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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部分

伏藏师-第161部分

小说: 伏藏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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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轩的确是想单独留下来去见多吉措姆,正在考虑编一个理由跟堂娜分开,没想到对方早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真正的聪明人在一起,有些事不点即透,其中默契,不言自喻,与堂娜这样的女孩子交往,真的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林轩沿着古老的石板路向右去,迂回了大半圈,贴着极物寺的北面围墙走了一段,渐渐接近多吉措姆的藏经阁。

    “额啊线松(藏语:我明白了)……额啊线松……”多吉措姆的声音传来。

    林轩抬头看,夜色中,多吉措姆倚着门框立着,仰着头,眼睛向夜空中看,两手各握着与卷经书,正一个人自言自语。

    林轩站住,遥望多吉措姆。

    “口卡桑(藏语:昨天)……特日(藏语:今天)……色宁(藏语:明天)……口卡桑、特日、色宁……色宁、特日、口卡桑……”他又在喃喃自语。

    之后,多吉措姆又念了极长的一段藏语经文。

    林轩非常喜欢听藏传佛教经文,那些古老而晦涩的文字,能让人心平气和,修身养性,慢慢地磨平浮躁之气,变成一个温和而文雅的人。

    多吉措姆放下经卷,从口袋里取出两块石头,慢慢地敲击了三下,发出“笃、笃、笃”三声。

    林轩记得,嘉斡上师曾向自己勾了三次手指,正好应对着石头的敲击声。

第二十八章 掘藏师的困惑

    他缓步向前,到了多吉措姆近旁。

    “我不知道……你知道些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嘉斡上师是阿里地区最年长的尊者,他能够从玛尼石中吸收博大精深的智慧与精华,再通过岩脉之水的融合,供养自己不生不灭。没有人能说清他的来历,没有人预知他的未来,可以说,他已经是极物寺里的一道独特风景,与两湖、两山共存……”多吉措姆并不正视林轩,而是对着空寂的夜色低语。

    作为一名掘藏师,多吉措姆一向以冷静、镇定、释然、通达著称,即使是别人视为山精树鬼、怪力乱神的诡谲至极的事,在他眼中也淡然视之,毫不动容。可是这一次,林轩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巨大的迷惘。

    “大师,我不知道。”林轩简单地回答。

    “嘉斡上师认为你知道,所以你一定知道。”多吉措姆说。

    林轩微笑:“那么,带我去见上师可以吗?”

    多吉措姆摇头:“不,还不到时候,我在等他的召唤。”

    林轩没有多问,默默地站着,等待多吉措姆的下文。这是他在做人上的最大优点,多听、多看、多思而尽量不要问那些毫无营养的问题。

    “那小女孩在看经卷。”多吉措姆换了个话题。

    林轩点点头,知道他说的是来历奇特的格桑。

    “我曾自以为对于藏传佛教门中的所有典籍、要义、宗旨有所顿悟,对各教宗的经文广泛涉猎,总能解答别人的疑问。现在,我一下子推翻了自己从前的想法,在那小女孩面前,察觉自己的悟性实在是糟糕之极。我明明知道她看懂了那经卷,却不知道她究竟看懂了什么,也无法跟她交流。那经卷是本寺的立足根本,从我记事以来,没有人能看懂它——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坏事还是好事,你以为呢?”多吉措姆问。

    “我不知道。”林轩坦然承认,“但我知道世间万事都是有序地向前发展,四季更替,日夜互换,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奥秘。我们不该执迷不悟于一人、一事、一物,而应该总是向前看,用辩证的眼光来看问题。如果总觉得自己看不透、解不开,那么就一定会事事看不透、件件解不开,最终导致走火入魔、气血逆行、思维大乱、脑力枯竭而亡。”

    作为一名医生,林轩看过大量这方面的病例,深知人的思维是有极限的,正如一台汽车发动机是有转速极限那样。超速运转,只会因过度发热而车毁人亡。很多精神病、抑郁症、妄想症患者正是如此,只懂得让思维尽情驰骋,如脱缰野马一般,却不懂得适可而止,最终自己杀死了自己。

    “答疑,解惑,是一名掘藏师与生俱来的使命,所以我不能停止思索。”多吉措姆摇头,并不认同林轩的观点。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林轩微笑着,用一句汉语中的古语作答。

    多吉措姆凝视林轩,忽然苦笑:“我知道,中国汉语古书中有很多深奥的道理,哪怕只懂几句,就能受用终身。可是,我又常想,自己连藏传佛教中的奥义都思索不清,还有什么余力与资格研习汉语文化呢?”

    林轩从来不想用大道理教育别人,但他见多吉措姆困于思维陷阱而无法自拔,忍不住提醒:“大师,中国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就是说一个人不在于懂多少,更不在于什么时候觉悟,只要他能够觉悟,即使是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天醒来,也是一位值得尊重的智者。藏传佛教之中,为什么有的大师能够在修行的极限之日‘肉身虹化’?就是因为他们已经在生命结束的刹那间做到了真正的顿悟——那是思想的深度顿悟,而不是语言上的表面顿悟……”

    藏传佛教高僧的“虹化”亦是“西藏十大未解之谜”之一,有据可查的例子至少过百,口口相传的例子则多不胜数。

    林轩所说的,是自己对“虹化”的理解,因为他的确费了很大力气探究过,“虹化”与“肉身成佛”、“坐化”、“遗蜕成仙”等等有许多相通之处,都是修炼到极致后的自然进阶反应。

    多吉措姆双手抱着头,如一只把头插进沙地里去的鸵鸟一般,喉咙里不停发出痛苦的*声。

    林轩长叹,本来佛教中的修行是让人变得聪慧并快乐的一种方法,像多吉措姆这样,因修行困顿而痛不欲生,其实已经违背了“修行”的真正目的。

    “呼”的一声,林轩面前的地上忽然起了一阵势头很急的旋风,卷起一大堆落叶,飞起五六米高,然后再纷纷扬扬地抛撒下来。

    同样的事,连续重复了三次,枯叶撒了两人满头满脸。

    “上师召唤咱们了。”多吉措姆说。

    他头前带路,引领着林轩,沿一条小道倾斜向下,曲折行进了百十米,在一大片玛尼石垒成的石阵前面止步。

    “就是这里,但玛尼石阵势相当复杂,我们无法进去,一进去就会被困住。”他说。

    组成石阵的玛尼石大小不等,最大的如磨盘,最小的如算盘珠,总共堆成了近百个玛尼堆,高的近三米,矮的只及林轩的腰带。

    玛尼石是藏族的传统民间艺术,上面刻有六字真言、慧眼、神佛造像或者是各种吉祥图案,是藏民们祛邪求福的寄托物之一。玛尼石可组成为玛尼堆或玛尼墙,在藏区各地的山间、路口、湖边、江畔,几乎都可以看到。

    在阿里地区,极物寺的玛尼石是最出名的,数量极多,年代悠久,上面绘制的图案相当精美,并且被寺中的僧人完美保存下来,成为朝圣者留给阿里地区的最虔诚印记。

    “嘉斡上师就在里面吧?”林轩问。

    多吉措姆点头:“对,没错,他在玛尼石阵的中央下陷部分,那里有个小小的水洼,他就靠那个生存。”

    林轩没有犹豫,大步进阵。他看懂了,这个阵势与中国古代兵法中的《八阵图》近似,其布阵原理与破解之法大同小异。

    “喂,小心啊!”多吉措姆在背后叫,但声音相距甚远,就像两人站在两个相邻的山头上喊山一样。

    林轩没有回头,而是一直向前。

    《八阵图》最早的来历可以追溯至三皇五帝时期,成名于三国时期的西蜀丞相诸葛亮之手。相传,诸葛亮以乱石堆成石阵御敌,按遁甲分成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几乎将东吴精兵全部困杀。

    这种奇门阵法的可怕之处在于其复杂的变化,就算是天下最勤奋的将才,都无法穷其究竟。

    在林轩眼中,脚下的每一块玛尼石都有妙用,而非简简单单的摆设,而石头上的不同花纹,则代表了阵势门户的正确行进路线。

    史上最完整的《八阵图》分别以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命名,加上中军共是九个大阵。中军由十六个小阵组成,周围八阵则各以六个小阵组成,共计六十四个小阵。八阵中,天、地、风、云为“四正”,龙(青龙)、虎(白虎)、鸟(朱雀)、蛇(螣蛇)为“四奇”。另外,尚有二十四阵布于后方,以为机动之用。

    林轩要找的,就是嘉斡上师所代表的“中军”,也就是驱动该奇门阵势运转的核心枢纽。

    他绕过一块绘制着狰狞虎头的巨型玛尼石,便听到了缓慢的滴水声。

    再向前,由两块形如苍鹰展翅的玛尼石中间穿过,他就看到了背靠巨石坐着的嘉斡上师。那块石头上画着一大片白云,云中隐约可见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

    此刻,嘉斡上师赤着脚,脚伸进一个浅浅的水洼里,里面的水正好能没到他的脚踝。水来自他头顶的岩石,应该是山石缝隙里渗出的泉水。极物寺地势极高,这里能出现泉水殊为不易,所以,那只能是“滴水”,连涓流都无法形成。

    水很清,水洼底部画着的大团盘蛇清晰可见。

    “上师。”林轩站定,先躬身行礼。

    他看到石头上的白云时,脑中浮出的首先是“珠峰旗云”四个字。旗云,顾名思义,云状如旗,并且全世界只有在珠穆朗玛峰上空,才有这样形状奇特的云朵。

    嘉斡上师半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样,并未对林轩有任何回应。

    林轩想了想,走到水洼边上去。里面的水沿着角落里的小沟向下淌,形成了典型的“活水”。按照藏传佛教的说法,活水能够洗涤人体表面的污垢,更能清除人体内部的“恶”的思想,使人摆脱无知的困境。

    “上师,您叫我来,是有话跟我说吗?”林轩问。

    嘉斡上师*了一声,慢慢地睁开眼。他身上的僧袍褪色严重,很多地方已经被磨成了丝网状,似乎轻轻一扯,就要分崩离析开去。

    “上师,我是林轩。”林轩俯身下去,看清嘉斡上师那张半老半少的脸。他能想象到,僧袍下面覆盖着的躯体,也同样是半边衰老半边嫩弱的,仿佛一棵枯死的大树空干中又生出了一株嫩芽似的。嫩芽是老树的新生,而老树是嫩芽的根基。

第二十九章 玛尼石阵,山水双修

    “我等待太久了,现在是什么年代?”嘉斡上师问。

    林轩并不感到意外,立刻回答:“公元2013年。”

    嘉斡上师“嗯”了一声,又问:“那么距离二战结束有些年头了吧?”

    林轩点头:“当然,已经接近七十年了。”

    “七十年,是不短的年头了呢。不过,对于真正浸淫于历史中的人而言,七十年又算得了什么呢?渺沧海之一粟,攫须弥一芥子……”嘉斡上师说。

    林轩无法接话,只有谦恭地听着。

    他见过多吉措姆对嘉斡上师的态度,深知对方在极物寺的尊崇地位。

    当两人同时沉默时,那滴水声渐渐变大,竟然在水面上激起了空洞的回音。

    “你为什么来这里?”嘉斡上师问。

    “我是医生,到阿里地区来一是为了学习藏医藏药,二是为了治病救人,援助藏胞。”林轩恭恭敬敬地回答。任何时候,这都是他唯一的答案。

    嘉斡上师的眼珠缓缓转动,他的眼眶中是如此干涩,以至于眼珠一转,便发出嚓嚓的摩擦声。

    “看着我的眼睛。”他说。

    林轩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嘉斡上师那两颗怪异的眼珠。

    如果说两眼一老一嫩是件怪事的话,接下来,林轩又见识了一件更诡异的事——嘉斡上师的左眼中忽然映出了一条矢矫腾跃的青龙,右眼中则闪出一只白额猛虎。

    林轩曾经受过最严苛的测谎训练,所以他不畏惧任何心灵探测之类的异术,只是嘉斡上师的表现怪异到了极致,令他瞬间遭受了心灵上的重击,而那一龙一虎则乘虚而入,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啊——”林轩下意识地向后躲闪,倏地清醒过来,原来一切不过是虚无幻象。

    “我知道你是谁了。”嘉斡上师低声说。

    “我是林轩。”林轩苦笑。

    “名字只是符号,就像我,极物寺的僧众称我为‘嘉斡’,但那是我真正的名字吗?就算名字对了,我还是从前名为‘嘉斡’的那个人吗?就算我仍然是他,我的思想呢?又是谁?又在漫长历史中经历了什么?”嘉斡上师苦涩地笑起来。

    他的笑很可怕,仿佛是将一块肮脏不堪的抹布大力揉搓,令人不忍直视。

    “那么,我是谁?”林轩问。

    “一个陷入迷惘困惑中的旅人,一个明明每天都在做很多事却不知道为何而做的人。你失去了方向,并且行走越快,偏离正轨就越远。”嘉斡上师回答。

    林轩对这些话并不认同,因为他在阿里地区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并且觉得自己离既定的目标虽然遥远,但只要努力,就会越来越接近。至于“迷惘”和“困惑”,他从未有过,目标一直清晰。

    “那么,您又是谁呢?”林轩又问。

    “问得好,年轻人——”嘉斡上师点点头,“我其实只是一块木头。”

    这个答案令林轩苦笑三声,因为除了在精神病院里的患者之外,没有人会承认自己只是与块木头。

    “这个答案真的是……真的是好极了!”林轩抬起手,用力搓了两把脸。看嘉斡上师那张半老半嫩的脸久了,他自己也感到半边脸麻木不堪,有被同化的趋势。

    “没有人相信这句话是吗?一个能说话能行动的人怎么可能是木头?不过真正的聪明人,应该能明白这个问题。”嘉斡上师说。

    林轩的确是个聪明人,当他搓脸完毕,脑细胞也仿佛被重新排列了一遍,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嘉斡上师。

    地球人都知道,木材埋在地底几万年后会变成煤炭或其它资源,比如古玩市场上相当受宠的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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