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老桃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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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昔岸便要来盖，说是自己火气大，不需要盖被子。实际上，还是怕关慕莹尴尬，不想让她整夜睡不好。
未到盛夏，夜风稍凉，昔岸还是觉得有些冷，不由得缩了缩身子，这时，身上忽然被盖上了被子，关慕莹略微侧过身子，背对着他闭了眼睛。
昔岸把被子让过去了些，不自觉的笑了。
放心吧，待我杀了那个人，便不会再这般委屈你了。
翌日清早，昔岸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关慕莹拾掇完毕，很快便被叶筠叫去了。
“慕莹，你帮我看看最近的账。”
关慕莹见叶筠一脸凝重，赶紧端起账本细细看了起来。
第十九章 查账
叶家的账目每隔几日管家石青都会送过来给叶筠过目，而叶筠每每也都会找关慕莹同看，最后再让石青过来，商讨一下账目问题，最后再由石青带走。
所以上一次叶筠让关慕莹给石青送账这种事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况且正如关慕莹所说，叶筠的确算术不行，最后的商讨，有些问题也是需要关慕莹解释给石青听才算完毕。
叶筠对见过的事物过目不忘，所以对于叶家的账目反而是最为了然于心的，他指出了几笔支出，一边思索一边说：“慕莹，这月的布价，木价，都涨了一些，之前我记得没有这么高。另外，家里的用度也比上月高了很多，可这个月没有祭祀也没有其他需要大量花销的地方，怎么比上月还高。”
叶筠并不是及其吝啬之人，但是，也不允许家中大肆浪费，店面生意更是不能稀里糊涂，这进价调了，几笔生意下来，大量的进货，那可就是大笔银子的损失。
他记得上月的价目，告知关慕莹，让关慕莹计算一下。结果，却发现不同种的布料和木材，涨幅反而是相差无几，这就更加奇怪了。
叶筠让小厮传话，叫来了石青。
“石叔，方才慕莹将差价也算出来了，这最近的进货是谁负责的，怎么如此草率就同意涨价了。”
石青是叶家的老管家，叶筠还是非常信任他的，平日对他也是颇为敬重。他并没有怪罪石青，只是想切实的了解情况，然后再加以解决。
石青道：“少爷，这次是陆夫人定下的。最近有好几家老字号都被挤倒了，他们这几家铺子独大，都要求抬价，陆夫人也很无奈，只好同意，然后就直接让下面的人去办了，因为当时比较着急，可能陆夫人也就没有知会你。”
听起来合情合理，只是，叶筠始终觉得还是哪里不太对，但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问了一下家里的用度情况。
石青解释道：“陆夫人新置了几件东西，甚是贵重，怕是要用来送人吧。”
叶筠点点头，说账目他再看看，于是就让石青先去忙了。
“慕莹，我相信石叔，但还是觉得账上不太对，我们再看看？”
关慕莹道：“正有此意。”
这时，他们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陆凝香的声音，似乎是碰到了石青。
陆凝香语气甚是关心：“石叔，你来啦，最近身体还好么，我遣人送过去的补药吃了没有，腰痛可好些？”
石青慈爱地笑道：“谢谢小姐关心，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石叔，平时可要多注意身体呢，也别太劳累了。”
“哎，好。”
听见石青大约是走远了，叶筠便知陆凝香又找过来了。
“表哥，你今日得空么？”这刚一进门，便见叶筠和关慕莹拿着账本，陆凝香便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姣好的容貌，漂亮的笑容，此刻一瞬便黯淡了下去。
陆凝香正要走，却听叶筠叫她：“表妹，姑母最近买了什么宝贝，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叶筠轻轻笑着，目光诚挚，倒不像是开玩笑，陆凝香满心欢喜，原是表哥愿意放下家事来陪伴她呢。
“那好，可是，苏慕莹不能去，因为那几样东西姑母偷偷藏起来了，万一我们被发现，怕是要挨骂的。”陆凝香有些为难，这次她还真不是想支开关慕莹。
叶筠当然明白，他起身走近陆凝香，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嗯，有些事情我想确认一下，就辛苦表妹了。”
陆凝香甜甜一笑：“好，我们走。”
两人一去，关慕莹也继续查账。
虽然石青交代主要是因为陆夫人购置了东西花了大笔银子，但是从其他用度上看，关慕莹仍然觉得，账目看似普通，可这段时日的花销依然很大，从叶筠告诉她的数目上，这里应该还存在着一笔大额支出，但是却看不出端倪来。
这一天，叶筠跟着陆凝香去了一天，而关慕莹除了需要办的事情之外，也就是查账了，可惜，还是找不出原因，倒是看账看得头昏脑涨。
这天夜里，昔岸如期而至。
本来关慕莹还有些头痛，不过见昔岸铺盖卷都给背来了，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亏你背着这些飞来飞去的，真是辛苦你了。”关慕莹忍笑道。
昔岸边照镜子边说：“我可能要常住，家当好多都没有拿，姐，你看我的脸是不是有些黑了？”
……
“挺白的，人也够美，放心吧。”关慕莹已经渐渐适应昔岸的爱美之心了，所以回答的也比之前淡定的多。
昔岸皱着眉拨了一下耳后的发丝，皱着眉说：“当真？”
“当真！”关慕莹斩钉截铁道。
“那就好，就算杀人，也不能输了相貌！”
本是不经意的话，倒让关慕莹留了心，她问道：“你最近有任务？”
“嗯，应该就是伤了叶家人的那个，我还在查。”昔岸正色道。
关慕莹道：“所以你才跟来住的，对吗？”
昔岸毫不避讳，唇角勾起：“是。”
关慕莹却咕哝了一句：“早知如此，那日就不用拖到那么晚了，这回又欠了叶筠的人情。”
“你不喜欢欠他人情？我看叶筠挺关心你的，是不是看上你了？”昔岸字字直言，毫不委婉。
关慕莹铺好床，又帮昔岸弄好被子，终究是不落忍他睡地上。一切准备停当后，这才坐下说：“他对我有没有那份心思我还不确定，但对我这般好，我才最不想欠他的人情，我怕我还不起，偏偏我又无法离开叶家。”
陆夫人的话犹在耳边，关慕莹时刻都在绷紧心弦，生怕有所逾越。但她也不想伤了叶筠，不论如何，他们从未承诺过什么，作为朋友，也算挚交了，太生分谁也不会自在的，尤其叶筠是那么一个照顾自己心思的人，关慕莹也在尽可能的把握好分寸，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心累。
“姐，你以后怎么打算的？”昔岸是这般问，也是有所苦衷，关慕莹听得出。
其实，关慕莹反倒没有想过跟着昔岸去哪里，若是因为跟着昔岸，再让月夜的人盯上了，怕是反而拖累他。
“多攒钱，然后去找爹娘，还有，冠玉叔叔。”叶家是她唯一的容身之所，陆夫人给的银子也不少，所以关慕莹只想尽可能的多帮衬叶家，赚得的钱财也会更心安理得一些，等到她认为攒的盘缠足够多的时候，便会远行去寻亲。
“若你哪天要离开，我跟着你。”昔岸唇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弯，三分倔强，七分笃定。
关慕莹为他折好被角，揶揄道：“说不定那时候你都要娶亲了，哪有还跟着姐姐的道理。”
昔岸懒散地闭上眼：“配得上小爷的女子，这世上恐怕是不会有了。”
“那是你没碰上对的人，何况你自小玩得来的同伴又少，还没来得及去喜欢。”
昔岸忽然眼中一亮，他侧躺过来面对关慕莹，问：“姐，你还记得鹤齐么？”
“谁？”关慕莹好奇起来。
昔岸斟酌了一下言辞，说：“小时候你被他推进水里险些淹死，幸亏苏冠玉来得及时。”
原来……那么多年的噩梦并不是假的，难怪那股惊惧感是如此真实，关慕莹有些失神。
“如果，你再次见到他，会恨他么？”昔岸眸子里透着兴奋。
知道昔岸可不是什么纯良的人，关慕莹轻轻拍了一把昔岸的额头：“一看你就没安好心，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也许他自己都不记得。不过，当初也不知是不是存心……”
“一定是存心。他若如今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呢？”昔岸眨巴着眼睛，无比期待。
“不会他是这次你要杀的人吧？”
“当然不是的！我可不敢杀鹤齐，不然教主一定先杀了我！那可是鹤长老的义子，谁敢动手！”昔岸没好气道。
关慕莹也不再猜测了：“好了睡吧，他这不是和我八竿子打不着么，有什么好问的。”
“你心真宽。”最后一个字，昔岸拖长了音。
月色朦胧，映着昔岸那双妩媚的桃花眼，也轻轻掩盖了他眼底那一丝的感慨。
而关慕莹也许是因为认了昔岸，这至亲在身旁陪着，心情总是很好的。不仅性子似乎开朗了些，而且，毫无芥蒂的笑容是越来越多，这让叶筠倒是欣慰不少。
第二天早上，关慕莹本来是去找叶筠的，却没想到得知了一件事。
叶筠和陆凝香被罚了，两人被罚各自在房内面壁思过，除了贴身服侍的人进去送饭，谁都不准去看。
难不成是因为昨日调查陆夫人新置的那几件东西？
关慕莹赶紧做了早饭端去了叶筠房里，却不想叶筠正气定神闲的看账，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心……
第二十章 镇魂铃
见关慕莹的一脸不可思议，叶筠慢慢放下方才被他翻阅的账本，侧过头来，唇边含笑：“怎么？慕莹不希望我心情好？”
“嗯，有些失望呢。”关慕莹浅笑盈盈，坐了下来：“发生什么好事了？”
叶筠故作神秘：“并没有。”
“少爷你这可是为难我了。”关慕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之势，目光已经落在了叶筠放下的账本上。
“你过来再仔细看看这账。”叶筠将账本推过去给关慕莹看。
“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吧，我们不是计算过差价了么，数还是那个数啊。”关慕莹满目疑惑，又陷入了苦思。
叶筠提醒道：“我们是不是只看了涨价的那几批货。”
“当然，因为这几批的价钱涨了，当初我们才觉得奇怪，后来也的确是因为这些，账上亏了很多。”
“话是没错，但……如果它没有错呢，不变的地方我们可曾看过？”叶筠直盯着关慕莹，意有所指。
“什么？不变的？那怎么会……”关慕莹忽然了悟：“你的意思是？改写了？”
“嗯。”叶筠认真起来，他猜测道：“我们平时只是看最近的账，然后看看哪些是需要注意，以便日后改进。只是，我们这次都忽略了之前余下来的。”
“所以，上次结算的数，石叔做了手脚，那个数和你记忆中的不同，对吗？而且我想石叔若是改也不会只改一次的，或许前几个月的都被改过了，若是你一口咬定石叔的账有问题，他也可说是少爷记错了是不是？”关慕莹顺着叶筠的思路，越理越顺当，可又因此也越来越迷茫。“可他这又是为何？”
叶筠若有所思：“涨价的这些，他旧账肯定不会动，太过明显了，他也一定猜得到我会让你来算。所以，之前其他的账里，他可能会在不同的地方都下了手，而且看过的账本都会被送回去，我们空口无凭。”顿了顿，叶筠继续道：“再者，最初的时候，我们也不会怀疑石叔会改旧账。倒是昨日去看姑母的东西，我被表妹的话提醒了，这才恍然大悟。”
“嗯？什么话？”
“她说道姑母的东西一般都不会改变位置，可为了让新置的东西有地方摆，便会移动以前的摆件。”
关慕莹接着说：“所以你想到了，新变的若它是对的，那就视它为不变，所以存在于变动的，只可能是原先不变的，对吗？这么说来，陆夫人新买的东西，看来账上也不会有错了。”
“没错。不过石叔并不是贪财之人，我想他之所以这么做，必然有他的原因，只是，到底什么事能让石叔违背叶家，我却是想不到。”叶筠合了账本，摇了摇头。此刻，他心底的失望远远大于这区区损失所带来的无奈，一点不痛心是不可能的。
叶筠舒了口气，倒是端过关慕莹送来的早饭，喝了口粥，又道：“亲手做的？很好吃啊。”
关慕莹知道叶筠心里不舒坦，既然转了话，她自然也不会再多说，随着叶筠新起的话头，她也玩笑起来：“唉，我是怕少爷落了难，却还同平时那样等着厨房的人做好了我才送来，这若是落了话柄，说我不够关心少爷的身体，我可如何是好。”
叶筠不紧不慢的吃饭，最终悠悠道：“那多谢慕莹体恤了。”
关慕莹不客气的嗯了一声，她忽然想起叶筠今日的“落难”，这才道：“看个东西我以为顶多会挨骂，谁知道居然会罚的这么重。”
叶筠不语，眸光一瞬冷然，复又转而温纯，贿赂官员之事他耻于告诉关慕莹，最后说了别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石青，叶筠还是暂且搁下了，他想先查清楚，就算石青有苦衷，他也要先查明真相，不能就此不明不白。至于如何处置，待查清楚再来断定吧。
三日后，叶筠终于被解禁，于是，他同关慕莹也没有再耽搁，直接去了石青最常打理的几个铺子。虽然这在外人看来只是少爷来铺子里看望大家，不过，实际上叶筠想通过于此能够观察石青，然后从细节找出破绽，进而查出真相。
这日石青要去另一家供应货源的铺子定货，由于是头一次订这间铺子的货，所以石青打算亲自去，正巧被叶筠和关慕莹给撞见，于是最终便成了三人一道去。
不过关慕莹心中倒有几分乐呵，能劳堂堂叶家大少爷大驾，那铺子怕是万万都想不到吧。
“慕莹，我总觉得你笑得不太对头啊。”见关慕莹那一脸忍笑，叶筠反倒心情很好。
关慕莹清清嗓子，莞尔一笑：“岂敢。”
“嗯，你敢的。”叶筠满面春风，背手走在前方，一身水墨长衫好似为这郁郁葱葱的林间添了一笔清韵。
关慕莹眼波流转，已然飘向其他地方了。
石青平日就是个严谨少语之人，今日一行，他半言不发，除非必要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