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血:狼烟再起-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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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罢,王俊问道:“这是什么曲子?你那心上人想必喜欢!”
祝英雄有些忧伤,答道:“此曲名曰‘凤求凰’。”
何杰暧昧地一笑:凤求凰,不如叫“鸟儿配对儿”。
祝英雄无比烦恶,飞脚将他踢开。何杰大怒,就要上前拼命,王俊一把将之按住,喝道:老实听着,休得妄言!
“俺那心上人是富家娇女,也通晓音律,便弹奏一曲‘念君恩’。”,祝英雄微微含笑,往事想必十分甜蜜。
旁边有人酸不溜丢地插言:“想必是郎有情、妾有意喽?”
那人手里摆弄着个小军鼓,乃是队长梁粟,此人也是个怪才,土戏胡舞,无所不爱,锣鼓丝竹,无所不通。
祝英雄双目放光:“那是自然!俺便又吹了一曲‘乘龙调’,不想她却还奏一曲‘深宫月’”。
王俊不懂这文绉绉的玩意儿,问道:“这是何意?”
祝英雄叹道:“萧史乘龙,弄玉吹箫,琴瑟和谐、百年好合之意也!只是俺那心上人却哀叹高踞闺阁,如锁深宫,怕是身不由己,做不得主!”
杨提急切问道:“难道就此罢了不成?”
听的比说的还急,众人也有此问。
祝英雄双眉带彩:“那倒没有,俺另吹一曲‘跃龙门’,随后一曲‘夜深沉’。”
王俊道:“你这酸鸟儿,真是麻烦!这又是何意?”
“俺邀她夜深人静之时,鱼跃龙门,私奔他乡,长做神仙伴侣!”
王俊骂道:“我看你这厮一点儿也不冤枉,这哪里只是吹吹笛子,分明是勾引良家妇女!”
“她同意了?”,一群汉子满目热切,同时追问。
祝英雄一脸甜蜜:“她沉吟半晌,还了一曲‘倚门娇’。”
看诸人一脸懵懂,祝英雄一脸的怜悯,这一群粗汉,真是费劲!他微笑道:“她愿意倚门以待,盼望俺来接应。”
他娘的过瘾!来劲!一群公猪群情振奋。
“后来如何了?”,王俊听得如痴如醉。
祝英雄长叹一声:“不想琴笛互答之时,早被乃父识破,俺们逃出不远,便被捉住。一群家丁围住俺往死里打,幸好俺粗通拳脚,逃了出去”
哦,众人顿时泄气,仿佛霜打的茄子。
祝英雄泪眼凄惶:“可怜俺那心上人羞怨交加,弹奏了几日‘昭君怨’,竟至香消玉殒”
一众军汉惹动柔情,也跟着长吁短叹,满脸懊丧之色。
“后来,俺被乃父告发,便发配朔方了!”
祝英雄黯然神伤,拿起笛子吹奏起来,笛音苍凉,宛转跌宕,时而激愤如歌,时而低泣如诉。
王俊从来不知忧伤,此时竟然落下泪来,更有人不知勾起什么伤心事,竟旁若无人,嚎啕大哭起来
“什么曲子,如此悲伤!”,王俊擦了一把眼泪,问道。
祝英雄倾诉完胸中块垒,轻松许多,淡然一笑:“这是胡人的‘胭脂山’,‘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是我以十首古曲和一个马贩子交换而来。”
梁粟奇道:“马贩子也通音律?”
祝英雄笑道:“有什么奇怪,亭长也会治国。”,此子暗讽高祖皇帝,胆子着实不小。
胭脂山故事,王俊似听罗洪讲过,借机鼓劲道:“各位弟兄,可见那胡人没什么了不起,被我朝打得屁滚尿流,连娘们儿的脂粉都丢了,只要我等誓同生死,怕他作甚!”
看这粗壮黑汉一脸豪迈,气概非凡,诸人暗自惭愧,适才心虚气短,未免有些草包。
王俊安慰祝英雄道:“祝兄不必烦恼!待我等建功立业,你那心上人定然含笑九泉!”
“就是!到时候在乃父脸上画个大大的王八,羞辱这厮一番!”,梁粟在一旁附和。
众人一笑,无比酣畅。
忽然有人问道:“王屯长,你是犯了何事,被发配至此?”
王俊随口应道:“俺是被冤枉的,啥事儿也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部众一齐大笑,没一个人相信。
王俊不善言谈,一脸窘迫,据实辩解道:“真是被冤枉的!”
部属笑声狂暴,愈发响彻云霄。
此时,疾风稍歇,斜阳和煦,周边黄花遍地,分外妖娆,众人绝望、忧愁尽去,重新豪迈起来。
晓行夜宿,又过了数日,干粮已尽,只好打些獭兔、田鼠、狐狼、苍鹰之类充饥,所过之处,鸟兽为之一绝。那梁粟捉了几条大蛇,蛇肉精美,蛇皮也不舍,闲时便土法鞣制一番,说是珍藏起来,留做胡琴蒙皮。
这日午夜,月朗星稀,夜风清寒,王俊一行正自酣睡,战马突然唏溜溜暴叫起来,以蹄踏地,狂躁不休。
众人顿时惊醒,王俊一跃而起,四下观瞧,不由得又是一惊。四下里一双双眼睛,泛着绿光,缓缓包围过来。
狼群!
众人忙张弓搭箭,王俊喝令:近些再放!
羽箭嗖嗖之声不绝于耳,群狼一阵哀嚎,倒下一片。其余野狼甚是强悍,竟自不退,回跑几步避箭,观察形势,重新围上。
王俊百忙之中,借着月光,冷眼观瞧。远处二百步之外,一只壮硕白狼,后腿坐地,不时呜呜嚎叫几声,似是气定神闲,指挥若定。
莫非这就是白狼王么?
王俊掣箭在手,力挽强弓,弓开满月,箭走流星,那狼王哀嚎一声,翻身而倒。
全军皆惊。
王老大之能,我等不及!部属心下里佩服,潜意识里有了依靠,倍感踏实起来。
群狼失了统领,四散奔逃,哀鸣之声逐渐远去。
王俊大手一挥,全员出动,打扫战场,小心拔出狼身上每一只箭,擦拭干净,收入囊中,像个悭吝的老农。无人不知,在这荒野异域,箭只意味着什么。且不说王俊早就有令:打猎所用箭只,尽数收回,不得浪费一只。
白狼王身上,一只羽箭洞穿天灵。
祝英雄费了半天功夫,才将羽箭拔出,交还王俊,不由得暗挑大指:“今日始知,飞将军深夜引弓射虎、没入石楞之说不虚也!”
这厮眼珠一转,忽然面露喜色,大声道:“列位,箭射白狼王,此乃大大的吉兆,此行必定成功!”
王俊向来不信占卜巫术,更不信如此屁话,正想骂祝英雄装神弄鬼,旋即醒悟,此言或能稳定军心,便微笑不语,乐随其便。
次日一早,饱餐狼肉,余下的煮熟之后,载做军粮。梁粟瞅着一地狼皮,爱惜不已,不知又想制作什么乐器。
王俊心中一动,问梁粟道:“可能做些胡服出来?”
梁粟问道:“胡服何用?”
出口半句,似有所悟,笑道:“这有何难!只是人手一件,恐怕不够。”
王俊沉吟片刻,又问:“你可知节旄什么样子?”,
他曾听罗洪讲过,先贤苏武北海牧羊,二十年苦心,节旄尽落,气节不墮。
梁粟道:“略知一二,只是没有牦牛尾你是说用狼尾代替?”
王俊道:“不管其他,你且依样做来!”
梁粟不完全明白用意,当下指挥兵士用泥土将狼皮揉搓干净,反晒在马背之上,行军之中,逐渐风干。又用短刀裁出些皮线,磨些兽骨、鱼刺为针,队伍休息之时,便缝制起来。几日之内便做成了十数套皮帽、皮衣,一只节旄。
王俊拿起一套衣帽,穿戴整齐,笑道:“这厮手巧得像个娘们儿!”
众人皆笑:来来来,娘们儿伺候你家爷们儿更衣。
早有人哎呀一声,着了梁粟飞脚。
王俊将其余衣帽分给前队兵士,令后队高举节旄,然后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大摇大摆向草原纵深前进。祝英雄笑道:倒像个唱戏的,却没有看客!王俊一笑:你且休管!
又过了三日,队伍清晨即起,马踏朝露,惊起几只大鸟,在天际翱翔。放眼望去,远处一汪碧水,在朝阳下放光,水边扎着无数帐篷,隐隐有牛羊马匹叫声。
王俊立刻兴奋起来,军刀一挥,令部众潜伏在深草之中,低声道:“弟兄们,依计而行!”
哪知还是被人发现,一队胡人骑兵看见,飞驰过来。
藏不住,索性不藏!王俊激昂道:“我等孤军深入,以寡击众,生死在此一举,直须向前!”,言罢一马当先,骏马蹄轻,直插胡营。
胡人骑兵拉住坐骑,看着这支衣衫怪异的队伍,有些惶惑不解,领头的胡兵似是问话:“砝吖哇哟呦夫油塔腐老母歪啦?(你们是谁,从哪里来?)”
刘龙自和王俊分别之后,始终未见踪迹,索性不存此望,便追逐水草,向西北方向越走越远。这几日,常穿越些小山,山势不高,遍布矮树,山沟巨石岩岩。自出兵以来,诸人对草原风光早已麻木,此时很是新鲜;心中一爽。
刘龙改变方略,白日将兵马隐藏在山间,夕阳西下,天色一黑,便人衔枚,马勒口,整队前行。诸人初时不解,刘龙也不解释。如此行军倒有个好处,日间暖和,倒比在寒夜中睡觉舒服得多。
远处地平线上似有一片红光,在夜空中显得分外妖艳诡异。刘龙像喝了鸡血,兴奋不已,不住地打马向前,队伍在黑暗中飞驰,马蹄踢踏野草,沙沙作响,耳边呼呼生风,寒冷刺骨。
奔驰了许久,红光分明起来。刘龙勒住坐骑,队伍缓缓潜行,犹如暗夜中的猎豹。
终于看清,前方远处,点着几十堆篝火,火星飞溅,劈啪作响。每一堆篝火前,都围着一圈胡人,在跳舞、唱歌、吃肉、饮酒,声音喧嚣震天,一个个白色帐篷,隐匿在火光旁的黑暗里。
火焰在刘龙眼中跳跃。西北风烈,他的队伍潜伏在下风口,每一个毛孔都透出无言的兴奋,他们在静静地等待。
第二十九章 窕窕淑女()
槐叶接天,宅院清雅,文士之第。
姜博古蛰居于此二十余年。
那青年接住张恕二人,温言道:“你找家父吧,在,二位请进。”
张恕、罗洪在客厅就坐,杯中清茶,清香怡人。抬头看壁画古拙,梅兰竹菊,松鹤延年,足可怡情养性。姜博古一身布衣,更显清爽,不等张恕开口,开门见山:“阁下有话要问吧?但讲无妨!”
“敢问姜先生,先前所言‘按律征粮,真恶政也’,却是何意?”,张恕恭敬一礼。
姜博古直抒胸臆,并不世故:“自李丞相以来,朝廷定下律令,按田亩征粮,可谓公平。他金丞相却要本县按人丁征税,岂不荒唐!”
哦,姜博古违拗金丞相,怪不得“殊无善政”!罗洪插言道:“你不怕我等乃是金伯喜爪牙么?”
姜博古冷笑一声,一脸桀骜:“不才自有识人之妙!况且是又如何?”。
张恕心道:怕是富家子,坐拥良田者,要拍手称快了。贫家子弟,却要雪上加霜!他暗暗叹气,问道:“人云县中土地,大半归郝总管所有,可是实情?”
姜博古不屑道:“姓郝的一个奴才,何足道哉!金伯喜那厮封侯拜相,不思匡济之策,却巧取良田、饕餮无厌!”
桑兰瑛墓前,金丞相重情多义、仙风道骨!不想也好世俗之物,当真富贵害人!心中那高大形象,轰然倒塌了一半。
“‘一妻一妾,真好色也’,却是何意?”,罗洪此问甚是无礼。
姜博古落拓大方,不以为意:“桓公曾云‘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此天性也。仆有美妾,二十年前从京城得来,金丞相所谓‘好色无厌,德行亏昃’之谓也,哈!”
分明津津乐道,不过倒也磊落。
从京城得来?拐来的,还是骗来的?罗洪喜欢姜博古这人,竟然想开他玩笑。不过平心而论,相比郝总管妻妾成群,他还真谈不上好色无厌。
张恕深施一礼,真心求教:“先生为官多年,必有心得,敢问善政若何?”
姜博古随口道:“治大国如烹小鲜”
怪不得治理得如此之差!罗洪又想开他玩笑。俺知道哩,治国这玩意儿,跟煎鱼一个道理,得注意火候不过,姜先生您真有趣,俺哥哥问您如何治县,又没问您如何治国,您也没治过国不是!
“区区小县,何足道哉!”,姜博口气甚大。倒像是明察秋毫,看透罗洪心思。
二十年没挪窝,一肚子怀才不遇,但愿他真有学问!
姜博古喝口清茶,轻描淡写:“安民、征粮、缉盗、断案而已。治乱之源,全在此心,心中有秤,放平即可。”
“先生所言极是,放平此心,得宰天下亦平!小子受教匪浅!”;张恕深以为然,闻道而喜。罗洪也是佩服,此人果非俗儒!
“小子对为官毫无兴趣,不日将远赴雁门,姜先生若想归隐,稍待几日如何?”,张恕诚心相邀。
姜博古愕然不解。张恕就把如何得此县令,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姜博古听得兴味盎然,含笑不语。此时,一位黄衫少女风风火火走进门来,见有生人来访,霎时变了个人,玉面含羞,无限温柔。
张恕顿时呆住,他目不转睛,失魂落魄,甚是失礼。
那黄衫少女柳叶眉,远山含黛;大眼睛,顾盼生辉;长睫毛,几许温柔;瓜子脸,白玉无瑕;婴儿肥,无限青春;淡红唇,我见尤怜;珠贝齿,清爽怡人;美腰身,婀娜多姿。更兼不施粉黛,恍如初春之时,花间一抹鹅黄,树顶一簇翠绿,沁人心脾,赏心悦目。
张恕心中一片空白,险些叫出声来——李菲!多年以前,打麦场上那个聪明伶俐、明眸皓齿的小姑娘,似乎已经长大了。罗洪也是眼前一亮,忽然想起桑榆山中那位平儿,在他看来,这少女太过害羞,比起平儿,似乎淑雅有余,可爱不如
忽听姜博古干咳了一声,张恕醒过神来,自觉失态,脸上飞红,发烧得厉害,惹得罗洪在一旁窃笑。不过定睛一看,那少女却非李菲,虽有些神似,却又牡丹芍药,各擅风姿。张恕顿时泄气,甚是失望。
那少女玉面飞霞,似笑非笑:“爹爹,今儿可奇了,咱家那只呆头鹅,遍寻不见,不想却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