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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非色-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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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是你吃了嘛,我说,你来的时候我还在睡觉,我哪有时间去吃火药。 
  他又像刚才一样躺到沙发上。他看着我,显得非常无聊。 
  我把那些被他弄乱的碟片收拾好。然后我倒了两杯水。一杯给他,一杯给我。我拿过来刚才看的那本书,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 
  喂,他说。 
  什么? 
  你他妈跟我好好说话,行不行? 
  这话得问你自己,我什么时候没有好好说话?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 
  柳小颖怎么样? 
  你说什么怎么样? 
  你就装吧,他说,那天那么晚,你送柳小颖――你们干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干啊,我说。 
  不可能,他说,我都知道。 
  我看着他。他的神情很诡秘的样子。我有点心虚。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知道。 
  我说,你知道什么呀?你说我们干什么了? 
  你们往楼下走,痖白说,你就给柳小颖讲 
  鬼故事,你故意讲了一个特别恐怖的,然后,柳小颖就钻到你的怀里了,然后,你就开始摸她了,然后―― 
  亏你还是个才子呢,我说,你就不会想点别的,还是这么没有创意。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不过是在使诈,他并不知道我那天晚上的事情。 
  你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干?我不相信。 
  基本没有。不过我倒是到柳小颖家里去了,在那里坐了一会。她好像比较寂寞。 
  她长得像你的情人,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他说。他看上去得意洋洋。他说,你喜欢她? 
  是的,我说,她就是有些像。 
  你要小心,他说,你知道柳小颖的老公是干什么的吗?黑社会。 
  他是不是黑社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你今天怎么了,老是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的确,痖白看起来有些古怪。他自己明明有事,居然憋到肚子里,不肯说出来;他憋的难受极了。他跟我说了这么一通废话,好像很关心我那天晚上和柳小颖干什么了,好像我和柳小颖干什么跟他有很大的关系。实际上,我跟谁约会,跟谁上床,他才不在乎呢。他在乎他自己。他的心里不好受。 
  你一大早到我这里来,不是为了打听我和柳小颖吧?――你到底怎么了嘛。 
  他看着我。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接着站起来,在房子里走来走去,装作在看什么东西;其实他什么都没有看;他好几次都要对我说些什么,却好像有些难以启齿。他很难受。 
  你连我都不相信了吗?我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德行了? 
  这几天心情不好,他说,我他妈就是心情不好。 
  那就说说嘛,你看你,憋得脸都红了。 
  汉语文学奖就要开始评审了,文联要我报材料呢。 
  这是好事,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汉语文学奖,中国文学最高奖,这座城市还没有人得过这一奖项;只有在语言和叙事技术上取得明显突破的作家,才能取得申报资格;在我的印象里,因为它的略显苛刻的条件,迄今为止,获得申报提名的本埠写作者寥寥无几。它被许多写作者称之为中国的“诺贝尔文学奖”。痖白能够获此殊荣,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老实讲,痖白说,我对此没有什么兴趣。 
  不要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我说,这又不是让你去当妓女,多少人都一辈子求之不得呢。 
  那倒也是。我整理了一下我的作品的评论资料,许多评论简直胡说八道嘛,只有你和赵耳的还能说得过去。 
  你就是让那些无聊的小报记者、拍马屁混饭吃的所谓 
  文化人给弄坏了:不过我看你还是很喜欢嘛。 
  你说的对,从明天起,我要做一个好人,我要和他们绝交,也真他妈没意思。 
  谁信呢?明天你获了汉语文学奖,那些吃客们肯定又要像苍蝇一样追过来了,然后,那些马屁把你熏的晕乎乎的,你又要高高兴兴的掏腰包了。 
  你还真说对了,我他妈有时候就有这贱毛病。 
  你知道就好,我可不希望你变得像一个无聊的混混。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今天不是来跟我说这个的吧? 
  他点了一颗烟卷,然后看着自己嘴巴里的烟雾往天花板上升起来。他放到沙发上的那只鞋子果然把我的沙发弄脏了。现在,我都不想说他什么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弄脏了我的沙发,再跟他说就没有意思了。他还在看着空气中的烟雾。实际上那些烟雾都看不见了。他显得无聊、寂寞,而且悲伤。 
  还记得桑克吗?他说。 
  当然记得,他怎么了? 
  本来我还想请他给你做一个节目,就是他做的那个纪事栏目;他其实也有这意思,――他的节目你喜欢看,对吧? 
  喜欢。不过我就免了吧,我这么平庸,做我有什么意思? 
  你就是想做,也没有机会了。 
  是不是有关方面不让他做了?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桑克死了。 
  死了?我说,他怎么会死? 
  死了就是死了,痖白说,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看着痖白。我许久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好。痖白还是那样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好像他早就料到桑克会死,就好像他说给我的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许他已经悲伤过了,也许,还有比这更悲伤的事情发生了。对于我来说,桑克的死则令我无法接受;我可以接受其它的许多事情,惟独没有看见过死亡。我总是认为,离我们最近的人是不会死去的;死亡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我的生活是那样的狭窄空洞,朋友的数量差不多屈指可数,任何一个朋友的缺失,都会使我感受到巨大的损失。桑克,电视台节目制作人,一个数年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不拘言笑,善于饮酒,为了我的一篇论文而热心奔走,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我的区促的生存状况;他制作的城市纪事节目,其实是城市边缘人群的某种良心;我曾经那么喜欢他的节目。现在,他突然从我们的生活里消失,让我顿时感觉到生活的可笑;这一切,显得多么不可靠啊。 
  他奶奶的,我还借过桑克一笔钱呢,痖白说,可是他居然死了。 
  他其实没有家,痖白说,那年他结了婚,很快又离了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问过他,他不说;有时候喝醉了,他会哭,他会哭泣很久,等到哭完,又跟从前一样了,然后,我们接着喝酒,一直喝到不能再喝――他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他其实女朋友也没有呢。 
  我说了你都不相信,痖白说,我们在一起玩,有时候也找女孩子,桑克好像也对女人有兴趣,有一次他还要求一个女人脱衣服给他看,但是从来没有出格的动作;我笑话他,我说,你是不是阳痿啊?他说,没有,没有的。可是我发现,他一见到女人就会紧张,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他可能对女人有障碍吧?我甚至怀疑,他至今还是个童男子呢。 
  你说一个男人,痖白说,连女人都没有碰过,就这么死了,是不是有些窝囊? 
  要是有一个女人特别爱他,痖白说,死了就死了,至少还算是没有白活嘛。 
  痖白这时候停住了。他看着我。他的眼睛就像一个奇怪的圆。 
  你哭了?他说。 
  我从茶几上找烟卷来抽。我把头转过去。我的眼泪来的如此容易,让我有点难为情。过了一会,我说,我们不说这个了,――说点你的事情吧。 
  我说完了,他说,你还想知道什么事情? 
  别装了,你要是没有事,我就从楼上跳下去,――就你和徐思菲的事。 
  也没有什么事。 
  我还不知道你,难道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我猜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也不算什么麻烦,只是不好说而已。 
  随你便,我说,你喜欢什么时候告诉我,就什么时候告诉我好了。你要是不着急,我有什么着急的? 
  痖白这时候又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他的样子非常可笑。有好几次,他差一点都要说出来了;但是他又把它们弄回去了。他显得很难受。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算了,痖白说,我改天告诉你好了,今天我不想说了;我看桑克的事也让你难受,我回头再找你吧。 
  好吧,我说,不管什么事,你都要想开点;你要是死了,我就更觉得没希望了。 
  他奶奶的,痖白说,我怎么会死?――你这不是咒我吗。 
  那天早上痖白来。他显得无聊而悲伤。他在我的房子里坐了一会,抽了几颗烟卷。他的鞋子弄脏了我的沙发。之后,他走了。   
  桑克的影像:一个民工(1)   
  在名为“城市纪事”的影像节目里,桑克试图越过生活呈现的纷繁表象,到达裸露的底色。由于他带给我们的部分,是被我们忽略、想象、虚构的部分,所以,他的影像看上去非常陌生。许多不同身份和状态的人群,在他的镜头里凌乱的显现,就好像他们是随着桑克的镜头才出现在城市里的。如果不是桑克,我们会认为他们与我们,以及我们的城市不产生什么关系。就像我与我所在的大学没有必然的因果一样:我生活于一所大学,但是我们彼此,其实处于某种奇怪的剥离状态。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奇怪的剥离,吸引了桑克,也吸引了我们吧。 
  《一个民工》是桑克的节目之一。从技术本身来看,它并不整齐,甚至显得散乱;它所有的镜头都以某种类似于偷拍的方式完成――桑克使自己成为影像的一个部分,也就是说,在《一个民工》里,桑克自己就是另外一个民工。但它是我看过的关于民工生活影像中最奇怪的节目。为了文字叙述的方便,现在,我把它们还原成类似于某种故事的文本。也以此表明,桑克是怎样在影像中表达他的见解的。 
  张三是一位民工。(实际上,桑克并没有告诉观众他的名字,我称之为张三,仅仅是为了叙述的方便)。他在某工地做活。他的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他出来做活已经有几年了。他知道许多事情,比方他对新来的人介绍说,去什么地方坐哪一路车,什么地方的面食既好吃又便宜,什么地方晚上不要一个人走,因为有抢劫的,甚至,他知道哪里的小姐最集中,哪里的又最便宜。他们说话的时候,看见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从马路上走过,张三就很老道的说,你们看,她就是做小姐的。有人问他说,你怎么知道她是做小姐的?瞎编吧?张三说,我要是说的不对,就不叫张三。对方就问他说,你找过小姐吗?张三说,你说呢?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于是他们大笑起来。然后张三还会告诉他们说,哪一类的女人最放浪,哪一类的女人最会让男人舒服,哪一类的女人看着好看,但是做起来却没有意思,等等。总之,张三看上去很有经验,毕竟,他出来做工已经有许多年,去过很多地方,对于这些方面的了解,应该比别人要多得多。相比之下,他们知道得这样少,简直令他们惭愧。有个叫李四的年轻人,刚到这里不久,对于他们谈论的小姐很感兴趣,他不止一次说,特别想找一个小姐,但就是不知道怎么找,希望张三能带他去。张三说,可以,但是咱们要先说好,小姐的费用你一个人掏。李四问他说,一个人要是掏两个人的钱,总共要多少?张三说,那要看你找哪个档次的小姐了,贵的就很贵了,最便宜的也得几十元吧。李四说,那么贵啊。 
  张三看出来了,李四确实想找小姐,但是很明显,他有点心疼钱。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放到谁身上,都要掂量一番的。张三说,还是别找了,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你回家抱着老婆睡,又舒服还不用花钱,小姐要花那么多钱,划不来。 
  过了几天,张三发工资了。他就到附近的邮局去,给家里寄了一笔钱去。往常,他要寄大部分钱给家里,这一次,他给自己留了一百多元。他一时间还没有考虑好拿这些钱干什么。因此他寄完钱之后,站在邮局外面的马路上想了一会。他在那里走来走去,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车辆。他决定先给家里打一个电话。他们老家的电话打起来不太方便,他先打给村里的公用电话,人家去叫他老婆,过一会再打过去,他老婆就接上电话了。他打通第一个电话后,抽了一颗烟,看起来比较激动。第二次打过去电话,听见他的老婆气喘吁吁的声音,就责备她说,你喘那么粗的气干什么嘛,你不会慢慢说吗?然后他就问家里怎么样,娃怎么样,庄稼和牲口怎么样,等等。他接着又告诉他老婆,他在这里很好,工作不累,吃得好,过上一两年准备带她到城里逛一逛。他老婆高兴极了,似乎还在电话里哭起来了。张三就有点生气,他说,这不好好的吗,你怎么老是这么脓包,真是的。 
  打完电话,张三很高兴。他顺着马路往前走,看见一个市场。他就走了进去,决定给老婆买一件衣服。他觉得自己在城市里做工,见了许多世面,而老婆至今连他们县城也没有去过,真是难为她了。 
  他看着那些铺面里花花绿绿的衣服。有个人对他说,老板,要什么衣服?张三本来不打算买这里的衣服,因为他觉得这里的衣服太花了,老婆未必敢穿;但是人家称他为老板,这让他很高兴。他就告诉对方说,想给老婆买一件衣服。那人拿出一件来,说,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了,你老婆穿上肯定漂亮。张三认为这件衣服太艳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把他的意见说出来。他看着那件衣服,做出很内行的的样子,他说,这种料子不太好嘛。那人说,老板,这料子没有问题,而且是本市最便宜的呢。张三听见他又叫自己老板,就决定买上这件衣服。他问多少钱。那人说,一百,批发价。张三说,你是蒙我呢嘛,哪有这么贵的?那人说,还是老板有眼力――五十元,这是跳楼价了。 
  衣服买上之后,张三有点后悔了。因为这件衣服实在是太鲜艳了,不要说他老婆,他的上中学的姑娘也都不敢穿出去呢。还花了他五十元。有一阵他想把衣服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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