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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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停止运转,顶多就是楼盘烂尾;而粮食保护价政策若是出了问题,那汉室政权的威信力,就将受到前所未有的严重打击!
连带着刘弘,这个曾承诺‘让每个百姓有低价粮食吃’的天子,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将一落千丈。
所以刘弘地目光,就自然地锁定在了函谷关外,存粮几近七百万石的敖仓之上。
对于动用敖仓之粮,刘弘想过瞒天过海,先动用,回头再放回去。
但几近思虑,权衡利弊之后,刘弘还是决定,将此事拿到朝堂之上,通过廷议的方式,光明正大的以敖仓之粮,作为粮食保护价政策全面铺向关中的启动资金。
道理很简单:今天刘弘因某事偷调敖仓之粮,那来日,便必然会出现某个臣子有样学样,以‘唯天下苍生计’为由,擅动敖仓,以动摇政权根基。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刘弘还是决定,将此事掰开揉碎,给朝臣百官讲清楚,讲明白:为什么要拼着动摇民心的风险,去动用敖仓内的存粮。
“丞相臣食其谨拜陛下。”
只见审食其出班一拜,旋即又回过身,拱手环顾殿内众臣:“陛下命,臣不敢不从;此便以关中各县之所报,告与诸公卿曹知晓。”
待等百官回礼过后,审食其重新面向刘弘,稍清了清嗓。
“自夏四月,齐悼惠王诸子起兵于关外,关中各郡县便时有奏:人丁多从军出征,春耕颇缓。”
“恰夏秋雨水不丰,关中各地多有旱患;及至上旬,复奏:粟苗多有枯亡、果瘦之虞。”
说着,审食其长叹一口气:“丞相府闻训而惊,于采风御史合查此间之事,终证实其真伪。”
“依臣之相府,御史大夫合估:今岁秋收,关中所得之粮,恐只去岁半数有余···”
话音刚落,殿内众人无一不面色凝重,包括刘弘,以及身旁的代王太后薄氏,太后张嫣在内。
岁不丰登,是封建时代最常见,却也是最无奈的一桩‘灾祸’。
粮食欠收,意味着朝堂许多规划需要延后;外族入侵不能回击,只能祈和。
最为关键的,是百姓必然会因此,饱受饥寒交迫之苦。
对于太后张嫣而言,这样的状况,无疑算得上很严峻——如果撇开前段时间,陈平周勃做乱长安之时不算的话。
而对于大部分朝臣而言,农产欠收,甚至是跳水式腰斩,也同样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汉室的农税,并不是钉死的‘每人多少钱’或者‘每亩多少钱’,而是按照收成的比例,将实际收获的十五分之一上缴中央,作为农税。
若今年关中农产真如审食其所说那般,直接腰斩,那就等同于中央财政收入也同样减半;明年各有司属衙的经费,也减半。
将军费、宫讳维护费用计算在内的话,有司属衙的经费甚至可能会减少三分之二以上!
——不削行政经费,总不能削军费,让本就吃不饱肚子的边防战士没饭吃吧?
至于让皇帝刘弘连带着整个皇宫过抠搜日子,自也是不可能。
算来算去,中央财政收入减少的部分,大半都会被摊在行政经费之上。
“唉···苦也···”
一想起明年,就要过三菜一汤的困苦日子,大半朝臣都不由哀叹一气,旋即思虑起对策:从何填补这块缺口呢···
“岁初,安陵杜氏屯粮居奇,关中粮价鼎沸;朕见生民疾苦,唯黎民苍生计,着少府立主爵都尉,以售平价粮于市,安民之心。”
等审食其回到朝班之后,刘弘简单做了个开场白,便将自己的计划悉数道出。
“时以至今,主爵都尉之所能,相比已尽显于诸公当面。”
“诸公皆国之柱石,以为主爵都尉所行之‘粮价保护’,于吾汉家利弊几何?”
勉强按捺住自卖自夸的冲动,刘弘将问题,扔回到了朝臣百官的手中。
粮食保护价究竟好不好,但凡是个有眼睛的人,就都能看出来——除了商人会觉得不好,没有人会反对如此利国利民的政策!
但作为君王,刘弘的政治认知已经逐渐成熟;政治手腕,也逐渐向着历史上那些水准线以上的君王靠近。
——政策,还是由朝臣提出,起码得朝臣认可,才能更好地施行下去。
作为帝王的刘弘大可不必事必躬亲,将所有功劳揽到自己头上,让整个中枢变成命令的执行者。
反正在汉室,无论如何,刘弘都不可能是‘错’的;朝臣做了好事,也必会有刘弘‘任用贤能’的功劳。
闻言,朝堂百官稍一滞,偷摸扫了一眼前排的皇党重臣。
见张苍、田叔等大佬纷纷低下头,研究起自己的手相,朝堂百官眼光一亮,旋即争相出班附和。
“陛下仁以爱民,心怀苍生,此诚社稷之大幸!”
“古有成汤网开三面,泽及鸟兽;今陛下效先贤之善政,臣等纵万死,亦当唯陛下之志为己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什么主爵都尉,粮食保护价政策!
陛下这分明是给吾等改过自新,洗心革面的机会!
看着众臣如此懂事,刘弘不由长出口气,强自忍下心中恼怒。
如果可以,刘弘真的很想将整个朝堂清洗一番,哪怕让几百头彘做朝臣,都不会比现在更恶心!
但现实总是这么无奈:武盛文弱的汉初,仅有这点文人,可用于治理国家。
“罢了罢了~”
“为君王者,胸襟还是宽宏些为好···”
刘弘正自我安慰着,朝臣百官的彩虹屁,才终于开始出现刘弘所希望出现的声音。
“主爵都尉平准粮价,使民不至受谷贵之害,实惠及万民;朝堂亦可从中得利,以充实府库。”
“臣愚以为,陛下所行之粮价保护之政,诚老成谋国之言,安定社稷之举!”
就见一位面容英俊,身形高大,眉宇间尽是温和的男子出班,对着刘弘郑重一拜。
“此何人?”
刘弘‘小声’的询问,却因清凉殿高潮的‘扩音’效果而响彻殿内;只见刘弘身旁,值守的令勉稍一拱手,略有些尴尬道:“陛下赎罪。”
“此人,臣亦初见···”
闻言,刘弘却并未露出不满,饶有兴致的望向御阶之下。
“公之所言,甚得朕心。”
“不知公之名讳?今任之何职?”
只见那位男子稍抬起头,气质中虽满是恭谨,却丝毫看不出阿谀之意。
“不敢当陛下以‘公’称之;微臣袁盎承蒙太后信重,以为长乐宫谒者···”
闻言,刘弘眉角微不可闻的一挑,旋即淡笑一声。
“原来如此。”
语气虽还淡然,刘弘内心却是掀起波涛汹涌!
文帝中郎,景帝太仆,和帝师晁错相爱相杀数十年的袁盎!
在刘弘的印象中,历史上的袁盎本是吕禄门客,于文帝朝为其兄袁哙举为中郎。
现在,怎么成了太后张嫣的谒者?
看着身旁张嫣目光中透露出的敬重,刘弘心中恍然大悟,不由啼笑皆非。
这袁盎,还真是···
太后闺蜜专业户?
暗自腹诽着,刘弘地目光便再添一份兴致。
“既如此,便请袁生教之。”
“今岁田亩欠收,关中缺粮、府库空虚之困,当何解?”
第0243章 新的时代
对刘弘,乃至于长安朝堂而言,此番关中的粮食紧缺,可谓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挑战自是不言而喻:面对刘弘正式掌权之后,第一次大规模粮食紧缺问题,其处理结果,将直接关系到百姓、民心对刘弘政权的信任,以及刘弘的个人威望。
新鲜出炉的少府主爵都尉,以及其所奉行的粮食保护价政策,在面对关中数十近百万户人口嗷嗷待哺的状况下,也需要证明自己,确实有‘安定民心’‘稳定社会秩序’的功能。
而机遇,也同样是此。
只要刘弘能解决此次粮食紧缺危机,保障大部分关中百姓的生活,并不会因此次危机受到太大影响,刘弘就将取得皇帝生涯的‘开门红’。
粮食保护价亦然——只要能在如此恶劣的状况之下,保证关中的粮价不涨破一百钱,甚至只需要不涨破一百三十钱,粮食保护价政策,就将深入人心。
主爵都尉原本按部就班的推行扩张工作,也可皆由此次机遇大踏步向前,以‘未雨绸缪’为名,直接掌控整个关中的粮价。
只要在接下来的一年当中,主爵都尉各分属能源源不断的卖出平价粮食,待等明年秋收之时,其效果就将显现:整个关中的粮食,都将被卖入少府!
而有效管控粮食流动,无论对于政权的稳定,还是长安朝堂对资源整合统筹而言,都将起到深远的影响。
这一切的关键,便在粮食。
许多粮食。
大到数百上千万石数量级的粮食!
“陛下即问,臣斗胆,略述愚见,还望陛下恕臣妄议之罪···”
闻言,刘弘只轻笑一声,语气轻松道:“谒者但说无妨,吾汉家无有因言治罪之法。”
不着痕迹的为将来‘除妖言诽谤’透个风,刘弘便将鼓励的目光,撒向御阶下,离宫门不过十数步的袁盎身上。
“岁初,长安粮贾阴谋串联,哄抬粮价;田氏主更为安陵杜氏所害。”
“陛下慧眼如炬,一语道破粮价之首要,当为贾;即以田氏子兰任以主爵都尉,行粮价保护之策。”
“此策一出,粮价嗡时安稳,百姓民得以为继,于吾汉家感恩戴德,更感念陛下之仁。”
面色自然的拍出一个响亮的马匹,袁盎拱手稍一拜,旋即面色激昂的环视殿内忠臣。
“及至悼惠王诸子作乱于关东,朝堂欲以兵伐之,长安百姓民无比争先,欲以武勋,报陛下之恩德!”
“此,便乃主爵都尉之能,于民之所利,于汉家之所利也。”
义正言辞的将主爵都尉定性为‘仁政善政’,袁盎不着痕迹的补充道:“朝中诸公皆人杰,亦于此了然于胸···”
话音刚落,正思虑粮食保护价政策的百官齐齐侧目,旋即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个半带感激,半带欣赏的表情。
昨日长乐宫外,袁盎以区区谒者之身,硬是将丞相陈平怼的连连咽语,自是在朝堂百官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现在,刘弘向其询问粮食紧缺问题的解决之法,袁盎又是不忘夸赞刘弘圣明之语,毫不生硬的抬了朝臣一手?
“复二十载,此人当为九卿之选!”
不知有多少朝堂重臣心中,出现这样夸张的赞扬——包括张苍在内!
便是在这万众瞩目的高光之下,只见袁盎稍一沉吟,旋即再拜。
“此番关中田亩,因关东之战祸而有不丰登,以往之例,只恐粮价复将鼎沸;臣愚以为,此乃主爵都尉铺排整个关中之良机!”
“若少府、国库存粮足,臣意,当分设主爵都尉于关中各郡县,以少府、国库之粮输之,供百姓民以平价购而食之。”
“且夫秋收在即,主爵都尉亦可收田亩之产,复售于民。”
“如此,便等同主爵都尉以百姓民所耕之粮售于百姓,而百姓因粮价平稳,民心大定矣···”
言罢,袁盎深深一拜,将面庞躲在了衣袖之后。
而殿内朝臣百官,无一不将匪夷所思的目光,撒向那道深深弓腰,拱手屹立于殿内的身影。
“此人区区谒者之身,怎知朝中之事如此之多?”
相较于对袁盎消息来源的怀疑,无疑是张苍、田叔等人惊喜的目光中,所映射出的信息更为普遍。
——长乐宫谒者,一个专责唱喏拜谒、宣读诏书的小官,居然对粮食保护价政策了解的如此透彻!
光此一点,就足以证明此人,有基本的政治嗅觉。
再品味袁盎所言,虽然也早就出现在了公卿忠臣脑海中,但别忘了:袁盎只不过是个谒者而已!
毫无涉政经验,却如此准确的抓住粮食保护价政策的要害,得出和朝堂重臣近乎一致的看法,这已经足够让人惊喜了!
正当张苍强自按捺着欣喜,将目光转向御阶之上时,却发现刘弘并未表现出太过激动的反应?
只见刘弘淡笑着点了点头,不着痕迹道:“若国库、少府皆空虚,售民之粮当从何来?”
朝臣百官或许会因一位谒者,将朝政了解的如此透彻而感到诧异;但刘弘不会。
——这可是袁盎啊!
是能在吴楚之乱中,硬生生逼得景帝刘启说下一句‘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转头就腰斩景帝师,当朝御史大夫晁错的袁盎啊!
作为景帝朝仅有的几位名臣之一,袁盎的才能,绝对不仅限于‘水准线以上的政治嗅觉’这一点之上。
袁盎在文、景二朝活跃最大的依仗,是其高超的揣摩人心之术,以及长袖善舞,三面逢源的情商!
尤其是揣摩圣心,袁盎有着十个晁错都比不上的非人之能。
历史上,陈平、周勃等老臣迎立代王刘恒,唯袁盎看出刘恒想要剪除老臣,执掌大权的想法,便在陈平病逝后奔走于朝堂,于朝臣百官、功侯勋贵摆明利害,终使得周勃被一句‘丞相其为天下先’赶回封国。
待等周勃因私蓄甲盔而被罪之以谋逆,被捉拿至廷尉大牢是,又是袁盎十分准确地认识到周勃必不会死,又领头出来,在文帝刘恒面前为周勃求情。
放在后世,这样一个人,就是典型意义上的伪君子:文帝掌权,他全力帮助,让文帝感念;周勃得赦,他‘仗义直言’,让周勃感恩。
简单而言就是:好人都让袁盎做了!
但这样一个人在官场上,无疑是长短大小正合适的官僚坯子。
诚然,深讳左右逢源之要的袁盎,不会有晁错那般‘为天下舍生忘死’的崇高品性,也不会有申屠嘉那样‘为社稷宁死不屈’的原则,说到底,袁盎并非是政治家,而只是一个政客而已。
不过存在即合理;任何一种人,都有其可发挥作用的地方。
对于皇帝而言,晁错那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国士是必要的;申屠嘉那样倔强如牛的稳重老臣是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