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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素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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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命了。Kavin想。
  罗锋回来后,早餐话题继续拓展。聊着聊着,很自然地就聊到了昨晚沈融阳发的那场大火。
  “……说起来,从来没见沈导那么生气过。”
  “是呀,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心惊肉跳。”邢文笑笑。
  “那个谁,还有他助理,才是真正的心惊肉跳。”Kavin不吃面包,只用叉拨弄着,“尤其是助理,本来年纪就小,没经过什么事儿,还要护着自家演员,当时那样子,快被骂哭了都。沈导也不懂怜香惜玉。”
  “没办法,轧戏,许多专业导演都是痛批的,更何况是沈导呢。也算那个谁老虎眼皮底下犯事儿,还没藏住尾巴。”
  “想成名,有个机会还不得抓住?也……不能全怪他。”
  邢文点头,似也赞同。
  林素本来咕咕哝哝,不知跟罗锋腻歪着什么,此时一皱眉,望着Kavin发话了:“我刚出道时轧过戏吗?”
  Kavin一愣:“你没有。”
  他一脸严肃:“那个谁轧戏,就是他缺乏专业素质,职业道德不够,不怪沈导骂人不留情。做演员的,同时接几部戏能不分心吗?”Kavin这时别着脸给他使眼色,他也没看见,“能把角色演好吗?以为是孙悟空,汗毛一吹,几百个分身呀?对作品可太不尊重了。”
  突突突地,他一口气说完,说完不够,还要扭头问:“师兄,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然而罗锋没有回答他。
  对面的两个人也都一脸尴尬,Kavin还咳了一声,好像很嫌弃他。林素还不至于傻成那样,气氛不对劲,他当即往周围一看。
  果然,他身后,那个谁,也就是当事人,正端着餐盘站在那里,满脸通红。
  目光对视,林素面无表情。倒不是他觉得自己所说没毛病,随时能跟人理论,所以腰杆挺。而是,他感到不好意思了。
  不管说得对不对,也是背后嚼了舌根,刚说得起劲儿的时候没意识到,现在一想,太不礼貌。
  他是这么个人,脸上越没表情,心里就越波动。
  平常见到他都会喊一声“林老师”的人,此时眼神好一阵变幻,比起怒,更是羞,也不敢跟他质问争辩,低着头,埋着脸,逃也似地离开了。
  林素呆望了望他的背影,四人卡座一时静默,他尴尬得厉害,眼神收回来,在半空中飘了飘,抿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Kavin刚才嫌弃他,这时候却不敢惹他,只道:“我使了眼色。你一说这些就认真,没注意。”
  他点点头,一副懊悔的样子。
  “没想到这么巧。”邢文笑了一声,不知是打圆场,还是真心,他道:“但林老师你刚才那番话说得没错,我之前的态度啊,该改。”
  他没太理,垂着眼睛,很糟心地坐着。Kavin只当他脸皮又薄了,很介怀被那个谁撞见了自己背后言人。还有两个外人在,如今得赶快散场,他道:“都吃好了,我们撤?”
  邢文忙点头:“走吧。”
  四个人往电梯间走。罗锋走在他旁边,低声喊了他:“林素。”
  他抬头,小小声地“嗯?”了一下。才发现,他从刚才就一个字都没说。
  前面两人回了头,对视一眼,先去了电梯间。
  “你……”罗锋沉吟一会儿,道:“那位轧了戏,在融阳那边就是逆了龙鳞。既然这么做了,惹人议论在所难免。何况你刚才那些话,没有什么不妥,即便当着他面,也不必改一个字。”
  “我不对。”
  “嗯,你不对。”
  林素有点惊讶地看他。
  “背后议人当然不对。你是觉得自己居高临下了?还是说,如果不是他,是那个剽悍的谁谁,上来就跟你理论一番,大吵一架,你才不觉得自己欺负到人了?”
  林素眼睛微微瞪大,那表情,怎么说呢,惊讶,除了惊讶,更多的是一种动容。就好像罗锋把他心里的什么机关给触动到了,他愣愣地,甚至有点痴地,把他给看住了。邢文和Kavin都以为他是面子上挂不住,只有他懂他。
  “说准了?”他低声。
  林素调儿有点变:“我那几句话,就是居高临下呀,他是新人,我是前辈,才那么有底气,尖着嗓子,教训人似的。他……平时都内向少语的,那么乖,我还挺待见他的……太不该了。”
  罗锋笑了一声:“他一个成年人,不至于被你几言几语‘欺负’成什么样。卸下你的心理负担。”
  林素默了一会儿,似乎轻松了不少,问他:“那个剽悍的谁谁是谁?”
  罗锋笑笑,挑了下眉:“你还不知道?”
  林素跟着笑了。
  乘电梯的时候,罗锋问他:“如果我说,我也轧过戏呢?”
  林素一下子盯住他,盯了好一会儿,然后假惺惺地说:“你是我前辈,我不敢说你。”
  罗锋被他逗乐,笑起来:“没有你不敢的。”
  “你不会。”
  “嗯,骗你的。”
  他小声咕哝道:“你可是我师兄。”


第36章 
  《美术鉴赏》课上,学生们昏昏欲睡着,或是在素描本上涂着画儿,打发难挨的无聊时光,真在听的学生,没有几个。
  公选课都是这么回事,老头儿讲得口干舌燥,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在幻灯片上抛出个问题,拿着扩音器绕阶梯教室半圈,最后问了一句:“秦思,美术学一班的秦思,坐哪儿呢?”
  秦思总坐靠窗的第三排,最边儿上,不显眼的一个地方。老头儿这么问了,他没举手,也没起身,反倒是后一排和他同修这门课的室友拍了他肩膀:“思儿,老师叫你呢!”
  秦思这才回神,发现认得他的学生很多,都朝这边看着。老头儿晃过来,朝他笑笑:“你就是秦思?那你来谈谈吧。”
  秦思看一眼幻灯片,思考了几秒钟,垂下眼睫:“不好意思老师,我刚才……走神了。”
  老头儿还不及有什么反应,下课铃声这时响了,学生们收摊儿一样弄出一阵动静。老头儿看眼秦思,然后又往讲台走,边走边朝底下摆手,意思是走吧走吧。学生们鱼贯涌出教室,直奔食堂。
  “思儿,有心事?”室友勾着他的肩膀问。
  “没事。”
  “别瞒着我,有事儿你就说,都是兄弟。”
  “嗯,这课挺无聊,我……”
  “你也觉得这课无聊?我天!”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室友又惊又喜,“听你说这话,我怎么这么爽呢……”
  秦思跟着笑,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在看到信息内容后,表情隐隐地黯淡了下来。
  吃晚饭时,室友埋头扒饭,见他显得没什么胃口,忍不住又起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秦思说,真没事儿,说完扭头看了眼食堂入口,那里嘈杂着,几个学生正一边抱怨,一边拍着身上的水,外面下雨了,他们猝不及防。想出食堂的人,也在门口观望着雨势。
  “下雨了?”室友呆了一下。
  “嗯。”
  “没伞呀!”
  秦思却没反应。那绵密的雨帘,他望着望着,又出起了神。
  室友皱着眉,给没课的人打电话,“喂,晓波,这雨来得太突然了,我和思儿被困东区食堂了,带两把伞来接人!”
  周晓波在电话那头儿心情似乎特好,贫道:“好嘞,马上就来救美!”
  室友啐:“美个头,”想想也贫道,“思儿才是美,我是英雄!”
  “都美都美,”那边窸窸窣窣地响,是周晓波在找伞,他边找,边对着电话乐道,“告诉你件喜事儿!”
  “啥喜事啊?”
  “我哥!江湖大浪子,好像是要结婚了,我就快有喜酒喝了!”
  “真的?恭喜啊。哎,是不是上回西餐厅咱看见的那女朋友啊?”
  秦思收回视线,朝这边看了过来。
  周晓波说着什么,室友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朝秦思笑道,“晓波,说他哥快要结婚了,有喜酒喝,高兴呢。”说完,又对电话里道,“好了好了,先送伞来,详情待会儿再聊!”
  挂掉电话,却见秦思一脸煞白地看着他:“他……哪个哥?”
  室友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一时竟短了路,有点磕巴地道:“哪个哥……他没说哎,是亲哥吧应该……”觑着他的表情,又突然反应过来,“哦是亲哥,是他亲哥……江湖大浪子!”
  秦思听完,脸又白了几分,放在桌上的手指绞着,纤细指节泛出苍白的颜色。
  “思儿,”室友急起来,“思儿,怎么了?”
  “是不舒服吗?”
  室友伸过来手,秦思抗拒地摇着头,绞在一起的手从桌上收回来,放在腿上,颤抖着,捏成了拳。
  他深呼吸几口气,想挤出一个笑来:“我没……”
  “你到底怎么了?”室友从饭桌那边绕了过来,按住他肩。
  秦思径自摇头,又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脸,神色已平静了许多,似乎刚才那些失态都没发生过。室友心有余悸地盯着他。
  秦思问:“晓波什么时候来。”
  “应该马上就到了。”
  他“嗯”了一声,垂着眼睛不说话。
  周晓波很快就来了,撑着一把伞,还带了两把。秦思言语一向不多,周晓波没察觉到他的沉默,乐道:“阿思,听我老妈说我哥快要结婚了,神奇不神奇?天底下的男人是不是都要结婚?”
  旁边的室友,不知怎么,有点想阻止周晓波再说这件事儿,可自己也不明白秦思刚才到底是因为什么情绪失了控,只在一边拿眼睛注意着他的表情。
  果然,秦思对这话有反应。半天连句“恭喜”也没说,一副默然的样子。周晓波终于发觉到不对劲,往这边打了个眼色,室友只耸了耸肩。
  秦思撑着伞,越过他们两三步,一个人走在前头。雨很大,滂沱着,斜斜地往伞上打。周晓波也不知带了把什么伞,伞面那么小,他那么瘦一个人,也打不住他,半边肩膀晕开了水花,白衬衫湿湿地贴着。
  他越走越快,远远儿地,在模糊的雨幕里,看着就像要消失了。
  回到宿舍,就另一打游戏的室友在,两个人对视一眼,惊了:“阿思没回来?”
  “没呀。”
  “去哪儿了,这么大雨。”周晓波掏出手机打电话。
  “他今天一天情绪都不对,也不知怎么回事。”
  “说谁呢,思儿?”打游戏的那个插话进来,“他这几天不都不对劲吗。可能参加那个大赛,累着了吧。等拿着大奖,就好了。”
  周晓波拿下手机,皱眉道:“正在通话中。”
  “等会儿再打吧。他不是没分寸的人。”
  过了两分钟,周晓波再要拨过去,那边已提示关机。而这时,“轰”的一声,天空忽然蹦出个惊雷来,声音又脆又响,像要劈裂世界一样炸在两耳边,唬得人一哆嗦,再往窗户外看,大雨已倾盆了。
  “真是,什么破天气啊,”周晓波担心地从玻璃窗那往下看了眼,嘀咕,“我哥要结婚,老天都哭。”
  周慕当了几天乌龟,终于肯伸头。这么些天,除了工作,应对苏瑶外,他最大的事就是想该怎么提分手。
  他分过很多次手,如果谈经验,十足丰富并不夸张。那些小情儿,名利财色,总贪他一样,即便有点真情,物欲世界,也无非弥补施舍一些,便可片叶不沾身。
  可秦思呢?
  他明明早已盘算着摆脱,可却一再拖着,藏着,两边权衡,甚至不惜得罪苏瑶,让她忍无可忍,出言警告。
  车开到一半,天下起了雨。给他发了信息,却没有回复,也许在上什么课。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滂沱大雨了,把车停在路边,透过挡风玻璃,看见学生们撑着伞,急急地行走着,没伞的则闷头奔跑,湿了衣裤。
  他点起一根烟,发信息问他,带伞了吗?同时,又在考虑要不要回去,电话里讲或许更轻松。
  抽完烟,对方还没回复,他准备回了。第二次见面,那场突然又及时的雨,让他顺势把他拉进车里,细细欣赏,想起这些,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你在哪?
  手机响,他回了。
  手指敲击两下,你学校。
  等他的过程,又点了一根烟,像是某种缓解。掸掉最后一点烟灰,耳边一声惊雷,再回过神来,看见倾盆的大雨里,有个人正走过来。
  他没撑伞。
  看清那是谁后,他丢了烟蒂,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你疯了?”
  他手遮着,把他一路拽到了车边,往副驾驶座里塞。
  秦思顺从地坐进去,一头黑发全湿了,衬得脸愈发地苍白,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衣裤也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皮肤上,一身狼狈。他垂着眼,一言不发。
  周慕绕过车头坐进来,瞪着眼几乎是厉声道:“你不打伞?”
  秦思异常地沉默,周慕侧身挨过来,取过抽纸盒,连抽了几张擦他的额头,脸颊,擦完又擦头发,另一只手上下搓着他发凉的胳膊,“伞呢?淋成这样。”
  秦思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木木盯着膝盖。周慕心里忽然一团乱,停下动作,“怎么了?”
  他摇头。
  两相沉默,过了一会儿,周慕低道:“送你回去,换衣服。”
  秦思忽然抓住他的手,抓了又很快放开:“一只受伤的流浪猫躺在雨里不动,给它了。”
  他忽然出声,周慕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伞,惊异道:“一只猫……这么大雨,你就淋来?”
  他又不说话了,周慕望着他湿透的样子,半天也无话可说,最后道:“来往的学生该把你当疯子了。”
  “我是疯子,”他说,“是疯子才会……”
  “什么?”
  外面雨还是那么大,滂沱着,风也肆虐,打在车身上,有一种摧毁的力量。车内一片静默。
  秦思半路噤了口,可他还是敏感地听见了,听见了那个字。他说“爱”,是疯子才会爱……他爱谁?能爱谁呢?
  周慕忍不住一阵心虚,听见他问:“你今天就是来看我吗?”那双眼睛,正平静、通透,又无限哀伤地望着他。
  周慕心跳得厉害,怔怔的,有点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而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全是暴雨里他把伞撑在流浪猫身上,和他穿雨而来、眉眼湿透的样子。
  秦思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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