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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非色-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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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还花了他五十元。有一阵他想把衣服退回去,但是那怎么可能呢,人家已经卖给他了,哪有退的道理?不过,新衣服就是新衣服,就算老婆孩子不穿,让她们看看也是好的,农村里可没有这么时髦的衣服。 
  路过一个洗头房的时候,张三忍不住朝里边望了望。他知道,这就是他们议论过的那种地方。他口袋里还有将近一百元,如果他想的话,应该差不多够数了。说实话,他也很想去一次。人嘛,总得有个时候这么放松放松。 
  这时候洗头房里的一个女人走出来了。她显得有点臃肿,脸上画的五颜六色的,她的胸脯很大,还在那里一晃一晃的,简直让张三看了脸红。胖女人看见张三,就很热情地对张三说,大哥,洗头吗?进来吧。 
  张三有点迟疑。他确实想进去看看,但是他感觉有些紧张。 
  胖女人说,大哥,进来嘛,洗一洗,轻松一下嘛。 
  她一边说,还一边伸出手来,拉了张三一下。张三本来想拒绝,但是他发现,自己已经随着胖女人走进了洗头房。里边的光线有点暗,显得空荡荡的,空气里有一股类似于什么东西烤糊了的气味;除了这个胖女人,还有一个瘦小的女人躺在一张沙发上;这个女人距离张三比较远,因此看上去面目模糊。 
  胖女人让张三坐在一张椅子上。她问张三说,大哥要什么服务?洗头还是按摩? 
  张三紧张极了,他结结巴巴的说,就洗一下头吧。 
  胖女人开始准备热水。她在张三面前晃来晃去。她说,大哥,听口音我们还是老乡呢。 
  张三说,你是哪里的? 
  等到她说了她在哪儿,张三很高兴。原来他们还真是半个老乡呢。刚才他还有点紧张,这会他感觉踏实多了。他的话也多了起来。他对她提起自己在哪里做活,走过什么地方,每月能挣多少钱,等等,总之,他觉得她就是自己的一个朋友。胖女人好像也很高兴认识他这个老乡,她说,那你以后就常到我这里来嘛。 
  一定,张三说,我一定来――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你就说给我。 
  好嘛,好嘛,胖女人说,出门在外,有你这样的大哥帮忙,我也踏实。 
  这句话张三听了特别受用。虽然他从前没有洗过头,但是他感觉胖女人对他的服务要比别人细心和周到;尤其是当她给张三洗头的时候,胸脯在张三的身上蹭来蹭去,让张三感觉舒服极了。 
  她忽然说,要不要给你做个全身按摩?――咱们是老乡嘛,就便宜一些,好不好? 
  张三又有些紧张了。他在考虑是不是接受老乡的建议。他不知道做一次按摩到底是多少钱,她肯定会给他便宜一些,但是她会便宜到多少呢?她说得太笼统了,他需要一个很具体的数目,比方说五十元,或者六十元;只有面对一个具体的数目,他才能决定自己做不做。他很想知道这些情况,但是他发现自己难以启齿;对方是自己的老乡,而且他已经摆出一副不在乎钱的样子,怎么好意思提起这些问题呢? 
  张三说,下次吧,下次你给我按摩,这会我还有事情要办。 
  等到洗完头,张三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这时候要是他的老乡再一次提出按摩的要求,他想自己就真的要让她给自己做按摩了。他又和她说了几句话,终于到了付钱的时候了。洗头的钱本来是十元,张三给钱的时候忽然脑袋一热,给了胖女人十五元。甚至,他还产生过把自己新买的那件花衣服送给她的念头。 
  胖女人说,大哥这怎么好意思呢? 
  张三大方的说,这点钱算什么,你就收下吧,再说,我们是老乡嘛。 
  从洗头房里出来,张三真是很高兴。虽然钱花得有些多(也就洗了一个头,还洗的不是那么干净),但是他觉得值。他就这样高高兴兴的回到工地上去了。 
  晚上,他们坐在一起聊天,又说起了女人。张三故意用平静的调子说,今天,我去会了一下我的相好。 
  他们都不相信。有人说,吹牛吧,你还有相好? 
  你爱信不信,张三说,哪天我把她带过来,你看了就相信了。 
  他们看见张三说得这么自信,就跟真的一样,真是羡慕的要命。他们就问张三,他的相好长什么样,在哪里工作,是不是城里的女人,城里的女人要是做起那些事,究竟怎么样,等等。 
  当然是城里的女人,张三说,很漂亮,奶子有你老婆两个那么大,还是个老板呢。 
  本来,张三是不准备这样说的,因为这样说有点不合实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来的话,就是这样的了。他觉得这样说让自己很痛快。 
  李四沮丧极了。与张三相比,他不光对于城市的了解少的可怜,张三有了相好的时候,他居然连一个小姐都没有见过。突然,他好像下了决心那样对张三说,你带我去找小姐吧,我们两个人的钱我一个人掏,――我豁出去了。 
  可以,张三说,我就带你见识见识吧。 
  过了两三天,一个晚上,他们两个人走到街上。他们都有些紧张。张三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应该做出有经验的样子才对。他就在前面走,走了一段路之后,张三发现,他们走到胖女人的洗头房那个位置了。最初,张三并没有想过到这里来,他想带李四到别的地方;他怎么又到这里来了呢?也许,是由于他心里惦记着他的女老乡吧。 
  张三对李四说,我们就到这里去洗个头吧,这里的老板也是我的熟人,但你要少说话,不要问这问那的,你还要称我为老板,知道吗? 
  李四说,张哥你确实了不起,连这里都有熟人――可我为什么要叫你老板呢?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张三说,这是规矩,你以后会明白的――你得听我的,懂不懂? 
  行,他说,我听你的。 
  还有,张三说,我们在这里只是洗个头,洗完头之后,我们再到别的地方找小姐,记住了? 
  记住了,他说。 
  他们走进去。里面有几个人在洗头。那天张三见过的瘦女人问他们要洗头还是按摩。她自然不认识张三,张三就问她说,你们老板呢? 
  瘦女人说,我们老板?――你说的是谁? 
  张三说,就你们那个――胖的那个嘛。 
  瘦女人说,哦,她呀――一会就来了。 
  我们等一等,张三说,我们在这里等一等。 
  他们坐在那里等胖女人。几个男人进进出出。房间里面有些昏暗的小阁子,他们听见有男女的说笑声,想必那里就是按摩的地方吧。 
  过了一会,胖女人出现了。她看见他们,就走过来,说,你们要洗头还是按摩? 
  张三看见她,很激动。但是显然,对方没有认出他来。这让他很失望。而且他注意到李四的神色也有些诧异。他就故意咳嗽了一声。他说,你最近还好吧? 
  胖女人看了看张三。她终于记起来了。她说,原来是你啊。 
  张三说,这是我的一个小兄弟,他在这里洗个头,你要多照顾他。 
  没问题,胖女人说,那你呢,也洗洗吧。 
  不急,张三说,我过会再说。 
  胖女人就把李四带过去了。她弄水,给他洗头,还跟他说着什么;张三从侧面观察她给李四洗头的情景,他认为她对李四的态度应该和她给自己洗的时候有所区别,但是他发现,这种区别非常不明显;这让他多少感到有些不好受。而李四则显得兴奋而且激动。后来,张三听见李四在喊他。 
  张三说,怎么啦? 
  老板,他说,我就在这里做个按摩吧。 
  张三的神色显得有点慌张。虽然他的同伴终于喊了他一声老板,听上去还算受用,但是他没有料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现在,他隐隐觉得,局面突然变得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不行,张三严肃的说,我们说好的在这里只是洗头,完了到别的地方做按摩。 
  怎么不行?胖女人说,哪里做还不是一样。 
  张三感觉到自己说话都有点困难了;尤其是,她的神态实在是太随便了。他都有点生她的气,她起码不应该在他面前说这些话吧。张三语无伦次的说,不好,这样不好。 
  你是大老板,她说,还心疼这点钱吗? 
  那倒不是,张三说,可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看见她已经带着李四到里边去了。他还没有同意,他们就自作主张去做按摩,而且是当着他的面,这让他实在是无法接受。张三口干舌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他很后悔带李四到这里来,但是又不能说出原因来。他难受死了。 
  他似乎还听见了里面发出的声音。他其实一直期待着这种声音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没料到居然被一个没有一点经验的年轻人占了先。这真是教他难过。 
  过了一会,他们出来了。李四看上去满足极了。他说,我的按摩弄完了。他的神色看起来特别无耻,张三恨不得给他一个拳头。更让他难过的是,胖女人在他面前还有点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好像刚才只是去了一趟茅房那样简单――她起码应该有点惭愧的意思嘛。 
  胖女人说,给钱吧。 
  张三困难的说,多少? 
  一百元,她说。 
  多少?张三说,太贵了吧? 
  这都打折了,她说,本来是一百二十元呢。 
  张三就对李四说,你掏钱吧。 
  老板,李四说,我的钱不够。 
  没带钱还要来按摩?张三生气的说,你什么东西嘛。 
  李四就把自己带的钱全都掏出来了,一共是八十元;张三掏了二十元,总算凑够了数。这会他什么都不想说了,他急急忙忙的从里边出来了。 
  胖女人说,以后常来啊。 
  他们走在马路上。张三感觉自己非常空洞,空洞的就像是剩了一个壳。李四说,张哥,跟上你算是长了眼界了,她的奶真是大,有这么大呢! 
  张三没有说话。他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他感觉到很委屈。甚至,他感觉到伤心。李四还在喋喋不休的讲述刚才的按摩过程,一点没有发现张三的眼色是那样难看;他把过程说得非常的细,而这些正是张三最不愿意听到的。他真是太过分了。 
  张三说,你把我的二十元钱还给我。 
  李四嬉皮笑脸的说,张哥,这点钱你还要,就算你请我嘛。 
  谁请你?张三说,你也好意思说? 
  你怎么啦?李四说,我又没有和你的相好睡觉,你那么生气干什么? 
  张三突然抡起拳头,只一下,就把李四打趴到地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就好像把一袋水泥扔到地上那样。然后,张三扑到李四的身上,一拳接一拳的打上去。他一边打他,一边用粗俗的话骂他;他骂人的声音很难听,像是哭那样。后来,他看见流在地上的血。他停住了。他感觉舒服多了。他蹲在一边抽烟,等着李四醒过来。 
  后来,李四醒过来了。他没有死,受的伤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只是流了一些血。他们长年累月在工地上干活,这点皮肉之苦算不了什么。他们没有说话。坐在地上。后来,他们离开了。 
  这就是桑克的《一个民工》。你很难说,桑克在这样的记录里表达了什么,也许对于一些观众来说,会认为桑克的叙述很混乱,很没有意思;但是,你不能说,桑克在他的记录里没有表达什么。显然,他表达了他要表达的东西。尤其在我们这样一个影像的泡沫无所不在的时代,桑克以其近乎寂寞的姿态,呈现了影像世界的某种可能。 
  桑克死于一场奇怪的车祸。其时他正在赶赴另外一座城市,准备拍摄一部有关吸毒者的节目。桑克死去的时候,刚过三十一岁的生日。除了那场短暂的、稍纵即逝的婚姻,他的生活里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他在这座城市只有一间大约十个平米的宿舍。宿舍里堆满了录像带和书。 
  我不愿意说出来的事情 
  有些事我不愿意多说。有些事正在发生变化。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就会这样。我要是知道原因就会好一些。问题在于,我不知道。而且有些事情好像没有原因。所以寻找原因就显得可笑。举一个例子。我原先不爱说话,觉得说话没有什么意思。我一直认为,当你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几个人真正在听;你认为你说出了重要的话,但是事实上他们不认为这样。他们认为不重要,有时候他们还会以为你说的是废话,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多了。也就是说,你说了什么话,他们根本不会在乎。你只是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他们只是在那里做出一副听的样子,仅此而已。我们彼此在假装,甚至比演戏还要恶劣。我不爱说话,是因为我认为自己洞察了其间的阴谋。但是现在我明白,我的见解实在幼稚,一点不高明,甚至比我们假装还要可笑。我们其实都明白说话是怎么回事,只不过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而已。我们虽然不准备听进去别人说的话,但是需要有人不停的说;当我们持续不断的说下去的时候,有些原本根本靠不住的事情,却会奇怪的变成某种事实――就好像我们原本就是在说一件事实一样。这种情况真是太奇妙了。因此说不说,说多少,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说呢?于是我变得爱说话了,我想方设法、口若悬河的说下去,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只要说下去,就会有效果,所以我必须说。尤其对于那些女人,我的话就会变得更多;有些词语原本不是我的脑袋里储存的,可它居然不知不觉就从我的嘴巴里窜出来了,它们蹦蹦跳跳,缤纷多彩,连我自己都觉得吃惊。我看见,那些女人在听见我的这些词语的时候,是多么喜欢和兴奋啊。她们甚至由于这些词语而喜欢我这个人了。用一些废话捕获一个女人的心,真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要是这个女人长相风骚,那就更刺激了。我们为什么需要废话?或者说,我们为什么需要不停的说出废话?这其中的原因就不好说了,只能说,我们说话就是这样的吧。 
  我最近睡不好觉。我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却总是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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