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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部分

清山变-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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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易不敢进言。”奕说,“今日皇上实事求是,一扫官场歪风,想来诏旨所到之处,各省督抚,亦当洁身自好,约束僚属,痛改往日之非在前,敉平民怨在后了。”
    皇帝笑着说道,“这也不过是你附和之言,怕是连你自己,也未必能够说服的吧?”他一摆手,制止了奕自陈有罪的话,“先不必提它了,左右有明发天下的谕旨在,再有犯禁的,照此办理就是。”
    “喳。”
    “还有,”他的面sè逐渐转暖,“这一次和英法两国商谈休战事宜,更签署于我天朝大有斩获的《北京条约》,总署衙mén上下秉承朕意,不卑不亢,大扬国威,实应嘉奖。此番所有参与会商之人,一概升职一级。赏袍褂料一匹,huā瓶、yù璧各一,荷包四、帽纬一,手炉、如意各一。”
    这番赏赐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会商之事,一月有奇,总署衙mén忙得四脚朝天,公事料理的妥妥当当,虽然事后有齐园岭和边宝泉上折子弹劾,也给皇帝在乾清宫当众驳斥了回去,不当大碍,“臣惭愧,三国会商,全靠皇上指点,臣等方能拨云见日,有湔雪前耻在前,上慰先皇,下安黎庶在后的些许微劳,若说有功,也是皇上应为第一大功。”
    “虽然会商之际,有朕从旁指点,终究也是要靠你们做那些筚路蓝缕的具体事务,我等君臣各自有功,就不必去说它了。”皇帝好笑的摆摆手,又问道,“河南、山东、山西、陕西四省本月的晴雨折,朕已经看过了,从去冬到本年三月,五个月之中,四省雨雪极少,各省虽已经组织民夫挖井取水,但照这个样子看起来,怕是旱O灾将临……,想来百姓又要吃苦了。”
    听皇上言语之中时时处处挂念xiǎo民疾苦,奕几个无不大为感动,“皇上爱民之心,古今难寻。不过臣弟以为,即便以上四省今年真的遭了旱灾,也是不妨事的。”
    “嗯?怎么这么说?”
    “各省自咸丰四年以来,多建官仓储粮,正是为遭遇旱涝灾害之年时,以备不时之需。不用朝廷筹措、调转,一道谕旨,各省敞开放赈,百姓绝无冻饿之苦,灾年无灾,……”
    “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只不过,朕还是担心,翁心存?”
    “臣在。”
    “上一年朕南幸的时候,曾经命户部详细统计各省粮仓存粮总数,以上四省,共有粮米多少?”
    “这……”翁心存料不到皇上会突然问到这个,迟疑了一下,“臣糊涂,各地存粮之数,未能记忆犹新,请皇上容臣下去之后细细查来,再行回奏。”
    皇帝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有点强人所难,当下点点头,“朕只是担心,以上各省上下其手,méng蔽朝廷——表面上看账目,各种新旧米粮堆积如山,实际上却都是纸上的虚数——到时候,要百姓吃什么?”
    “军机处,廷寄山东、河南四省,着各省巡抚到存粮之仓地认真的走一走,看一看,查一查。若是确有存粮,一切休提,若是粮仓空空如也,也要及时陈奏——只要能够提前自首的,朕一概不追究,若是真到了百姓盈mén求救,却拿不出粮食来发放的,朕一个也不能饶过!”
    奕几个心中同时泛起怪异的感觉:皇帝自幼受教,执业的都是朝中耆宿,理学大家,所学的也都是圣人之学,谁知道到最后,居然教出来一个崇尚‘人xìng本恶’的法家弟子吗?他怎么就会铁了心的怀疑以上四省之中,全都是品行下流的官员呢?
    口中不言,众人面上的那种不以为然的神sè还是不能克掩饰的流lù的出来,皇帝兀自不觉,继续说道,“另外,着户部给事中齐园岭、山东道御史何桂清,一个到山东、河南;一个到山西、陕西……”
    刚说到这里,恭王霍地站起身来,响亮地答一声“皇上,臣弟不敢领旨。”声音之大,连皇帝也给他吓到了,“你……说什么?”
    “皇上,椿寿、吴衍、杨国桢、鄂顺安等人不论满汉,皆是自幼束发受教,饱读诗书典籍,心中常念先皇、皇上圣恩的朝中大员。皇上命臣弟等廷寄四省,命其详细查明省内官仓储粮情况,并随时上报也就罢了,若是再派遣各部司员赴省查探,臣弟以为,传扬出去,以上数人不仅失却任上威望,更与皇上圣明有玷。”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皇帝就听明白了,好整以暇的端起nǎi子浅浅啜着,一直到奕说完,“你的话,不能说不对。只是有一节,这几个人持身方正,狷介不取,又能够保证下面的僚属,和他们一样心存公正吗?各省粮道,自古以来就都是美腴甲于天下,每岁陋规多至二十余万银——你当朕不知道吗?”
    “不要说彼此同为一省官员,上下通气,或具贴邀请,或上书乞帮,怒其无因,悯其无赖,未尝不xiǎo加点染。张集馨当年任陕西粮道,出京前为留别之用,告贷了一万七千余两银子,任职一年,不但本利全数还清,还寄回老家一万余两银子——张集馨犹算得贤者,尚且如此,他人又当如何?”
    皇帝越说火气越大,厉声怒斥,“别以为念过几年《朱子格言》,抄过几本《高头讲章》,就可以在朕跟前说什么‘人心’、‘礼法”人心若是可信、可靠的话,朝廷又何必有刑名之设?”
    他大声说道:“你自己算算,当值以来,出京过几次?见识过多少百姓疾苦?今天居然在朕面前说什么,派司员到省内详查,会使这几个人‘失却任上威望?’等到灾民饿着肚子,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一旦有人聚众起事,这几个人连身家xìng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官箴?”
    众人想不到皇帝会突然发这样大的脾气,吓得跪在地上,咚咚碰头,皇帝以手抵额,深深地喘息着,“朕不是说椿寿几个一定为官不清,也不是说各省所建官仓内中都是虚假账目,只是,这样的事情,朕……”
    他有心说:见过太多太多了!又一想,自己从xiǎo在禁中长大,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京畿之地,如何知晓下面的这些弊政?虽不惧旁人会问诘,但终究是不妥。话到嘴边,又变了,“朕心中实在是担心啊!”
    曾国藩看看众人一时间都有点无言答对,在后面碰头说道,“臣以为,皇上方才所说,准许各省自查,于发现粮仓空虚之后,向朝廷上表自首,并既往不咎之言大是。这样一来可以给朝廷充分准备,从邻近省份调粮支应,救助灾民;二来也给了这些人以自新之机,正合乎圣人仁恕之道。臣以为此法甚为妥当。”
    皇帝勉强点点头,“那好吧,就依照朕刚才说的,着各省认真自查,一旦发现情况有失,及时陈奏。齐园岭几个,暂时不必出京办差了。”
    廷寄到省,椿寿行礼之后,展开看过,命下人把府中的幕僚清客唐先生请了过来。
    唐先生叫唐树义,字子方,贵州遵义人,举人出身,为椿寿笼络在身边,到府不过数日的光景,进到堂中,先给大人请了安,椿寿坦然坐受,等他起身,随即递了一封公事过来,说道:“你先看一看这道上谕。”
    唐树义知道,这是军机处转达的谕旨,称为“延寄”,不过虽久闻其名,却还是第一次瞻仰,只见所谓“煌煌天语”,不过普通的宣纸白单帖所写,每页五行,每行二十字,既无钤印,亦无签押,如果不是那个铃了军机处印的封套,根本就不能相信这张不起眼的纸,便是圣旨。
    认真的过,双手奉还,“大人,不知道大人心中,可有定见?”
    这倒像是学生考先生了,不过椿寿知道,他到府的时日不多,有些事未必清楚,当下对他说,“上年皇上临幸山东的时候,曾经说过,山东平,则天下安。而平安二字,在我以为,首在民心安定;民心安定,首在仓廪充足。只是,我到任不足一年,足迹不出济南,……省内所见官仓,皆是在兖州、泰安、东昌等地,我从未去过,又如何知晓?”
    “此事倒也容易,学生想,请辛阶大人过衙一问,不就清楚了吗?”
    “你说的容易,若是真如皇上所料,粮仓之中空空如也,又当如何?”椿寿瞪了他一眼,“难道还真的能够上奏自劾吗?”
    唐树义一笑,“怎么不能?”他说,“大人,莫不是忘记了,少公子南行之前,曾经和大人说过的话吗?”

第72节 四省公务(2)
    第72节四省公务(2)
    崇实回京述职,nòng了个灰头土脸,本来想在临行之前在御前陛辞的,不料皇帝为了他在任上处事不明、随bō逐流动了怒气,根本不给他乞恩的机会,直接打发了他。
    恩遇一衰,内务府、户部、工部的那些官对他就另眼相看了,该他得的得不到,可以搪的搪不过去,眼下就有一笔款子,非jiāo不可。
    这是一笔参款,上一年万寿节的时候,崇实知道,内务府库中有一批人参要处理,若是在往年,都是由江宁、苏杭二州三处织造负责经手发售,不过自从文端为皇帝痛加处置,并且命人专程到省,详加盘查三处织造衙mén这数年来的往来账目之后,发现其中漏dòng重重,皇帝大怒,除了文端之外,另外两省的织造,都给他夺官罢职了。
    崇实看到有了忌讳,派人上京活动,经由肃顺牵线,把这内务府人参售卖的差事拿到了手中。人参一共六种,两千余斤,银钱总署在五万四五千两上下。他先缴了一半,剩下的钱数,等到售卖完毕之后,再行补齐。
    若是按照往年的惯例和他的帝眷,便是缓上几年,也是不妨事的,尽可以拿这笔人参款子,再行牟利。不过这次进京,际遇可谓糟糕,内务府多次派人过府探望,表面上是问切,实际上言辞之间始终不离这一笔数万两的参款。
    崇实心知肚明,胡luàn的应付下来,只说到省之后,即刻派人上京,将参款逐一还清,万万不能让好朋友从中受拖累,才算把来人敷衍过去。
    他不敢在京中多呆,接旨之后,即刻收拾行李,带着家人、听差上路南返——今年的早chūn比往年来得早,三月中旬刚过,运河就已经冰解河开,泛舟而下,风景着实不坏,到了山东德州,崇实上岸,命官船在码头等候,自己走陆路,直奔济南。一来是向阿玛求教,二来,是准备接上红莲和孩子们,回省赴任。
    见到了阿玛,把朝堂奏对的话说了一遍,父子相对无言,“那,你想怎么办呢?”
    “皇上责以大义,儿子只有jīng诚以报。回任之后,整肃僚属,做出一番成就来,到时候,希望皇上仍念及旧情,重新见喜。”
    “四川距离京中万里之遥,皇上派你过去,本就是有着观风察吏之意的。你可好,不但未能替君父解忧,反倒与这些人同流和污,沆瀣一气?照我看,你这数年来,可真的是得意得忘了行了。”
    “是,阿玛教训的是,只是,儿子这一次来,是有事情阿玛援助一二的。”
    “是什么?”
    崇实把内务府追讨参款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上年参款到账之后,儿子和道台衙mén的僚员商议了一下,左右银子放在这里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为朝廷生利?”
    “hún账?什么为朝廷生利?你当我不知道吗?还不就是你们几个人上下其手,用朝廷的正出款项,做个人贪利的本钱?”椿寿dòng察其jiān,恶狠狠的瞪着他,“我现在知道皇上为什么连见你都不愿意见,就直接将你打发出京了。若是君前奏答,听闻此一节,只怕皇上一怒之下,就将你jiāo付刑部治罪了!你个hún账的奴才!”
    崇实又愧又悔,老父责骂,不敢分辨,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阿玛教训的是,儿子知道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了。”
    父子两个在书房闹得一塌糊涂,连老太太也为之惊动了,命人抱着孙子,领着一对孙nv,由丫鬟服shì着到了书房,“这又是怎么了?爷儿俩有什么话不能说?怎么……哎!老爷,他也不是三岁的孩子了,人前人后,总要给他留几分体面才是的嘛!”
    “你说的简单,你知道这个忤逆的东西做出多少有负圣恩、有悖国法的勾当?你自己和你额娘说。”
    老太太心疼儿子,不等崇实开口,让孙nv过去,把阿玛扶了起来,“儿子,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崇实知道母亲不通外间之事,说了她也未必明白,只能是更增老人心中牵挂,随意的扯了几句,哄骗了过去,“总是儿子不修官箴,在任上sī自纳妾,又生下姐弟两个——事后为同僚所告,故此阿玛才生气的。”
    这件事老太太的知道的,不但知道,而且很是高兴,媳fù进mén数载,生下一子,但孩子生得很蠢笨,做阿玛的不喜欢,老人家也不大待见。后来崇实在四川任上纳了一个汉人xiǎo妾,前一年生下一个nv儿,过了两年,又生下一个儿子,老夫人听到此事之后,请丈夫给孩子写了一封信,让他带着一双儿nv,到山东来,老太太也好看看这刚刚出生不久的孙子。
    于是,年初崇实进京述职之前,带着红莲和一双儿nv,共同上路,在山东放下这娘儿三个,和父母团聚,自己一个人继续北上了。
    听闻是这样的原因,老太太长出了一口气,“是为了这个啊?老爷,您听见了吗?现在的官儿,也真是糊涂。不过是为纳妾之事,居然也要上折子?”
    椿寿当然猜得出儿子为什么撒谎,他也不好说破,“总之是他行为不检点,才给人抓住了错漏处。”
    “你是他老子,教训他几句就是了。”老太太轻轻摇晃着臂弯中睡得香甜无比的娃娃,转而说道,“老爷,这一次儿子回四川任上,不如就把孩子留在山东吧?你看,他多可爱啊?”
    椿寿想了想,“还是在吃nǎi的娃娃,你就让他们母子分离?你也真忍心?”
    “那,不如我和儿子、媳fù他们一起到任上去?左右也可以每天看看孩子们?”
    还不等大人说话,崇实那已经三岁大的nv儿立刻欢呼开来,“好bāng啊!太太,您也和孙nv一起走吗?”
    “闭嘴!”崇实呵斥了一声,“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nv儿瘪瘪嘴,站到nǎinǎi身边,“太太,阿玛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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