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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倾国-第13部分

小说: 倾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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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死掉一两个宫人,是再正常不过,从来都是默默地收捡了尸体烧作骨灰送回宫人家乡,算是落叶归根。可这次因为祁天弈的态度,使得楚月的死不得不受人重视,而重视的结果,令人惊诧。
  “柳大人!你可查清楚了?这宫女到底因何而死?”扶汝犹自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柳谙年逾四十,祁国有名的验尸官,跪在地上毕恭毕敬道:“回太后,昨夜送去案审司的宫女,身体浮肿,表面看似溺水而亡。可她体内有毒,是先中毒身亡,后被抛之沣水湖。”
  晏倾君立在一边,恍然大悟。昨夜她就怀疑,当时邱婉就在沣水湖附近,若楚月真是落水而亡,不可能一点挣扎叫喊都无。而祁天弈会亲自动手,原因也在这里了吧……得亲自下毒!
  主座上的扶汝面色却不怎么好看,按耐住情绪低问道:“中毒?什么毒?”
  “臣无能,未能研究透彻!已经连夜请连御医过去验毒,不过多久,定能查出所中之毒来!”柳谙小心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活了四十余年,还是第一次同时面见两位太后和当今皇上!
  “怎么朕到今日才发现,宫里养的都是一群废物!”祁天弈倏地站起身,冷声喝道,“既然是下毒,来人,搜宜沣殿!”
  扶汝一听祁天弈的吩咐,竟是惊得也随之站起身来,面上的惊惧犹疑在她抚了抚额头之后极为艰难地隐了去。她开口,声音虚弱,“皇上,哀家身体不适,你送我入里间休息片刻如何?”
  祁天弈面上的怒气渐渐散去,转向扶汝的脸上天真而无邪,不解道:“母后,刚刚不是还好好的?等结果出来,朕亲自送你回丞千宫!”
  扶汝面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秀美的面上表情凝滞,似呆板的瓷娃娃。
  晏倾君撇过眼,不去看她渐渐无神的双目。
  祁天弈这一招,或者说晏卿这一招,真是高啊。
  表面上倾向璋华太后,暗地里勾结扶汝太后。祁天弈毕竟是扶汝的亲生儿子,且母子二人合心拉下璋华,避免她一人独大,这是正常人的想法。可惜那一大一小两只狐狸联手,决然不会走寻常路。只有这样,才能将人打击个措手不及。
  楚月进宫便掀起小小波澜,连累她被璋华抽了一个耳光。那之后,她以为还会掀起什么大的波浪,不想皇帝自顾地宠着楚月,两位太后不闻不问,平静地过分诡异了。璋华太后见到楚月时,脸上那副表情,谁人都能看出楚月——或者说楚月所代表的那个人,与她渊源不浅,因为那个人她才纵容祁天弈宠着楚月,倒勉强可以解释。那么,扶汝呢?何以扶汝也会任由祁天弈在选后前期宠信一名宫女?
  晏倾君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扶汝是有计划的。而这楚月是依着晏卿的意思弄进宫,也就是说,扶汝与晏卿,互通区直。
  让楚月进宫,算到了楚月会得宠爱,再杀她嫁祸邱婉,使得邱婉丧失选后资格,于是越如梅自然而然地上位。这应该是扶汝打的如意算盘。
  可惜算盘打漏了一颗,于是出了错。
  昨夜越如梅不在宜沣殿,回来之后估计是发现自己上当,才一直哭个不停,逃避责问。
  棋局出乱,究其原因,最容易想到的当然是与璋华“亲厚”的晏卿倒戈,倒打一耙。扶汝恐怕也是想得这么简单,毕竟,谁会怀疑到自己亲生儿子身上?
  晏倾君与晏卿接触的时日并不多,可其实,他们是同类人。同样背着别人的身份想要在祁国站住脚跟,借助祁国的力量回东昭,所以他们要做的是寻找祁国最强大的依靠。连她都看得出来那个人非祁天弈莫属,更何况是晏卿?
  倒戈的人不是晏卿,而是祁天弈。
  所以扶汝现在才有会这种表情,她意识到,自己被祁天弈背叛了。
  让晏倾君好奇的是,祁天弈打算用什么法子将扶汝逼进最后的死胡同?昨夜她这么问晏卿,晏卿用他那特有的滑腻腻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带着万年不变的欠揍笑容道:“有手有脚有脑袋,自己查去。”
  今日,她就好好看看这出戏,会怎么演下去,又是如何收场!
  连御医进兴华宫时,眼含惊惧,满面大汗。他跪地行礼,瑟瑟发抖。
  兴华宫内很安静,静到衣衫窸窣的摩擦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着连御医的禀报,他却是跪在地上,埋着脑袋,半晌,仍是吱吱唔唔的“那毒是……”
  “是”了许久,仍未“是”出个所以然来。璋华突然放下手里的茶盏,磕在桌上一声脆响,连御医浑身一抖,随即不停磕头,带着哭腔道:“太后息怒皇上息怒!臣唯恐所查有误,不敢、不敢妄下断言!”
  “连御医在御医院三十年,如今竟说不信自己的诊断,你这是在给哀家卖关子不成?”璋华含笑,不轻不重地睨他一眼,语气威胁。
  “莫不是要两宫太后和朕都等着你?”祁天弈亦是不悦。
  连御医吓得魂都去了一半,心下一横,说是可能死,不说,那可是非死不可!
  “回禀皇上!回禀两位太后!微臣连夜查出宫女体内含毒……是、是邪煞!”连御医说完,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再不抬起,亦不出声。
  晏倾君微微不解,邪煞?从未听过有这样一种毒药。可环顾四周看众人的反应,一个个受惊不小,只有璋华面带冷笑,祁天弈眉头紧拧,扶汝则仍是一脸木然。
  晏倾君突然想到晏卿,他也是在的,站在璋华身边,好像特意隐去自己的气场,居然没有半点存在感。她一眼瞥过去,晏卿正好也看着她,笑意融入漆黑的瞳仁里,眉尖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晏倾君看懂了他的意思,是让她看好戏呢。
  
  作者有话要说:
  悲催地又断网了~~~~T T~ 补全这章
  顺便,要看吻戏,要看JQ的举手!!!
  第十四章
  正好先前领命去搜宜沣殿的一队宫人回来,为首的太监弯着腰,捧着手里的东西举在祁天弈眼前,恭敬道:“皇上!在越小姐房内搜出这个!”
  光滑的缎布上绣着粉色的梅花,如雪中映血。缎布缠缠绕绕,是手制的一朵牡丹,却是梅花点绕。略略看去,也就是女儿家的手工制品,并不见异常。
  “这是你的?”祁天弈开口问向越如梅。
  越如梅抬头看了扶汝一眼,扶汝正要开口说话,祁天弈提高了声音加问一句:“这是你的?”
  扶汝露出一抹苦笑,秀美的眸子如一汪死水,不起波澜。她瞥开眼,再不看越如梅,亦不看那缎布做出的牡丹花。越如梅顿时慌了神,眼眶发红,哭了起来。
  祁天弈不耐地皱起眉头,烦躁道:“老鼠被踩到尾巴姑且嘶叫几声,越家女子,莫非是受个惊吓便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东西是不是你的?昨夜你去了哪里?你若再不开口,将越琏召进宫来一并审问!”
  越琏是越如梅的生父,扶汝的大哥,越家家主,身居尚书要职。
  越如梅算是明白了,今日恐怕难逃一劫。那牡丹,不是她的。可上面绣的梅花,与她身上的衣物、手里帕子上的一模一样,那梅花……是她亲手绣上去的,可那缎布,明明是送给扶汝太后的……
  “昨夜,臣女去了宜沣殿的后山。”越如梅擦掉眼泪,声音尽量的平静。
  “去后山做什么?”祁天弈逼问。
  越如梅沉默。她只是依着扶汝的指示在戌时离开宜沣殿,如今知晓信息有误,却也无法申辩,否则就是在说自己与扶汝太后有串通有预谋。而那牡丹……显然里面镶了东西。在这个时候被搜出来,里面镶的东西能是什么?毒药无疑。
  “是臣女撒谎,其实臣女并未去后山。昨日皇上因为一个宫女罚我在兴华宫跪了半日,颜面尽失,我实在气不过。又恐她威胁我日后在宫中的地位,想要赶尽杀绝,因此换了身与邱婉姐姐相似的衣物,唤她陪我去沣水湖边,又怕直接推她入湖她会呼救,因此事先下毒,待她无力呼救时扔下沣水湖。臣女知道邱婉姐姐当时也在沣水湖,所以想要嫁祸。如今东窗事发,都是臣女嫉妒心起,还心狠手辣,想要在扶汝太后那里寻得庇护。臣女知罪,一切罪孽皆该臣女来还,与扶汝太后无关,与家父无关!请皇上明察!”
  越如梅的一番话,说得极为镇定,有条有理。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将所有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免得脏水泼在扶汝太后山上,泼在越家身上。
  “所以,这牡丹花,是你做好带进宫的?”
  越如梅抬头,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绣着梅花的牡丹状缎布,沉声回答,“是。”
  一个“是”字,一锤定音。
  ***
  夜凉如水,宜沣殿后山,月光如玉,林间影影绰绰。
  晏倾君两腿搁在树丫上,身子斜靠在身侧人的肩背上,眯眼俯瞰灯影闪烁的祁国皇宫。
  很安静,可以听见风叶沙沙作响。很平静,只能看见昏黄的宫灯明明暗暗。安静下的无声挣扎,平静里的暗潮汹涌,这便是皇宫。无论是在东昭还是祁国,都是一样。
  “喂,给我说说,那邪煞,是个什么东西?”晏倾君拿手里的玉笛捅了捅身后的晏卿,低声问道。
  晏卿反手抽过晏倾君手里的玉笛,挑了挑她的长发,“哥哥不叫‘喂’。”
  “那你叫什么?”晏倾君转首仰望晏卿,徐亮的眸光一闪一烁,满脸天真。
  晏卿微微垂下眼睑,注视晏倾君,双眼渐渐眯起,一点点靠近她,眼神愈发专注,像是要将她脸上的“天真”看破。晏倾君直面他,笑容愈甚。演戏,谁都会。只是晏卿的脸越来越近,几乎是以面贴面,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像是羽毛挠过,随之而来的是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晏倾君不太习惯这种距离,不知不觉地向后倾,竟是忘了自己正坐在树枝上,身后一空,身子一个不稳就向后倒了去。
  晏卿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光亮,伸手揽住晏倾君的腰。晏倾君得了助力,向前一扑,环住晏卿的脖颈稳住身形,唇上突然一热,睁眼便见自己与晏卿鼻对鼻,唇对唇。
  晏倾君睁大眼,怔住。晏卿眼角弯起,一声闷笑。晏倾君一恼,张嘴,一口咬了下去。
  “东昭皇宫居然养出一只会咬人的猫。”晏卿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漫不经心道。
  晏倾君的肩膀被他扣住,睨他一眼,闷哼道:“不知哪里养出一只不会咬人只会叫的禽兽!”
  “禽兽能让猫替他咬人就够了,小野猫,你说是不是?”晏卿的手滑在晏倾君颈脖间,似有心似无意地掐住她的大穴,带着腻滑的笑容欺近。
  晏倾君的身子僵住,她多动一寸,抑或晏卿的力度再大一分,恐怕自己的命就会送在他两指之间。
  晏卿的模样是极好看的,明明是同样带着虚伪的面具,那模样,看来比奕子轩更加温润,又比晏珣少了官场的浮躁之气,即便是鼻对鼻的距离,都未能看出瑕疵来。
  这样一个贴近非常的距离,晏卿凝视着晏倾君,眼眸里的情绪化作春水般的波纹隐隐流动。晏倾君与他对视,几乎要以为自己真是他无比珍惜真心相待的恋人,下一刻,唇被他吻住。
  吻如春风拂面,温柔缱绻,带着晏卿身上固有的墨香渐渐侵蚀晏倾君的意识。晏倾君自知反抗无用,干脆紧紧地抱住晏卿的脖颈,整个身子靠过去,热情地回应。
  春风般的吻瞬间变成夏日暴雨,热烈而不失缠绵。两人如同彼此深爱的情人,相拥热吻,却是睁着眼,一个溢满不加伪装的戏谑笑容,一个眼底是不愿服输的冰冷。
  末了,晏倾君伏在他胸口,轻笑道:“你到底说是不说?天可就快亮了。”
  晏卿一边把玩晏倾君的长发,修长的手指盘绕着发梢打圈,一边抬首远望皇宫,半晌,才慢悠悠地道:“邪煞……这毒,是祁国先皇赐名……”
  晏倾君凝神静听,渐渐理出了头绪。
  原来十五年前,祁国皇帝曾经中过一次毒,却并未声张,只是让当时御医院的首席御医来解毒。而那御医,就是现在连御医的生父。
  最后毒是解了,可下毒之人却未能查出,先皇为人向来仁善,不欲多加追究,甚至开玩笑说那毒“邪不煞主”,“邪煞”因此而得,而下毒一事因为先皇息事宁人的态度不了了之。
  所以,楚月之死事小,牵扯出的“邪煞”才是重头!
  “越如梅居然不知道邪煞,轻易承认了?”晏倾君侧目,怀疑道。
  晏卿不屑笑道:“先皇中毒一事,当时都未声张。这么多年过去,越如梅当然无从知晓。况且,这不止是先皇的秘密,更是越家的秘密,所有人都以为随着先皇入土,不会有人再提……”
  晏卿低笑,剩下的不欲再解释。晏倾君也猜得八九分,缓缓道:“扶汝当年还有个姐姐入宫,封的贵妃,且比扶汝得宠的多,却在十五年前被赐死……那毒,是她下的?先皇不是不追究下毒者,而是不追究越家吧。而且……我一直好奇,这祁国怎么会只有祁天弈一个皇子。喂!你说,是不是那毒的原因?”
  晏倾君拿胳膊肘捅了捅晏卿,眨巴着眼等他回答。晏卿抬起手,摩挲她的眼角,薄唇微扬,“女子太聪明,不好。”
  “太笨,可是会没命。”晏倾君笑容明媚,愚蠢的人,如越如梅,自以为牺牲自己保住越家,却不知是将整个越家拉入火坑。
  晏卿揽过晏倾君,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声音柔得要掐出水来,“我怎么舍得让妹妹没命。”
  晏倾君垂眸浅笑,心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若非越如梅一心想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说自己穿了一身与邱婉相似的衣物使她那日的谎言不被戳破,若非她及早看出问题,猜测到祁天弈的目标不是璋华而是扶汝,若非她还有一技之长,与祁天弈做了交易,她这条命,早被他亲手交给阎王爷了!
  他居然还能面带笑容柔声细语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简直是……无耻!
  “其实,哥哥比较好奇……妹妹与皇上,做了什么交易?”晏卿突然皱着眉头,诚恳地看向晏倾君。
  他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
  晏倾君坐直了身子,用滑腻腻的眼神将他从上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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