止一个月，张姐，从跟他第一次见面，快有一年了吧？怪了张姐，一算起来时间不长，可我感觉认识他有很久了，可能上辈子就开始了吧！可是……”
“怎么了？”
“他有家庭。”
“我的天！小刘呀小刘，你可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就跟张姐说这一次，我也没听见，千万别传出去，这会影响你的进步和前途的，怎么了得？跟欧阳也别说。我想起来了，欧阳很喜欢你，小刘，你怎么面对欧阳呀？他知道吗？”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第五部第二十一章（5）
“千万别声张，张姐给你保密。不过咱们俩得说好了，万一传出去，张姐可不知道，不知道刘思哲跟人家有妇之夫暗恋呢，好不好？还有哇，小刘，这样本质上也不行，怎么收场啊？”
“我不要结果，张姐，这一辈子就这样爱他又被他爱，可能比结婚更好。我真想跟他生个孩子，张姐，告诉你，这个孩子就是跟他的，不会是老雪的。真可惜。”
“真弄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
“放心吧张姐，就是为了您我也不会让别人知道的。真传出去我不怕，对您不好，张副总提
拔的干部，在咱们公司传开来可是丢人的事儿呢，影响您。咱们公司太传统了，从老总开始，幸亏主任退休了，要不还不把我整死？”
“现在是张姐主事儿。”
“所以张姐，哪天我让您见见他。他像您说的武大哥一样会拌凉菜，就到我家去庆贺一下吧，好不好？”
“这我得想想。”张姐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按原计划，等欧阳从上海参观回来，你也能出院了，还是到我家去，我让我们家老五给你们做饭，保证让你们吃惊！至于见见他嘛，我想也可以，不过不能让欧阳知道了，张姐得帮你把把关。”
“谢谢张姐。”她由衷地笑了，“我真羡慕您，张姐有一个好丈夫，好女儿，好家庭，我知道你为什么总能进步了，张姐有一个好后方啊！”
“那当然！”
她看见张姐脸上露出了欣喜的微笑，也还给张姐一个幸福的表情。病房送餐的时候，张姐走了，她看见张姐的脚步是那么轻盈，喜悦的张姐显得如此年轻。她为张姐高兴，也为自己，高兴自己在这世界上有亲人，两个，一个是方子坤，一个是张姐，如果还有第三个，就是欧阳。不不不，欧阳不算，应该是邱茹，这个老同学真的很亲，她想到要给邱茹一个电话，出院以后，她要让邱茹分享她的幸福。
然后她在被子下面发现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千块钱。
这个张姐啊！
她的眼睛又潮湿了。
下午四点多，方子坤来了，她奇异自己能听出方子坤的脚步声，数着她熟悉的脚步声，在该开门的时候门就开了，方子坤走了进来，也正是想象的那样，她闭上眼睛，接受了方子坤一个甜蜜的吻。
“啊，这么多人来看过你了？”
“你以为就你在意我呀？”
“阿婆说，人的一生不论多么热闹，关键的时候才发现真正的朋友不会超过三个。你们张姐算一个，欧阳算一个，第三个是谁？”
“当然不是你。”
“肯定不是，我是你的亲人，宝贝儿，我决定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要跟你结婚。”
“美的你！”她从来没感到过这样的甜蜜又幸福，扬起一只胳膊（另一只胳膊还在输液），搂住方子坤的脖子，悄声说：“我说过我爱你吗？”
“我想再听一次。”
“我爱你！可惜啊子坤，你的孩子没有正确着陆，在一个不该在的地方孕育了。”
“我的？”
“讨厌！”
她看出方子坤想说什么，没说，方子坤把手伸到她的身下，拥抱住她，脸贴在她的脸上，说：“是我的，宝贝儿。”
“你得帮我办一件事儿。”
“什么？”
“我们张姐当主任了！她给我悄悄放下一千块钱，我不能要张姐的，她的收入也不多，女儿还要上补习班，你认识我们公司吧？赶紧把钱给张姐还回去。”
她把信封交给了方子坤。
方子坤笑笑，把钱装进包里，说：“你们张姐悄悄留下，我也把钱悄悄放回去，咱们都不声张啊。”
半年以后，她才知道，方子坤根本没送回那一千块钱。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一个让她震惊的秘密是，方子坤不能生育，这是一个绝对“秘密”，二二年一月才知道的，不仅她宫外孕的事与方子坤无关，要命的是，方泽也不可能是他的女儿。就是说，方泽来历不明，那一定是另一个故事，惟有张姐自己知道。她也终于明白，这就是张姐不要方子坤在家的原因之一，不让他照顾女儿。有一点心照不宣，方子坤跟张姐一定彼此明白，但他和她连说都没说过。
现在是八月，离元旦时间还早。八月会有什么事？八月也有事，星期五，方子坤拿着刚出版的《楼市周刊》到医院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她，医生和护士也大吃一惊，刘思哲失踪了。
第五部第二十二章（1）
“我的故事是不是太长了？还想听吗？”
思哲问我，当然想听，而且我确信又到了关键的地方，问：“你去哪儿了？”
“去害方子坤。”
“什么？”
这回该我吃惊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离开星巴克，坐进上岛咖啡屋，除了日式鳗鱼饭，这已经是我和她每人第五杯咖啡了，我知道，这将是个不眠之夜。这回是她招呼叫着服务员，又要了一些袋糖，然后朝我笑笑，问：“你不爱加糖吗？”
坦率地说，我已经不知道怎样喝咖啡了，我更想再喝一瓶啤酒。
“子坤说，不爱吃甜食的男人是不可爱的，而且不可信。”她往我的杯里倒了一袋糖，然后又放进一袋，说：“子坤言重了。从女人的观点看，不吃甜食的男人是没有情趣。”
我不知道要不要做一个让女人觉得有情趣的男人，我看了她一眼，然后自己放进了第三袋咖啡糖，问：“你怎么会害方子坤呢？我不懂。”
她也不懂，明白是“害”了方子坤，不是在八月，是十月。如果她知道神秘之旅是把方子坤推向“灾难”，说什么也不会悄悄地去了山东。
这不是寻找家园——十月的时候，她才把房子卖了，所以这是一次重返故乡的旅程。第一站也不是潍坊，她没告诉我是哪座城市，也许不想让我知道她叔叔是山东哪个市的市长，叔叔带着她重返了故乡，我相信，一定又去了没有河的干涸沙滩，不会是放风筝。
是一个谜，我们都没有必要探寻这个“谜”，她跟叔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上帝都不知道。她去了潍坊的杨家埠，杨家埠风筝闻名中外，也是风筝的故乡。在中国，素有“南苏州，北潍坊”的美誉，潍坊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手工业名城，早在明清两代，就以“二百只红炉、三千名铜匠、九千绣花女、十万织布机”而名扬天下，当然还有“蝴蝶风筝”，《潍坊县志》都
有记载。
到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才明白，思哲没有把一个重要的细节告诉我，二二年三月里我去了潍坊，知道了一个关于“叶家女婿”的故事，这又涉及到了雪狼。原来，雪狼七月里去山东，确实有一笔设计业务，但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一家地产公司设计房子的LOGO，是为叶以多的母亲送终。叶以多的母亲病危，叶以多在医院里，没有让母亲知道她的不幸。妹妹叶可多冒名顶替姐姐嫁给了黑田次郎，叶妈妈不是不喜欢日本人，是不高兴小女儿伤害了大女儿，叶妈妈有病没告诉叶可多，妹妹叶可多忙于打理她的投资，不知道，也顾不上。
雪狼就扮演了一个他相信应该扮演的角色。叶家没有儿子，雪狼“冒充”女婿，成为了半个儿子为叶母送终，那天下着小雨，雪狼开着丰田佳美在回北京的高速路上出了车祸，亡命在山东——叶以多的故乡，也是刘思哲的老家。
这件事在山东很有影响，至少是感动了潍坊。头一天离开医院把叶以多的母亲火化了，第二天医院接受了雪狼的遗体，这件事在当地媒体有报道，那天为好人雪狼送行的人很多，雨下得大。地产公司的老板是叶以多的同乡，叶以多从抢救室里醒来时，让同乡的老板把雪狼火化了，把骨灰送回他的家。
从此叶以多不再说话，或许这就是谁都没听过刘思哲和叶以多说过话的原因。
离开杨家埠，她跟叔叔去了沂山，旧称“东泰山”，是沂蒙山的主脉，素有“泰山为五岳之尊，沂山为五镇之首”的盛誉。其主峰是“玉皇顶”，位于临朐东南五十公里处，海拔一千零三十一米。沂山独居鲁中，地势险峻，春秋战国时期，齐国依山势修筑“长城”，设置关塞，东侧的穆陵关，西侧的铜陵关，都有“一夫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