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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部分

吉诺弯刀-第423部分

小说: 吉诺弯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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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整个墓园是三角形的而不是常见的方形。

    沈先生对我解释说,修成三角形就意味着这里的死者死于意外的人数占多,代表着尖锐的、突如其来的死亡。如果将来寿终正寝的人较多,墓地就会慢慢地发展成为方形。

    另外,在墓地围栏的拐角处,还依稀可见往日留下的一小块草原残迹。我们看了看墓园的说明牌(自从开发了旅游以来,到处都插上了景点说明牌),这片草原,是在19世纪40年代修建墓地时幸存下来的。

    沈先生说,现在刚刚立春,墓园里还非常荒凉,要7月的时候过来,墓园里的花朵才会开放。

    每年7月,这里都会生长一种一人高的小葵花,看上去像是中国宋代海船上使用的罗盘。它有一个很长的本地名字,我不记得怎么念了,我把它简称为“罗盘葵”。

    后来,我们夏天再来度假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满园的这种花朵。它们摇曳着浅碟大小的、类似向日葵的黄色花朵,在风中温柔地舞蹈。

    奇怪的是,在东湖镇及周边的别处地方,哪儿也看不到这种花。

    当地人说,它就只生长在墓地四周。人们因此而认定,这些花是镇上死者的灵魂所化。

    所以,这种花虽然很漂亮,但却从来没有人把它们采回家。

    第一次看到这种花朵的时候,我心里非常喜欢,且还不知道其中的典故,就采了一小束,拿在手里,走回营地的小木屋。快到营地的时候,看见那位胖胖的隔壁邻居大婶,牵着那条凶神恶煞的黑色猎狗,正要把它的链条栓在园子里的一根柱子上。我扬起手里的花束,和大婶打招呼。大婶先是满面春风地问候我,随后她看到了我手里的花。

    她大惊失色地对我打着手势,大声地说:“赶快扔了它!薇拉!赶紧把它扔掉,薇罗里卡!千万不能把它拿回家!”

    我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薇拉、薇罗里卡,都是在称呼我。不知道什么缘故,她坚持认为我就应该叫这样的名字。或许是她无法准确地发出唯心这两个汉字的读音吧。

    自从她锲而不舍地这样称呼我以来,镇子上的人慢慢地都跟着她这样称呼我了。

    我也就顺水推舟,入乡随俗,把随后的若干作品,署上了薇罗里卡的笔名。这名字无论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都是挺漂亮的,不是吗?

    说到底,人的各种名字都是一样,全都是假名罢了。

    锡克教就认为,人在所有的名字之外,另有真名。那个真名,才是我们的真身。

    (三)

    我莫名惊诧之下,还是按照大婶的要求,把手里的花束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大婶松了一口气,她向我招手,我来到院墙边。她手脚比划着,想要对我解释原因,可我能听懂的当地语言非常有限,我只听到她激动地滔滔不绝,但语言里的意思,基本上是一头雾水。我只好笑着不断对她点头,表示不管她说的是什么,我都心领神会了。

    回到营地后,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先生和卡佳。

    很显然,他们不用听大婶讲话,也完全明白她说了些什么。

    卡佳给我解释了罗盘葵代表着死者的亡灵。他告诉我,若是把它拿回住处,不久之后,死亡便会跟随而至,住处就必定会有人发生意外而死,去和那些死者安眠在一起。

    事实上,把这种花带进镇子和村子,都已经是非常犯忌讳的事情了。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在哪个民族,死亡,都是人们共同的恐惧。虽然死亡就在我们的内部,和我们如影随形。

    但,人们为何不能理解,其他的生命也同样畏惧死亡呢?为何轻而易举处地将死亡带给它们,而没有丝毫内心的怜悯与顾忌?

    古往今来,也许有很多人没有像你那样杀过很多人,但也有很多人,从来不像你那样。

    你从不以杀戮为成就,从不以杀戮为快乐。你所有的杀戮,都是基于想要保护生命的不得已,而你心里永远充满了深深的内疚。

    你为此判决自己,永世不得快乐。

    (四)

    我用手机拍了一张罗盘葵的照片,回来拷贝到电子相框里。我把电子相框放在书桌上。

    罗盘葵于是就站在我的案头,陪伴着我的写作,陪伴着故事的进展,陪伴着我们曾有过的喜怒悲欢。

    我不想回避死亡。

    因为我已经明白,就算视而不见地自欺欺人,早晚有一刻,我们每个人都要被迫面对它。

    我愿意一直面对着它。

    直到明白它的真相。

    我通过文字的日夜书写,让自己始终面对着它的盯视,决不再逃避退缩了。

第九百五十五章 墓地与罗盘葵(下)

    (一)

    无论居住在何地,墓园都是我经常会去的地方。

    因为我知道自己不能安葬在你的身边,也不能经常去你的墓地给你扫墓,我下意识里,就把所有人的墓园,都当成了哀悼你的地点。

    居住在冬湖镇度假的日子里,无论是严冬还是盛夏,我都经常到墓园一带去散步,对罗盘葵也越来越熟悉。

    后来,卡佳告诉我说,罗盘葵其实是这个广袤地区的一种常见植物。虽然在冬湖小镇它只生长在墓园附近,但在其他地区,则是面积广布。有时候在田野中绵延数千英亩,看上去非常壮观。

    但是,随着工业化和现代化的发展,罗盘葵正从这个地区逐渐消失,有着灭绝的风险。

    逸晨先生辞别我们去东南亚出家修行之后,我还独自来过冬湖小镇度假。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当我再次经过墓地时,发现那里的篱笆墙已经被一帮修铁路的工人拆除了,大片的罗盘葵已被割草机砍掉。

    当地人告诉我,政府正在修一条复线铁路干线,经过冬湖小镇。一条是货运列车专线,一条是旅游客运专线。前者负责把这个地区的丰饶出产运往外地,后者负责把外地蝗虫般的游客运入这里的大自然。

    我看了挂在镇政府平房里的建设规划图,悲哀地预期:未来几年之内,想必剩下的罗盘葵也将会被无情地翻卷到割草机的料斗里,然后挣扎着被腰斩、粉碎、死掉。

    这也就意味着墓园旁边的大草原,终于进入了毁灭期。

    大草原的时代将会永远终结。

    事实上,罗盘葵们的命运,也是本地土生植物群集体葬礼的一个缩影,同时也是世界植物群葬礼的一个缩影。

    生活在机械化时代的人们不会注意到大量的植物群落正在无望地死去。

    他们只会为经济发展而感到骄傲。我想说的是:愚蠢的骄傲。

    当地农人告诉我说,一般情况下,某地的农场越是富足,周围的植物群就越是匮乏。

    有的农场主甚至会使用喷火器和化学喷雾器来清除杂草,把草原改造为新的农田,也减少杂草对庄稼的营养争夺,减少病虫害传染的可能性。

    但事实上,多年的跟踪研究却发现,对杂草铲除越彻底的农庄,庄稼的产量就越是不尽如人意,而病虫害的干扰也就越是不胜其烦。

    但人们已经走上了这条与大自然为敌的道路,人心失教,积重难返。

    大自然日渐枯萎在我们追求盲目发展的癫狂脚步下。

    可怜的罗盘葵,守护了小镇死者们的亡灵这么多年,最后却没有得到人们的回报,自己也灭绝在了“历史的车轮”下。

    这是我们这个时代屡见不鲜的一幕悲剧。

    (二)

    逸晨先生告诉我,罗盘葵看似脆弱,其实生命力非常顽强坚韧,它只能被铲除,无法进行移植。

    当地人说,它们的根系广布整个墓地。如果你想完整地挖一株罗盘葵离开土壤,那你很可能会发现,你需要挖开所有的墓葬。

    它们的生命力也很旺盛。野兔啃咬,各种昆虫吞噬,人工伤害,都无法让它们从这片土地绝迹,死去的只是枝条和花朵,作为花的整体体系,它一直都在大地下坚强地存在着。

    “活人虽然看上去比较厉害,但归根到底,活人是无法战胜死人的。”当地人这么说。

    死亡不可战胜。这就是人们的普遍观点。尤其是唯物主义的普遍观点。

    为了验证不可移植说,我邀请逸晨先生一起去墓地,实地挖掘一株罗盘葵做个试验。逸晨先生欣然应允。

    我们带了一把登山小铲子,来到墓地的一个角落,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沿着一棵罗盘葵的根系向下挖掘。

    随着泥土坑越挖越深,我惊讶地发现,罗盘葵的根系在地下的战略布局,真是规模庞大到不可思议。从它的主根,至少分出了数百个根系,随之又分支出数千个枝丫,这样分而又分,一株罗盘葵在地下的网络纵横交织,复杂得如同西游记里的盘丝洞一般,若要把它所有的根系全部挖出,可能真的要如当地所说的,需要把整个墓园都翻个底朝天。这一株罗盘葵的根系,又与别的植株的根系彼此连结交错,互相缠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果要挖出其中的一株,就必然会要连带拖出其他许多的植株,它们之间,完全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共生关系。

    我亲眼看到,这株罗盘葵的主根系,笔直地穿透了地下的一块岩石,从岩石的另一端钻了出来,又粉碎了岩石下的另一块长石,让它裂为无数碎块。这就意味着,这株植物的根系,也与大地深处的各种物质连结成了一个整体,如果要挖出它,必定要搅动整个地下的世界。

    因此,挖出一株罗盘葵,的确是个浩瀚无边、牵连无限的巨大工程,除了切断它的根系,把它弄死之后拿出泥土之外,实在是没有办法让它完整地活着离开这片土地。

    经过亲眼目击,我完全信服了当地人的说法,也完全相信了逸晨的劝告:罗盘葵看似脆弱,其实非常强大,它只能被消灭,无法进行移植。

    我在挖出的泥土坑边坐了下来。想不到一株小小的植物,都是这样背景深厚,不可动摇。

    逸晨先生也在我的旁边,和我并肩坐了下来。

    他说:“你看,挖出一株这么小的植物的根系,都是这么浩大的工程,更何况要根除内心的一个心结呢。”

    我看着逸晨。

    他说:“殊非易事啊。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

    我们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我要消除对于往事的心结,也就像要清除这罗盘葵的根系一样,复杂而艰难吧。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现在意识到,逸晨先生也许不是随意地对我说起罗盘葵的移植。他也许就是想要引导我来看看这盘根错节的地下世界,这也就是我们纠结紊乱的内心世界吧。

    我心里涌起深深的感谢。

    (三)

    大自然永远是我们的老师。

    在一切事物上,都在对我们施以教化与启迪。

    但看我们有没有这样的灵性,有没有这样的慧眼,可以看到它无字的教化,可以聆听到它无言的教诲。

第九百五十六章 春夜挽歌

    (一)

    气温进一步回暖,屋顶上的冰坡不断退后,整夜屋檐下都响着冰棱融化的滴答水声。就连晚上也可以出门散步了。

    森林里的各种动物也活跃了起来。

    日落以后,林间小路上烟雾弥漫,每隔一小段路就有一对花尾榛鸡飞起来。整片树林都在暮色中叽叽咕咕地说话。

    初春季节里的花尾榛鸡,充满了渴望交流的激情。它们特别喜欢听长笛吹奏的声音。

    我们常常以此逗它们取乐。

    每每沈先生在营地里吹起银色闪亮的长笛时,花尾榛鸡们便会从雪地冰层上摇摇摆摆地跑来,停在我们营地的大门前和土墙上,歪着头倾听一会儿,发出各种低吟和评论,与笛声遥相应和。

    有时,它们跑得如此之近,几乎伸手便可捉到!

    真是很感动它们这么信任我们。

    夜晚的天空,浓云飘散,再现繁星灿烂。

    夜晚的森林,严寒消散后,则变得杀机四伏。猫头鹰每天都在林子的深处,唱着四三拍子的咏叹调,哀叹生命的无常易逝。

    逸晨先生听到这凄婉的咏叹,便会感慨说:“身为禽兽,难得善终啊。”

    伴随春意的到来,传统的狩猎季节又要开始了。

    镇子上的游客人数正在逐渐增多。

    冬季的萧条和安宁,日渐随风远去。

    春天空气里萌动着的勃勃生机,也吸引着我放下案头的写作,更多地投入户外活动。

    沈先生老是觉得我整个严冬猫在小屋里埋头写作的时间太多。他反复地提醒我说:“薇罗里卡,你是来营地度假的,不要总是像还待在写字间那样玩命地工作。”

    他说得很有道理。我也觉得这些埋头写作的日子,看上去太不像是度假生活了。

    然而,写作这个故事,对我来说,却并非“工作”二字所能含摄。

    它是我毕生的夙愿。是我献祭自己的一桩圣事。

    (二)

    我喜欢在祥和的月圆之夜,和逸晨先生走出度假木屋去镇子周边散步。

    我们随意地闲聊着,凝视着皎洁的月色,还有被月光洗涤过的雪地。

    逸晨很感慨冬去春来的种种变迁中蕴含的时间飞逝。

    他告诉我,古书上说:一块地你种上六年,第七个年头让它休闲,如此一轮七年,轮过七回,就到了你的五十岁了,那一年,就叫做禧年。

    他说:“不知不觉,童年、少年、青年、中年,都已经过去了。儿子都快长成小伙子了。而我,也很快就要到自己的禧年了。”

    是啊,就连我,也已经活过了你去世时的年岁。

    我现在的岁数,比你还要大了。

    我们站在镇子里的一处高坡上眺望远方。

    夜色中的城郊,纵目望去有三重亮光:上面是蓝莹莹的星斗,地平线上是大城市里居民区较大的昏黄灯光,近处是冬湖上渔人的几近红色的盆火。

    湖水快要融冰了。

    逸晨先生说,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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