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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部分

战国雪-第300部分

小说: 战国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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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自禁灵堂,可若知事有大变,我想以智王的忠心,定不会再任自己继续消沉下去,您説呢?”

    耶律明凰听得已很有几分心动,但还是踌躇道:“族长,你説的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我也相信,智不会永远就此消沉,可羌族一事令智心结极深,我和几个弟弟日日都去灵堂探视,可无论我们百般劝慰,他都不肯出灵堂一步,而且连一句话都不肯与我们交谈,我怕一时半会仍不能解开他的心结。”

    完颜盈烈又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智王的心结当然也只有他自己能打开,不过,从旁推动一下,也不是不能。”

    “你有办法?”耶律明凰顿露喜色,却又迟疑道:“能想到的办法我都想过,奈何智不言不语,我和弟弟们也都无奈。”

    “那是因为公主关心则乱,所以才未找到合适的办法。”完颜盈烈看了看瞪大眼睛的护龙兄弟,一笑道:“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可行。”

    堂上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为能使智步出灵堂,这些日子大家可算是八仙过海,用尽了办法,可谁都没有办法令智放下心结。

    “你有办法?快説!”猛一早蹦了过去,扯着完颜盈烈的袖子道:“放火烧灵堂把四哥逼出来吗?不行啊,义父和大哥二哥的灵牌都在里面,要不先搬出灵牌再diǎn火?”

    “也不用那么穷凶极恶的法子。”完颜盈烈先被吓了一跳,看着猛摇摇头,苦笑道:“不过我説的这个法子,倒是要着落在猛王和公主身上。”

    “什么办法?”这下连耶律明凰都来了兴致,忙催问道:“可别又是让xiǎo七去打滚撒泼了?”

第一百零六章:囹圄少年(承)() 
完颜盈烈问:“公主,智王心里,除了助您复国,最着紧的便是他的兄弟,是吗?”这一问其实根本不需回答,只看智出征前非要把几个弟弟留在幽州,便知他对弟弟们的看重。

    “他们七兄弟一向情同手足。”耶律明凰先看了看智的几个弟弟,叹气道:“没用的,弟弟们天天去安慰智,xiǎo七还常常去闹,可智都不予答理。”

    “那是因为智王知道兄弟们平安无事。”完颜盈烈敲了敲从不离手的烟杆,又问:“可如果猛王被人欺负,或是受了气去找智王,您説他会不会在意?”

    “啊?为什么要我被人欺负?”猛一愣神,“不是在説想法子哄四哥吗?怎么两句话説下来就要我被人欺负了?”

    “族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主意原是不错。”耶律明凰泄了气,无力的指了指猛道:“可你看看这幽州城里,有谁能欺负得了他啊?”

    大家的兴致都减了下来,却也一同看着猛苦笑,公主没説错,猛在幽州就是个横行的祸害,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劣迹,谁敢去欺负他啊?真有人那么不开眼的敢欺负猛,别説他几个哥哥了,公主也第一个不会袖手啊。

    “谁敢欺负我?”猛洋洋得意的抱着胳膊,“我在南山一声吼,豺狼虎狼哭着走!我在北海一低头,龙王惶惶留遗书!无奈啊!其实我是很平易近人的,可凡人们就是不敢近我身啊!”

    “猛王威武,是没人敢掳他虎须。所以我这主意要委屈一下公主。”完颜盈烈一本正经的diǎndiǎn头,又放低声音问:“公主,如果猛王去告诉智王,欺负他的人正是公主您呢?”

    “缺德!”耶律明凰一下站起,这次轮到她吓了一跳,“你这是出主意还是帮倒忙,智才不相信我会去欺负xiǎo七!”

    “那就想办法让智王相信。”完颜盈烈笑了笑,可他这笑怎么看都透着股狡猾的味道,“如果猛王去告诉智王,因为智王近日自禁灵堂,公主难免脾气渐躁,正巧猛王在城里闯了祸,比如”完颜盈烈回头看了看猛,继续笑道:“听到有人在背后説智王是非,于是猛王把人毒打一顿,公主为主公道,不得不当众责罚猛王,又比如听説黑甲集结,所以猛王整日吵着要去上京,公主屡劝不止,只得又当众责打猛王,诸如此类”

    完颜盈烈説得吞云吐雾,可大家看女真族长的目光就越来越不善了,一件子虚乌有的事,硬被这老头説得煞有介事,有理有据,要不是都在这儿听着,谁都会相信真有这么回事。

    将,飞,纳兰横海这几个难兄难弟互相打眼色嘀咕,莫非前几日哥几个联手干的那事被老头知道了?还是张砺用眼神恨恨的告诉这群暴徒,你们干的那diǎn事儿,只要是在座的,都能猜到,要不然窟哥成贤这么老实沉稳的人怎么会帮你们半途截药来掩饰?可惜我这半世英名就毁在你们手里了。

    张砺不知道,他眼中那位老实沉稳的窟哥成贤,其实也是暴徒之一。

    “你琢磨这阴损主意到底有多久了?”耶律明凰的面色越听越白,“这不是专奔智的软肋吗?他听到了那还不得恨死我?不行!”一声不行才一出口,她忽然犹豫了起来,又心动又心悸的慢慢坐回到椅子里,一手支颐,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你这主意倒是可行,不过也太委屈我了吧?”

    “只要能解开智王的心结,一diǎn委屈又算得什么?”完颜盈烈吐了口烟,笑咪咪的説:“可惜这事只能委屈公主,我等却是爱莫能助。”

    “果然是只老狐狸!”耶律明凰心里暗骂,也只得苦笑着diǎndiǎn头,“也只能如此了,xiǎo七,你可得记清楚,我不是真的欺负你!等你四哥出来,一定要帮我澄清!”

    “姐,你上次答应过,要送我个好宝贝的”猛拉长了声音,开始敲竹杠。

    “明天给你!”耶律明凰叹气道:“一天都晚催我,不是跟你説过吗?那宝贝要从别处给你找来!”

    “噢!”猛又被吊起了胃口,但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弄明白,“为什么非要我被欺负,不能换五哥和六哥吗?”

    “那就真没人相信了!”耶律明凰白了他一眼,然后看见猛已经在给自己打扮了,他先把身上衣服撕得一条条,破布似的挂在身上,顺便躺地上打了几个滚,起身后又用十根手指在脸上刮了一条条红印子来,歪着头想了想又蹬掉一只鞋子。

    耶律明凰开始还能沉住气在一边看,可等到猛要求去弄diǎn鸡血倒在身上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别太过分,那宝贝你到底要不要了?”

    猛很遗憾的收手,转了一圈让人看清楚他此时的凄惨模样,这才笑嘻嘻的往外跑去,一跑出议事堂,就听到他放声干嚎,“四哥救命啊!”嚎声尖厉,一振三起,余音发颤,直透天际。

    耶律明凰低着头,极干硬的笑了两声,向堂上一人招招手,“纳兰弟弟,来,坐到公主姐姐这边来。”

    于是,完颜盈烈也干笑了起来,在堂上走出几步,很诚恳的向公主拱拱手,“我出的主意,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公主,我也去跟去看着,您看怎样?”

    公主转过头,不去看他,却向他侄子微笑道:“纳兰,你喜欢使什么兵器,告诉姐姐,姐姐给你挑把最锋利的,助你上阵杀敌!”

    完颜盈烈听得一抖,不敢耽搁,向着干嚎声迈腿就追。

    “四哥救命!”干嚎声穿屋过院,一直往灵堂内扑去。

    灵堂内,灵牌静矗,红烛常燃,烟雾缭绕满室,氤氲得堂中人影模糊。十几日闭室自禁,虽无风吹雨打,却因漫天烽烟,黄土火海时刻剥蚀心境,烟雾中,少年日渐憔悴,一袭白衣亦蒙尘般暗淡。

    弟弟们每日都会来看他,努力引他开口説话,可无论弟弟们如何劝解,他总是无言以对。性子最燥的五弟近来居然也学会了説些宽慰人心的话,还一遍遍对他説,过去的事情就算了。

    可过去的事岂能就此作罢,因为真正折磨他心境的便是这已无可追回的大错。

    公主也会日日来此,然后站在堂外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即使不回头,也能想到公主的一脸愁思,而听公主每次离去时的匆匆脚步,便可知道,幽州事务必然繁忙,有时候,他很想告诉公主一声,真的不必每日来此,在这多事之秋,公主应该把她的全部心神都寄于复国大业,至于他,已不必再踏于这复国路上,反正,他已为公主付出了了他能付出的一切,这一次,拓拔战已被他拽入了人心尽失的死局,这是真真正正的两败俱伤,用的却是七万羌族的性命。

    或许就让他就此沉沦下去,是对两人最好的结局

    但公主和弟弟们还是每日来此,最令他无奈的就是xiǎo七,这个弟弟每次一进了灵堂就满地打滚,撒着泼逼他吃些东西,如果不是有xiǎo七每日逼他进食,以他的身子,大概早已昏厥过去。

    弟弟们不知道,其实,他心里奢求的就是这片刻昏沉。

    因为这些时日,他每次透过烛烟熏染,眼中所见的,都会是那位身纹猛虎的羌族大汉,正向他冷冷逼视,一旦闭阖双眼,看见的又是一个双眼被他洞穿的xiǎo孩,血肉模糊的眼洞里,竟也是仇恨迸射。

    他无法忘记,那一份不离不弃的父子情,是被他亲手掐灭。

    而在耳中缠绕不去的,也尽是那名秀丽羌族少女对他的怨毒诅咒,“护龙智!你这一生,也必会亲眼目睹自己最为关心爱护之人一个个死在你的面前,遍尝这救无可救,痛无可痛之惨!最后,你亦会孤独而死这是我族七万冤魂,沉沦黄泉之下时所对你的诅咒”

    他不畏死,但这个名叫月歌的羌女,正説中了他此生最大的恐惧!

    他已失去了义父,大哥,二哥,便是在这沉沦之时,他也不敢深想,能不能再承受一次生离死别?

    凄厉的诅咒尤在心底翻覆,一字一字在他心底穿刺如刃,忽然,凄厉声变得清晰,竟似由心底蔓延至灵堂外,“四哥救命!”

    是xiǎo七在呼救!

    一辨别出弟弟的叫声,虽仍沉陷于昏沉梦魇中,可不知从何处突然生出的一股力气,竟把智因长跪而僵硬的身子从地上一下扯起,“xiǎo七!”

    迎着弟弟的喊身,智就要往外冲,可僵直发麻的身躯又让他一下跌倒在地,神智尚恍惚,他双手已抖嗦着往袖中摸去,左袖藏锋剑,右手逐日弩,但触手处全都摸空,这才想起,这两件随身兵刃已被担心他的弟弟们取走,

    “xiǎo七!”智硬撑着在地上翻了个身,手肘支地,拖着发麻的身体的往后堂外爬去,“xiǎo七!四哥在这里!”

    “四哥救命啊!”猛咋咋呼呼的冲了进来,正要先打滚再号啕,可一看见四哥用手臂撑着全身在地上爬动的模样,大喊声突然卡在了猛的喉咙里,记忆里,他从未见过,四哥象此时这样狼狈。

    “四哥”猛跑过去抱起了智,腾出一只手在兄长僵硬的身上使劲揉着,准备了一肚子的説辞突然一句都説不出来,呆呆的看着每日都在变得憔悴的智。

    可他忘了,自己这时候是副什么样子。

    “xiǎo七,怎么了?是谁伤的你?”智被弟弟全身破烂流丢的样子所惊,也用发颤的手摸索着弟弟红通通的胖脸,口中尤问:“是谁伤的你,是谁?四哥在,别怕!”

    正是这一句句由心而动的手足真情,却使他昏沉恍惚的神智徐徐清楚,然后,便发现弟弟原来无恙。

    “四哥,你额头的白头发又多了好几根!”猛憋了半天,傻乎乎的説了一句。

    “你又淘气了”智长出了一口气,因紧张而强支出的力气一下被抽空,整个人都虚软下来,半靠在弟弟肩膀上,连连摇头,嘴角,苦笑渐起。

    弟弟没事,那就好

    “四哥!”猛这才想起此行目的,忙又扯开喉咙道:“四哥,姐姐欺负我,她要拿棒子揍我,还叫齐大家一起揍,五哥六哥都被打跑了,最凶是那帮文官,他们都卷袖子上了”但在四哥复又清澈的目光下,他的胡説八道越説越xiǎo声。

    “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智长叹着,揉了揉弟弟的脸蛋,低声问,“这主意不会是殿下出的,是张砺?梁正英?不会,梁正英没这胆子,是不是完颜盈烈?”

    “是我。”完颜盈烈从堂外步入,先向着堂上三块灵牌深深施礼,才转过头,向智diǎn了diǎn头,“智王,愿意听老头子説diǎn旧事么?”

第一百零六章:囹圄少年(流)() 
“出事了?”神智一清,智立即猜到灵堂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他坐直了身子,先向弟弟道:“xiǎo七,给四哥拿diǎn吃的东西。”沉沦时日已该结束,他需要恢复体力,否则,沉沦的就会是义父的江山。

    “噢!”猛开心的歪过头,向堂外大喊:“送diǎn吃的来,要大补的!多一份!我也饿了!”喊完,他又继续给哥哥揉着四肢。

    “我们都低估了拓拔战,或该説,我们高估了人心的忠义,至少,这世上并非人人都可做护龙七王。”完颜盈烈抽着烟杆,就在灵堂的门槛上盘腿坐下,把黑甲集结和最近所发生的事情缓慢而详尽的一一道出,做为要承担起一族安危的女真族长,完颜盈烈很喜欢也很擅长对身边的每一个人察言观色,然后在心里加以品评,所以在説出这些个令公主和幽州将官都寝食不安的坏消息时,他的双眼又一次透过吞吐烟雾,观察着智脸上的每一分神情变化。

    但出他预料的是,智从头至尾都只是静静的听着,神情没有一丝能够被看出的变化,完颜盈烈有些气馁的叹了口气,他从来都看不透这个少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智在此时表现出的沉稳也该算是预料之中,或许正是智的这份临危从容,自己才愿意把举族的未来都当成赌注压在这少年身上,而且他也不算是完全捉摸不透智的心思,方才智狼狈焦急的模样他偷偷看在眼中,所以故意装做来迟了一步,正如他所猜,手足之情可以彻底软化和打动这少年。

    “心有羁绊,总好过真正的铁石心肠。”完颜盈烈下意识的去看兄弟俩;

    一贯毛手毛脚的猛这时收敛住平常兴风作浪的性子,拿捏着力气,xiǎo心翼翼的给四哥搓揉僵硬麻木的身子,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紧盯着智,生怕力气用大,弄痛了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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