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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8部分

逆水行周-第7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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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残酷现实,让满怀期待的宇文乾铿如遭重击,他还以为击败了豫州军,各地官员、豪强会踊跃勤王,结果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不得人心。

    宇文乾铿还在宫中时,不止一次幻想过,朝臣之所以对自己未能亲政没有异议,是慑于尉迟氏的淫威,而普通百姓也肯定议论纷纷,说丞相欺负天子。

    既然是尉迟惇从中作梗,那么将其除掉后他再振臂一呼,必然应者云集,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不要说在豫州,就是当日在邺城皇宫,宇文乾铿觉得当时自己即便真的将尉迟惇刺死,恐怕也没有人会响应他,最后的结局就是被乱刀砍死。

    想到这里,宇文乾铿有些灰心,原先的满腔抱负没了踪影,宇文温见状出言安慰:“陛下,为何对从未拥有的东西如此在意?”

    “西阳王的意思?”

    “河南原为齐国故地,当时入皇朝版图不过三年,随后杨逆篡权引发大乱,河南州郡重新为战火笼罩,对于河南各地豪强甚至百姓来说,谁是天子都无所谓。”

    “他们只想稳稳当当过日子,谁笑到最后,谁就是他们要臣服的人,而现在,陛下似乎没有获胜的希望。”

    宇文温所说的现实,早在他翻越大别山之前就已经想通了,所以并没有对此抱着很高的期望,宇文乾铿闻言双眼一暗:“甚至连愿意投机的人都没有么?”

    “陛下,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眼光做吕不韦的,河南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对他们而言,袖手旁观是最稳妥的办法,而要投机,恐怕会输得精光。”

    “可是,可是。。。”宇文乾铿有些焦急,他知道自己落难后,很容易沦为奇货可居的对象,来投奔他的那些人,极有可能许多是类似吕不韦那样的人,结果现在自己居然‘无人问津’,莫非天下人都不看好他?

    那日大胜之后,宇文乾铿一开始还在矜持,觉得若是来勤王的兵马多了,他可不能滥封滥赏,结果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有,他就算想封官许愿都没法进行。

    宇文乾铿的心情,宇文温能够理解,如今的宇文氏,就像一只跌停的垃圾股,没有多少人看好,豫州军的不战自败,还无法唤起‘股民’的购买热情,需要有个一‘大利好’才能扭转局势。

    这个大利好,就是一场大胜仗,一场不亚于当年沙苑大捷的大胜仗,然而宇文氏能不能做到,‘股民’对此表示希望渺茫。

    所以大家‘持币观望’就是必然,宇文温不在乎有没有人响应勤王,因为他从来没对此抱太大期望,不过见着天子沮丧的样子,还是得劝。

    “陛下,有没有人勤王不是关键,关键是我们已经将消息扩散出去,各地官员、豪族是肯定知道陛下真的在悬瓠,那么这个消息迟早要传到奸相耳中,正所谓做贼心虚。。。”

    “豫州军不战自败,河南各地一时半会很难召集大军进逼悬瓠,而奸相也会担心有人临阵倒戈,所以,很可能直接抽调嫡系兵马南下,进攻悬瓠。”

    “微臣以为,对方的动作不会拖延太久,因为迟则生变,如今尉迟佑耆的江南道行军还在江北,与江南陈国对峙,他们也怕我军抄后路,所以奸相近期必然调兵大举南下,只要我军一战破之,形势必然为之一变。”

    宇文乾铿觉得宇文温所说有道理,但忧虑依旧未减:“西阳王,我军在豫州地区的兵力还是太少,除了悬瓠,还要分兵驻守宋安、光城、平阳,一旦尉迟氏大军来犯,恐怕兵力悬殊过大。。。”

    “陛下所言甚是,这也是无人响应勤王的原因,大家都认为宇文氏必败,恐怕就连尉迟惇派来的将领也这样认为,所谓骄兵必败,这就是战机。”

    宇文乾铿从未带过兵打过仗,但他觉得一旦尉迟氏大军南犯,己方获胜的希望渺茫,不过宇文温战功卓越有目共睹,所以宇文乾铿还是颇为相信对方,这也是他愿意留在悬瓠冒险的原因。

    又谈了一会,武骑常侍刘居士在外禀报,说占据息州白苟的黄州军在城中抓获几名过路官员,如今已将人送到悬瓠,安州总管长史李允信已见过对方,想请示一下天子,是否要见一见。

    这可是难得的招降机会,宇文乾铿当然要去见一见,他现在缺人缺得心慌,二话不说起身便向外走,宇文温紧随其后,心中嘀咕起来:白苟?莫非是妈宝和阴少侠?

    果不其然,刚走近议事厅,身在门外的宇文温就看见里面之人果然有妈宝。。。郑善果,还有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阴世师,而让他颇为意外的是,郑善果的寡母崔氏也在场。

    虽然这个时代对于所谓‘妇德’的要求还没那么变态,但按着崔氏的性格,若非迫不得已,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宇文温想了想心中便有了数:崔氏是来告状的!

    如今已被任命为豫州总管长史的骨仪,还有安州总管长史李允信,正在和郑善果交谈,阴世师则沉默无言,崔氏面若寒冰,同样不发一言。

    见得天子到来,李允信和骨仪赶紧行礼,巧的是宇文乾铿见过阴世师和郑善果,所以两人见着上首的果真是天子,都立刻行礼。

    宇文乾铿见着面前之人当中,一位是荥阳郑氏子弟,一位是关中勋贵后代,不由得燃起一丝希望,他想招揽这两位,好让天下人知道他真不是‘孤家寡人’。

    尤其这个郑善果,一旦为己所用,那么就能试着和荥阳郑氏沟通,毕竟荥阳距离悬瓠也不算太远,宇文乾铿觉得若真的能够说得荥阳郑氏勤王,局势可就马上不一样了。

    然而客套话刚说完,宇文乾铿还没来得及切入正题,郑善果向前一步躬身行礼:“陛下!微臣家母为小人轻薄,还请陛下为微臣做主!”

 第一百九十三章 误会,这都是误会

    见着郑善果告状,旁边的阴世师面色一黯,原本还算直的腰板瞬间佝偻起来,他已经无法证得自己清白,而一旦这件事情流传出去,他一辈子都无法抬起头。全本小说网;HTTPS://щщщ。m;

    阴家世代清白,自己从小便知书达理,结果无缘无故名誉受损,还没地方说理,阴世师一想到这里就心如刀绞。

    坐在上首的宇文乾铿,听得郑善果这么说,又见其颇为激动的模样,心中暗道若真能为其做主,那么就必然能让郑善果为己所用,正好他从没‘做过主’,便要堂堂正正做一次看看。

    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宇文乾铿如是想,这才发觉宇文温没有跟着一起进来,他转头一看,宇文温正在侧门站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侍立一旁的刘居士见状赶紧请宇文温入内,郑善果母子得知这位‘余文乐’竟然是西阳王,不由得愣住了。

    郑善果则是真的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那日在白苟驿的‘余文乐将军’,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西阳王。

    而阴世师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还会见到对方,他嘴角抽搐,低下头不发一言,因为早就已经想明白了,那日肯定是宇文温搞的鬼,弄得他身败名裂。

    如果可以,他真想拳脚相加把宇文温打得不成人形,然后让其说出事情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但这不可能,所以他只能背负这个污名。

    “陛下,微臣方才听得郑郡丞所述,此事发生时,微臣亦在场。”

    听得宇文温这么说,宇文乾铿来了兴趣,他想听听宇文温的结论,也好为郑善果做主,宇文温看了看郑善果母子,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阴世师,开口说道:

    “误会,这都是误会。”

    未等郑善果说话,宇文温示意站在天子身后的刘居士、宇文化及上前,和他一起面向天子、背对郑善果等人站成一排,刘居士在左,宇文温在右却稍微靠后,宇文化及在中间。

    宇文温先向宇文乾铿简略说了一下当日情形,然后让大家注意他的佩刀(刀鞘)是挂在腰间右侧。

    就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佩刀时,他右手握住刀柄然后向下一按接着向右扳,刀鞘水平旋转起来,尾部向左转去,竟然就隔着宇文化及,拍到了最左侧的刘居士臀部。

    阴世师见状一愣,随即激动得差点大声喊出来:“就是他!就是他!”

    宇文温让宇文化及、刘居士转过来,背对着天子又演示了一遍,宇文乾铿看过后似懂非懂:“西阳王,这是?”

    “陛下,那日微臣领兵前往悬瓠,中途路过白苟驿稍事休息,未曾料竟然撞见故人,微臣担心他说破,却不忍杀人灭口,故而。。。”

    宇文温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来,宇文乾铿总算明白了:

    宇文温怕在白苟驿偶遇的阴世师说破他的身份,便使了个手段,让郑善果之母崔氏以为阴世师非礼,揪着他告官,这样一来,即不用杀人,也不怕对方说破自己身份。

    宇文温说完之后,分别向郑善果母子、阴世师拱拱手致歉,阴世师只觉得沉冤得雪,差点就泪流满面,他的名声保住了,怎么能不喜极而泣。

    宇文化及见着宇文温如此演示了一番,暗道此人果然奸诈,心中不免惴惴,对接下来的日子能否躲过宇文温的毒手有些惶恐。

    “西阳王,朕有一事不明。”

    “陛下请训示。”

    “佩刀不都是挂在腰带左侧的么?朕记得西阳王平日佩刀亦在左侧。”

    “陛下,臣的佩刀挂带卡扣开合十分方便,当日特地不动声色换到右边。”

    宇文乾铿听了之后点点头,最后一丝疑惑烟消云散,一旁的李允信见着宇文温这番摆弄,想起之前宇文明私下说的话:“二郎行事有时荒唐些,还请李伯到了悬瓠多匡正。”

    匡正?我哪里匡得住!

    误会化解,宇文乾铿赶紧好言相劝,郑善果和阴世师都是青年才俊,正是他要招揽的对象,刚才还以为阴世师道德败坏,原来只是误会。

    郑善果见着宇文温演示了一番,终于明白事情原委,看向阴世师的眼神便缓和许多。

    “郑某误会阴兄了。”郑善果真心诚意向阴世师行礼道歉,阴世师赶紧回礼:“哪里哪里。。。”

    郑善果和阴世师冰释前嫌,唯独其母崔氏未见动静,崔氏哪里会被宇文温的这番演示骗过,作为受害者的她,可是知道碰了自己臀部的不是什么刀鞘。

    明明就是一只手!还捏了一下!

    想到这里,崔氏不由得紧咬嘴唇,她认为宇文温是为了帮阴世师开脱,才做了这番演示。而她还记得那日的情形,宇文温的佩刀实际是挂在左侧。

    她当时就有过怀疑,认为是不是宇文温用左手摸过来,但事发后她清楚的看见宇文温左手握着匕首,和身边小卒说要磨利些,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阴世师摸了她!

    一想到衣冠禽兽竟然逍遥法外,崔氏气不打一处来,但如今情形却由不得她申辩,毕竟西阳王都亲自做了澄清,她再不依不饶,就会被人认为是个泼妇。

    崔氏想到这里,只能打掉牙和血吞,装作恍然大悟状和阴世师‘化解误会’。

    她没想到居然会在悬瓠遇见落难的天子,如今母子都被带到此处,已经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小插曲结束,宇文乾铿言归正传:“朕,为奸相迫害,幸得忠臣相助,逢凶化吉,辗转到了悬瓠,恰逢西阳王领兵至此,方才有机会向天下百姓揭露奸相之恶行。”

    事已至此,不管心中怎么想,傻瓜都知道该说什么,未等天子再开口,郑善果和阴世师躬身行礼:“微臣愿做陛下马前卒!”

    “好,好!”

    这回轮到宇文乾铿激动起来,最近几日周边州郡没有一个人来勤王,让他失落不已,如同一个无人问津的货郎,看着原以为能卖出好价钱的宝贝黯然神伤。

    如今好了,终于开张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敬而远之

    悬瓠城中驿馆,一处小院,崔氏正与儿子郑善果说话,方才在总管府署议事厅,形势所迫自然要说些场面话,可私下里崔氏还得提醒一下儿子,如今的处境可不秒。全本小说网https://。

    皇帝是真的,尉迟氏势大也是真的,崔氏没想过让郑善果首鼠两端,这样就是小人行径,但有些事情必须让儿子心里有数。

    不管愿不愿意,郑善果都卷进了一个漩涡里,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崔氏虽然是女人,但眼界很开阔,她琢磨天子看样子是要留在悬瓠,以便尽可能号召兵马勤王,但也判断天子在悬瓠呆不了多久。

    因为尉迟氏接下来必然发动大规模攻势,那么郑善果必须紧随天子,大难临头时跟着撤退。

    而方才议事厅里,天子在言谈之中,颇有试图通过郑善果来联系荥阳郑氏的意思,崔氏觉得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办到,所以提醒儿子莫要轻易应承。

    郑善果出身荥阳郑氏,此次得以远赴扬州当官,也是靠族中长辈帮忙,但是要想说服长辈们投向天子,根本就不可能。

    郑善果一支,是当年魏分东西后西进的郑氏旁支,和郡望所在荥阳的族人,关系有些若即若离,若是寻常时节,族人们帮个忙倒没什么,可关键时候没有实质性的好处,别人凭什么听你的?

    如今尉迟氏势大,没多少人看好宇文氏,即便接下来宇文氏能够在关中、山南站稳脚跟,最多重现当年东西魏对峙的局面,届时荥阳依旧在尉迟氏治下,谁想不开拿全家甚至全族人的性命开玩笑?

    荥阳郑氏是天下第一等世家高门没错,但面对着手握重兵的统治者,再高傲的头颅也得低下,不然山东高门之一的范阳卢氏,其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周国灭齐次年,范阳卢氏出身的卢昌期举兵占据范阳,打算迎接逃入突厥的范阳王高绍义复齐,周军攻入范阳后屠城,范阳卢氏子弟伤亡惨重。

    即便有人从大屠杀中幸免,随后也因为饥寒交迫死伤过半,范阳卢氏经此一劫元气大伤,其他世家高门看在眼里,哪里还敢拿家族前途开玩笑?

    数百年的乱世,让世家大族、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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