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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倾国-第12部分

小说: 倾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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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
  晏倾君将脑袋埋得更深,做出惊恐的模样。
  她出丞千宫,明明正好是戌时三刻。她察觉到丞千宫的不正常,特意走了近路绕过沣水湖,才能在亥时正好碰到出来寻她的思甜。
  现在扶汝将她出宫的时辰提前,说她刚好路过沣水湖,无非是在暗示她,指证戌时三刻也在沣水湖的邱婉。
  “我……阮疏、阮疏的确在戌时三刻经过沣水湖。”晏倾君声音怯弱,略带哽咽,“还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祁天弈沉声低喝。
  晏倾君身子一抖,潸然泪下,“看到邱姑娘与月儿争执。距离太远,我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只隐隐见到争执,可是……可是我看到月儿落水了,吓得魂都没了……”
  皇宫里,没有情没有爱没有良心可言。在此之前,她连邱婉到底是哪个都认不出,可是抱歉,阻住她的路,她没有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别人的道理。
  不远的东昭国,太阳升起来的地方,将她平凡生活的美梦砸碎的人们,她唯一爱着的那个人,还在等着她回去!
  “你说什么?”璋华怒瞪着晏倾君,“你可知道说谎的后果?”
  晏倾君瑟瑟发抖,泪如雨下。
  “我没有!姑姑我没有!您要信婉儿,我怎么敢杀人?”邱婉的镇定不再,跪着挪动膝盖,扯住璋华的衣摆。
  “那你是想说疏儿撒谎咯?”扶汝眉头一扬,年轻的脸上风姿尽显。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撒谎?”璋华一眼怒瞪回去。
  这次一直微笑的人是扶汝。她无视璋华的怒瞪,惬意地拿起手边的茶盏,慢慢地饮了一口,才悠悠道:“有没有撒谎,皇上自有论断。”
  说着,她放下茶盏,笑吟吟地看着祁天弈。
  祁天弈的眉头纠结地拧在一起,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女子十五岁,可说长得似出水芙蓉,娇嫩非常。可男子十五岁,少了时间的历练,总是有些稚气未脱。此时祁天弈稚气的脸上还浮着厌恶与烦躁,似乎也无法判断出到底谁对谁错,一直不语。
  扶汝见状,叹了口气,道:“没有验尸结果,恐怕今日是定不下结论了。哀家累了,先行回去歇息了。”
  说罢,施施然起身,带着一众宫人,走了。
  祁天弈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沉吟半晌,沉声道:“今夜,宜沣殿任何人等不许随意进出!全都给朕等着明日的结果!”
  丢下这么一句话,祁天弈甩袖走人。璋华亦是闷哼一声,带着宫人离开。宜沣殿顿时安静下来,跪在地上的三个狼狈女子表情各异。
  ***
  夜沉沉,繁星满天。邱婉与越如梅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晏倾君让思甜给她找了根玉笛,就打发她下去歇息,说是自己需要静一静。
  思甜刚走,她便下榻,轻步走到窗边,推开。
  夜晚的沣水湖很平静,波光粼粼。可就在一个时辰前,那里吞噬了一条人命,掀起祁国皇宫里的第一波大浪。
  沣水湖的西面的确种了一片荷花,远处烟波浩渺,看不到尽头,几只木船搁浅在距凉亭不远处的岸边。想要渡船而过,船不就她,便只有她去就船了。
  晏倾君手执玉笛,凭着记忆里的曲子,吹了起来。
  她不精通音律,也不代表完全不懂。刚巧第一次听见晏卿吹起的曲子,她以前也是听过的,再刚巧,会吹笛的,不止是晏卿一个,不过是她吹得比较难听罢了。祁天弈说不许离开宜沣殿,可没说不许夜半吹笛。
  少顷,晏倾君感觉嘴都开始发酸了,烦躁地放下玉笛,刚好听到一声低笑。
  “原来你早就在了!”晏倾君咬牙,“为何不早些出来?”
  她退了两步,让开身子。墨青色的人影倏地从屋檐上滑下,从窗口飞入殿中。
  “妹妹吹得这般起兴,又能让宫中人知晓你痛失好姐妹的哀恸之情,多吹吹有益无害。”晏卿脸上万年不变的微笑。
  晏倾君发现,自己活了十五年,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微笑可以如此可恶!只叫她想一拳挥过去将他那笑容打掉!
  “妹妹莫要生气,哥哥这不是来替你排忧解难了。”晏卿悠闲地踱着步子到晏倾君榻边,斜倚着身子就靠了上去。
  晏倾君深吸几口气,眯眼笑道:“是啊,我就说哥哥不会那么小气,被妹妹掐了一把就不管妹妹的死活了。”
  说着也到了榻边,扯住他的袖子,喏喏道:“哥哥快与我说说目前的情况才是。”
  晏卿偏着脑袋,笑道:“今夜妹妹的选择,不是很对么?”
  晏倾君挪了挪身子,把玩着晏卿墨青色的袖摆,漫不经心道:“所以,楚月的死,其实是扶汝太后的阴谋,嫁祸给璋华太后,让皇上与璋华太后不和。或者说,皇上其实是和扶汝太后一伙的,借着楚月的死与璋华反目。只要凶手是邱婉,她就做不了皇后?”
  晏卿理所当然地点头。
  “所以,我站在扶汝那边是对的?”晏倾君甜甜地问道,“或许,璋华还有什么把柄在扶汝手里?扶汝想借机将她连根拔起?”
  晏卿双眼一亮,掐了掐晏倾君的脸蛋,“妹妹真是聪明。”
  晏倾君笑问:“真是这样?”
  晏卿继续理所当然地点头。
  晏倾君垂下眼睑,沉默半晌,低笑,“我的哥哥啊……”她抬眼,直视晏卿,笑得愈加温柔,“你当妹妹我,是傻子么?”
  晏卿这才正视晏倾君,笑得眯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一呼唤,好多娃浮水了,感动ING~~~~~今天我上分频月榜了,感谢大家~~~
  非  凡  淚  痕  紅  浥  整    理
  第十三章
  忙了整日,后半夜晏倾君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也只有在睡梦里,白日里平静得如同一汪死水般的心湖才会略起波澜,封存在脑中的记忆毫不留情地浮出水面,带着往昔的温文软语一点一滴地刺激心脏。
  寅时睡下,卯时刚过晏倾君便醒了,天空微亮,她下了榻,临窗坐下。
  从窗口看过去,仍旧是凉亭,是雾气腾腾的沣水湖。晏倾君几乎还能记得昨日在这里瞧着祁天弈与楚月你侬我侬的模样,一夜时间,已经物是人非。
  正如几个月前的东昭皇宫,前夜她收下奕子轩给的五彩琉璃珠,还在母亲最爱的蔷薇花丛前对她说,瞧,没用她说的任何手段,她也活得好好的。隔夜她在百官面前自降身价献舞一曲,看着奕子轩时,他眼底的空茫冰冷,将那个三月的温暖敛得干干净净。
  昨夜的梦里,她居然梦到他了。梦到她第一次见他,命他给自己捡纸鸢。梦到太子哥哥与他一起带着自己偷偷出宫。梦到他每每出远门归来,即便是深夜也会入宫来看她一眼。梦到他对着自己笑,双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那宠溺的表情与祁天弈看着楚月时一无二致。
  其实,会演戏的不止是祁国皇宫里的人,只是从前的她不想相信罢了。
  “郡主,皇上今日定会召见。”思甜端了水盆进来,面色憔悴,一看便知昨夜怕也是一夜未眠,“奴婢服侍郡主收拾好了早些过去。”
  晏倾君恹恹地点头。
  “郡主莫要担心,皇上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找到真正的凶手,证明郡主并未说谎!”思甜轻声安慰。
  晏倾君将脸埋在温热的水里,不由地冷笑。
  真正的凶手?
  昨日她的第一反应是越如梅,可事后细想,不可能是她。
  扶汝想立她为后,第一个要保住的人就该是她,怎么可能让她以身犯险?而且,楚月是什么人?她能被晏卿看中,来扮演封阮疏的贴身丫鬟,又岂会是易处之辈?养在深闺的越如梅,凭什么是她的对手?
  邱婉没必要撒谎,说自己在沣水湖附近,增加她的杀人嫌疑,那么,她所说无假。自己戌时三刻是在宜沣殿,为了扶汝才说了谎。剩下一个越如梅。扶汝一早预知楚月的死,甚至连时辰都算好了,要嫁祸给璋华,只需让她指证邱婉,而越如梅此时若在宜沣殿内,是最干净的。
  偏偏她不在,她去了哪里?何以哭泣不语而不替自己洗去嫌疑?
  ***
  宫女楚月溺死沣水湖,尸体被连夜送到案审司寻找线索,沣水湖一岸也从昨夜起便被侍卫围得严严实实。
  一向乖巧心向玩乐的皇帝为了这名宫女愤怒非常,执拗地要求亲自审案拿出凶手。两名太后无奈应允。事发当日所有接近宜沣殿的宫人当夜便全部被带往案审司,而今日早朝过后,邱家越家两女以及绍风郡主被分开传召。
  晏倾君最后一个才被宣入祁政殿,只见到邱婉和越如梅面色苍白地依次从殿中出来,猜不出里面到底发生何事。她掀起裙摆,一步一步,好似踩在自己心头,仍旧未能将加速的心跳踩下去。
  “封阮疏参见皇上,皇上万岁!”晏倾君跪下行礼,声音平静。
  祁天弈并未让她起身,也未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晏倾君觉得祁政殿内的空气瞬时沉了几分,重重压在眼睫上,使得她的眼皮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她用力掐了掐自己手心,深吸一口气,自行抬起头来,直视祁天弈。
  今日,她必须一赌,在祁国是死是活,端看今日是输是赢!
  祁天弈未料到晏倾君胆大到自行抬头,还敢直视于他,面上的玩世不恭还未来得及散去,被晏倾君收在眼底。他干脆也放下伪装的意图,冷眼睨着晏倾君。
  晏倾君不躲不闪,微微笑道:“皇上,我知道杀死楚月的凶手是谁。并且,愿助皇上一臂之力!”
  ***
  “你去了哪里?哀家早便吩咐过,戌时务必老实待在宜沣殿!你身上背负的是什么?如今还要哀家来教不成?”扶汝气得双唇发抖,极力克制才压低了声音,却是掩不住声音里的嘶哑。
  只要她留在宜沣殿内,身边有人为证,不会被人怀疑杀了楚月!只要“封阮疏”指证邱婉,事情会简单得多。
  越如梅本就一副娇弱模样,此时哭得梨花带雨,跪在地上拉住扶汝的手道:“没……没有啊姑姑!爹爹与我说的,是昨夜务必寻机会远离宜沣殿,还不可让人知道,我便……我便躲去了后山。可、可是哪里知道回来时得到的是楚月被杀……我当时便感觉事情不妙,只能一句话都不说,等着您过来,只怕出了什么纰漏!”
  扶汝一怔,沉声问道:“越琏与你说避人耳目远离宜沣殿?”
  越如梅连连点头,“当时刚好邱婉姐姐也说太后有些事情吩咐,把身边的人都打发散了。我见她去了沣水湖边,便让身边的两个丫头去帮忙收拾房间,自己择了条无人的道上了后山。”
  扶汝眯了眯眼,瞬时恍然,拉起越如梅,咬牙道:“晏卿!”
  只能是晏卿,在其中动了手脚!
  “晏公子?”越如梅不解,却不再多问,不敢问,也不够资格问。
  扶汝冷笑,看来自己信错人了。以为凭着越家和皇上,他聪明的话便知道投靠自己才是生存之法……罢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刚刚皇上与你说了些什么?”
  越如梅擦掉眼泪,尽量平静道:“皇上说,届时我如实说话就好。反正绍风郡主会指证邱婉。事情还是如最初计划进行,请姑姑莫要担心。”
  扶汝闭眼,深吐出一口气。
  一个晏卿而已,不可能在她母子两边同时捣鬼!
  “走,去看看验尸结果。”
  ***
  “你说朕是凶手……”祁天弈放下手里的弹珠,抬眼,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晏倾君,稚气未脱的脸,泛起玩味的笑,“你若分析有理,朕,免你一死!”
  晏倾君完全丢掉了扮作“封阮疏”时的羸弱胆怯,面上一片平静,淡淡地道:“楚月平日甚少出宜沣殿,除非皇上过来。昨日一早皇上为了她罚跪邱越两家小姐,楚月不会全然不知。她们当中任何一人去找楚月,她都不可能毫无防范悄无声息地随着去了,除非皇上邀约。香囊里的香料本就是进贡给皇上的,皇上自然也会有。宜沣殿附近往来的人,宫中人的行踪谁都可以查,唯独皇上的,谁敢查?谁敢怀疑?所以,杀楚月的人,是皇上自己,对么?”
  这番话,她昨夜也问过晏卿。当时他脸上揶揄的看戏笑容渐渐沉淀,不置可否地问她:“那我呢?我有能力出入宜沣殿不被人察觉,香料可能是璋华太后赏的,而楚月,本就是我的人,我若让她出去,她亦不会有所防备。”
  “你?你只会隔岸观火,那些坐享渔翁之利的事,才是你干的!”
  “彼此彼此。”
  晏倾君想着当时晏卿那一脸笑,恨得牙痒。她隔岸观火坐享渔翁之利的计划,早被他一个“楚月”搅得乱七八糟!
  “你说你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凭什么?”祁天弈沉吟许久,才慢悠悠地问出这句话来。
  晏倾君未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怔了怔。
  他这是,默认杀了楚月了?
  其实她是不确定的,可她得罪璋华在先,做假证在后,必须为自己赢得一丝生机,才有了今日的这次豪赌。毕竟,要杀楚月,还可以有许多其他方法,不一定要祁天弈亲自动手。
  可他默认了,默认自己杀了昨日还拥在怀里甜言蜜语缱绻缠绵的女子。
  所谓情爱痴缠天长地久白头偕老,是富贵在左、大权在右时填补虚空的奢侈品罢了,眸中含情的男子最不可信。
  母亲的话再次响在耳边。晏倾君在心中冷笑,果然啊,一个奕子轩,一个祁天弈,这世间男子,大抵如此,权为首,利为次,情之一字为何物?
  “凭我可以助皇上更顺利更快捷地达到目的。”晏倾君直面祁天弈,丝毫不掩锋芒。事到如今,没必要了。对当权者而言,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活得更加长久,而眼前这个不满十六的少年帝王,必将是祁国大权之争的最终胜利者!
  ***
  兴华宫内,站的站,跪的跪,恐怕从未有过如此杂乱的场面。尽管人多事杂,宫内却是安静,如乌云罩顶一般,没有人敢大喘一口气、多说一句话。
  宫里死掉一两个宫人,是再正常不过,从来都是默默地收捡了尸体烧作骨灰送回宫人家乡,算是落叶归根。可这次因为祁天弈的态度,使得楚月的死不得不受人重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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