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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智囊全集-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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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汉·茂陵人)预防灾祸、防患未然的谋略,魏相早已使用了。
《隽不疑(汉·渤海人,字曼倩)传》说过,大将军霍光想把女儿嫁给他,不疑坚决推辞不肯接受,不久就因病免官。
《刘德(字路叔)传》也说,大将军想把女儿嫁给他,德不敢接受,怕过分显贵,后来免官,成为平民,住在乡间。
霍光想把女儿嫁给这两人,他们都不接受。在对方地位显贵的时候,还能避免接近权势,甘心放弃富贵荣华,不是有高远的见识,谁能做得到?
236、马援
【原文】
建武中,诸王皆在京师,竞修名誉,招游士。马援谓吕种曰:“国家诸子并壮,而旧防未立,若多通宾客,则大狱起矣。卿曹戒慎之。”后果有告诸王宾客生乱,帝诏捕宾客,更相牵引,死者以数千。种亦与祸,叹曰:“马将军神人也。”
援又尝谓梁松、窦固曰:“凡人为贵,当可使贱,如卿等当不可复贱。居高坚自持,勉思鄙言。”松后果以贵满致灾,固亦几不免。
【译文】
汉光武建武年间,一些王爷都到京师,竞相争取名誉,招请游士。
马援(茂陵人,字文渊)对吕种说:“王室的子弟都争相壮大自己势力,朝廷却没有预立任何防患的措施。如果诸王爷与宾客的交往日益繁频,朝廷一定会出现大规模的案件,您要加以小心警戒。”
后来果然有人秘告诸王爷的宾客作乱。光武帝下诏捕捉宾客,互相牵连,死亡的有数千人。吕种也受波及,因而感叹说:“马将军真是神人!”
马援又曾对梁松(字伯孙)、窦固(字孟孙)说:“凡人可以显贵,也应当可以处于卑贱的地位。你们却没有办法再过卑贱的日子,希望自己能高居不下。请好好想一想我的话吧!”
梁松后来果然因为显贵而招来祸害,窦固也几乎不保。
237、申屠蟠
【原文】
申屠蟠生于汉末。时游士汝南范滂等非讦朝政,自公卿以下皆折节下之。太学生争慕其风,以为文学将兴、处士复用。蟠独叹曰:“昔战国之世,处士横议,列国之王至为拥彗先驱,卒有坑儒烧书之祸,今之谓矣。”乃绝迹于梁、砀山之间,因树为屋,自同佣人。居二年,滂等果罹党锢,或死或刑,唯蟠超然免于疑论。
[冯述评]
物贵极征贱,贱极征贵,凡事皆然。至于极重而不可复加,则其势必反趋于轻。居局内者常留不尽可加之地,则伸缩在我,此持世之善术也。
【译文】
申屠蟠(陈留人,字子龙)出生于东汉末年。当时游士汝南人范滂(字孟博)等人自命清高,攻讦朝政,自公卿以下都折节下交,太学生也争相追赶这股痛议时政的风潮,认为文学将再度兴盛起来,文士又可以受到重用。
只有申屠蟠感叹说:“从前战国时代,处士到处大发议论,列国的君主也争着迎接、尊敬他们,最后却惹来焚书坑儒的灾祸。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
于是隐居到梁砀山之间,以树木作屋子,什么事都自己来,连仆人都没有。
过了两年,范滂等人果然成为“党锢之祸”的牺牲者,有的死,有的被判刑,只有申屠蟠躲过了这场祸害。
[冯评译文]
物品贵到极点就表示要开始便宜了,贱到极点就表示开始要涨价了。凡事都是如此,重到极点而没有办法再增加时,情势必趋向于减轻。局内者如果经常保留可以加减的余地,那么伸缩操之在我,这是处世最好的技巧。
238、张翰 顾荣 庾衮
【原文】
齐王冏专政,顾荣、张翰皆虑及祸。翰因秋风起,思菰菜、莼羹、鲈鱼脍,叹曰:“人生贵适志耳,富贵何为?”即日引去,[边批:有托而逃,不显其名,高甚!]荣故酣饮,不省府事,以废职徙为中书侍郎。颍川处士庾衮闻冏期年不朝,叹曰:“晋室卑矣,祸乱将兴。”帅妻子逃林虑山中。
【译文】
晋朝时齐王冏专政,顾荣(字彦先)、张翰(吴郡人,字季鹰)都忧虑灾害临身。
张翰因为秋风吹,想起家乡的菰菜、莼羹及鲈鱼脍,叹息道:“人生贵在适志而为,富贵有什么用?”于是当天就辞官回乡。
顾荣则故意沉溺于酒,不管政事,因怠忽职务被贬为中书侍郎。
颖川处士庾衮(鄢陵人,字叔褒)听说齐王整年不理朝政,叹息道:“晋室已经衰微,祸乱就要开始了。”于是带着妻子逃到林虑山中去。
239、穆生
【原文】
楚元王初敬礼申公等,穆生不嗜酒,元王每置酒,常为穆生设醴。及王戊即位,常设,后忘设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设,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称疾卧。申公、白生强起之,曰:“独不念先王之德与?今王一旦失小礼,何足至此?”穆生曰:“《易》称:知几其神。几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先王所以礼吾三人者,为道存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与久处?[边批:择交要诀。]吾岂为区区之礼哉?”遂谢病去。申公、白生独留,王戊稍淫暴,二十年,为薄太后服,私奸。削东海、薛郡,乃与吴通谋。二人谏不听,胥靡之,衣之赭衣,舂于市。
【译文】
汉朝时楚元王(刘交,高祖同父的弟弟)很礼遇申公等人。穆生不爱饮酒,元王每设酒席,常为穆生准备甜酒。后来刘戊(元王的儿子)即位,刚开始也常准备甜酒,后来却忘记了。
穆生说:“可以离开了。不备甜酒,表示大王的心意已显得怠忽,再不走,楚人就要把我抓到市集上处刑了。”于是称病不起。
申公、白生强把他拉起来,说:“你难道就不念及先王对我们的恩德吗,如今大王只是在细微礼节上遗忘一次,何须做到这种地步?”
穆生说:“《易经》上说,能知机者是神人。机是行动的征候,吉凶的先兆。君子见机行事,不稍延误。先王之所以礼遇我们三人,是天道尚存;今大王忽略了,是遗忘天道。遗忘天道的人,哪可与他长久相处呢?我哪里是为了区区礼节上吹毛求疵啊?”于是称病辞去。
申公,白生仍留在刘戊身边。
刘戊后来稍显淫暴。到景帝二年时,便因在薄太后服丧期间干奸淫的勾当,被削去东海和薛地两个封地。刘茂老羞成怒,于是与吴国暗中勾通谋反,申公、白生二人劝谏都不听,且将二人判以胥靡之刑,使他们穿上红色衣服,在市集舂米。
240、列子
【原文】
子列子穷,貌有饥色。客有言之于郑子阳者,曰:“列御寇,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国而穷,君毋乃不好士乎?”郑子阳令官遗之粟数十秉。子列子出见使者,再拜而辞。使者去,子列子入。其妻望而拊心曰:“闻为有道者,妻子皆得逸乐。今妻子有饥色矣,君过而遗先生食,先生又弗受也,岂非命哉?”子列子笑而谓之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遗我粟也。夫以人言而粟我,至其罪我也,亦且以人言,此吾所以不受也。”其后民果作难,杀子阳。受人之养而不死其难,不义;死其难,则死无道也。死无道,逆也。子列子除不义去逆也,岂不远哉!
[冯述评]
魏相公叔痤病且死,谓惠王曰:“公孙鞅年少有奇才,愿王举国而听之。即不听,必杀之,勿令出境。”[边批:言杀之者,所以果其用也。]王许诺而去。公叔召鞅谢曰:“吾先君而后臣,故先为君谋,后以告子,子必速行矣!”鞅曰:“君不能用子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子之言杀臣乎?”卒不去。
鞅语正堪与列子语对照。
【译文】
列子(战国郑人)很穷,面有饥色。有人告诉郑国子阳(郑国之相)说:“列御寇是个思想家,住在贵国却生活穷困,您难道不喜欢读书人吗?”
子阳就派官吏送数十秉的粟米给列子。列子出门见使者,一再推辞,没有接受。
使者走后,列子进入屋里,妻子看了抚着心说:“听说凡是思想家,妻子都可过得很安乐,现在你的妻子面有饥色,国君派人送你食物,你还不接受,难道是我命该如此吗?”
列子笑着对妻子说:“国君不是自己了解我,而是因为别人的话才送我粟米。如果会因别人的话而送我粟米,也可能会因别人的话而加罪于我,这就是我不接受的原因。”
后来果然有人作乱,杀了子阳。
接受别人的供养而不殉难,是不义;要殉难,却又死得不合正道。死得不合正道,就有叛逆之名。列子除去不义与叛逆之名,见识岂不很远大吗?
[冯评译文]
魏相公叔痤(战国魏人)病重将死,对惠王说:“公孙鞅年轻又有奇才,希望大王把国事全托付他,一切听他的;如果不托付他,就一定要杀了他,不要让他离境。”惠王答应了他。公叔痤又请公孙鞅来,向他谢罪说:“我先君王而后臣子,所以先为君王定谋略,然后才告诉你。如果大王没有把国事托付给你,你一定要赶快离开!”
公孙鞅说:“如果国君不能采用你的话重用我,又怎么会听你的话而杀我呢?”终于没有离开。
公孙鞅的话,正足以拿来和列子的话相对照。
241、韩侂胄宾客
【原文】
韩平原侂胄尝为南海尉,延一士人作馆客,甚贤。既别,杳不通问。平原当国,尝思其人。一日忽来上谒,则已改名登第数年矣。一见欢甚,馆遇甚厚。尝夜阑酒罢,平原屏左右,促膝问曰:“某谬当国秉,外间论议如何?”其人太息曰:“平章家族危如累卵,尚复何言?”平原愕然问故,对曰:“是不难知也!椒殿之立,非出平章,则椒殿怨矣;皇子之立,非出平章,则皇子怨矣。贤人君子,自朱熹、彭龟年、赵汝愚而下,斥逐贬死,不可胜数,则士大夫怨矣。边衅既开,三军暴骨,孤儿寡妇,哭声相闻,则三军怨矣。边民死于杀掠,内地死于科需,则四海万姓皆怨。丛此众怨,平章何以当之?”平原默然久之,曰:“何以教我?”其人辞谢。再三固问,乃曰:“仅有一策,第恐平章不能用耳。主上非心黄屋,若急建青宫,开陈三圣家法,为揖逊之举,[边批:此举甚难。余则可为,即无此举亦可为。]则皇子之怨,可变而为恩;而椒殿退居德寿,虽怨无能为矣。于是辅佐新君,涣然与海内更始,曩时诸贤,死者赠恤,生者召擢;遣使聘贤,释怨请和,以安边境;优犒诸军,厚恤死士;除苛解慝,尽去军兴无名之赋,使百姓有更生之乐。然后选择名儒,逊以相位,乞身告老,为绿野之游,则易危为安,转祸为福,或者其庶乎?”平原犹豫不决,欲留其人,处以掌故。其人力辞,竟去。未几祸作。
【译文】
宋朝时韩平原(安阳人,名侂胄,字节天,封平原郡王)曾任南海尉,请一个士人在馆中为宾客。此人非常贤明,但分别后就不再互通音讯。韩平原主持国政时,还曾经想起过这个人。
有一天,这个人忽然来拜见平原,原来已经改名又登第数年了。韩平原一见到他,非常高兴,款待他住在客舍,很礼遇他。
有一次在夜深喝完酒后,屏退左右,促膝问道:“我才疏学浅而主持国政,外界对我的议论如何?”
此人叹息道:“大人的家族,危险得就如叠起来的蛋,还有什么好说的。”
韩平原一时愕然,问他为什么。
他说:“这不难了解。立皇后的事,不是大人的主意,那么皇后就会怨恨您;立皇子的事,也不是大人的主意,那么皇子就会怨恨您;贤人君子,从朱熹、彭龟年(清江人,字子寿)、赵汝愚以下,被贬官、处死的,不可胜数,那么士大夫就会怨恨您;边境发生战事,三军战死疆场,孤儿寡妇哭声相闻,那么三军就会怨恨您;边境上的人民死于杀伤掠夺,内地的人民死于征调劳役,那么海内外的百姓都会怨恨您。这么多怨恨,大人要怎么应付呢?”
韩平原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你教我怎么做。”
此人再三推辞,平原坚持要他说,他才说:“只有一个方法,怕大人不肯采用。国君的心意并不在皇位,如果赶紧立东宫太子,陈述三圣家法,作禅让的准备,则皇子的抱怨可转变为感恩;那么皇后退居德寿宫为太后,虽然怨恨也无计可施;于是大人可以辅佐新君,使海内外焕然一新。以往的贤明人士,死的追赠抚恤,活着的请回来任职,并派使者到各地聘请贤明人士,以释清怨恨;安定边境,重重的犒赏军队,给战死的士兵优厚的抚恤,除去严苛的法令,以化解人民内心的怨恨;把战后一些没有名目的赋税废除,使百姓有重生的乐趣;然后选择有名的儒者,把相位让给他,乞求告老还乡,云游四方,这样转危为安,转祸为福,或者还有些希望。”
韩平原犹疑不决,想留下此人,给他官职。此人极力推辞离去。不久祸害就发生了。
242、唐寅
【原文】
宸濠甚爱唐六如,尝遣人持百金,至苏聘之。既至,处以别馆,待之甚厚。六如住半年,见其所为不法,知其后必反,遂佯狂以处。宸濠遣人馈物,则倮形箕踞,以手弄其人道,讥呵使者;使者反命,宸濠曰:“孰谓唐生贤,一狂士耳。”遂放归。不久而告变矣。
【译文】
明朝时宁王朱宸濠很喜爱唐六如(唐寅,吴县人,字伯虎,号六如),曾派人拿一百两金子来苏州聘请他。唐伯虎到后,给他住在别墅,接待得十分殷勤。
半年后,唐伯虎看朱宸濠行事不法,知道以后一定造反,就假装发狂。朱宸濠派人送礼物给他,他就裸露身体,摆着傲慢的姿态,玩弄自己的生殖器,讥骂使者。
使者报告朱宸濠。朱宸濠说:“听说唐生贤明,结果只是一名狂士罢了!”于是放他回去。
不久朱宸濠终于公开叛乱。
243、万二
【原文】
洪武初,嘉定安亭万二,元之遗民也,富甲一郡。尝有人自京回,问其何所见闻,其人曰:“皇帝近日有诗曰:‘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丈五犹披被。’”二叹曰:“兆已萌矣。”即以家赀付托诸仆干掌之,买巨航,载妻子,泛游湖湘而去。不二年,江南大族以次籍没,独此人获令终。
【译文】
明朝洪武初年,嘉定安亭有个人叫万二,是元朝的遗民,富甲一方。
曾经有人从京师回来,万二问他的见闻,他说:“皇帝近来作了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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