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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坠龙-第7部分

小说: 坠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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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啪!”
  听声响是往祠堂那边去了。
  他放下手兔子一样蹦起来,往院子外追去。风中一阵轻微的咔咔声——是他牙关在颤抖。
  不只牙关,还有双手,全身。
  他毕竟是普通凡人,见了招呼不打一声的大变活龙,可能得惊个半年。
  一路上许多树墙外斜残缺,不过这一眨眼的功夫,它就把外面造成这样了。
  然而它出院子的时候只在墙头留了一浅浅印子。
  陆二不得不怀疑它这东拍一下西拍一下仅是出于恶趣味。
  寒夜中他越跑越心惊,因为到后面痕迹越来越大,如果说一开始是在墙上拍出道一米见宽的沟渠,慢慢地后面只见地面近两倍的拖行沟渠,地面砖块溅裂,树木横墙,也被活生生撞开去了。
  ——仿佛过去的是只享受横冲直撞的横蛮野兽。
  35。
  终于,等他到的时候见着了身型已经变化得跟房子差不多的敖珂。
  这才是庞然大物。
  远远地它是道山一样的黑影,缠绕着祠堂,头搁在自己身上,朝着门口。
  是把隔壁倆院子都给毁了。
  陆二气喘吁吁,站在远处撑着膝头看它,好容易能说话了,喊:“敖珂!”
  这一声,夜鸮一样沙哑刺耳,带着几分凄厉,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庞然大物慢慢转过头来:“阿朝。”
  声音低沉,像是开了个山大的音响,震得地面微颤。说话间拍了拍尾巴,“啪!”拍得旁边残垣断壁又哗啦啦落了一地砖瓦。
  陆二定了定心,鼓起勇气又朝它喊:“你在这干嘛!”像是买菜的大婶隔着菜市场与对面的邻居闲聊。
  敖珂扭着脑袋,喉间隆隆作响:“阿朝,我要那只戚鸟。”
  它终于率先撕破了脸皮,
  “你跟他们说,把她给我,我就不吃他们。”
  仍如以往要零食一样,只不过以往在陆二看来是撒娇撒泼,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了。
  什么呆腻了就掉院子里陪他来了。
  还不如一开始摔晕了做道红烧鱼。
  想到之前还怀疑敖珂太胖打不过别人,‘我真傻,真的。’
  就这样的大小,是个球碾过去什么都得烟飞灰灭好吗。
  又心怀侥幸,朝着黑影吼:“我们不要那期鸟行不行!”
  敖珂松了盘旋的身子,头蛇颈一样朝陆二这边伸来。
  就着渐起的荧光和低下的头颅,陆二看到了它头顶两个圆形伤疤。像是活生生被人拔走了什么,所以这疤才这样紧紧皱皱生在一起。
  鳞片渐渐暗淡下去,它缩回身子,什么都没说。
  如今陆二安慰不了它的委屈,只想着老头子他们全须全尾出来,咬咬牙:“那你倒是让我跟他们说啊!他们听都听不见我怎么说!”
  敖珂那双竖瞳盯着他,慢慢地又松了身子,翘起尾巴,挪出个缝隙:“你进去跟他们说。”是副请君入瓮的模样。
  陆二也不知这一进去要怎么出来,但一咬牙还是走近去一头往里钻。正走着身后一股风袭来,他嗖地一下往前扑去,一回头,是个大蒲扇一样的尾巴要来拍他头顶,见他回头又讪讪收了回去,‘噗。’拍在了远处瓦片上,扇起一阵尘土飞扬。
  真是见了鬼。
  这一坨究竟多少岁!
  扶着这龙另一道盘旋的身子,手下鳞片温热,人的皮肤一样,陆二连忙收回手,闻着灰尘咳了两声,回头继续绕着敖珂身子往里走。
  36。
  祠堂内罗就晨已经急赤白脸,正与王家那个老道商量着办法,见陆二进来更是气急:“你进来做什么!”
  地面一个大坑,坑旁放着个已经氧化的黑铁箱。
  倆年轻人正扒在窗口朝外看。
  罗北慈抱着个女人在角落——真是个女人了,双臂腰肢,都是人的模样,身着一灰色泛磷光的长裙,在罗北慈怀里瑟瑟发抖,却还伸着白嫩的手臂狠狠去揪他头发。
  照这个揪法,要不了两天罗北慈就得英年早秃。
  陆二看了两眼,走近罗就晨叫了声:“爸。”
  进都进来了,说什么都迟了。就像外面那位要吃了大家的‘朋友’,不交也交了。老头子念叨了多年多交朋友,如今他真交了个,等知道这‘朋友’会吃人,也迟了。
  罗就晨深吸一口气,不理会陆二回头继续跟王爷想办法:“您看能不能去跟外面那位打个商量,不管是什么,金银财宝也好奇珍异兽也好我们罗家以后一定给它找来。”
  王爷不再像之前那样虚着眼,拂尘也不再是搭在手腕,而是剑一样握在手上,皱着眉,看罗就晨一眼:“不行,你以为外面那是什么,金银财宝?无济于事,”一甩拂尘,眉皱得更深,“我说怎么好好的阵容就破了,还以为是符文失力,现在看来,八成是他搞的鬼。守株待兔,倒是选了个好时机。”左手一翻花,掐了几个指,也不知道算出了什么,捏指叹气,“只有先把戚鸟给他,之后再另做打算。”
  “不成!”罗就晨想也不想反驳。
  王爷看他:“这不是你我能说得了算,先把命保了,地基的事盟里自有办法。”话说得明白,要活就得妥协。
  谁知罗就晨还是坚持:“不成,不能给,”脸越发的白,“让它到别处抢去,这里的,就是我死了也不能给。”并催促,“我们守着,您继续落阵。”
  他这死生不顾的模样让老道察觉了不对,上下一打量,忽地侧头往陆二瞧来,从头往脚一扫,再盯着眉眼细细一看,趁人没反应过来已经上前捏住了陆二的手臂,
  陆二只觉得从胳膊到掌心像被老虎钳钳住划拉了一道,整只手臂顿时又麻又疼。
  摸完老道已经又退了回去,拂尘往手腕一搭,眼虚虚搭下瞧反应过来往陆二身前挡罗就晨:“你瞒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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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完老道已经又退了回去,拂尘往手腕一搭,眼虚虚搭下瞧反应过来往陆二身前挡的罗就晨:“你瞒得很好。”
  罗就晨挡在陆二身前,一言不发。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在思索对策。
  老道转动一下拂尘,眼睛一眯脸上又出现之前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随母姓,是单名朝?”是问被挡住七八的陆二。
  陆二只看得见他半张脸,也不管人瞧不翘得着自己,认真一点头,回:“是,晚辈陆朝。”
  “接月从水日升潮涨,”老道评道,“是个借运的好字,”说到这却又一摇头,笑意淡几分,一叹气,“但,不该借这天下太平的运。”
  陆二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倒是罗就晨手身侧手掌忽地一抖,口中却冷静迎话:“王爷这是哪里话,我们罗家,祖祖辈辈为联盟出资出力,人人做善事回馈社会,哪里来的不该。”
  做善事这是真的,大到抗灾捐款,小到资助大学生,罗家都有涉猎。
  但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及这些事,陆二正觉奇怪,又被窗外动静分了心神——
  外面重物沙沙拖地声响起,黑影挪移,屋内盏半油灯愈加昏黄,满室光影随着房屋一起颤动。
  敖珂,耐性不足了。
  老道瞟一眼窗外,一甩拂尘:“不管什么理由,既然做出这种事,就是主动撕破罗家与联盟的约定,今日后果,一切由罗家承担。”
  话音刚落,
  屋外雷打一声:“阿朝,”震得角落罗绮一声啼叫,震得房梁灰尘掉落半篼。
  盯着老道那半张脸,陆二头微微一偏,答外面:“哎!”
  轰鸣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商量好了吗?”
  陆二眨眨落了尘的眼,下唇一浮往上一吹灰,扯着脖子:“没呢!再等一会儿!”他并不确定如今的敖珂还能不能听自己的话,却还是用熟稔的语气交谈。
  还好,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了。
  窗口那短发青年朝外定定看了一会儿,朝老道走来,灯火里他眉眼特别地黑,特别是瞳仁,没半丝光,乍看让人怀疑是个瞎子,但一摇头一皱眉间确实又是副活眼:“挡完了,传不出去,也没见到路过的。”
  又一抬掌,指头一顿掐,王爷脸上笑意隐去,向罗就晨一含头:“得罪。”又一垂眼,喊一声,“王柏。”
  就见那短发向角落那边去了。
  去者不善,陆二想过去帮罗北慈,刚有动作罗就晨像是背后张眼了似地,侧过头,低声喝止:“别乱动。”又回头去,问:“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他们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噌!”只见那叫王柏的青年一甩手,手中凭空出现一道寒芒,金属的鸣叫声尖锐刺耳,避开寒芒陆二再一看,那竟是把剑。银身薄刃,肉眼可见的锋利。内心一惊,他再听不得罗就晨的,脚下往那边迈要前去劝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武器。
  谁知短发没给他时间。
  不过一抬手一撞肘,罗北慈就被打倒在地,没等他爬起来,罗绮就被穿了肩头,顿时卸了力垂坐在地,披头散发地哀叫,
  “哑!”
  这叫声似鸦似鹊,嘶哑不堪。
  没等她叫第二声,短发已经拽着她往窗口去。
  一切不过电光石火间。
  陆二大步过去,只来得及扶起已经半爬起的兄长,并捏住他臂膀试图制止他往那拿剑的人扑去。那叫王柏的虽然面貌年轻但明显是个练家子,两招能打得一个成年男人头晕眼花爬起来都费劲,且下手利落狠辣,
  不是个善茬,罗北慈扑上去不会有好果子吃。
  然而罗北慈歇口气晃了晃头看见被拖行的罗绮忽地有了股蛮力,陆二眼见要钳不住,换用双手去捆,口中高声叫在与王爷交涉的罗就晨:“爸!”
  没得到回应,又得了罗北慈挣扎中摆手的一下,腹部锐痛,顿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嘶。”却咬牙忍疼,绝不让罗北慈往剑刃扑去,期间抽眼一瞟看见罗绮已经被拖到窗口,短发把她往窗槛一推剑一拔,灰裙更是血污斑斑。
  罗北慈明显也看到了,愈发用力要过去救她,嗓子眼里对陆二咆哮:“放手!”。
  摊在窗框的罗绮双目含泪也喊:“阿慈!”
  还是那破锣嗓子。
  那边罗就晨还在跟王爷交谈,不知道说了什么,脸上忽地挤出些笑,并也不旁看一眼。
  真是一地鸡毛。
  手快断,腮帮子咬酸,太阳穴一鼓一鼓地。泥人都有三分脾气,在又一次被踩了脚后陆二终于发了脾气,几乎是吼出声:“等一下!”
  这一声还真有些用,先是耳朵就在近旁的罗北慈一震,弱了挣扎,再是两位年长的也停了交谈看过来。
  喘口气,陆二松开手臂,换捆为拉,对着这几双眼提议:“我们再商量一下。”
  不知罗就晨跟他聊了些什么,王爷脸色竟然多了几分和悦,让陆二不要拖延,早点完事早好,说:“外面那位脾气不是很好,还是不要得罪。”
  意思是必定要把罗绮交出去。
  37。
  说实话。
  陆二内心是赞同把罗绮交出去的。
  一是他见过罗北慈身上的一些伤疤。作为罗家大少爷,从小到大罗就晨都没碰过他。
  她毕竟不是人,也不怎么通人性。
  再来外面敖珂没了人形后行为举止活像只脱了绳扣的野狗,它那几句吃人,他不觉得是假话。
  不如将她交出去,得所有人平安。
  但看着脸色灰败的罗北慈,他说不出这话。只能揪着王爷之前话里对敖珂的熟悉,苍白再辨:“您认识它,能不能想个法子劝劝它。”
  王爷却摇头:“算不得认识,”看着陆二,“这位不是我能说动的,倒是你跟他看着相熟,我劝,还不如你开口。”
  要是能说通陆二就不会进来了,深吸口气:“它头上有伤,我怀疑它是要,”为了不刺激罗北慈,把罗绮摘去,只说,“养伤。”
  它等了这半夜,半年,再如条疯狗一样一路撒欢蹿到这里。
  进来听了王爷的话后,再联合敖珂真真假假的过往,如今他很明白,它不可能放弃。
  “你知道很多,”王爷点头,却又说:“不管他拿去做什么,都不是如今你我能阻止的。”一甩拂尘,转向窗口,又叫:“王柏。”
  短发青年应声抬手,倒拿着剑在虚空割了一道。随着这一道,本已奄奄的罗绮开始慌乱起来,又开始发出鸦鹊被惊扰的沙哑鸣啼,同时不停往罗北慈这边扑腾:“阿慈!阿慈!”
  扯着罗北慈,嗅着忽然从窗口蔓延过来的猩甜,陆二有几分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喉头不禁有些发干,要把罗北慈拽过身来不让他看。
  可毕竟年长几岁,罗北慈终究还是挣脱了陆二的拉扯。
  38。
  然而,没等他跑到窗口,罗绮就被拖出了窗口。
  是的,拖。
  她本就被王柏搁在窗框上,血腥味散出去,引来了外面盘旋的东西。
  房摇地动,窗破墙裂,油灯被扑灭两盏。等呛咳减弱,陆二手掌扇了扇空中灰尘,定眼看去,发现王柏与那长发青年已经到了另一堵墙边,窗已是半堵墙阔,他站在这头不用废力,一眺眼,就看到天边残月,而罗绮,已经不见了。
  罗北慈站在离窗不过两三步的地方,浑身是灰,脚下有着砖石,仍伸着手,像是没反应过来。
  陆二上前,确认人没有受伤后小心站在窗前往外看了一圈,回头告诉大家:“不见了。”
  话音刚落,
  “吱,”
  “砰!”来人本想推门,没料到门扇经刚才一折腾已经松斜,这一推整片门直接倒地,惊得屋内所有人一震,剩余的灯火也被扑得一闪。
  39。
  火光站定,
  来人红衣散发,猿臂狼腰,凤眼红唇面似冠玉,站在门口收回手,找到窗口的陆二,朝他笑:“回去了。”
  明明是同一张脸,陆二却再也不能给个无害的标签,站在原地哑口无言。
  39。
  火光站定,
  来人红衣散发,猿臂狼腰,凤眼红唇面似冠玉,站在门口收回手,找到窗口的陆二,朝他笑:“回去了。”
  明明是同一张脸,陆二却再也不能给贴个无害的标签,一时无错,站在原地哑口无言。
  半天还是罗就晨说了话:“小二,你回去睡吧。”是让陆二跟敖珂走。
  陆二哑然张口,下意识去看罗北慈,看到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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