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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部分

武则天大全集-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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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的工程比不得龙门,毫无山势可借,也不可能把比明堂还大的整块石料运到宫中,所以这座佛像采用脱胎夹纻之法。先用石材、木料雕刻拼凑出一座佛像,作为胎体,然后在外面裹上麻布,涂上漆料、瓦灰,等这一层晾干再裹第二层,如此反反复复,直至形成一个完整并可以屹立的漆壳,然后打碎胎体仅留漆壳,精心雕琢、细致勾勒,最终造成一尊完美的佛像。

    现在胎体已基本完成,原本高大的明堂竟然只到大佛胸部,竖立在明堂顶端的金凤便似被它捧在怀里一般,而将来加盖在它外面的天堂又有多高呢?二人抬头仰望,心中隐隐有畏惧之感——虽说宝相庄严、慈眉善目,但因为太高大,反而给人强烈的压抑感。无论身处皇宫南面的哪个角落,仿佛都被它监视着,神目如电凛凛可畏,这尊大佛向世间播撒的不仅是福泽,更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揣着说不清是崇敬还是恐惧的心情二人折而向西,不多时来到文昌台,刚迈进天官的院子,又一阵错愕——今天并非朝会日,此刻又值正午,原以为不会有太多人,哪知进了院子摩肩接踵,似乎恰逢诠选授职。两人正考虑要不要过两个时辰再来,忽见正堂上走出一名红袍的官员,离着老远向他们挥手致意:“啊呀!二位仁兄来得正是时候!”

    来者名唤李元素,是先朝宰相李敬玄之弟,他才干虽不及其兄,但为官清廉、为人正派,早年担任县令时曾状告本州刺史盘剥民财,因此名噪一时,垂拱年间已位列要职,但是前几年告密盛行,也不知他拐弯抹角卷进什么案子,被贬出朝廷。故人相见魏元忠又惊又喜:“想不到你也回来了,还重披绯袍,威风不小嘛!”

    李元素很兴奋,快步挤过人群:“我也是几天前刚回来,蒙圣上之恩官升文昌左丞。二位不必羡慕,这绯袍也有你们的,快进来吧!”说着便拉他们往堂上去。

    此时天官大堂甚是热闹,里里外外站满了人。狄仁杰环顾一番,大多是相识之人,崔宣礼、裴行本、卢献、王勮、袁智弘、陆元方、孔思元、韦叔夏、李道广、崔敬嗣……这些人或才干优异,或学识出众,或是名门后裔,但前几年皆因种种冤狱遭到贬黜,如今一股脑儿都回来了,不少人跟魏元忠一样是从岭南赦回的,满面灰尘褐衣芒鞋,却已按捺不住重逢的喜悦,呼兄唤弟执手相望,嘘寒问暖泪眼蒙眬。天官官员也都在场,凤阁侍郎任知古、鸾台侍郎欧阳通也来了,公案之后还端坐三人,竟是武长倩、史务滋、格辅元三位宰相。

    狄仁杰有礼有节,没顾得上和故人寒暄,先向三位宰相施礼;史务滋、格辅元连忙起身,作揖还礼——如今这年头比不得从前,莫说刘仁轨、李义琰、苏良嗣那等三朝元老没有了,连魏玄同、韦方质、骞味道那样的前辈也几乎被杀光了,除了武长倩再无天皇遗留的宰相,史务滋、格辅元虽然是同平章事,其实资历与狄仁杰相仿,论年纪还小几岁,哪好意思摆谱?

    魏元忠心明眼亮——授官之事自有天官处置,为何宰相亲临?其中必有文章。

    众人聊了好一阵子,史务滋才饶有耐心地劝大家落座:“诸位同僚分别多年,必有许多话要说,好在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今日我与右相、格公巡视诸部,恰好来到这里,与诸位不期而遇……”

    这话魏元忠根本不信——不期而遇?三位宰相同来巡视,哪有这么巧的事?分明是得知我等纷纷到京,故意过来看看。难道有话要嘱咐?

    正想到这里,见史务滋从袖中抽出张纸:“一个月前朝廷向诸位发出召令,如今大伙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想必你们也猜到了,这次并非朝集述职,而是诸部诸寺开缺,圣上要晋升你们官职;有的人先前获罪,也一概赦免。本来早该在文书中明告诸位,但朝中还有一些讨论,直至昨日才正式确定大家的新官职。我看今天人来得不少,索性先透露一下,诸位也好有个准备。”说着他便按照名单宣读起来。

    狄仁杰为地官侍郎,魏元忠为御史中丞,崔宣礼为司礼少卿,裴行本为冬官侍郎,孔思元为春官侍郎,卢献为文昌右丞,陆元方为凤阁舍人……除了京官也包括一些大州的刺史、长史,基本是四五品的重要职位,最低的也不低于六品。众人静静聆听不发一语,心中却百感交集——曾几何时被贬的被贬,流放的流放,现在又都授予要职,比罢黜前的官阶还高,真是冰火两重天啊!看来女皇并非杀戮成性,以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出于篡权的需要,谁是真正对国家有用的人,她心里清楚着呢!大家能侥幸度过这段腥风血雨的岁月,未尝不是她暗中保全的结果。如今苦尽甘来,翻天覆地的权力之争总算结束了,于国于民皆是幸事,可惜大唐社稷已不复存在。

    史务滋宣布完毕刚刚落座,武长倩紧跟着开了口,一副上司垂训的口吻:“春秋之子文,三为令尹,无喜色,三罢其职,无愠色,孔夫子赞其忠,可见荣辱不惊乃臣下当循之道。望诸位勿怀畏难之心,勿生苟且之念、勿忌往昔之怨、勿发毁谤之论,以国计民生为重,恪虔夙夜尽职尽责。”又道,“当今圣上身膺佛谶、天纵神睿,乃远迈尧舜之君。我辈逢此明主,享恩自信,更当肝脑涂地孜孜求善。”

    大家默默听着,谁也不作声,但许多人有厌恶之感——岑长倩!如今满朝文武论资历谁也比不上你。你是天皇亲自任命的宰相,可这十年来你老人家干过什么?废李显你不管,杀裴炎你不救,李元轨、李元嘉、李灵夔、李元名等李唐亲王被害你无动于衷,魏玄同、刘景先、程务挺、黑齿常之等贤臣良将无辜受戮你视而不见,我们这些人含冤被贬你置若罔闻!劝进太后的时候你倒冲在前头,加封邓国公,连姓都改了,摇身一变成了大周的定鼎功臣、开国宰相,还坐在这里倚老卖老吹捧圣德,耻乎不耻?对得起天皇大帝对你的提拔之恩吗?

    但这话只能心里想想,谁也不便说出来,不就是几句冠冕堂皇的空话吗?老实听着就罢了。哪知武长倩话锋一转,手捻白须说出两句奇怪的话:“列位与老朽一样,皆先朝入仕之人,积数十载辛劳。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今当顾念旧谊、谨守旧德,不违人臣本分。”

    表面上看这番话是老生常谈,劝大家恪尽职守、谨慎自律、效忠皇帝,可细琢磨起来耐人寻味——何为“旧谊”?何为“旧德”?新朝廷万物更始,为何一再强调“旧”呢?这究竟在暗示什么?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心下自有一番揣摩。

    武长倩不敢把话挑明,只能点到而已,说罢朝格辅元使个眼色。格辅元会意,起身道:“右相之言还望诸位牢记,时时自勉……大家多是远道而来,早点回去休息,明日朝会之后正式拜官授印,我会陆续安排你们单独觐见的。”这就算散场了。

    众人一并向宰相施礼,却不忙着辞去,毕竟离京许多年,有的围在一处谈天说地,有的向天官官员打听朝廷近况。魏元忠一脸深沉,只跟卢献等人草草寒暄了两句,就背着手走出来——狄仁杰官复地官侍郎倒犹可,而他从岭南流犯一下子跃升为御史中丞,这比流放前的官阶还高,听武长倩话里话外的意思,朝局恐怕并未明朗。

    他上月接到赦令,一路艰辛从岭南赶来,此时大感疲乏,没心情再琢磨下去,想回邸馆好好睡上一觉,刚走到院门口,又听外面人声嘈杂;抬眼望去,见一群侍卫冲了过来,气势汹汹堵住大门,紧接着有一名绯袍官员大摇大摆踱进来。此人年近六旬,五短身材,略有些发福,胖乎乎一张圆脸,慈眉笑眼和颜悦色。而魏元忠见到这张笑脸顿时脊背生寒——此人便是绰号“牛头阿婆”的酷吏周兴。

    自从武曌平定徐敬业叛乱,设立铜匦大兴牢狱,第一个靠告密博得富贵的人是索元礼,此后郭弘霸、来子珣、来俊臣、侯思止等辈纷至沓来,但若论谁是心机最险恶、手段最毒辣的人,非周兴莫属。他不仅杀害大批忠于李唐的大臣,而且曾主持审理“宗室谋反案”,几乎将李唐宗室斩尽杀绝,遭受牵连冤死流放者更是难计其数。无怪魏元忠惧怕,这个酷吏简直是全天下人的噩梦!

    堂内群臣听到动静出来观瞧,一见“恶鬼光临”霎时安静,众人都以怨恨而又畏惧的目光注视着他——大家被贬被流,有不少案子是他办的,仇人见面岂能不恨?但周兴依仗圣宠步步高升,如今已官居秋官尚书,手握天下刑狱大权,众人又岂能不惧?

    气氛如此尴尬,周兴却丝毫没觉得不自在,他无愧“牛头阿婆”之名,既有牛头马面之能,又似老妪一般和气,竟笑眯眯地给大伙作了个揖,口气谦卑至极:“列公蒙赦晋升,可喜可贺!今后咱们依旧同殿共事,还望各位多多照顾。”

    众人见他这般厚颜,心下暗骂——照顾你?你不来“照顾”我们就阿弥陀佛啦!但扬手不打笑脸人,得罪这魔头恐生无妄之灾,耿介者拂袖而避,胆小些的不免违心搪塞:“哪里哪里,周兄客套了。”

    周兴越发连连作揖:“常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各位都是带着福气回来的,务必得让小弟我沾沾光啊!今日尚有公务在身,改天我做东,为列位接风洗尘。呵呵呵……”说着他回头朝院外的士兵招了招手,“来呀!将史务滋拿下。”

    这厮行事诡异,下令抓人毫无预兆,连脸上笑纹都没变。等大伙反应过来,一大群侍卫已涌进大堂,将史务滋绳捆索绑——方才还是燮理阴阳的宰相,转眼已成待宰羔羊!

    “不扰诸位,咱们改日再会。”周兴略一拱手,转身便去。群臣早被这一幕惊呆了,眼巴巴看着史务滋被拖出大堂。

    “给我站住!”万马齐喑之际忽闻一声暴喝,有一人疾步奔出,挡在周兴面前。

    何人如此胆大?众人凝神望去,原来是李昭德——此人出身五姓七望之一的陇西李氏,祖上世代高官,他父李乾祐在高宗初年任御史大夫,是个铁骨铮铮的人物。当时长孙无忌一党把持朝政,褚遂良以权谋私抑买土地,监察御史韦思谦上疏弹劾,满朝官员慑于淫威谁也不敢响应,只有李乾祐秉持公正主张严惩,遭褚遂良忌恨,被贬到偏远之地,直至无忌倒台才重返长安。与其父相比,李昭德的性格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是个不平则鸣的“贼大胆”,加之处事干练,官升得也很快,不过前两年他也莫名其妙卷入一场冤狱,被贬为最底层的九品县尉,发往振州陵水县(今海南陵水黎族自治县),在蛮荒之地吃尽苦楚,前不久才赦回,任夏官侍郎之职。

    周兴没料到竟有人敢跟自己叫板,也是一愣,回过神来又一脸假笑道:“原来是李老弟,有何赐教?”

    “别跟我嬉皮笑脸!”李昭德怒斥道,“天官重地、群僚面前,你就这么大模大样把宰相抓走吗?不把话说清楚,何以服人?”他本就生得人高马大,一时火往上撞,捋胳膊挽袖子,便似要打人一般。

    周兴头一遭碰到这种情况,身边虽有侍卫,可面对这个雄赳赳的大个子仍不免有点儿发怵。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越发笑得和蔼:“老弟切莫动怒,别人问我自不能说,老弟是出了名的正派人,愚兄哪敢隐瞒?抓史公并非我意,乃因侍御史来子珣上疏,状告他与雅州(今四川雅安)刺史刘行实、渠州(今四川渠县)刺史刘行瑜、尚衣奉御刘行感勾结,暗蓄奸谋图谋造反。圣上传令抓捕,我是奉旨办事,没办法啊!老弟莫非对圣上的决定有异议?”这话表面和气实则阴毒,若李昭德公开质疑,他回去必在女皇面前搬弄是非,甚至可能将其攀扯在此案内。

    李昭德性子甚烈,明知他给自己挖坑,还是怒冲冲嚷道:“史公素来清正,刘氏昆仲也皆忠良,昔日……”

    “李贤弟,别说了!”史务滋遭此横祸原本不解,但听到刘行实兄弟之名顿时了然,忙阻拦李昭德,“此乃定数,既然圣意如此,岂可阻拦?我平生所作所为无愧于心,此案若能查清,还我清白自然最好,倘若不能……便是我命中注定,情屈命不屈,何足为惜?朝廷用人之际,贤弟刚刚回来,不可因我再涉是非,多多珍重吧。”

    “这叫什么话?有罪便是有罪,诬告就是诬告,岂可囫囵不清?大丈夫……”李昭德不依,扯着脖子瞪着眼还要再辩,旁观众人赶忙一哄而上,拉的拉、劝的劝,七手八脚将他制止——抓个宰相就够瞧的了,再纠缠不休他非把自己赔进去不可!

    周兴也不愿跟这个愣头青啰唣下去,且将这笔账记在心里,趁乱押着史务滋走了。一场意外风波把其乐融融的气氛彻底搅散了,每个人心中都腾起阴霾,虽然丘神、傅游艺被处决,可周兴、索元礼等酷吏尚在,未来前程真的能一帆风顺吗?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唯有李昭德还喋喋不休嚷着:“气杀人也!你们何必拦我?反正我已在蛮荒之地流放多年,大不了再回去!我要上疏替史公鸣冤……”

    魏元忠回望正堂之上——武长倩依旧坐在那里,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全没看见,但不知为何,他那空洞的眼神中似乎蕴藏着一股倔强之气。或许世人错看了他,这位老臣并非明哲保身、随波逐流之辈。

    “唉!”魏元忠回忆武长倩的那番话,已隐约猜到些什么,重重叹了口气——肃清朝纲?拨乱反正?没这么容易,树欲静而风不止,改朝换代的余波并未平息,恐怕还要有一场生死之争!

    忽而一阵风吹过,每个人都紧了紧衣襟。春天确实来了,但乍春寒也很冷……

    二、刀俎鱼肉

    天授二年的春天是在躁动不安中度过的,随着夏日到来天气渐渐转热,朝廷局势也悄然发生着变化。午后时分皇宫内苑静悄悄的,连宦官、宫女也难觅踪影,似乎所有人都躲避暑热去了,唯有知了一刻不停地唱着伏天;而在一棵桐树下,却有位衣饰华贵、身材清瘦的男子一动不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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