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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部分

不疯魔,不红楼-第201部分

小说: 不疯魔,不红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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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姨娘嗽了几声,艰难地点了点头。

    贾环抖着手起身,一言不发便开始自顾自地在赵姨娘屋内翻检起来。

    “你,你做什么?”

    赵姨娘躺在床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急得恨不得滚下床来。

    贾环翻了一遍,见果然没有银子,便又回到床边盯着赵姨娘出神。

    赵姨娘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连声问他究竟要干什么,贾环却眼珠子转了一转,蹲身就往床下探去。

    赵姨娘气得浑身发抖,恨骂道:“没人伦的畜生啊!竟连你娘的卖身银子也要贪了去,你还算是个人嘛?”

    贾环一边在床下摸索,一边答道:“姨娘所有的,什么不是我的?现下不给自己亲儿子,将来姨娘去了,难道要便宜了旁人?”

    赵姨娘听了这话,一歪脖子“哇”一声便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贾环浑做不知,只顾着将床下一块略松动的砖撬了起来,摸出了一个厚厚的油布包来。

    他从床下缩回头来,不顾赵姨娘翻着白眼儿,眼见得就要气死过去,只咧着嘴儿将布包打开来看。

    贾环见里头确是一包散碎银子,掂量着足有百十两,更是笑得嘴歪眼斜,对赵姨娘道:“姨娘好生将养着,我这便走了。”

    说完他便看也不看赵姨娘,将银子揣进怀中,扭头就往屋外走去。

    赵姨娘心中恨得发狂,猛咳了一声,然后拼尽全力尖声叫道:“贼!银子!”

    若她单单叫贼,或许此间人还不能那么快地赶来,可听见银子二字,谁不上赶着跑来帮忙呢?

    不过片刻,老鸨便带着打手将贾环围了个水泄不通,又将他身上银子抖了一地。

    “嘻嘻,咱们这里素来只听过偷人的,这偷银的,你还是头一个!”

    老鸨说完便叫人痛揍了贾环一顿。

    贾环吃不住,躺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儿,后又叫嚣道:“我嫡亲的姐姐是郡主!是郡主!”

    “哈哈……”

    老鸨和打手们都笑得捧着肚子,几个糙汉笑指着屋里的赵姨娘道:“是,你姐姐是郡主,那你亲娘莫不是王妃娘娘?哈哈哈,咱们倒有福,能睡过王妃娘娘,真真儿是好滋味儿呢。”

    赵姨娘直挺挺躺在床上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只觉头目森然,喉间似有什么勒得越来越紧,紧得她这口气再也喘不过来了。

    “嗬、嗬……”

    赵姨娘喉中诡异作响,双手在面前徒劳地抓举了几下便落在身侧,一张脸上现出青白死气来。

    临死之前,赵姨娘谁也没想,只忽然想到了那一年,她和可人一起跟着贾母回金陵。她们坐着船,晃晃悠悠间,贾珠笑着问她:“可还坐得惯?”

    贾珠那张温柔清俊的少年脸庞纤毫毕现地出现在赵姨娘眼前,她使劲儿眨了眨眼,想把贾珠瞧得更清楚些。

    一滴泪自赵姨娘眼中滚落,没入她青筋暴涨的颈间,再不见了。

    一个小丫头此时察觉了赵姨娘的死状,顿时惊慌失措跑了出来,大喊“死人了”。

    老鸨见死了一棵摇钱树,顿时就抓着贾环一顿推搡,要叫他赔钱。

    贾环听说赵姨娘死了,吓得便溺齐下,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老鸨摔打捶骂。

    他的姨娘死了,那个粗鄙不堪,叫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姨娘,终是死了。

    贾环眨巴了几下眼,觉得眼中酸涩极了,却又流不出一滴泪来。

    “死了好!死了倒干净!哈哈,死了好啊!”

    贾环忽然疯了一般,一把推开老鸨,狂笑着往外跑去。

    老鸨叫人一拥而上将他擒下,又把他押到了客栈,想再讹些钱,却得知他已是精穷,便将他打了个半死,扔出了城去。

    贾环躺在杂草丛中,直躺了一天一夜,却也并未死去。他坐起身嘿嘿直笑,心道自己命硬,合该阎王不收。

    有过路的行客见他可怜,扔了半个硬馒头来,贾环饿得正狠,也顾不得什么,捡起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自此他便沦为乞丐,一路乞讨着往月港方向摸去。

    却说这日他破衣烂衫,拄着一根烂树枝制成的拐杖走到了安庆府地界,因饥饿困倦不堪,便进了一座瞧着颇为繁华富庶的城镇开始沿街讨饭。

    他好运讨了半个饽饽坐在路边大嚼,吃完又向旁人打听此地是什么镇子,离月港还有多远。

    有小贩告诉他,此镇名为平安镇,离月港却还远,仍有近千里地。

    贾环正要再问,却见一旁客栈门前停着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丫头,那丫头瞧着竟十分眼熟。

    他擦了擦眼,往前走了几步,见那丫头又掀了帘子,自车上扶下一位小姐来。

    “宝琴?”

    贾环心中暗叫一声,认出这人正是薛宝琴。

第368章 (5)凤阳府贾环天良丧 平安镇宝琴折柳缘() 
贾环忽见薛宝琴自车上下来,这才想起宝琴身边的丫头,正是昔日常随薛姨妈在王夫人屋里走动的丫头同贵,怪不得他之前瞧着眼熟。

    至于薛宝琴,她曾认了王夫人做干娘,和贾环说起来也是干兄妹,年节里也常见过,贾环自然不会认错。

    “她不是在京中待嫁么?怎又到这里来了?”

    贾环不动声色跟了过去,偷偷蹲在一旁查看着。

    薛宝琴扶着丫头下了车,一旁两个婆子便过来道:“委屈小姐今儿就在这处住一晚,明日咱们就能到安庆府了。”

    薛宝琴微微点了点头,便和同贵一起先进了客栈。

    一个婆子留下照看着车上行李装卸,贾环便凑了过去讨要吃食,那婆子没好气儿地呵斥道:“去去去!没眼力见儿的东西,没见咱们正忙着呢?”

    贾环低头走到了马车另一边,跟正在忙活的车夫小声抱怨道:“这位大娘好不厉害。”

    车夫也不理他,只管忙自己的。

    贾环又凑过去道:“师傅可是京中来的?”

    车夫只点了点头,并不想和乞丐讲话。

    贾环见套不出什么话,只得磨蹭着又回客栈门口蹲了下去。

    一会儿同贵出来,吩咐一个婆子自马车内先搬了宝琴的被衾等物进去。

    婆子依言搬了进去,片刻后出来,见四下无人,她撇嘴对头前儿那个婆子道:“不过商户人家出身,怎就那般讲究了?一等一的客栈,竟还嫌被褥不够洁净……”

    “你少说几句吧,过两日就到家了。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的。旁人不知,咱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家里一应上下哪个不多嫌着她?可又不能此时退婚毁约,只得派了咱们一路接了她家去。可这真到了家,她又能有几天好日子过?你也莫抱怨了,先好生伺候着,就当积阴德了。”

    头前儿那婆子左右看了看,便拉着那婆子小声叮嘱了几句。

    那抱怨的婆子住了口,叹气道:“你说得也是。这娇滴滴的大小姐,眼瞧着再过几日不是病死就是送家庙,也确是可怜。”

    “嘘!”

    头前儿那婆子比划着止住了话头,拉着人便进了客栈院门。

    贾环蹲在墙角听了个正着,顿时心生疑惑,心思转了又转,又起身寻了车夫问道:“敢问尊驾可是要去安庆府?”

    车夫挥了挥手道:“你这乞儿,滚滚滚,爷走了一路,累得喘气儿都懒得喘,哪有气力与你闲磕牙。”

    “师傅,不是我非要烦您。只是我也要去安庆府寻人,便想向师傅打听,您可知安庆府内的梅家?就是梅翰林一家?”

    那车夫“咦”了一声,站住脚步仔细打量着贾环,面露异色道:“你打听梅家作甚?”

    贾环便拭泪道:“师傅有所不知,某自京城而来,原是梅翰林门下学生,此行本欲南下投靠老师,却不想走到凤阳府时被奸人所骗,这才沦落至行乞为生。”

    车夫见贾环虽衣衫褴褛,但言辞文雅,礼数周到,心里拿不准他到底什么路数,但也不愿得罪狠了,便拱手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这位小爷勿怪。好叫小爷知晓,小的主家正是梅翰林。”

    贾环喜出望外,忙问道:“方才那位小姐,可是府上公子的未婚妻,金陵薛府的小姐?”

    车夫见贾环连这个都知道,更不疑有他,忙点着头,又进去向那两个婆子汇报去了。

    婆子们出来盘问了贾环几句话,贾环往日里也是见过梅翰林的,自是都能答得上来。

    可他如今宛若惊弓之鸟,方才听见婆子提及宝琴似有不敬,言语里又别有隐情,一时也不敢说出自己身份,只假托自己姓赵,说是梅翰林门下学生。

    “赵公子乃我们主家旧识,论理我们自然不能眼看着公子落难却不相助。只是公子也瞧见了,我们一行乃是接了薛家小姐过府完婚的,倒不方便与公子同行。”

    婆子们客气解释了一番,便拿出了十两银子来,叫贾环置办一身干净衣裳,再雇辆车,明日即可赶至安庆府到梅府拜会。

    贾环得了这意外之财,顿时喜不自禁,连连拜谢了梅家婆子,便揣着银子走了。

    他哪里敢去什么梅家?凡与京中贾府有牵连的官宦人家,躲贾家的人还躲不及,更何况是贾环这样的背亲逆子?

    贾环不敢去梅府自讨没趣,又怕此处离凤阳府不远,再叫人揭了老底去,于是拿着银子慌慌地就逃离了平安镇。至于宝琴之事,他更是听过就忘,根本无心理会。

    可他刚走出城门不远,就被一伙流丐拦住了去路。

    原来客栈门口来往的泼皮闲汉中,早便有人盯上了他,今见他得了银子,哪有不眼红的?

    见这伙人要抢了自己银子,贾环如何舍得?遂拼命护着,和人撕打起来。

    只是对方人多势众,不多时就把贾环打得滚在泥地里杀猪样嚎了起来。

    “住手!”

    众人只听远处一声呵斥,便见一人一骑疾驰而来。

    “一群人欺负一个乞丐,好大的能耐!”

    来人到了近前勒住马头便利落地翻身而下,又自马背上抽出一泓清泉般的宝剑持在身后,望着那伙泼皮慨然呵斥。

    贾环从地上爬起哭叫道:“英雄救我!他们要抢了我银子去!”

    那人定睛瞧了贾环一眼,忽然愣住了。

    贾环抹着眼泪呲牙裂嘴瞧清了来人,顿时也跌跌撞撞奔了过去,抱着那人痛哭道:“柳兄?可是柳兄不是?”

    来人正是冷面公子柳湘莲。

    他昔日混迹京中公子王孙之间,与宝玉极为投契,自然也见过贾环,只是素来不齿其为人罢了。

    贾环此前听人说过,柳湘莲因尤三姐一事愧悔太甚,已经出了家,跟着一个什么跛足道士走了,今忽然重逢,贾环却顾不得许多,只紧紧抱着柳湘莲双腿,求他先救下自己再说。

    柳湘莲见贾环状似乞丐,却身揣银钱,再念及他昔日那副不堪性情,便疑惑自己是否救错了人,遂出声问起了事情缘由。

    贾环为证银子来得清白,忙不迭将遇见梅家人一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那薛家小姐想来正是文龙兄的族妹。你方才说那梅家嫌弃她,这却为何?”

    柳湘莲不耐烦过问贾环之事,但听闻薛宝琴之事,他却不得不过问了。只因他昔日与薛蟠先交恶后结义,后来竟也做了极好的兄弟,更兼柳湘莲此人素性爽侠,极重义气,更是不能将兄弟之姊妹置于水火而不顾。

    那伙泼皮见二人拉拉杂杂说个不住,便叫嚣着又打了过来,柳湘莲冷眼一瞧,起手挽了个剑花,便正刺到领头之人的上臂之上,一股鲜血激射而出,吓得那伙乌合之众顿时屁滚尿流。

    贾环看得心花怒放,跪在地上朝柳湘莲磕头拜谢不住。

    柳湘莲拽起他来,又接着询问宝琴与梅家之事。

    “柳兄不知,那梅家最是趋炎附势。昔日我们府上得势,王家也兴得很,那梅家便极满意薛家这门亲事。这些年他们家没少托着薛家,让我们两府多方帮扶。可如今我们家败了,王家又跟了顺王,更是凶险。哼,此时那梅家哪里就甘心娶了宝琴妹妹?可这会子退亲,会落下骂名不说,怕是薛家也不会应的。说不得他们只能接了宝琴妹妹家去,然后再慢慢搓磨着,想来便不叫宝琴妹妹病死,也是过两年送家庙去罢了……”

    贾环对这些宅门里的阴狠手段再没不清楚的,他稍想了想,便推测了个八九不离十。

    柳湘莲闻言顿时凤目微睐,冷笑道:“好个梅家!什么书香门第?真真儿阴毒下作!”

    他骂完便叫了贾环道:“走!你快带了我先救出咱们妹妹才是!”

第369章 (1)剑胆琴心勇赴新生 凡鸟败玉穷回故土() 
贾环被柳湘莲拎着脖颈子拽上马来,心里懊悔地简直滴血。

    他左说右劝,却都无法打消柳湘莲搭救宝琴的念头。柳湘莲又是个宁走千步路,不愿一句言的急性子,也不听他呱噪,只管拍马往平安镇奔去。

    贾环心里叫苦不迭,想了又想,再度努力劝说道:“柳兄,你自是一片好心,我也决非无情无义之辈。可我为何方才不去理会此事?柳兄还需听小弟细细道来。”

    贾环被柳湘莲打横着放在马背上,虽颠得七荤八素,却仍不死心,高声叫着。

    柳湘莲也不理他,只管驾马狂奔。

    “柳兄,柳,唉……”

    贾环被颠得说不出话来,险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万幸平安镇不大,柳湘莲很快便拍马赶至宝琴下榻的客栈门口。

    他提着贾环衣裳将他拽下了马来,小声问道:“可是此处?”

    贾环上气不接下气,刚点了个头便蹲在一旁哇哇吐了起来。

    柳湘莲蹙了蹙眉,也不去理他,拔脚就往院内走去。

    店小二迎了上来连声寒暄,柳湘莲便要了一间上好的客房,将马交给了小二。

    贾环见状想要转身溜走,却见柳湘莲一记冷眼瞟来,他顿时软脚虾般跟着挪进了客栈。

    正巧梅家的婆子出来管伙计要吃食,一眼便瞧见贾环鼻青脸肿、瑟瑟缩缩地跟在一人身后进了客栈。

    “这位赵公子,你这是怎地了?”

    那婆子倒是热心,赶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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