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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素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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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慕心跳得厉害,怔怔的,有点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而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全是暴雨里他把伞撑在流浪猫身上,和他穿雨而来、眉眼湿透的样子。
  秦思似乎早知道答案了,垂着眼睑,扭头看窗外雷雨。湿衬衫贴在身上,分外地清瘦。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地要停了,周慕放下手刹,低道,“回去吧,别感冒。”
  秦思好像没听见,又或者,只是没出声。
  到宿舍楼下,短短的一截路,车却驶了半个世纪那样长,细密的雨丝刮在挡风玻璃上,模糊着,看不清前路。
  秦思沉默着,打开车门要下去,周慕这时又不舍似的,右手往前一搭,想拉他手腕,秦思扭头,像某种下意识,躲了一下。
  周慕尴尬地停着手,又收回来,“你……上去吧。”
  秦思这时却看过来,像是被挽留住了,可神色又那么无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周慕一怔,“你说。”
  “你认为一个人总该结婚成家的吗?”
  周慕心猛地一紧,神色也大变,“你、你……”
  秦思将他表情尽收眼底,“是?”
  万般挣扎也不过一瞬,周慕吐出一个字:“……是。”
  秦思歪着头,眼眸像是湿的,轻声问,“你要瞒我到几时啊?”
  “你……听说什么了?”
  秦思抿着唇,一副不愿回答的样子。
  周慕低头从口袋里摸着什么,掏出来,秦思看一眼就瞥开了脸,那表情,是被他伤得更深了。
  “这是西郊别墅的钥匙,还有二十万的……”
  “我们分手吧,”秦思嘴唇咬得泛白,身体也像冷一样,微微发抖,“我替你说了。”
  周慕想拉车门,他已经下车,清癯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宿舍大厅。


第37章 
  林素在房里玩手机,微信响了一下。从沙发上跃起,应道,“来了。”门开了Kavin一面往里进,一面道:“干什么呢大佬,按几声铃了。准备准备要出发了。”
  林素反身往衣帽间走,脸凑近全身镜,下巴微微昂起,随手薅了薅头发,然后选帽子戴:“好了啊,马上就能走。”
  Kavin等在那儿,瞥了眼他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还是亮的,正停留在微博界面。
  顶上“罗锋”两个字。
  他的微博一向是不给碰的,不存在本人撒手,经纪人经营的情况。Kavin淡淡收回目光,随口似地说:“该更博了吧,有段日子没动静了,小心掉粉。”
  “掉的都不够爱我,真爱粉才不掉。”
  “你以前更的不挺勤吗?”
  “得神秘一点啊,”他挑了一顶黑色棒球帽,往脑后一压倒扣着,衬得脸又白又小,下巴颌尖尖儿的,整个人清秀中带点酷,好看得有点过分,“像我师兄,一两个月才更条博,要是更一次,粉丝们眼睛都要红。”
  “你现在是,”随手抓素材,Kavin举起手机,对着他“咔嚓”两下,“什么都要效仿你师兄,成你偶像了?”
  他跑过来要看效果,Kavin修都没修,直接在编辑微博了,他一瞧,也还满意,自得道,“天生丽质难自弃。”
  刚才那句算是一种试探吧,他既然含糊,也不必再问,发完微博,Kavin道,“收拾好了?走吧。”
  今天下午的任务是拍人物海报,去的是一家私人工作室,摄影师姓韩,都喊他叫“韩哥”,在业界很有名气。
  罗锋是直接从剧组过去的,林素到的时候,他已经换好衣服了,一身单排扣西装,贴身马甲,蓝条纹领带,整个人高大俊美。
  “林素?”韩哥是台湾人,第一次见到林素,凭感觉喊了他名字。林素看过去,卷发,黑框眼镜,锥形长耳钉,浑身艺术气质,看不出来三十岁还是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朝罗锋贴过去,“师兄,你什么时候到的啊?”
  罗锋道:“有一会儿了。”
  半天没见了,想和他聊会儿天,但很快他就被带去换衣服,走前罗锋伸手拨了拨他后脑勺上的帽檐,弄正了。一个小动作,旁边人都没注意,只有抱着徕卡正调镜头的韩哥,似有似无地挑了下嘴角。
  先拍单人的,罗锋走上布景,韩哥眼神吩咐女助理递道具过来,一支红玫瑰,让罗锋倒着拿,两指夹住带刺的细茎,花朵垂在腰边。
  “往腰左边贴,身体再斜一点……”韩哥专业地给着指导,“那边补点光!”罗锋长腿一动,斜斜而立,眼神在浓厚的灯光里显得深邃而迷离。那支小小的红玫瑰,倒垂在他西装的开叉处,刺目地娇艳。
  “哇,他可真帅!”工作室的两个助理窃窃私语。
  轮到林素,他往棚里走,罗锋从布景上下来,明明有宽阔的地方,两人却擦着身而过,林素手一伸,揪掉了一小片花瓣。
  林素还是“秦思”的打扮,白T恤,蓝牛仔,清秀靓丽。他眼窝处打了一种类似于古铜色的眼影,抬眸垂眼间,更添深邃、忧郁。韩哥眯着眼,用台湾腔自说自话:“真俊!”
  还是先前的那个摄影助理,抱来一捧玫瑰,往他脚边凌乱地摆,又扯碎了两朵,花瓣零落着散了一地。林素松开手,指间的那瓣玫瑰也落了下来,与此同时他朝棚外看去。罗锋正望着那瓣飘摇的花,两人无声无息地就缠绵了一个眼神。
  单人的结束,拍双人片,一组拥吻照,小尺度,文艺风情。韩哥刚才拍林素花的时间有点长,摁快门摁得出汗,开了一瓶水,仰头喝了几口就抱起徕卡,把镜头对向他们,道:“贴面吻,罗锋吻他左脸颊。”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柔和浓重的光影里,罗锋伸手揽他,手掌刚按进白T恤的凹陷处,碰到了他的腰窝,林素就有反应,浑身像过了电,眼睛里也蹿着电流。罗锋按实了,掌心一片温热,微微侧头,朝他面颊吻过去。
  两人贴得越来越近,那些交错的,或明或暗的光影,层层打在罗锋脸上,衬出他深邃眼窝,和笔挺的鼻,还不及看那唇,一点温热已落在脸颊上。胸膛贴着胸膛,林素心跳已犯规。
  韩哥比“OK”,拢了下卷发,“背后抱。”林素侧站着,罗锋很快靠过来,从后面伸出双臂抱住他。
  “林素低头,露出你的脖子,”韩哥找好角度,从镜头里看,“罗锋脸低一点……埋颈窝里,要表现悲伤。”
  不知什么时候,罗锋的呼吸热了,带着点湿气,全喷在他光裸的颈子里。林素感觉要起鸡皮疙瘩,皮肤细细密密地发着麻,后背酥了骨头似地折在他怀里。
  “他们两个,看起来好不对劲哦!”两个摄影助理又私语起来。
  “入戏了吧……”另一个,就是两次拿道具的那个,眼睛一动不动地觑着他俩,有点欣喜的样子,“可是真的好般配哟。”
  背后抱的拍完,韩哥又说,“接吻。”手里擦着镜头,提点,“还是要悲伤。”
  沉沉光影洒在两人脸上,细微表情的起伏,都收在彼此眼中,生动无比。镜头里,两人抱着,嘴唇贴在了一起。韩哥飞快地摁快门,闪光灯一直在闪。
  等到拍完,是下午六点钟,外面天已经暗了。沈融阳一直旁观,给予韩哥全部权利,韩哥吩咐助理收拾工作台,自己叼着烟,和沈融阳勾肩搭背,笑说着什么。
  “沈导和他老熟人啊?”换回衣服,林素手插在兜里,和罗锋说话。
  “看样子是。”
  他嘀咕,“沈导老熟人还真多!”
  罗锋手往后撑着窗台,笑道,“你呢,有什么老熟人吗?”
  “老熟人没有,”他转了下帽子,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老情人倒是有。”
  “是谁?”
  “我说了你认得?”
  “说不定认识。”
  他昂着下巴,“那我也不告诉你。”
  罗锋不问了。
  他就喜欢这种带点暧昧的来回,罗锋真不来了,他心痒,自己又很快送上去,“你……”
  这时候,沈融阳和韩哥过来了。韩哥不知什么时候拿掉了黑框眼镜,整个人又年轻了几岁,他冲着林素笑,还是那种台湾腔,“我拍过那么多人,你穿白T恤最好看。”
  不知怎么,林素对他不是很有好感,笑了一下,没回话。
  从工作室离开,剧组里有人聊八卦,说韩哥是那个。那个是什么?弯的,是gay,林素听得心莫名一惊。
  天气转冷了,电影也快要杀青了,这种时候,沈融阳变得越发苛刻起来,简直到了一种吹毛求疵的地步,剧组上上下下都被折磨得厉害,每天十五个小时往上了拍,不带留情的。
  林素再“天生丽质”,也不得已抽空贴面膜,给起干皮的脸补补水。躺在沙发上,露出两眼睛一嘴巴,罗锋从头顶上方出现,居高临下地问,“能拍照吗?”
  “不能。”他嘴巴不怎么动,怕扯皱面膜。
  罗锋下一秒已经拿出了手机。
  他伸手去抓,小幅度的那么几下,罗锋一只手就挡住了,同时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我看看。”他伸手。
  罗锋走到一边,“发给你。”
  “好丑啊,丑糊了,删掉。”
  “不丑。”
  “快删掉。”
  “哪里丑。”
  “快删掉啊。”
  “那你告诉我,”罗锋说,“你老情人是谁?”
  林素一听,嘴角弯起来,直接把面膜笑皱了,他动心地、低低地问:“你还记得呀?”
  罗锋说:“嗯。”
  “骗你的,我才没有老情人。”
  只有个……心上人。


第38章 
  秦思参加的国家级的美术大赛,拿了奖。除了金边证书,还有一万元的奖金。
  大师级的画家亲自为他颁奖,台下来了几家媒体,扛着摄像机,闪光灯打得刺眼。学校的老师领着他做采访,瞩目程度好似成了什么名人。
  回学校的车上,两个老师拍着他的肩,一叠声儿地赞许道:“秦思啊,你这个小伙子,前途无限,前途无限啊!”
  秦思抿唇,谦逊地说:“谢谢老师。”
  两位老师都带过他课,脸上有光,又感欣慰,殷殷道:“你母亲真培养了个好儿子。”
  秦思笑了一下,情绪不高。
  “怎么了,拿奖了还不开心?”
  他又摇头:“没有。”
  一个老师笑着猜道:“不会情场失了意?”
  秦思神色微变,好似原本平静的湖面被人投了石子,泛起涟漪,一双眉头紧紧绞了起来,在心里深呼吸,却也受不了那钻心的痛苦。他低声说“对不起”,别过头望向窗外,没一会儿,尖削的下巴颌上竟隐隐泛起水光。
  我未来的每一步,都没有了你。
  人群熙攘的车站,秦母提着大小两只包,手机紧紧地贴在耳朵上,“思啊,妈到车站了。”
  周围太吵,对电话那头声音的分辨力不强,秦母赶忙走到人少的地方,听见秦思说要来接她。
  “不要的,我都去过你学校一回了,自己认得。”
  秦思执意要过来接,叮嘱母亲拿好东西,先找个地方等一等。
  “好嘛,那你路上小心点。”
  “嗯。”
  秦思搭车很快就到了,去对面车站要穿过马路。正是红灯,他站在斑马线上,举目从人群中寻找母亲的身影。
  看到坐在车站门口的母亲,他笑了一下,眼睛转向红绿灯牌,不经意间掠过一家婚纱店,透过橱窗玻璃,一个身段玲珑的女人正试穿着婚纱。
  红灯闪烁,他要抬步,目光收回来的一瞬,又投了回去,那个人!从女人身后出现的那个人,不是周慕又是谁?!女人提着裙裾,转过脸,优雅美丽地朝他笑着。
  秦思望着他们,瞳孔一阵阵地紧缩,脸色惨白,眼神痛楚而悲伤,呼吸好像只有出,没有进,急促得像濒临死亡。站在穿梭的人流中,他的心已经被剜空了,灵魂也被抽走,眼神失了焦,周慕远在天边。
  “思啊,”秦母提拎着包,从马路对面喊他,“思啊……”
  秦思回过神,眼睛里出现母亲的身影,喃喃一声“妈妈”,抬脚就朝她走,走得很急,像要奔往他的港湾。
  秦母摆着手,下一秒惊恐地喊:“思啊!”
  尖锐的急刹声响起,秦母抱着包,看见儿子的身体坠落着,如盛开的血红色花朵,刺眼得她当场腿一软倒下地,眼泪奔涌而出,失声痛喊,“思啊!——”
  意识模糊消失的前一秒,秦思眼里一片黑,仿佛深陷海水里,依稀看见有人跪倒在他腿边,声嘶力竭地抱着他的肩膀喊救命。
  是谁?母亲吗,还是他呢?秦思想去辨别,却撑不住眼前侵袭而来的最后一抹黑,阖上沉重的眼皮,颠倒的世界一下子陷入巨大的死寂,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重症手术室门外,秦母瘫靠在白色的大理石墙壁上,两只沾血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甲盖掐陷入皮肉,却也感觉不到疼痛,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混浊绝望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门上的“手术中”三个字,仿佛要将它们看穿、看出几个洞来,如此她才能看进那紧闭的手术室门内,看看她的孩子怎么样了!
  她一直在抹眼泪,一辈子也没淌过那么多泪,两只眼睛混浊着,用手掌捂着,泪水又打湿掌心。
  几个小时过去,她大脑始终一片空白,在恐慌崩溃中,一次次地产生了幻听,以为那门开了,它却始终冰冷地紧闭着。
  不知多长时间过去,医生解着手术手套从门里出来,看见一个妇女缩成一团坐在那一排空荡的不锈钢靠椅里,脸埋在膝盖里,抖着肩膀似在啜泣。
  “谁是病人家属?”
  她的感知已由最初的敏感变得迟钝,半晌才听见医生的询问,猛地抬起头,灰暗的眼睛亮起来,“我!我!医生我是!”冲过去,眼眶通红,激动又颤巍巍地抱着对方的胳膊,“医生,我儿子他——”
  那医生的眼里露了一丝悲悯,“对不起。”
  “什么?”
  “我们尽力了。”
  “尽力了……?”她喃喃地重复一遍,头脑里嗡嗡直响,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怎么可能呢?医生你骗我……我儿子他,怎么可能呢……”
  医生摇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节哀。准备一下……后事吧。”想扯自己的衣角。
  谁知她像抓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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