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幼崽-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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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它曾经用生命守护的城池,如今却成为了滋生苦难的温床。
孩子表达情绪的方式简单又直白,小小的女孩笨拙伸出白白细细的双手,轻轻抱住令人心生惧意的巨龙。
“你是不是很伤心?”
它太大了,哪怕秦萝努力伸直手臂,也无法将它的脖颈环住一半。
她不知应当如何安慰,只能拍一拍长龙冰凉的鳞片,蹭蹭它的脸:“像御龙城那样的地方已经越来越少了,以后一定……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金黄色竖瞳一动。
寂静无声的白雾里,巨龙稍稍用力,轻轻碰一碰秦萝白乎乎的颊边软肉,作为对女孩的回应。
在她身上,有它喜欢的、曾经无比亲近的味道。
却也是阔别已久的……快要被它所遗忘的味道。
陡然显形的龙影遮天蔽日,于后山之巅笼罩四野,冲散一道道肆无忌惮的暗潮。
城门前金光乍起,破损的阵法得以重塑,宛如穹庐高高拱起,将整个御龙城护在其中。
而另一道纯白的剑光直入苍穹,白芒与金光泠然交缠,化作无影无形的利刃满天,不过须臾,便将绝大部分修为低下的邪祟诛杀殆尽,只余下渺渺黑烟。
夏见星孑然立于后山,用手背抹去嘴角血渍。
魔物们畏惧潜渊剑的力量,虽然不敢轻易靠近,却在不远处围得水泄不通。她不过筑基水平,倘若生生与它们撞上,定然落于下风。
魔物接连不断,少女一次又一次扬手挥剑,在震耳欲聋的嘶吼声里,忽然听见一阵清风。
她心下一动,旋即侧身。
水镜之外,无数人闻风而来,一双双眼睛凝于水镜上,露出讶然与困惑的神色。
但见萧萧风起,金光四溢,长龙穿行于山林之间,势如破竹。
当夏见星伸出右手,另一只更小的手掌将它用力握住,两相用力,少女便置身于龙魂后背。
“夏师姐,你拿到潜渊剑了!”
秦萝一眼就望见她手里的长剑,巨龙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发出几声愉悦呜鸣。
夏见星笑:“嗯。”
神龙的身影扶摇直上,径直冲往半空上的黑衣少年。
谢寻非为护住后山,独自抵挡下大部分凶悍魔潮,如今已有些身形不稳,满身遍布血痕。
他意识不太清醒,只凭着直觉下意识斩杀邪魔,恍恍惚惚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线,似乎是秦萝在叫他。
还来不及转身回头,少年便被一只手揽住腰身,轻轻往后一抱。
耳边尽是呼啸不止的风,谢寻非被吹得头晕目眩,再睁开眼,望见一片湛蓝浩瀚的天空。
身后的秦萝如释重负般笑了笑:“谢哥哥,我接住你啦。”
这次她不再是一味受他保护的对象,也能冲进重重妖邪之中,把他从危机四伏的险境里救下。
“谢谢谢哥哥,要不是你挡住那么多怪物,我可能早就被抓走了。”
秦萝本是噙了笑,兀地止在喉咙里头,倒吸一口冷气:“你的伤口――呜哇哇哇你的伤口怎么会这么严重!我我我有没有碰到?对对对不起!”
少年半晌没说话,忍下浑身剧痛,安静摇头。
当谢寻非转身与她对视,面上带了清浅的笑:“龙魂被唤醒了。”
小孩双眼亮了一下,倏地举起右手,露出两颗小虎牙:“是我!”
“嗯。”
谢寻非也随她扬唇,语意温和:“你很厉害。”
秦萝本来想n瑟n瑟,没成想被他这样直白地夸了出来。
小女孩脸皮薄,最是受不了这样的夸奖,直接耳根一热,一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一边轰地红了脸。
秦萝拿手捂住脸颊,看向身侧的另一边:“夏师――兄,你打算怎么办?”
谢哥哥身边有留影石,而夏师姐的女子身份,是个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
小萝卜丁反应及时悬崖勒马,却听见少女脆生生的笑。
“我去找夏乾。”
如今的一切都会倒映在水镜之中,这一点夏见星心知肚明。
但她仍是用了清丽的女子声线,任凭狂风簌簌,吹散缭乱的长发:“在那之后,我会向他发起挑战。”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猝然大叫:“夏见星的声音怎会――”
“看来我们中了一个小小的骗术。”
眼见自家小徒弟无碍,断天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得更欢:“御龙城男子拔剑的传说流传了千百年,没想到啊,这唤醒神龙和拔剑出鞘的,到头来竟是两个女孩。”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这个事实来得猝不及防,不少修士呆立当场。
夏家的剑道天才是个女子,这件事已经足够令人惊讶。尤其秦萝只是个七岁的小孩,没有修为、更不懂济世救人的大道理,却莫名其妙获得了神龙的青睐。
――这合理吗?
绝对绝对不合理啊!
“可……她要挑战夏乾?”
另一人迟疑开口:“夏见星定然知道我们都在看,这样一来,她岂不是当众对夏乾下了战书?”
夏见星只有筑基修为,夏乾已经抵达了化神。
像这种实力悬殊的对决,强者往往会压制自身修为,将其控制在与另一人相同的水平线。
但除了修为,心法、剑术与经验同样重要,夏乾执剑多年,早就能做到杀人于无形,夏见星不过一个小辈,怎么可能胜过他。
“我不会再用夏家的剑法,今后也不会留在夏家。”
秘境之中,神龙背上的少女低垂眼眸,能感受到指尖的战栗:“那是他的东西……我要凭堂堂正正的我自己去挑战他。”
这是她等待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愿望,即便夏见星清楚知道,自己必不可能战胜夏乾。
可提心吊胆唯唯诺诺过了这么多年,她想让那个男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她。
那是一条充满血泪与艰苦的漫漫长路,注定会在尘世间摸爬滚打,但夏乾曾经拥有的,便是与之无异的生活。
走上同一条道路,她不见得会比他差。
――就像多年之前,夏乾哪怕在秘境里滞留三天三夜,也未曾取出过这把被她握在手里的潜渊剑。
肃肃疾风回旋不绝,少女仰面而望,唇角微扬。
她眼前是浩瀚无边际的苍苍穹顶,蓝天宛如碧海,待得魔潮褪去,荡开一层又一层雪白的微波。
她手中的长剑因战意嗡鸣不止,白芒交缠,是无可匹敌的锐意,亦是会当凌绝顶的傲然睥睨。
在水镜外无数人羡艳惊叹的目光中,夏见星轻声笑笑,温柔望向秦萝。
女孩只觉得有趣,尚未意识到自己究竟做出了多么出人意料、甚至称得上轰动大半个修真界的事情。
她一心爱玩,从储物袋里翻出止血的丹药,趁着谢寻非服药的间隙伸出手去,在云朵之间用力一握。
因为没办法握住云朵,秦萝开始尝试用嘴去咬。
或许这样的心境,便是神龙选择她的原因吧。
夏见星收回视线,握紧手中长剑。
神龙盘旋云中,一袭裙摆被悠悠扬起,一串首饰小铃铛叮叮作响,一股带了奶味的花香无声散开。
这些皆是太过柔和的事物,由长剑与琴筝散发的灵气却凌厉浩荡,穿行于高高穹顶,御龙行空。
自此天高海阔,青云扶摇,而属于她们的前路万里,已然拉开序幕。
七十(不太聪明的龙露出一个不太。。。)
神龙复苏之际; 破损的护城阵法因此重塑。
泠泠金光好似浑圆的巨网,自城墙墙角蔓延滋生,一点点生长; 一缕缕编织勾连,所过之处杀气横生; 将肆无忌惮的邪祟逐一斩杀。
一时间黑雾四溢; 缓缓消散在半空当头。
天边浑浊的乌云被撕裂出道道裂口,露出内里澄净碧蓝的天空。一轮明日淌下灿然亮光; 光芒向四面八方铺开的刹那,这场幻境便也到了尽头。
千百年来的困局终于得以破解,秘境出口人满为患。诸多修士闻讯而来,当秘境出口打开; 纷纷翘首以待。
第一个离开秘境的是秦萝。
她被夏见星与谢寻非牢牢护住; 在所有人之中受伤最轻; 初初迈出秘境; 被眼前的陌生人们吓了一跳。
小朋友本就脸皮薄; 如今许许多多的视线一股脑往身边投来,秦萝被看得耳根发红; 于是很快在人群最前方找到了爹爹娘亲和小师姐的身影,匆匆忙忙扑进江逢月怀中。
“怎么样,玩得开不开心?”
江逢月被扑得噗嗤一笑; 顺势摸摸她脑袋。
“开心!我们吃了卫州特色菜,参加了问剑大会; 还坐在大龙的背上飞,对了; 大龙是――”
秦萝眉眼弯弯地点头,原本打算说一说自己与龙魂的相遇; 忽然脑子呆了呆,意识到某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
小孩兀地睁圆眼睛,红潮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耳朵尖尖,变成一只呆头呆脑的大鹌鹑。
通过水镜,能把秘境里发生过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也就是说……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憨孙了呜呜呜!
秦萝一声不吭,把脑袋埋得更低。
紧随其后,是同样红着脸低着头的陆望,以及不停拿扇子扇风、假装左顾右盼四处看风景的江星燃。云衡一眼就逮住了谢寻非那小混蛋,不停敲他脑瓜嘣。
秘境里的弟子逐一现身,人群嘈杂的喧哗从未停下,直到某一道身影出现,四周蓦地静了下来。
夏见星仍然穿着那件男装白衣,披散的长发被重新扎起,愈发突出面部的轮廓。
从前人们只当她是个长相温润的男子,偶尔透出几分精致过头的漂亮,而今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方知竟是个相貌略显凌厉的女孩。
秦萝召唤出神龙,以及夏家长子女扮男装,这两件事皆是大大超出所有人的预料,数道目光盘旋不定,穿行于二人之间,久久无言。
也正是在这突如其来的寂静里,陡然传来一片喧哗――
人群的骚动来自于不远处,秦萝心觉好奇,把眼睛从娘亲身上挪开一丢丢,朝着声音源头望去。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密集的修士纷纷朝着两侧散开,自觉让出一条通道。她努力凝神眺望,在人潮的边缘见到一个锦衣男人。
男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身量极为高挑,离得越近,秦萝也就看得越清晰。
与夏师姐一样,他也生了张十足漂亮的面孔,星眸漆黑、薄唇紧抿,然而虽然漂亮,却时时刻刻透出一股唯我独尊的桀骜与冷淡,看人时总爱垂着眼,仿佛看不大起似的。
“那是夏师姐她爹。”
江逢月小声解释:“名为夏乾,是个很有名的剑修。”
若论当今剑术,秦止天资卓绝独树一帜,而夏乾定能跻身修真界里的前三甲。
他行得风风火火,毫不掩饰眼中戾气,加之又是今日惊变的当事人之一,理所当然被其他修士们纷纷避开,顺着让出的小路径直往前。
铺天盖地的威压势如破竹,夏见星握紧手中剑柄,竭力止住脊背上的颤抖,与男人四目相对。
为了伪装成男子,她一直以来身负幻术,从而变出喉结与面部棱角,也让眉目看上去更加硬朗。
如今幻术被消散一空,夏乾紧紧凝视她的面容,面若寒霜。
……好可怕。
秦萝从娘亲身边悄悄摸摸挪到夏见星身侧,陪她站在一起,握住少女单薄的衣袖。
她曾经觉得傅清知傅姐姐的爹爹很是叫人害怕,然而傅霄虽则相貌冷峻,却顶多是不苟言笑、自带威严,不像眼前这个陌生的叔叔,举手投足间尽是杀气。
夏乾将她们两人扫视一番,眸色阴冷:“听说你要挑战我。”
他显而易见动了怒,语气里嘲讽之意更浓:“怎么,已经畏惧到需要小孩来安慰了么。”
秦萝听出了话里的讽刺,正要把手松开,整只手却被陡然握住。
“正是。我已取出潜渊剑,望在今日与您一战。”
夏见星握着她的手,手心冰凉渗出冷汗,嗓音却是决然:“欺骗您多年是我不对。无论胜负,我都会离开夏家。”
夏乾仿佛听到一个笑话:“与我一战,然后离开夏家?”
他说着凝神,目光冷冽如刀,发出轻声冷嗤:“你生在夏家长在夏家,身上一切皆是由夏家而来,就连口口声声说要挑战我的剑法,也是夏家的东西――不过是拾人牙慧,连我一根寒毛都动不了。”
因为这一段话,现场气氛宛如凝滞。
家事外人不便插手,父女两人的气势更是一边倒。夏乾沉默须臾,继续道:“你是,你娘也是。为得到家族心法,竟幸幸苦苦瞒了这么多年,为何不多藏一段时日,等继承家主之位,再昭告天下你是个女人?”
他指名道姓,分明在讽刺夏见星贪得无厌、瞒天过海,江逢月听罢,不悦蹙眉。
她生下一男一女,无论哪个都是父母所疼爱的小孩。
男孩女孩本就没有区别,虽说欺瞒不好,但若不是夏乾一心想要儿子、将女人视作一无是处的附属品,夏见星娘亲也断然不会出此下策。
更何况当年的夏见星懵懂年幼,怎么可能对娘亲的命令说“不”,后来长大渐渐懂事,即便想告诉父亲真相,却也已然无法回头,只能将错就错。
稚子何辜,这件事千错万错,无论如何都怪不到她的身上。
“夏家养育之恩,无论银财多少,我今后都将尽数归还。”
夏见星面色不改,只有秦萝知道,她的指尖仍在轻轻颤动:“剑法由我所悟,亦非夏家之物。”
听闻当年的夏乾天赋异禀,十六七岁便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法雏形。这已是不可思议的天才之举,此刻听闻夏见星开口,不少人露出讶然之色。
夏乾面色冷淡,倏地拔剑。
“多说无益。”
男人道:“来。”
剑修绝大多数是一根筋的疯子,夏乾恃才傲物,更是疯子中最为目中无人的那一类。
这会儿四周皆有修士,他竟直直拔剑而起,毫不犹豫袭身上前。
秦止站在妻女身前,为在场修士布下一个护身结界。
夏乾杀心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