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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部分

灰塔的黎明-第362部分

小说: 灰塔的黎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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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局限在较少的人数。因为这才能体现出海底猎人强悍的个体战斗力以达到最佳的结果。精于地形理解,伏击和陷阱技巧的猎人去和大规模的敌人正面对抗才是真的不可理喻。但越是如此,鲨齿就越难以真正了解他们的敌人。因为据我所知两个部族都是自给自足的生活,没有商业交流又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战役,鲨齿对烈涛的印象很可能只是单纯的敌对态度,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由于失心湾的人类的存在,这种态度都称不上仇恨。”

    佩格和海拉甚至杰奎雅自己都被伯爵的这番高论弄得短时间内没法说话。洛萨一开口就将几人脑海中两军近距离的排列厮杀拉高到了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高度,战争在他的口中不再是简单的野蛮的流血冲突,而是多方面多角度的较量。这就是受过完整军事战略训练的贵族和凭借经验的战士之间的区别,他们的眼光和对战争的深刻性的理解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就连费欧尼,这位海妖中的博学者,也用一种发现了新物种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这名人类朋友。“大女巫不应该让你来这次任务,你如果能指挥这场战斗,人类很可能在正面击败海妖。”

    “她从来没想过击败海妖。”或许是沉思林地的效果,洛萨快速的接上了变形者的感叹,“大女巫想要在一场战役里取得胜利很容易,但那不足以改变这片海域的形势。人类胜利,海妖退避,但等时间让二者开始休养生息,他们要面对的问题仍然不会改变。那只是解决了一时一地的麻烦,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她正在做的,是彻底的击溃烈涛。大女巫要让他们从此之后再也没办法以烈涛的名义行动,她要剥夺这些海妖的名字,剥夺他们赖以为生的方式,剥夺他们的文明。至于剥夺他们的生命?那只是减少反抗力度的手段。”

    寒冷,开始顺着脊椎向小队成员的颈部蔓延。洛萨的话让他们意识到了自己所做的事情背后有多么沉重的意义。就连女猎手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诚然,烈涛对她的部族实行了无差别的屠杀,可将屠杀甚至更加可怕的手段倾泻到自己仇敌的身上之后,报仇的人自己又变成了什么呢?复仇者从不是个高尚的称呼。但仇恨之轮一旦开始滚动,就不会轻易停下。

    然而在洛萨说出这番言论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一件事,一件让他很费解的事情。那就是费欧尼,这个在烈涛氏族长大的海妖在听到自己曾经的部族有可能会遭受这种不幸时,没有露出犹豫和挣扎。他知道大女巫要做什么,他支持她这么做。这个名为费欧尼的海妖,赞同对自己文明的摧毁。他要有怎样的经历才会有这样的决心?洛萨不知道,但他知道推动着变形者的,不会是单纯的仇恨。

    “我把话题拉远了。费欧尼,还是接着你刚才的话题吧。既然说到了这里,我也很想听听烈涛海妖,到底是一群怎样的存在。”

    变形者点点头,他思考了片刻,似乎在考虑该使用怎样的措辞来描述他曾经的族人,“烈涛氏族,或者说烈涛海妖。他们是一群屠夫,丑陋到扭曲的刽子手,血染潮水而不自知的怪物。他们,是这片海域的苦难,是比我们见过的所有海渊巨兽更加符合海怪这一名词的族群。如果我们此行的目标得以达成,进而将这些生物从这片海域扫清,不,是从这个世界上扫清。那当我们在归宿安眠的时候,我相信我们的脸上会带着笑容。”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何谓烈涛(下)() 
虽然在开头使用了极为肯定的语气,用恶毒的语言描述了他曾经的部族,但费欧尼在开始他讲述的时候,声音相当的平和。他的表情也缓和下来,这个时候的变形者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已经不再是他,而是跳出了世间立场的旁观者,从遥远的地方开始讲述他看到的东西。

    烈涛这个名字,最开始是没有的。和鲨齿不同,烈涛海妖们在远古的时代并没有一个明确的信仰。他们是这片海域的原住民,定居在此的时间比追逐着猎物来此的鲨齿海妖还要久远。可有趣的是,当鲨齿抵达这片尚未被人类标明为失心湾的地区时,烈涛海妖们并没有驱赶他们。理由很简单,因为这片海域丰饶到足够养活两个海妖群落。尤其是在鲨齿部族对自然有着极高崇敬的情况下。

    作为外来者,鲨父的信仰者们很快融入了这片土地,他们与烈涛海妖的先民相处融洽,加上二者本身就是同一物种,鲨齿们自然的认为自己的到来是带着传播鲨父信仰的使命,来让这些蒙昧的同胞走上猎人之路。烈涛的先民们也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乐于接受外来的同族带来的技术和信仰,因此才会出现两个海妖种族出于同源的歌谣。可渐渐的,这两股来自不同河流的水源还是出现了差别。

    信仰,这是一个难以靠单纯的词汇来阐明的事物。它不同于技术,不同于生活方式,要说的话,它和爱情有些类似。所以当信仰和爱情混合在一起的时候,问题产生了。一个烈涛爱上了一个鲨齿。这是件好事,对于已经习惯了对方存在的两族来说,一场联姻可以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更何况所有的鲨齿都是鲨父忠诚的信仰者,如果他们在一起,鲨父的信仰也会因此更加顺利的流入烈涛之中。

    但世事无常。在鲨齿的信仰中,求婚是需要献上证明的,求婚者必须去单独狩猎一头海兽并将其带给被求婚者,男女皆是如此。那个烈涛,死在了海兽的尖牙之下,带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在爱人和族人的注视中,因为过早的认为自己胜券在握而小瞧了濒死挣扎的猎物。于是狩猎之神就不再眷顾于他。这场失败的婚姻在鲨齿看来虽然遗憾,却也可以接受,在他们的历史中对这样的牺牲者早已习以为常,弱者,是没有资格留下后代的,当然亦无资格取得配偶。可这在烈涛看来就是另一件事了。

    他们渐渐意识到,虽然同为海妖,可是鲨齿之名,并不是他们的名字。接下来,就是由小至大一连串的冲突史,两个部族时而和睦,时而敌对,时而冷漠,时而热切。这与当时统领部族的领导者有关。但最终,这样的历史在首位获得了潮汐女士启示的祭司手中画上了句号。从那时起,烈涛海妖有了他们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神邸,自己的规则。

    “满月之女,这是烈涛海妖称呼他们的首任大祭司的称呼。据说这位祭司是在满月的夜晚汹涌的海潮中得到了潮汐女士的启示。”费欧尼说着看了看头顶,在珊瑚森林的上方,海面上投下的阳光正在因为涌动的风浪而摇晃,“潮汐女士的祭司不是只有女性才能担任,但祂似乎偏爱女性。纵观烈涛的历史,男性祭司屈指可数,而以男性的身份走上大祭司之位的更是没有。”

    自满月之女宣告潮汐女士的存在和祂的意志,到现在的这位首席祭司之间已经经过了三十几位首席祭司的更迭。得益于宗教对每代领导者的保存,费欧尼可以依靠这些记载追溯烈涛信仰的起源。同时,他也在对历史的研究中察觉到了某些东西的改变。

    那就是对潮汐女士的信仰。这不是说烈涛们更换了他们所信奉的神邸,他们从头至尾都只信奉这一位女神,没错。可在对这位女神的祭祀以及崇拜这位女士所使用的教条和仪式上出现了重大的改变。而这种改变,正是刺激费欧尼从一名烈涛海妖的身份中醒悟过来的主因。

    “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活人献祭,来自于第九位大祭司,刚好是个男性。”费欧尼的表情变的严肃起来,没有了他之前讲述时的那种冷静轻松的样子,“献祭的原因是一名犯人犯下了重罪,多半是和亵渎神明有关。接下来这片海域就遭受了长达几年的灾祸,鱼群大量死亡,暗黄色的海水从海渊的深处涌起,凡接触者,非死即残。现在想想,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那应该是海底火山的喷发导致的灾难。可不管灾祸的真相是什么,灾祸的源头都指向了那名犯人。于是当时的大祭司做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他在满月的那天,将那名犯人处死。不是一般的死刑,他把犯人绑在整块平整的岩石上,在月光可以照亮的浅海,用石刀割开了胸膛,将还在跳动的心脏献给女神。”

    于是灾祸平息了。阴错阳差也好,歪打正着也好,即使这真的是潮汐女士的希望也无所谓。先河已经被开辟,污泥已经从海渊里溢出。自那之后,活人祭祀开始被当成了一种平息神怒或取悦神明最直接的手段。开始的时候被献祭的只有罪人,他们以死赎罪,虽然手段残忍一些,可还说得过去。但后来,事情开始失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献祭给女神,成了一种荣耀,至少在祭司们眼中如此。

    献祭,献祭,越来越多的献祭,越来越多的牺牲。人们都以为烈涛的烈来自于他们向海潮一样一往无前的气势。但在这样的状态下,烈涛的烈变成了一股越烧越旺的邪火。祭司们以女神的名义祭祀,她们献上的生灵涵盖了海妖和人类,而潮汐女士,或许也是一位残忍的神邸,又或者她根本没搞清自己的信徒处于一种怎样的状态中。祂接受了这些牺牲,并给予祭司们赞许。

    “我亲眼看到过一场祭祀,被绑在祭祀台上的祭品在笑,手持石刀的祭司在笑,从潮汐里传来的某个声音也在笑。他们将此称为祭品,祭司与祭祀的三位一体。可我只看见了一群沉迷暴力的孩童和怂恿鼓励他们继续暴行的监护人。”变形者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那场他口中的祭祀,是注定将萦绕他终生的梦魇,“我本以为那样的祭祀不会太长举行,我错了。她们月圆祭祀,月食祭祀,月亮的每一个状态都可以成为她们祭祀的理由。早在她们和女巫团结盟的时候,她们就会有计划的将一些船只引向暗礁,让他们沉没,捕捉船员成为祭品,大女巫要么不知情要么就是默许了这种牺牲的比例。而我这次回去,就是确定了一件事,那场对鲨齿的血洗,也是一场祭祀。她们已经疯了,从上到下,从老到幼。信徒逼疯了女神,女神再回头赐信徒以疯狂!他们必须被毁灭。”

    

第二百章 变形者的隐情() 
海妖的讲解让听者陷入了沉默。海拉在几秒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道,“我想起来了。失心湾之所以会被叫做失心湾,就是因为第一批开拓这里的水手在海面上发现了很多被挖去心脏的尸体!而且在早期的开拓史里也明确记载了海妖有着杀人挖心的习性,只是后来人类在失心湾站稳脚跟之后这样的事情才逐渐变少,最后被人当成是早年间水手们胡扯出来的怪谈。”

    “相比较海妖,人类是很善于遗忘的生物。一百年前遭受的灾难,只需要一两代人的时间就会变得模糊,不需要任何煽动就会有人跳出来质疑,最后变成真伪不可知的传说。这也是烈涛的策略,一直以来,他们都把失心湾的人类当成是牲畜,需要祭祀的时候就抓来几个献祭给潮汐女士,不需要的时候就摆出和善的样子说什么共同生存。”费欧尼轻声说着,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失落。

    “那么这次,为什么他们打算把驯养的家畜一次性杀光呢?我是说,即使烈涛海妖没有把人类和其他海妖当成是自由的生灵,他们也没必要把我们全部消灭吧,这可不是一个正常的农场主的所为。”洛萨的眉头收紧,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能感觉到费欧尼在描述烈涛海妖的时候虽然已经尽自己所能的在克制,可是看似客观的言谈下仍然可以嗅到仇恨的味道。

    “这我就无从得知了。”变形者摇了摇头,“我只知道现在的烈涛已经完全的被动员起来,而对鲨齿的屠杀显然让他们所信奉的女神异常兴奋,祂在催促着自己的信徒献上更多的祭品。又或者,我们现在经历的事情只是那些潮汐祭司假借信仰之名发起的战争,他们借着迷雾海域的异状削弱人类的力量,企图将这片海域的控制权彻底的掌握在手里。也许他们这一次真的想把人类变成家畜。”

    模棱两可的回答,这次不仅洛萨对费欧尼的发言产生了疑惑,女巫们也已经从海妖的话里察觉到了某些东西。绮莉站起身,绕着费欧尼走了几圈,目光明显的停留在后者胸膛上的伤口处,“看起来你差一点就变成了祭品?”

    变形者的面部出现了明显的扭曲,他肩膀上的腮用力的张合着,这可能和人类大口吸气的动作是一个意思,“是的。我曾经试图搞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发起这次战争。也试图让他们放弃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斗。但他们已经听不进去我的话了。”

    “是吗?”绮莉挑了挑眉毛,她不觉得费欧尼的状态只是单纯的因为曾经族人的疯狂,困扰着海妖的还有更加深层且密切的东西,“我很好奇,如果他们真的打算献祭你,你是怎么从那块石头上逃走的。尤其是祭司已经把刀刺开你的胸膛的情况下。”女巫说着,将手指放到了变形者的伤口上,她的食指和中指轻柔的在鳞片的缺口上挪动着。

    绮莉的举动理所当然的让费欧尼感到了不悦,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女巫的手腕,后者却先他一步将手收了回去,同时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刺你这一刀的人,并不想让你死。他,不,她下手太慢了,犹豫而且迷茫,还有点挣扎。但她刺的位置非常准确,没有丝毫的错位,要不是她能看穿你的身体结构,就说明她已经这么做过很多次。结合你刚刚说的内容,你应该和一位烈涛女祭司的关系匪浅。”

    变形者想要说什么,可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此时另一位沉默许久的海妖,杰奎雅开口代替费欧尼回答了女巫的话,而女猎手的话,让小队中的其他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不是普通的女祭司,他身上的伤,是烈涛的首席祭司留下的。准确的说,是刚刚上任的大祭司。顺便,如果他没有脱离烈涛的话,现在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

    “等一下,我脑子有点乱。费欧尼在烈涛氏族有这样的地位我倒可以理解,可他身上的伤要是真的是对方的首席祭司留下的,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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