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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不做帝王妻:璃妃传-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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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贵妃难产甍逝,子亦不保,追封皇贵妃,谥号敬瑾,准葬贵妃园寝。”
  她,为他倾尽一个女子的爱恋。
  他,为她留许一个后妃的尊严。
  靖宣十四年,注定,无论后宫乃至前朝都不会平静,西周和北溟的局势随着盟约的临近,战势变得一触即发。
  这是我在宫中第十一个年头,也是心渐蛰伏不惊的时候。
  宸贵妃服毒自尽后,太后将凤印终于交于芊妃代执,朝上因着这个举动,又开始重新回到立储的议题上来,但天烨将这些折子全部悉数押下不做任何批复。
  我知道,此刻的芊妃在天烨心中,已然变了质。
  宸贵妃死后,顺公公曾对我说起过这件事的起因,那个婴儿事先被麻醉后,被负责鸾鸣宫采买的嬷嬷放在提篮的下层,带进宫内,未曾想,那日当值宫门的禁军竟鬼使神差会拦住鸾鸣宫的人,才会导致事情败露。
  本来这事,仅有四人所知,采买的嬷嬷,水悠,医女,稳婆,但,毕竟人心难测,一人泄密,则满盘皆覆。
  事发后半月,这四人,包括那个禁军在内,都在数日内,死于意外。
  这,不过是紫禁的一件小事,没有人会去追根究底,这四次意外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的操控。
  婉绿,终于疯了。
  毕竟主仆一场,我嘱咐李太医去替她诊治时,芊妃已命人将她逐出宫外,我请李太医再托人从宫外找寻她的下落时,最后得到关于她的消息,是她惨死在离出宫不远的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巷内。
  接到这个消息时,不过再一次证实,芊妃的狠毒,远远超过我的想象,或许,她终究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因为,自宸贵妃甍后,天烨不再翻任何后妃的牌。
  所以,玄景,是唯一的皇子,他的立储,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而,芊妃必也比任何人清楚,所以才这般为所欲为。
  望舒越来越沉默,随着我发丝恢复乌色,她眸中的忧意愈发明显,时常望着北面,不发一言。
  西周与北溟这场战役,终是避无可避!
  靖宣十四年十一月十一日,北溟国主冥曜诏告于皇天后土曰:
  皇后之父,未尝叛逆西周,西周君王无端残害其父,诛灭十族,此恨一也;
  西周虽起衅,我尚修好,设碑立誓,凡两国人等,商贸共促,然西周商人低价进市,垄断倾售,西周君王置若罔闻,反对我商人苛征重税,此恨二也;
  西周卫助南越,欲起不义之盟,此恨三也;
  西周人于藏云以东,江岸以西,每岁窃逾疆场,肆其攘夺,我遵誓行诛,西周负前盟,责我擅杀,胁取十人,杀之边境,此恨四也;
  柴河三岔抚安三路,我累世分守,疆土之众,耕田艺谷,西周不容留获,遣兵驱逐,此恨五也;
  欺凌实甚,情所难堪,因此五恨之故,是以征之。
  │雪霜霖手打,转载请注明 。

  第109章 江山美人孰轻重
  虽然,这一天的到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可,真的来临的时候,我还是有刹那的无法适应。
  冥曜颁下楔文后,派遣大军攻打西周,先后投入四十余万步骑,沿雍岭一线全面开战,进攻军事重镇。至靖宣十五年正月,先后攻取藏云、金台和滑墉等城,占司、充、豫诸州大部郡县。但,由于西周善于守城,顽强抵抗,也使北溟军队付出沉重的代价。
  南越,始终是保持中立的态度,并不出兵援助,它国力最微,如此的选择,只求自保。
  这一年的正月,第一次,紫禁内,纵然歌舞升平依旧,但,每个嫔妃脂粉掩盖下的脸,却遮不去惊惶。
  她们在怕,如今虽是无宠,但至少锦衣玉食,倘若,西周兵败,等待她们的,怕是比失宠更恐怖的凌辱。
  胜者王,败者寇,之于女子,更是最凄惨的劫难。
  决战的那一天,在北溟军队逼近潼水时,终于拉开最后的帷幕。
  率兵攻打西周军队的前锋大将正是我哥哥安陵澈。
  接连的征战,西周曾经和哥哥并肩作战的两位将军叶飞羽、李昶因年事已高,再无法适应长线做战,仅能分别驻守西周的平川,潼水。
  而,冥曜却突然亲率将士三十余万,直取兵力较弱的漠北。
  朝中再无可遣之重将,太尉年事已高,也难当此重任,民心所向,军心所归,身为一国之帝的天烨,御驾亲征,迫在眉睫。
  靖宣十五年二月初十,天烨颁下诏书:
  ‘观班中臣宰,多半而鬓鬟斑白,无人掌印。朕将御驾亲征,迎敌漠北,除边境百姓之灾,免黎民涂炭之苦。'
  同日,钦天监上奏:
  ‘本月十六日有丙丁相会,三奇照耀大明之天象,充宜圣驾亲征。'
  前朝传来消息时,我正坐于几案前,悉心缝制,铠甲内的粗布麻衣,一针针,一线线,密密匝匝缝进的,仅有自己知道,是我的心。
  在外殿侍奉的我,几乎是见不到他,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康,每日,只看,八百里的军报一封一封传到御书房,看到御书房彻夜亮着的烛火,我就明白,这一役,怕是比以往任何一战都要艰辛!
  御驾亲征这四个字意味的是什么,我十分清楚,哥哥的骁勇善战,让叶飞羽、李昶根本不可能回援漠北之战,天烨即将面对的,是冥曜,这个接近神袛的男子,纵然,两国这十年,都不曾懈怠于厉兵秣马,可,于西周,其中又有几分胜算呢?
  我不敢想,原来,我会这样害怕失去这个男子,原来,灭族之痛虽犹在,我依然并不能做到,平静无波地看兄长血仇。
  因为,这将近十年的宫女生涯,他待我的点滴,我没有办法把他同狠绝二字联系起来,某种意义上说,他更是仁慈之君,十年前那场诛灭十族的惨剧,难道真是他所愿意的吗?还是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呢?
  即便父亲居功自恃,但,毕竟是我和姐姐的父亲,天烨待我们之情,亦不会让他如此不顾不怜吧。
  神思中,针刺进食指,一滴血珠沁出,我失神地凝望,直到望舒的话,悠悠传来:
  “你亲缝这麻衣,难道还能暖得了你们彼此的心吗?”
  “舒,此一役,即便,北溟所言五大恨,字字为义,但,毕竟我是西周的女子,我无法,看着别国侵略国土,还带着自己的私心。”
  “你的意思,是安陵将军,为一己私心,行的亦是不义之师?国主为安陵一族血辱,这一恨亦是不值?”
  “自古征战,必是师出有名,方能得民心,顺天下,兵家之理,我自不懂,也不敢妄评,但,流离失所的,却是百姓。而这些,在王图霸业前,都是可以舍弃的,所以,我的私心让我只看到,这些大义背后的真实含义,再看不到其他。”
  我淡淡的言语激起望舒从未有过的怒意,她掌击于桌,我的针线篓如同她的心,一起颤抖着,在午后散漫的阳光下,她眸底是一种伤痛:
  “你并不了解国主!他要出师,从来不用借着所谓的仁义之名,譬如东歧之所被灭,其一,是缘于北溟卓奥峰,拉昂峰的冰川即将融化,方圆百里,必被雪水所淹没,所以必须迁都,其二,东歧国主,假借西周君王之名,于卓奥峰天池边行暗杀之事,挑两国关系,本不是光明磊落之举,故而,那一次宣战,国主并未下任何楔文!”
  那日天池暗杀之人,果然是与天烨无关,可,却是那一次,间接让我初夜无落红,一生的清白,毁在滚落台阶的那瞬间,亦成心中,一抹彼时不能言说的痛,也是我和天烨猜忌的源头。
  “但,国主最大的恨,是天烨灭你一族,贬你为奴!他没有说,但我知道,他心里的痛,在接到我那封关于你被贬为奴的飞鸽传书后,是怎样的清晰凌厉。因为,正是从那天开始,土使告诉我,国主把自己关在冥宫三天三夜,出来后,只让土使转告我,若你决定离开西周,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带你离开紫禁。可,那时,我知道,你活,是为着无忆,离开他,你和死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我在八年后,当白樱出现,无忆成人,才提出带你走,但,你仍然不愿意,这时,我才知道,其实,你的心,并非是因着无忆而留,更多的,是根本不舍得离开靖宣帝!”
  她的话,让我执针的手停滞,再无法缝下去,句句透彻地点中我的心底深处,那处一直刻意不许自己触及的禁区。
  是关于,无法遗忘的种种。
  “星陨崩雨,紫微宫耀。宸极方盛,彼岸龙潜。亲弑至爱,血祭孽缘。北溟国主要你带我离开紫禁,难道不是因为这六句箴言?”
  我清楚知道冥曜让她带我走,是因为那日雨中一个承诺,绝对无关乎其他,但此时,我在望舒面前,却仅能这样说,用伤人的冷漠。
  “这是梵无的预言,亦是北溟此代的劫数,但,国主倘若真是要应这六句话,则根本无须再嘱咐我,在你被贬为宫女后,仍守护于你。”
  “恐怕是他不愿意相信这六句箴言会发生这样大的转圜吧?我问你,我白发变成青丝,是否因你之故?”我依然是淡极的语气,却问得望舒脸一变。
  “是,但绝非是你所想的那样,否则,这八年,我早该劝你继续争宠,而不是屡次让你直面靖宣帝的残酷!红颜白发,这必是国主不愿意见到的,所以,我在那封传书中并未提及。此后,我穷十年的心力,先以中药替你调理,怕你起疑,才另将药和入茯苓酥中,用这十年的时间让你恢复如初。”
  “舒,你为我做得已经足够了。如今两国关系之战已然开始,你也该回到他身边效力,不必再陪我于紫禁,蹉跎岁月。”语气渐渐缓和,她待我如此,皆是因为忠于冥曜,冥曜待我怎样,我自然知道,也自然永不会忘。
  可,我又能怎样呢?
  “没有国主的许可,我是不能离开的。难道,你是怕我此时对靖宣帝不利?”她暗淡地问,随即自己做出了回答,“如果我要杀他,何必等到今日?国主没有下的命令,我永远不会违逆他的意思。”
  身为三使之一,要驻留在西周的紫禁,而杀了天烨,更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让西周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可是,她近在咫尺,却不能做。这于她,怕更是种煎熬吧。
  “倘若,此役北溟战败,难道,你也留于西周吗?”
  “不,北溟必会胜!”她的嘴边勾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意,似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把握。
  我的心,徒洇出一丝忧虑,手握紧粗布麻衫,手心的温度,敌不过内心愈渐厚浓的清冷,纵然,这个深冬,并不如去年那般寒冷。
  但,雪,还是在这一晚,纷纷扬扬地飘落在紫禁的穹空。
  只剩下五日,天烨即将亲征,这一别,我不知道,是否还能有再见的那一天,他若战死沙场,我又能否如昔日所言,欣喜大过悲伤呢?
  粗布麻衣终是在这种交错不安的心情中,在天烨即将出征的前一晚,缝制完成,这是我第一件缝制的男子衣衫,我将它拥在怀中,心里,在寒冷的冬夜,依然能觉到一种温暖。
  将它仔细叠好,正要拿去给顺公公,让他明日伺候天烨换上,门外,却突然传来内侍的唤声。
  “安姑娘,万岁爷唤您去朱雀台。”
  我推开门,那脸却是陌生的很,但,他的腰牌,赫然是昭阳宫的。
  天烨此时传我,不知为何,但,若非此时,他也不会让一个新来的内侍通传,方能掩过别人的耳目吧。
  临别的前一晚,我确实真的想见他一面,今后,不管他是生是死,都再与我无关,我不能不忘,也不能不放!
  当他对白樱说出那个字时,我就明白,即便是有着深深的眷爱,在帝王的心中,也是可以分享给其他的女子,如斯,我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干脆一些呢?
  望舒在房内翻着小允子拿来的闲书,余光瞥来,似轻轻咦了一声。
  我颔首间,将门关上,随他走向朱雀台。
  夜色中的朱雀台,高高矗立在紫禁之巅,那内侍停在台前,并不陪我上台,而台下守卫的禁军,不知何时,也早已撇去。
  我拾阶而上,过往一幕幕,随着我一步一步踏上这紫禁最高之处,历历呈现在眼前,夜凉如水,玉石的地面,还有尚未融化的白雪,在黑暗中折射出晶莹的滟光,带着灵动的流转,晃入眼中。
  当我迈完最上一层台阶,看到,朱雀台上的文奉殿前,已站着一人,他背向着我,身穿素色的青袍,周身,笼着一种我不熟悉的气氛,在他转身的那刻,我知道,这种气氛,是肃杀!
  他,不是天烨,是霍子渊。
  不惜假传圣旨,让我到这朱雀台,又调走侍卫,等待我的是什么,我很清楚,滴血盟的狠毒,在他的眼底,再再的显现出来。
  他的手上,正提着令人闻风丧胆的滴血罩,他喈喈地笑出声,阴森地道:
  “明日我就要随皇上出征,今晚,或许是最后,取你这个妖妇性命的时候!”
  他的恨意一直是很清晰的表露,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在今晚,会是在朱雀台上,他选择杀我,替萱滢报仇,或者,是清君侧。
  不论是哪个理由,此刻,他要杀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我没有闪躲,因为我知道,对于滴血罩来说,我的命是轻易就可以拿去的,纵然,心有不甘,但,我无力去反抗。
  他见我没有逃避,有些惊诧,更多的,是他渴望看到猎物垂死前的挣扎,这样,更能刺激他嗜血的杀戮。
  “为什么不逃?”他沙哑的声音,如同夜枭一般响起,在清冷的朱雀台前,尤为惊心。
  “你既要杀我,必有十足把握,逃,不过是垂死挣扎,我又何必多费力气?”
  “你利用十六王除掉萱滢,并嫁祸谋害皇子的罪名于她,丝毫不念她为你当日挡掉滴血罩之恩,就该死在这滴血罩下!”他的眼底,充斥着血丝,声嘶力竭地,低吼,却依然并不能让我增多一分的惧色。
  “萱滢之死,是她咎由自取,倘若不是她要杀我,十六王又岂会杀她?”
  “借口!你这妖妇,人人得而诛之!迷惑主上在先,祸害西周于后,滴血盟断不会容你!十年前,灭族的时候,你就该死!不是主上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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