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老桃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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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的人生，昔岸却看得极为通透，已然走到这一步了，在月夜也没什么不好，教主也很纵着，反正他游手好闲，闲来无事就帮着打理打理教内的事务，也挺自在的。
而月夜接下的暗杀买卖其实也不算太多，不过较为困难的，总是需要这些高手出行的，容易得手，也不会打草惊蛇。
月夜主要是贩卖消息，暗杀也是有所调查的，只是杀害罪有应得之人，当然，他们也不是什么江湖义士，没有足够的赏金是不会接这种生意的。同时还必须对买凶者的身份守口如瓶，以免被报复，这个行当只会树敌。
尤其是，有些其他组织生怕这种组织会被拥护，从而坏了自己的生意，所以滥杀无辜栽赃给月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江湖谣言，以讹传讹，就算你百般辩驳也敌不过众人的悠悠之口。
如此一来，月夜树敌可不单单是武林人士，像苏冠玉这种顶尖高手，都是众所周知的杀人魔头，贫民百姓闻风丧胆，侠义之士更是恨之入骨。
倒是因此，月夜接生意索取的赏金那可不是一般人出得起的，找他们的人也更不是什么普通人。所以他们这种买卖，也并不十分多。
昔岸与关慕莹说道这些过往，对于自己几乎轻描淡写，而对于月夜却是说的很细致。
最后的陈词便是：“总之！教主是不能惹的！也千万不要被她抓到，知道吗！”
见昔岸那副煞有介事的表情，关慕莹弯着唇点点头，心下反而放松了许多，还不如昔岸紧张。如此这般说了许久，关慕莹倒是觉得这个弟弟性子挺有趣的，也容易亲近，渐渐也消除了其他的疑虑。
至于为什么通过他们姐弟能够留住苏冠玉，俩人倒是结论相同，那必然是父母与苏冠玉是莫逆之交。就如关家和苏冠玉的关系，否则两个刚出生的奶娃娃，又凭什么让苏冠玉拼死守护。
若只是关慕莹，就当苏冠玉打心底喜欢，会这般相待还能勉强说得过去。但昔岸并不是女子，而且从小性子恶劣，苏冠玉绝不会毫无理由的如此用心。
“教主和冠玉叔叔一定藏着一个不小的秘密，我总觉得和我们的身世有关。”关慕莹这样推测着。
昔岸梳着发，懒懒地说：“他们不说自然有不说的原因，你藏好就行了。我是不打紧的，反正我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
“姐？你不觉得……我们说的太久了吗？”昔岸眨了眨眼睛，装腔作势地压低了声音。
关慕莹心下一惊，不好！太晚了！必须得走了！
见关慕莹急着要走，昔岸一脸义不容辞地说：“我陪你回去，莫要碰上了对你不轨之人！”
“不会吧？”关慕莹不以为然，急匆匆地往出走，倒是她不自觉地嘀咕了句：“更招人的不该是我吧。”
昔岸乐颠颠得跟着走：“那更好，小爷我顺便替天行道！”
关慕莹捂着嘴笑出声来，怎么还有盼着来的啊。
这回倒是换做昔岸嘀咕了：“原来你会笑啊。”
关慕莹目光一滞，是啊，她多久没有这样舒心的笑过了。这一刻，她忽然眼角涌动了些许温热，不过走在前面的她，很快就让那温热被夜风拭干了。
彼时，关慕莹所不知的是，叶家正是最乱的时候，然，那个温纯的翩翩公子却一直在门外等她。
行至叶家附近，昔岸就隐于夜色，暗中跟随关慕莹。
当门口的道上，出现了那一身鹅黄衣裳的女子时，叶筠紧蹙的眉头这才转而平稳，不自觉得舒了口气，然后，眼角微微弯起，唇边浮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女子渐近，神色甚是匆忙，面上也尽是愧色，接着便满口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叶筠双手握住女子双肩，目光乘着月色，温暖而静谧：“回来便好。”
许是叶筠这样安然的眼神，关慕莹的心神才转而定下，从而忽略了方才握着肩膀的手，其实力道并不轻，有些人的内心终究不是那么平定的。
两年来，关慕莹第一次失了分寸，私自出去这么久，若是被陆夫人碰上，恐怕就麻烦了。
叶筠也是担心如此，抓着关慕莹的手腕，轻轻道：“先跟我回去，有话晚些说。”
关慕莹点点头，只跟着走，但走了没多久还是忍不住又解释：“事出有因，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叶筠故作正经，道：“只要不是不告而别，还是可以考虑不罚你的。”
关慕莹噗嗤一声笑了，不知想起了什么，四处看了看，又喃喃道：“我没有道理要走的。”除非，那个人他来接自己。但……
关慕莹沉浸在假想中还未回神，却不曾料想叶筠已经停下了脚步，一时没留意，便撞了过去，好在还算反应快，立刻又站稳了。
“两年了，你能这样笑，真好啊。”月色撩人，正映着叶筠那双澄澈的眸湖，温柔，情挚。
关慕莹却是装作无辜，一副不能领会状，歪着脑袋道：“少爷，就算不是光天化日，也不能随便这么瞧人喏，我若是旁的女子，怕是要满心欢喜的晕过去了吧。”
叶筠松手放开关慕莹的手腕，想如同往常一般用折扇轻轻敲关慕莹的额头，再无奈道一句：“你呀。”可此时却忽然意识到，手中无扇，他一时抬起手，又生生停滞半空，兀自好笑的放下了手。
倏然转身，然后又回头学着关慕莹刚刚的表情，面带无辜地笑着说：“姑母下午来找过你。”
关慕莹一个激灵，忙凑上去问：“然后呢？”
叶筠清了清嗓子，忽的没忍住，笑出声来：“当然是被我搪塞过去了。”
“那，我们快些走！”关慕莹催促道。
叶筠“嗯”了一声，也加快了脚步。
其实，这一天叶筠和陆凝香出去的时候，遭遇了袭击，陆凝香险些被来人带走，幸而叶筠及时救下，才免此一灾，不过陆凝香受了些惊吓，胳膊上也有些擦伤，暂在屋里休息。叶筠守了一下午，直至傍晚不见关慕莹回来，才借故说，最近如此不安定，需要跟门外守夜的小厮交待一下防守之事。
于是他这才一直等着关慕莹回来，心想着姑母问起也好说是，因为一早安排了关慕莹若今日得空就去买点东西，因为路途较远，所以回来有些晚了，而且怕是小厮不知情，也要交待一下让关慕莹早些回去休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陆夫人落了东西在叶筠屋里，却不想叶筠不在房内，这出去交待小厮也时候太久了吧。所以，刚好她从叶筠房里出来就撞上了叶筠领着关慕莹回来。
陆夫人目光陡冷，哼了一声道：“怎么？堂堂叶家大少爷，担心个丫鬟还跑到门外去等了？这是哪个丫头这么大的福气啊。”
第十八章 前尘旧念今时痴
叶家上下，无人不怕陆夫人，拿起威严来，眼神甚是骇人，关慕莹不怕才是假的，纵使自己有一身的武功，但在这个人面前，气势就弱了三分，应对起来断断不会感到轻松的。
“陆夫人，对不起，是我的错，您罚我吧。”心虚还不如坦然面对，关慕莹也干脆不去找借口了。
叶筠心思飞转，蓦然道：“是我让她去福满楼跟师傅学做那茶糕的，姑母也知道那里有些远，她回来晚也是因我而起，而且今日表妹还碰上这样的事，若是慕莹出了事，也是叶家不愿看到的，姑母莫要重罚。”
陆夫人瞥了一眼关慕莹，冷笑：“你学会了么？”
“若是陆夫人喜欢，我明日一早做好就给您送过去。”关慕莹低着头回道。
“嗯。”陆夫人懒懒地哼出一声，这才转身走了，不过临了还是撂下一句话：“苏慕莹，你答应我的事，我希望你能做到，今日之事我可以当做没有看见。”
“是，慕莹记下了。”关慕莹恭敬回道。
语毕，陆夫人这才大步离开，没有应她。
叶筠松了口气，但是和关慕莹心里也都明白，陆夫人知道他们没有说真话。不过，叶筠话已经到那个份上，却也不好再难为关慕莹，毕竟关慕莹除了回来晚，也没有太出格，所以最后才提醒了一下关慕莹的本分。
这个提醒，叶筠从未问过，但是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数，他暗叹关慕莹的处境困难，更是无奈自己想护着她都不能言语上过多袒护。方才想说莫要罚她，都只能改口说莫要重罚，言下之意，还是要罚的。
“谢谢少爷。”关慕莹看得出某人的两难，尤其今日心情还是不错的，所以这又端上丫鬟腔了。
叶筠深深的叹气：“如今的丫鬟都学会调笑主子了。”
多好的气氛，叶筠当然不忍打破，于是俩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
后来回到叶筠屋里，关慕莹倒是想到一件事：“叶筠，你怎么知道我跟福满楼的师傅学过茶糕。”
“你说过苏冠玉喜欢吃，尤其是福满楼的。有一次你白天说要去福满楼，后来有天夜里我见你在厨房做过。许是为了……”
“嗯，原来你看见了。每年他的生辰我都会做，只是却没有人来吃。”关慕莹垂下睫，声音轻轻的。
叶筠为她倒了杯茶，淡淡道：“人死，人生，且都在你心里。你心里有他，他便活着，你心里记着他，不论他在哪里，定会知晓。”
关慕莹端着叶筠递来的茶杯，手微微一颤，险些哭出来，她缓了缓，道：“我不信他死了，不信。”
“死又何妨，生又是何妨。莫要杀了你自己的心，笑着活和念着他，并不相悖啊。”
叶筠目光灼灼，他希望关慕莹能懂，能放开自己，不要沉溺于过去，他继续道：“没有人强迫你放弃他不是么？他若死了，你喜欢他，你安然于世，他便能安息。若他还活着，你更要好好活着，让他知道你的心意，也让他知道你过得很好。我说的不对么？”
这些话并不是第一次听说，可今日见过昔岸后，关慕莹心中已然渐渐发生了变化，而叶筠此刻的这一番话也比平常更能打动她。
本又想道谢，关慕莹却忽然看到叶筠的袖口有些血迹，她急忙问：“你的手怎么了？”
不待叶筠收回手，却已被关慕莹拽住袖子，翻开袖子见胳膊上有一道伤痕，周围似乎是已经清理过了，但没有包扎，可能是在门口握着关慕莹肩膀有些用力，之后抓着她的手腕，方才还倒了茶……这些无一不在牵动伤口。
“你怎么不换只手啊！”关慕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叶筠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感到痛，眸中尽是无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忘了。”
……
关慕莹赶紧给他包扎伤口，虽然以前她不会，但是苏冠玉教过她处理简单的伤口该怎么做，只是关慕莹之前从未实践过。不过来叶家后，有几次和叶筠练武不慎伤到过，包着包着就包出经验来了，当然，还是在叶筠的帮助下，主要是不能让别人发现了。这偷偷练武嘛，总不好让叶家知道，她和少爷俩你侬我侬的舞剑□□吧，虽然他们是清白的。
叶筠告诉关慕莹近日最好不要随便出门，以免出事，不要和陆凝香一样，被人盯上了。
关慕莹虽然面上连连答应，但心里却是想着另一件事。难道？昔岸特地送她回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月夜的消息网，可是很灵通的，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风声？
夜里，关慕莹躺在床上，脑中很乱，昔岸的出现，叶筠的劝解，她明白自己不该停滞不前，只是，她还需要一味药。解铃还须系铃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终究是有些不甘心。不过，今日的心境已然豁然开朗。她应该多为自己打算一些，包括昔岸，她还得好好考虑一下，他们姐弟日后的生活。
窗前忽的掠过一道人影，转而又不见，倒是惊得关慕莹浑身一颤，难不成是错觉？
不久之后，有人弄开窗户，嗖的一下，蹿了进来。
关慕莹，定神一看，竟是昔岸。
“你吓死我了。”关慕莹眼睛瞪得大大的，却又不敢太大声，怕惊动了隔壁的叶筠。
昔岸的事，她今天并没有告诉叶筠，她也知道，叶筠不会问她不想说的事，待时机成熟，她再一一告知吧。
昔岸撩了一下肩上的发，笑容荡漾：“我不是说了要同你一起住么。”
……
“别让叶筠发现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做最后的要求了。
昔岸勾了一抹懒笑：“那我和你睡。”
“不行！”关慕莹立刻拒绝。
“哼，我就知道。如果是苏冠玉这么问，你肯定愿意。”似是意识失言，昔岸连忙转换话题：“对了，叶家那个表小姐，和你处的好么？”
关慕莹疑惑：“怎么问起她？”
“哦，叶筠的师父我当然认得了，听她说起过。”昔岸一脸嫌弃地坐在关慕莹屋中的椅子上，当然不如他客栈天字号房的椅子舒服了。
“还好，她只是太在意叶筠罢了。”
“难怪。”昔岸挑了挑眉。
“什么？”
“难怪她总想使唤你，若姐姐是从头到脚都瞧不上她，说配不上叶筠。”昔岸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倒是让关慕莹觉得有趣极了，她莞尔：“我和叶筠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你喜欢苏冠玉嘛。”昔岸理所应当道，不过又很快说：“反正那种女人，离她远点儿，若是她对你不利，我帮你收拾她！”
关慕莹扶额：“我自知分寸，你别胡闹。”
“哦。”昔岸眨了眨眼，又道：“姐，晚上我睡哪儿……”
……
关慕莹自知赶不走他，可屋里也没有多余的被褥，打地铺也不好给他准备。这一时，还真难住关慕莹了。
昔岸瞬时凑到关慕莹跟前，眉眼荡出几分明媚，唇角邪佞：“喜欢小爷我的人数不胜数，姐，你可比她们有福气。”
关慕莹无语，可又赶不走人，也只好道：“下不为例。”
昔岸一脸满足，还非常殷切的帮关慕莹收拾床。他心道：“哎！苏冠玉你羡慕否？”
好在陆夫人对关慕莹确实不错，那张床并不窄，睡两个人虽然有些勉强，但也不算太挤。关慕莹夏天会盖一个较薄的被单，昔岸便要来盖，说是自己火气大，不需要盖被子。实际上，还是怕关慕莹尴尬，不想让她整夜睡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