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市的1000个细节 作者:石映照-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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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被破坏了的水体弄糟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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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１０年４月，被称作“一根枕木一条人命”的滇越铁路终于全线通车。
当飘满资本主义气息的火车像黑色的恐龙嚎叫着闯进红土高原亘古不变的乡土世界，所有的昆明人都被这一洋怪物惊得张大了嘴巴，连火柴都从未见过的家乡保们纷纷挥舞着拳头，以表达对帝国主义的愤慨。云南讲武堂的学员听说滇越通车了，就全体跑到火车站去闹事，其中的一些民族主义分子甚至放声大哭一阵又乒乒乓乓地扳动了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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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野性十足的云南蛮子并不是脑袋瓜子毫不开窍的蒙昧刁民，他们很快就发现妖魔似的火车并非一无是处，而是包藏着他们从未见识过的大大的好处。从河口、蒙自到昆明的时间被火车缩短了几十倍，以前，从昆明到遥远的上海需要走上几个月才能到，如今坐火车转轮船６～７天就能达到香港，９天就能到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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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越铁路使得云南一夜之间从蛮荒的边陲之地变成了联结世界的前沿地区，罐头、炼乳、饼干、咖啡、饮料、香烟、手表、闹钟、香水、香粉、香皂、玻璃、水泥、香槟酒、缝纫机、化妆品等等令云南人大开眼界的欧式新奇物品大量涌进来。火车甚至很快就运来了发电机，１９１０年７月，中国第一个水电站石龙坝水电站在昆明正式开工。几年之后，昆明便已流行喝法国白兰地酒。报纸、电影、西医等资本主义生活方式的产物，已寻常可见，法国、日本、德国、美国、捷克等国纷纷在金碧路一带开洋行，周围盖起了不少西式房子，出现了西餐馆和咖啡馆，许多越南人甚至赶着火车在昆明的大街小巷上卖香蕉、菠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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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２５年１０月１０日，从昆明大观街到西山碧鸡关长１４９公里的公路修建完毕，这是云南第一条公路。第一批汽车运抵昆明，包括４辆美制福特轿车、两辆恒若汽车及两辆压路机。这时，后来被称作“火车没有汽车快”的滇越铁路已通车了整整１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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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大碗喝着昆明的玫瑰卤酒，在一株粉艳的童子面茶花下怀想昆明那令人感怀的“童子面”时，就像一位穿着青衣鬓边插着一支莲花的采莲女越走越远，透亮而乡土清香味十足的那座昆明城已杳如昨日黄鹤。
在狂飙突进的２０世纪，这座云南最大的城市伸出一只穿着传统圆头布鞋的脚警惕地探索着路径，另一只穿着现代亮漆大靴的脚则在风雷与闪电中快速突进。穿着大靴的脚越走越快，直至拖垮了穿着布鞋的脚，步伐才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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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钢筋混凝土已彻平了昆明与北方或南方的城市间的差别，污浊不堪的滇池形同一处硕大无比的化粪池或是酱缸，昆明人已不再像祖先那样大年初一早早起来打“头水”，点烛焚香，用鲜果、米花糖来祭祀老祖宗，立夏之时在门前插皂角枝、红花以避虫蛇，九日初九登螺峰山吃重阳糕饮菊花酒。这些都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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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没有了滇池，昆明也少了很多灵气，或者说，这个女人的眼睛就没了。只是，最近几年，滇池的水体变了，污染了，而我查到一些地方资料显示，在昆明做官，很长一段时间里，交接的地方官都会同时要交出自己的治滇池日记，什么季节长什么水草，如何治理，有哪些注意事项，只怕如今的官员是再没了这个传统了，或者，即使有，经济利益驱动之下，也不管不顾了。
滇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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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池里最搞破坏的东西叫水葫芦，原来滇池里本也不长，只是因为滇池水体被各种工业和生活废水污染后，政府引进来治污，然后，一不小心就泛滥成灾了。虽然这东西也可做猪或鸡的饲料，虽然它的花也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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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２００２年去昆明的时候，滇池里的水葫芦已经得到了一些治理，水面上已不太能见到，一时心喜不已。
滇池其实不能叫湖：看不到边的水面，一阵阵如潮汐般的大浪，会给你海的错觉。墨绿色的湖水据说是由于污染造成的绿藻泛滥，鸥鸟在水面上翻飞，乘一叶小舟滑过水面，真是惬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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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必要让现在的人们重温一遍最最美丽时的滇池，于坚在《我在美丽的云南》中的描述最为经典：“在３０年前……许多地方，水草茂密得像原始森林，在船上看，水是深蓝的，森林幽深，鱼群像天空中的群马，又像闪闪发光的小镜子……滇池的水，通过大观河淌进城时，每到黄昏，大观河上，就停着一溜溜渔船，冒着烟子。有的船头，站着一只雄鸡，不叫。间或有一只猫也爬上来，和鸡站在一起。有的船头，摆着几盆文竹、瓜叶菊、兰草。船上的男女，都在做饭，空气里尽是南瓜饭、豆焖饭的香味。夕阳红若一只橘子，炊烟恍若一片蓝纱，是极美的景致。天黑下来，一江渔火沿岸亮开，船上人影幢幢，渔佬们，有的哄儿子，有的唱花灯，有的熄了灯，做人类永远做不完的事情。明月照着船篷，像一块块亮瓦，山风吹着缆索，发出飕飕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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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滇池北岸的海埂，是一条由东向西伸入滇池的狭长的半岛沙滩，昆明最有特色的景点民族村就座落在这里，里面集云南主要的彝、白、傣、苗、景颇、佤、哈尼、纳西、傈僳、独龙等２５个少数民族的村寨于一体，走进村里，可见不同风格的民族村寨分布其间，错落有致，还可领略到白族的“三月街”、傣族的“泼水节”、彝族的“火把节”、傈僳族的“刀杆节”、景颇族的“目脑纵歌”、纳西族的“三朵节”等独具特色的民族节日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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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博园也是必去的游乐之地，有数十个展区，仅仅国内展区就有３０个，如北京万春园、云南彩云园、山西槐香园、安徽徽园、湖北楚园、江西瓷园、福建生态园、西藏宝贝林卡园、内蒙草原之家园；异国风情的园林也是数不胜数。只要有时间，凡是大地上有的、人文的、自然生长的，也许都可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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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博会把昆明的城市的档次突然提升了很多，再加上政府倡导开发旅游，但说来说去，它的基础还是农业，关键又不是现代农业，所以，好像很多昆明周边的人都可以从传统农业中解脱出来，比如只种花来卖了，但我们都知道，这几年的花好像也不是很有市场了。当然，如果多几个像北京那位一次买９９９９９朵玫瑰的大情圣，这事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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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还有一个翠湖，可以视为她梳妆时的一面铜镜。湖居城中，或城中有湖，这就是一种安慰、一种放松，人一放松，鸟儿也自然了些，所以，一到季节，大群的鸥鸟就翔集于此，日出而嬉，日落而息，欣然忘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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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周边的景区还有一个石林，但真的身临其境时感觉却远逊于看图片，石林给我印象较深的不是石头，而是景区内的绿化，平坦细致的草坪感觉更像一个都市里的公园。
身披红袈裟的老少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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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石林的路上，同行的人将我们领到一个据说有几百年历史的庙宇中参拜，庙中正在举行法事，据说是为了纪念建庙２００周年，专门从国内其他大庙延请了高僧前来助法。又据说请来的高僧个个法力了得，能算出你的前身后世。同行的几位小姐一听此言，立刻来了精神，纷纷请求大师指点迷津。
请来的众高僧被安排在一个大密室中，我们虔诚的鱼贯而入，赫然见一个个的小隔间里端坐着身披红袈裟的老少和尚。入阁坐定说明来意，和尚捧出一个大本：施主既然有这份孝心（我是求问父母的健康），要求的准，请略作布施再问如何？我一看本上布施的金额少则５０多则２００，一咬牙掏出１００，和尚笑眯眯的接了，接下来的细节仿佛街边算命就不赘述。算命结束，和尚又笑眯眯的说道：施主的小难贫僧可以帮着化解。我一听又开始要钱了，心下立即就飘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总之吧，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刻苦钻研算命之术。嘻嘻，今后若有落难的一天，大不了我也剃头出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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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昆明相关的名人中，我最喜欢的是孙髯。此君名髯翁，号颐庵，早年目睹科举制度的黑暗，于是终生不复应试，成为混迹市井每天为稻粱谋的寒士。孙髯翁虽身处卑微，但才华高卓，情志非常，有着一醉酹月轻王侯的浩然长气，他以滇池畔的大观楼长联惊煞海内：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鬟风雾鬓；更蘋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殊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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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粝食，乐天知命。贫贱不能移的孙髯翁在住处种有大片梅花，自号“万树梅花一布衣”，晚年，他在圆通山南侧的圆通寺咒蛟台以卜算为生，自号“咒蛟老人”。相传元代时，此处曾有蛟蛇为害，寺僧便念咒将蛇赶走。圆通山上螺峰叠翠，花之朝，月之夕，胸中尽藏铜琶铁板的孙髯翁常在山上放怀一笑，赏略昆明的金碧湖山。一段时间后，他的女儿将晚景凄凉的父亲接到了一座叫弥勒的小县城。孙髯翁于１７７４年死在那里，坟墓至今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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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的菌类真是太多了，昆明的许多餐厅因此都以菌为名，一到夏秋时节，常常满桌子都是各种菌子，长相奇形怪状，颜色五花八门，据专家说，云南每年有５０吨的野生菌从雨后的地里冒出来，只是它长得太快了，等不及被采掉的就只有白白地烂掉。统计数字是：被吃下肚子里的最多不过有１０吨。云南的菌类中名头最响的是松茸，前几年炒得最贵时曾卖到１公斤１０００多元。这种菌日本也有，被皇室视作稀有的山珍，难怪日本人每年都要大量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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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是我走过的大城市中生活水平最低的一个，我测算的结果表明，早上一块五的面，中午及晚餐一元钱一个的饵块各一，有个三块五左右的，一天也就基本不会挨饿了。
云南的过桥米线非常有名，未去昆明之前我就心向往之，可到了昆明才发现，满大街的过桥米线在昆明只是极普通的家常小吃。我遍尝了脚力能及的几家挂着正宗牌子的过桥米线店，结果是越吃越倒胃口，离开昆明的时候，差不多谁要敢在我面前提过桥米线我就要跟谁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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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的昆明饮食是它的火腿，红红软软的，加上当地的辣椒炒出来真的是芳香四溢。此前我只知有金华火腿，此后要吃火腿我只选云腿。只可惜这宝物北京不太容易买到，而且即便好不容易买到，贵不说，味道也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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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人诚实而淳朴，比如他们卖东西还习惯用公斤，他们的吃食说多少两大体都是足额甚至稍稍超过的，他们仿佛还是走在那本已消失了的青石板路上的故人，一袭农衣，满巷的古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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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的节奏很慢，这当然是跟外地比较，走在街上的感觉最明显，因为比如在伦敦或是香港，街道总是划分出观光区与快行线，而在北京与上海，我都曾遇到过走在后边的因为前边太慢而吵架的，可在昆明不会，好像这里就是用来一成不变享受的，天气的原因有些，估计少工作机会也是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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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城市的工作机会和效率可由夜班公交车收车时间来检验，我第一次到昆明是在１９９６年，那时到晚上９点基本就收车了，第二次是“９·１１”的头一晚上，晚上又去检查了一番，已有开行到晚２２：３０分的了，我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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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９·１１”时我是去参加昆明书会的，我在街上买报，没问清楚，小贩也不明说，见我买得多，一块钱一份地算，走了几条街，我觉着不对，一问，都是五毛一份，赶紧跑回去，小贩红着脸又把钱退给了我。
“９·１１”后的第三天，我居然在电梯里呆了４０多分钟出不来，吓得我以为昆明也有什么恐怖袭击。
小家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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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城市，如果看不到更多的不施粉黛的小家碧玉面庞，见不到更多的艳丽色彩和巧夺天工的手艺，那它当然就跟别的任何城市没有太大的区别，还有，昆明恐怕是我所见过的五星级酒店较多的几个城市之一，这么多酒店，当然都是为外来旅游者准备的。
街上到处都是专卖或批发烟草的摊点，提醒着人们这个城市是以农业为基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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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听到过很多抱怨，说昆明的女人小气得要命，鬼精成癖，并且又懒又虚荣什么的，我的体会是，这是一个城市普遍不发达的自然状态，它在极力转型，它有点着急，它心里很不好受，它自然地有点不满，它当然也无可奈何，比如，你去买衣服鞋子之类，只要你的口音暴露了你的来历，他当然就不会放过突然抬价的机会，因为机会对于他来说不是遍地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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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地看了看昆明街道两边的人行道，铺着的地砖大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粗陋，好像是一些简陋的工地生产出来的，不对路，不合缝，很繁华的街上时不时也有杂草从砖缝中冒出来，还有，除了酒店，这个城里别的豪华之处多为政府办公楼，但凡豪华的办公楼一定贪污的比率就高，这是我的一个基本判断。
火车站的“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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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离开福州时四处找厕所，可是福州火车站根本就没有厕所，四周打听，也没有人说得清，好像福州人或是到了福州就不撒尿似的，我不相信，就坚决地找，终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