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凶猛-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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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的一双黑眼珠却转个不停,没有丝毫为子报仇的意思,反而低下脑袋,嘴里念念有词,想要另寻帮手。
它阅历颇丰,自知遇上了硬茬。
凭它与唐云鹤也难对付。
纵然能对付,以它们铁刹山的秉性做派,也多会拉帮结派,各邀援手。
惹了它们一个,就是惹了一窝。
不搅扰得你全家死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绝不善罢甘休!
这就是铁刹山的办事宗旨。
想要了结这事,除非付出巨大代价或是把这蛇鼠一窝满门斩绝,不然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呜呜呜”
风声如泣如诉。
唐云鹤悄悄靠拢了黄二爷。
黄二爷不断向铁刹山传去令咒,却未得丝毫回应。
它心下越发警惕,抬眼看向对面的王安,却发现那少年的眼光已不在自己身上。
怎会这么冷?
黄二爷浑身毛发微耸,体型又膨胀了一圈。
顺着王安的目光朝某个角落看去:
两只干瘪的手掌扒在井沿上,黑气滚滚的井口内,先有一颗头颅挤了出来。
那头颅多处溃烂腐败,仅能大略分辨出从前样貌。
紧跟着,一颗颗头颅接二连三地从不大的井口挤出。
漂浮在虚空,犹如一堆气球。
穿着破烂绸缎面的老尸双手撑着井边,从中爬了出来。
“好浓重的阴气!”唐云鹤盯着那具顶着许多颗脑袋的绸缎老尸,握紧阴姹幽玄幡,心头凛然。
“这就是无头鬼?”
黄二爷面上毛发褪去,渐渐显出一张英武的面孔。
它眼神同样忌惮。
与唐云鹤念头交流:“井里喷出的阴气封住了整个坞堡,此地只剩阴气流动,五行元气尽无影踪。
令咒传不到铁刹山去了。”
坞堡内,黑气遮蔽,几人身影若隐若现。
绸缎老尸静静而立。
颈上无数头颅纷纷渐渐停止四下查看。
71、俯身
“看来得节省真气催运了。”
唐云鹤目光扫过无头鬼,又看向对面与自己牵制着的王安:“这无头鬼竟能聚集如此浓郁的阴气?想必来头不小!
二爷,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是先对付无头鬼还是对面那个王安?”
有黄二爷在此,唐云鹤反而没那么忌惮王安。
黄二爷同样举棋不定,心下喃喃自语:“此间阴气真是这无头鬼聚集而来?”
它不敢妄下推断,便回应唐云鹤道:“稍安勿躁。
先不要着急对付谁。
对面那小子同样不是善茬,若不能雷霆一击将他斩杀,被他纠缠住,再被无头鬼黏上,咱们就得险象环生了!
静观其变吧!”
呼呼呼!
它念头刚一传出,四下阴风猛然呼啸开来!
站在井边的绸缎老尸脖颈上,一颗颗头颅全部转向同一个方向,脸上神情扭曲,释放出炽烈的恨意,齐齐朝那人怒吼。
声音如潮水般层层叠叠而来:“王安!”
“我记得你!”
“我记得你!”
“我记得你!”
在这纷杂怒吼声里,位于下方的周通头颅猛然膨胀,引得其他头颅纷纷依附,他朝着王安张口吐出一道黄泥浆!
呼!
浊流和着阴气,直冲向王安!
泥水里伸出一条条手臂,齐刷刷一片抓向王安的头颅!
此次却未听到那个悲戚的女孩声音。
“咱们也动手!
杀了那小子!”黄二爷眼中精光一闪,猛然一跃,跳到了唐云鹤的肩膀上!
紧跟着,它身形溶解消失。
唐云鹤的身形却不断拉长,犹如一个踩高跷的人,一手将幡子插进泥土,一手五指张开,五道钢刀似的指甲上缠绕腐毒黄烟,切割阴气,凌厉无比地扫向王安!
王安动作却比他二者更快一筹!
在绸缎老尸的许多颗头颅齐齐转向自己的时候,他脚掌蹬地,猛地腾跃而起,旋身之间,二刀倏然飞出!
当当!
二刀交叉,死死抵住唐云鹤的钢刀手爪!
他一脚踏在其手臂上,借力再度拔身而起,凌空一刀直劈向唐云鹤!
自己与唐云鹤唯有你死我亡!
纵然坞堡诡异凶邪,无头鬼显身,当下亦必将唐云鹤、黄鼠狼作为首要格杀目标!
不杀此二獠,自己休得安稳应对坞堡凶邪!
刷!
正当此时,唐云鹤另一条手臂亦穿空而来,同样是五柄钢刀凌空劈斩!
威胜刀变斩为挡,与五柄钢刀猛然碰撞!
当!
王安身形纹丝不动!
五柄指甲钢刀上,又是浮现一个个豁口!
但钢刀间缠绕的腐毒黄烟亦趁虚而入,猝不及防之下,缠绕上王安手掌!
滋!
他双手皮膜登时被蚀出一个个孔洞!
然而下一瞬,电光猝然而发,缠绕在腥臭黄烟上,直接将之震灭得无影无踪!
“给我开!”
王安丝毫不受这细微伤势影响,猛然扬刀,雷光缭绕的一刀轰然劈在五道钢刀指甲上!
咔嚓!
两道指甲当场断裂!
唐云鹤那条手臂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被震得向后方甩去!
哗哗!
泥淖河流席卷一条条拉长的手臂,陡然折转方向,再度向王安冲刷而来!
无头鬼将王安当作自己头号大敌。
哪怕有唐云鹤这般现成的便宜也不捡!
由此亦可见,它还未真正形成自己的灵智。
“退!”
陡得机会,俯身于唐云鹤的黄二爷却不敢趁机与王安相搏,口中尖啸一声,跟着身形缩小,朝城门洞飞退!
它已被王安方才一击吓破了胆子。
即便它与唐云鹤联手,只怕也挡不住对方!
眼下黄二爷一心只想逃脱坞堡!
其他事情日后再议!
被黄二爷俯身,唐云鹤仍有自主意识,伸手去抓自己千辛万苦才炼成大半的阴姹幽玄幡。
对面,百辟、神术二刀斩断数条手臂,阻住泥流冲刷。
王安狂奔而来,势若猛虎穿林。
临近了,一刀斩向唐云鹤抓住幡子的那条手臂!
“弃幡!”
唐云鹤脑袋旁侧,浮现黄二爷显得分外狰狞的面孔。
此时,唐云鹤听得黄二爷所言,却迟疑了刹那。
他抓着幡子的那条手臂上,青气浮动,竟在体表结成一层树皮般的物什,那层树皮颜色不断加深,宛若铁汁浇铸!
呜
下一瞬,威胜刀挟裹雷光乍然斩落!
犹如铁皮的一层气之壳直接被斩碎崩灭!
唐云鹤骇然失色,另一只手直接捏碎一枚护身符!
千钧一发之际,一层龟壳般的纹路陡然浮现于威胜刀刃和唐云鹤手臂之间。
可这层纹路也被刹那斩碎!
刀光劈落。
一只手掌紧抓着幡子,留在原地。
唐云鹤惨叫连连,被一股黄烟携裹着撞向门洞!
鲜血滴落泥土,溅在幡杆之上。
幡子阴气更浓,临近便听到一个个女子的哀哭惨叫之声。
“邪器!”
王安一把握住那道阴姹幽玄幡,灌雷手施展而出,道道雷光如蛇般缭绕整道黑幡!
黑幡燃起熊熊火焰。
其中女子哀哭之声竟刹那减弱,转为一个个若有若无的感激之语。
一道道影子婀娜飘出黑幡,小心翼翼地靠近王安背后。
他的背后,有一轮沉浸于虚实间的太阳。
神日内,斑斓虎皮隐现。
一个个看不清形容的窈窕身影融于神日之中,在那斑斓虎皮周围或站或坐。
犹似为虎作伥。
王安拳意精神暴涨,神光几乎溢出眼眶!
他身形在半空中划过一团残影,下一瞬,已临近唐云鹤身畔!
咚!
唐云鹤挟裹巨力,猛然撞在那两扇木门上!
木门震颤不休,灰尘扑簌簌落下。
一道道黑烟如蟒蛇般缠在木门上,致使它纵受巨力,却不至被撞开!
下一瞬,滚滚黑气缭绕而起,铺满两扇木门。
凝成一层如铁如冰的隔断。
任凭唐云鹤如何撞击,它都纹丝不动!
“死来!”
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
唐云鹤背脊发凉,猛然转头,就看到一杆熊熊燃烧的幡子穿空而来,钉向自己胸膛!
他运气格挡,掌心青气凝聚,形成一层树皮。
这时候,一缕缕黄气却自他周身毛孔溢出,汇成一股,呼啸着投往另一个方向。
73、獝狂
呼!
王安抓住机会,身形从半空中翻过,落在了无头鬼的背后。
二刀穿空回鞘。
他身形一刻不停,化作一道黑影,猛地朝旁侧一座屋舍奔去。
这时,那个许久不曾出现的小女孩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哥哥,快逃吧,不要呆在这里”
“它要出来了,它要出来了”
“钥匙在西面第三个屋的灶眼里,拿了钥匙就快逃吧”
嗖!
听着声音,王安闪进一座石屋内。
顺手闭锁门扉。
石屋里除却几块当作床的木板、各角落蔓延的蜘蛛网以外,别无他物。
他蹑手蹑脚走过屋子,侧站在窗户旁。
窗棂上糊的白纸已经破烂不堪,微微侧目就能看到外界情形。
绸缎老尸转过身,茫然地站在门洞前。
其脖颈上那一颗颗隐于虚幻里的头颅这一刻忽然星散而开,摇摇晃晃,分散在坞堡周围,有些飘进了未关门的房室里,有些则以头颅砰砰撞着闭锁的房门。
它还会这一招?
王安微微一愣。
庆幸自己早有预见,关好了屋门。
门外飘着的那颗头颅一时半会儿却撞不开门。
无头鬼复刻了活人敲门、翻墙的能力,但现下还未学会自己开门。
当时王乡绅之子王玉堂不知其后跟着无头鬼,敲开自家门,导致无头鬼复刻了敲门这一项能力。
无头鬼学会翻墙的能力时,自己与周通同样是背对着它。
这是否说明,若背对着它,它可能复刻自己当时的动作,并加以运用?
话说回来。
王玉堂那一夜为何会无故独自跑出家,且在第二夜时赶回?
他是一家之主,纵然害怕,也不可能舍下妻儿家业独自逃跑。
可惜王玉堂当时也难逃一死。
否则便能从其这怪异的行为中,窥见到一些关键线索。
“哥哥”
“钥匙在西面第三个屋的灶眼里,拿上钥匙,快逃走吧”
一颗颗头颅漂浮于坞堡四处,摇摇晃晃。
小女孩的声音亦跟着流转过王安神念里。
他靠着墙壁微微坐下。
第一次听见小女孩的声音时,自己的念头被无头鬼所震慑,差点就被其摘走头颅。
小女孩声音一出现,反而惊醒了自己。
让自己脱离险境。
第二次再听到她的声音,则是在唐云鹤把黑狗血倾入井中的时候。
自那之后,小女孩声音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
直到自己斩灭周通头颅。
她的声音才再次出现。
能否把无头鬼、小女孩、背负人头的蛤蟆看作三个不同的个体?
这般看待的话,人头蛤蟆与无头鬼很可能是一伙的。
小女孩是另一伙。
她每次出现,都正好坏了无头鬼的好事。
不妨按她所言,去西面第三间屋里,寻找那一把钥匙!
王安精神一定。
正收束念头时,忽然听到一阵破空之声。
他连忙看向窗外:
但见那一颗颗游曳于四周的头颅纷纷提速,倏然回归绸缎老尸脖颈上,形成一座人头京观。
一颗颗人头目露邪光,盯住一道冲出破落屋室的黄烟,齐声尖叫:“我看到你了!”
“我看到你了!”
“我看到你了!”
哗哗哗!
它们眼耳口鼻里涌出滚滚黄泥浆,顷刻间汇集成河,速度比那一道黄烟更快,瞬间截住黄烟的去路,一条条手臂从河中探出,纷纷抓向那道黄烟!
黄烟在虚空中显出身形,正是作魁梧大汉之形的黄二爷!
黄二爷连连勾勒数个符咒,化出风刀霜剑,斩去几条手臂,然却有更多手臂密密麻麻而来。
危急关头,眼看手臂要落到它脑袋上,摘走它的头颅。
它忽然尖声啸叫:“獝狂,獝狂!
你有何冤屈,想问谁寻仇?
不妨包在我身上!”
刷刷刷!
诸多手臂眼看就要抓住它的头颅,突然听到它的言语,竟霎时都停住了动作!
手臂各自回缩。
黄二爷那句话就好似是一句咒语!
看见这一幕的王安心头一惊。
獝狂!
这无头鬼的名字,原来叫獝狂!
黄鼠狼认识这等鬼物的名字,它方才那句好似能让獝狂停止攻击!
黄泥淖流哗哗流淌,逐渐盘绕整座坞堡内部。
人头京观看向黄二爷,最上面那一颗颗腐烂的人头面上流露挣扎之色。
它们眼眶里滚落黄泥浆。
细碎呢喃声在此间响起。
“我是卫国下河州大石桥乡青田屯人氏,逃难到竹泉驿,被红衣军撞见,砍了我一家老小的脑袋,填进水井”
“我是卫国下河州回龙镇人氏,逃难到竹泉驿,被红衣军撞见,砍了我的脑袋,填进水井”
“红衣军敌不过王师,掘了卫河灌龙口,大水冲了下河州,我从下河州逃到竹泉驿,被他们抓住砍了脑袋”
最上面几颗腐烂的人头缓缓诉说。
底下那些较新鲜的头颅则茫然四顾,无有言语。
它们所言,无一例外皆是被红衣军抓住斩首,填进水井。
水井填满,便填在竹泉驿的坞堡里!
黄二爷听它们叙述,顿感此事棘手,头皮发麻。
王安亦在暗中偷听。
皱眉沉思。
红衣军想来是从前这片土地上的一股势力,而卫国该是从前统御这片土地的国度。
红衣军为阻住卫国王师讨伐。
掘开了卫河灌龙口。
大河河水淹没最少一州之地,致使百姓流离失所,纷纷南上。
途径从前的竹泉驿,如今的十里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