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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名门竞芳华-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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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溥博低低一笑,看向她的目光里有不明的意味,不知是爱,是怜,还是恨:“你放心,我既然把你们找来,而不是直接把这首诗交给父皇,就是不想看着你们项府被满门抄斩。你不是说你愿意补偿么?”
项庭真只觉得满心冰凉,木然立在原地。
闻意远急忙把她拉到自已身后,道:“王爷,前次你与六姑娘之事已惹得龙颜大怒,倘若如今再闹出强占民女之事,草民恐怕你连王爷之位亦保不住!”
言溥博举起斟满了西域葡萄美酒的夜光杯,冷嘲看向闻意远,笑道:“你说的是,所以,这一次本王想要的,不是庭真。”他啜了一口清冽的酒水,方道,“而是你,闻意远。”
项庭真不由一怔,闻意远亦大为意外,始料未及地望向言溥博:“我?”
言溥博一口饮尽,笑容清朗恍如此时言及的,不过是闲事一宗:“只要你肯归于我门下,为我差遣,我便把这诗压下不提,确保项府无虞。”
闻意远震惊无比,一时怔住了。
项庭真一颗心狂跳不止,一手拉住了他,摇头道:“不要答应他,万万不能答应他。”
闻意远没有说话。言溥博笑道:“太子能给你的,本王也能给你。至于你在本王面前的地位如何,只看你能不能把本王伺候妥当了。你自然也可以不答应,这样一来,兴许明日早朝之上,父皇就能看到这首诗了!”
闻意远脑中念头急转,片刻,咬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项庭真流下泪来,怒视着言溥博道:“你为何要这样做?折磨意远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恨的只是我,你只管冲我来!”
言溥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默然片刻,方漠然下令道:“来人,将项姑娘送出王府。”
“不要!我要和意远一起离开!”项庭真含泪大叫,已有侍从上前来将她拉走,她挣扎着,朝项庭秀尖声叫道,“那是你的父亲!是你的母族!你怎么能助纣为虐?!项府倒了,你也会受诛连!”


 第184章 铤而走险

项庭秀为言溥博倒酒,面带温柔,对姐姐的话置若罔闻。
闻意远不忍见她痛苦模样,只得镇静道:“王爷,草民已经答应你了,请你派人把项姑娘安然送回项府。”
项庭真被拖离王府大殿的那一刻,只来得及看一眼闻意远孤立的背影,她心如刀绞,每远离一步,都似是在心尖上插下一刀,揪痛得无以复加。
闻意远强忍着回头的冲动,直待她远去了,方开口道:“王爷,你留下草民,有何差遣?”
言溥博从榻旁取出一杆子物事,摆在了桌上,竟是一把来复枪,他冷声道:“两个时辰之内,教会本王使这火器!本王要每发命中靶心!”
闻意远看着这把枪,头皮一阵发麻,心直沉下了谷底。
项庭真被送出王府后,并没有马上返回项府,而是前往公主府,将反诗落入晋王手中,意远受挟等事悉数告知了言舒容和项云杨。
言舒容沉不住气,当即起身道:“皇兄太过分了!我这就去晋王府找他理论!”
项云杨一手拉住了妻子,道:“稍安勿躁。”
项庭真面容苍白,颤声道:“我不知他为何要留下意远,他会怎么对待意远?我不敢想,我真的不敢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意远受他凌辱,我一定要想法子。”
项云杨沉吟片刻,道:“意远也会想法子。”
言舒容急切道:“事关一族安危,咱们不能大意。云杨,你快替庭真想想办法!”
项云杨想了想,对妹妹道:“意远会保护自已,你不必担心。倒是你,保重自身。”他微微犹豫,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凝重,“事冲你来,我怕你躲不过。”
项庭真此时满心都是对闻意远的担忧,兄长的话却是左耳进右耳出,并没有放在心上。一时无计可施间,只得先行返回项府。
闻意远言而有信,翌日便前往太子府向太子递辞表,从此转投晋王门下。
他从来不向外提及在晋王府承受的一切,只有同为晋王效力的方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同为谋士之名,晋王却不把闻意远当谋士看待,王府内商谈政务之内,晋王只让闻意远守在大殿门外,日晒雨淋,无令不得擅离,有时候商谈时长至一日一夜,闻意远便在外头站足一日一夜,滴水不沾,粒米未进。
方仲不免忧心忡忡,趁着晋王进宫上朝的当儿,私下里对闻意远道:“兄弟,我冷眼瞧着,王爷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当初不该答应王爷!”
闻意远并不在意,只道:“别说这些,快告诉我要紧的!”
方仲神色紧了一紧,左顾右盼了一下,方凑近他道:“我亲眼看到,王爷将那封书函收在了南殿书房,右侧书架子第三列第四层。”
闻意远默记在心,又问道:“可知他最近行踪?”
方仲小声道:“要动手,就选今夜,戴都统前儿递了帖子进来,邀请王爷今夜过府。”
闻意远了然于胸。方仲又面呈难色,道:“项姑娘几乎每日都来,就候在王府外头,赶也不走。”
闻意远心疼得紧,道:“你帮我告诉她,过了今夜,问题就能迎刃而解,让她不必担心。”
方仲叹了一口气,答应着去了。
一句让她不必担心,她如何能做得到?得知他今夜要铤而走险,她更是忐忑不安,心揪得像是没有半点喘息的余地,唯一回荡于脑中的念头,就是希望倾尽她的所有,保住他的安然无恙。要是可以,她但愿他们从来未曾相识,不必因为她而致令他身置险境,不知何日方能重出生天。
方仲苦口婆心地劝说她离开,她沉默不语,面容哀戚。
走出了王府地界,她却不愿离他远去,这一日,她都候在王府附近,直待夜幕降临,直待她远远地看到,言溥博走出王府,乘坐辇车远去,她方稍稍松一口气,心知此时应是意远下手的好时机,只要意远能将反诗找到,将其焚毁,那么便不必再屈身于晋王府内,受尽折磨。
她禁不住双掌合十,默默朝天祷告。
不知为何,此时耳畔却似回响起庭秀之言:“妹妹会觉得天命难违,再多的事在人为,亦是难敌天意。要是天不从人愿,用心亦是一场空。”
她心内的不安似湖中涟漪,一圈接一圈地放大。
接下来的一刻,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已的眼睛,那分明已然远去的皇家辇车,竟然原路返回,停在了王府门前,言溥博一跃而下,匆匆往府内走去。
仿佛是睛天霹雳似的,将她的心神给击成了惊乱的恐惧。
她不及多想,快步奔往王府门前,大叫道:“王爷!王爷!庭真有要事求见,王爷请留步!”
然而,言溥博却没有听闻她的呼声,径自进入了王府。
王府南殿书房内,闻意远举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翻动着书架子上的卷籍,第三列第四层内,除了一些寻常卷宗外,并没有那首反诗。
闻意远正暗自思忖间,忽而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巨响,他心下一惊,倏然回首,竟见书房大门洞开,有十数名侍从鱼贯而入,井然有序地分列而立,唯见暗沉黑夜之下,言溥博负手踱步走进,蒙昧的阴影笼罩在他的面容之上,也掩下了他俊眸中的肃杀之意。
闻意远一阵愕然,手中的火折子应声坠地,微弱的火花散落得七零八落,犹如他此时的处境。
项庭真在王府门外,有守门的侍卫挡下了她的去路,她扬声道:“我是秀妃的姐姐!我有事寻见秀妃,你们不能拦我!”
侍卫们不为所动。正僵持间,却见门前浅粉色的裙袂翩然一闪,有清盈的身姿缓步走近,正是项庭秀。
项庭真看到她,冷声道:“庭秀,放我进去!我要见王爷!”
项庭秀亭亭立在那儿,幽幽道:“我就是来接你进去的。”她淡然对侍卫们道,“放她进来。”
项庭真快步走到她跟前,敛一敛心头的惶急,道:“带我去见王爷!”
项庭秀轻轻一笑,转身便走,无声无息地为她引路前方。


 第185章 恨我一辈子

从来没有觉得,有一个夜晚像如今这般让她心生恐惧,那暗沉幽蓝的天幕低垂,如同是挥之不去的阴影纠缠不休,重重地压得项庭真举步维艰。晋王府的深广华庭之内,森冷的黯淡夜空之上,幽远地回荡着沉闷的鞭打之声,一下接一下地永无停歇之势也似,此起彼伏,直击得项庭真满心锥痛,她已然等不及了,快步越过前方的项庭秀,朝着声响传来的方向疾奔过去。
越发清晰了,皮鞭狠命抽打的声响越发清晰可闻了,项庭真只觉喉头哽咽得发痛,死死地忍着几乎要从胸腔中冲破出来的悲怒,往前方广阔庭院里那被侍从们包围着的地方冲去,越近了,近了,她推开众人,地上的斑斑血迹赫然入目。
惊惶的目光再往前移,便见那又快又狠的数道鞭子底下,是已被打得衣衫残破、血肉模糊的闻意远及方仲二人。
鞭子更密集地落在闻意远身上,他闪无可闪,避无可避,才想从地上起来,又被几下快绝的鞭子打得血沫飞溅,整个儿倒下,却由始至终未曾啃一句声,没发出过一声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呻吟声。
他被打得皮肉绽开,遍身满面都是血污,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来了,即便是一个错眼瞧见了站在前方的她,也会以为,那不过是他重伤之下的一个幻觉而已。
项庭真泪水潸然,喉咙里的一声悲哭终于忍无可忍,失声大哭,哑声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身后回廊之下,和淳的箫声悠扬响起,在这个杀意立现的夜晚,竟如是腥风血雨之内一缕恬静的和风,带着缠绵悱恻幽怨,亦是牵动心扉的如泣如诉,直逼得听者肝肠寸断,心灰意冷。
项庭真凄凄冷冷地回过头去,只见言溥博正立在廊下,举箫吹奏。他疏朗身姿隐在灯笼明明灭灭的光影之下,有如是鬼魅魍魉的催命索魂,步步紧逼,不容避退。
她咽了一咽,道:“你叫他们住手。”她猛地又提高了声浪,“你叫他们住手!”
言溥博的箫音分外圆润浓醇,顺着夜风飘渺四散,伴随着尖锐紧密的鞭打声,尤其阴森诡异。
项庭真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言溥博跟前,泪珠如缺堤的洪水:“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究竟想我怎么样?”
言溥博凝视着她,这一刻的她,眼里全是恨,恨里只有他。
他气定神闲地吹奏完毕最后一个音符,庭院内似乎尚有余韵袅袅,他话音清冷,然而眸光却是温情浓厚:“庭真,你已经不会回到我身边了,是不是?我们已经无可挽回了,我对你再好,也挽不回你的心了。”
项庭真无意听他所言,只含泪恨声道:“你只管直言相告,你究竟意欲为何?你快说!”
言溥博往前走了数步,目光犀利地看着被鞭打不休的闻意远,冷笑道:“你不是想与他在一起么?他有什么好?值得你付出这么多?”他转头看向项庭真,“闻意远一天是我的人,便只能听命于我,我是他的主公,他的一言一行都必须遵从我之命,更遑论是婚娶之事。”
项庭真恍然大悟,胸腔内的怒火如团团燃烧的火种,她咬牙道:“卑鄙小人!”
言溥博不以为杵,仍旧冷笑着:“有我一日,闻意远休想把你娶到手!你放心,我不会把他打死,我还要留着他,看他如何痛不欲生。我要他尝尽我的苦楚,我要他后悔选择了你,是你,把他害得永无翻身之机!”
项庭真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看到闻意远已然被打得无力动弹,只是一手护着头,蜷缩在地。
耳边只听得言溥博声音如萧索寒风:“既然你心里已经没有我,那便恨我一辈子,至少你恨着我,不会把我忘记。”
项庭真已经无以言声,踉跄着脚步靠近闻意远,低泣道:“意远,你等我,你等我,这一次,让我来救你,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不晓得他有没有听到她的话,还是听到了,但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
返回项府之时,大厅里灯火通明,除了项景天,项云杨和言舒容夫妻也在。
项庭真如行尸走肉般走进厅中,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红肿的眼睛昭示着她心底曾有的痛楚。
项景天已经从云杨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此时眉头紧锁,懊悔道:“当年我因公到安荷所在的村庄去办差,只是区区从六品的芝麻小官,我自持满腹才华,却官运不畅,处处受阻,一时意志消沉,方会借醉写下这首诗一泄心中难平之志。没想到安荷竟留了心眼,私下将这首诗藏了起来,成了今日的祸患!”
项庭真只是默然不语,项云杨也垂首无言以对。
言舒容眼见众人沉默,气氛沉郁得难受,只得开口道:“云杨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话一出口,她才自觉不是好话,忙又改口:“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众人脸色不由更显沉重,言舒容不好意思得紧,索性不再说话。
项景天叹息着问项云杨道:“你之前替为父测过一卦,那一个火山旅卦,下下卦,如今可是应验了?”
项云杨静静片刻,方道:“希望是,若是,我以孝仪冲劫,应该能逢凶化吉。”
项庭真闻言,黯淡的面容上泛起了一线光彩,她抬头一手拉着兄长,急切道:“二哥哥,你赶紧替意远占一卦,看看他的吉凶,看看有没有解救的方法!”
项云杨轻轻一叹,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笺,放进了妹妹的手心里,意味深长道:“这封信,倘若有办法放进晋王府中,不止意远有救,项府也会有救。”
项庭真两手颤抖地将这封信握紧,眼内的泪光闪烁不止,也带着几分犹疑,是不敢相信的惊愕。
项云杨垂一垂眸,又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没有出路的。”


 第186章 施计

项庭真低下头去,泪水滴落在手背上,缓缓滑下,犹如是此时微弱而又坚定的决绝心意。
约见项庭秀之时,颇费了一番工夫。
若非项庭真一声一声发自肺腑的哀求递进王府之内,项庭秀根本不会理会守候在大门外的她。
即便勉强出来见她,也是隔着守门的侍卫,冷冷淡淡地望着她,爱理不理。
项庭真似全不在意,只怀着恳切的愧疚之意道:“秀妹妹,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样对待你,不该毁你的清誉,我已经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
项庭秀微有讶异,注视她半晌,方道:“你为何突然对我说这些?”
项庭真戚戚然道:“出了这样的事,意远也为我所累,就连项府也因我蒙受灾劫,我心知,都是我当初没留情面,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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