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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与君长相守-第119部分

小说: 与君长相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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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人眯起眼,语调里飘着追忆和怀恋:“那地方,也没什么好说的吧。大风一吹起来,沙子满天都是,吹得人一头一脸…………胡杨死硬死硬的,榆树林倒还好看,一到秋天,满树的沙枣,坑坑洼洼的,咬起来要有股甜味儿……走在路上,能听到人唱歌儿,调子飘飘悠悠的,虽然都是些粗话,却偏偏能听到人心里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而今方知行路难() 
任倚华向镇州寄出了一封信,在信里强调了半天“不管冷木头你怎么搬大道理我都要过去找你,管它打不打仗太不太平,你不让我过去是不是因为心里有鬼”。寄完信的第二天,她就招呼上全家人动身了。

    车上堆好了行李,身边跟着几个秦如琛拨来的沉稳中年男仆,左手握着从他那儿弄来的路引上看下看,看清楚上面写明了她们一行人官眷的身份才松了口气。右手则紧紧牵着东张西望的卿远。香菡扶着怀抱着女孩儿的安人慢悠悠地上了车,朗云、绯烟、碧罗站在旁边目送,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腾不出手的倚华挥了挥卿远的小爪子:“跟三个姨姨告辞啦,我们过几年再见!”

    朗云张开怀抱:“卿远,来,跟干娘抱一个!”

    倚华明明怕卿远太顽皮,一松手他就跑了,可看见朗云期待的眼神,还是放了他过去。

    薄薄的雪花飘起来,落在卿远的脸颊上瞬间就化了,像一个稍纵即逝的吻。卿远扑进朗云怀里,奶声奶气道:“干娘,不是云姨么?什么时候成干娘了?”

    朗云怨念地看了任倚华一眼:“你娘曾经答应过我,让你认我做干娘的。”

    卿远眼睛眨巴眨巴:“那后来呢?娘说话不算话,反悔了?”

    朗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嗯,也不是……其实是,当时你一出生。大家都很欢喜,都顾着照看你……完后又是你爹闹别扭……结果我们一忙,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卿远咯咯笑起来:“娘和云姨都是笨蛋,什么都忘!”

    倚华虎着脸恫吓:“就你聪明。你要是聪明就乖乖给我回来,车要走了,你小子还想不想坐马车了?”

    卿远赖着不肯动:“再说一会儿,就说一会儿嘛。想听云姨说娘小时候的事,云姨说过娘小时候特别的……。”

    朗云忙去捂卿远的嘴:“傻小子,别什么都往外说啊。”

    风势逐渐急了,吹在所有人脸上都是凛冽之感。倚华眉眼弯弯,话里却掺了丝威胁的冷意:“好了你潘朗云,敢背后说我坏话,你等着。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冷卿远。再不回来。等见了你爹我就跟你爹说,让你把三字经全背下来,背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玩!”

    卿远无奈地向她走去:“娘你别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苦着张离别脸的绯烟,碧罗都憋不住笑了,朗云却是没笑,阳光下眉目清朗,音声婉转:“那我就等你回来了,任——倚——华。”

    倚华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我说,你能不能不在我没得罪你的时候一字一句叫我的名字?”

    朗云也跟着叹口气:“不能,姐妹们,跟我一起说——。”

    一时间绯烟,碧罗都严肃起来。不明就里的倚华就这么看着三个人齐齐地开了口:

    “任——倚——华,一路顺风。”

    声音清脆,带着明亮的祝愿。

    倚华只能扶额:“你们——。”

    碧罗刚说完就笑得停不下来:“夫人,对不住,我和绯烟姐不是故意要耍你的,可是实在想在你临走之前,大声喊喊你的名字。跟着你这些年,还没叫过呢,偶尔叫一次感觉还挺好玩的……。”

    倚华有气无力道:“好吧好吧,你们爱做什么做什么吧。反正都是好姐妹,只要不嫌我名字难听,叫叫也没什么。”

    还是绯烟说话更妥帖:“倚华姐,外面冷你还是别在这耽搁了,带着卿远上去吧。朗云姐就交给我们了。”

    倚华用眼神鄙视朗云:“你看看人家,你瞧瞧你一个少奶奶,还没人家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懂事。”

    朗云上前去跟她咬耳朵,顺便给她拂去衣襟上的雪:“行了行了,快走吧,没了你在这儿,我怎么地也会比以前懂事点的。倒是你,身边没我开解,别想太多憋得自己难受。”

    倚华轻轻推她一把,对着几人点了点头:“我走了,我这回真走了啊。你们几个抓紧时间过好日子啊,等我回来该抱孩子的抱孩子,该嫁人的嫁人啊。别忘了。”

    她转过身去,先抱卿远上了车,叫他挨着安人坐下。然后,回眸一笑,漫天飞雪中,容颜灿若玫瑰。

    她一贯话多,此时此刻却缄口不言,似是无所言语,又似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她回身,掀帘,进车,明明是厚厚的衣服,朗云却看出了几下颤抖。

    车轮辚辚地远去,大片的雪花被碾碎在地上,零落成泥。可还有更多的雪花在空中飘舞,飘到朗云几人的眼睛里,顺手一擦,就是一片濡湿。

    倚华低着头给不安分的卿远整了整领子:“小子你就不能乖点么?大冷天的把手炉给我抱好!”

    安人默默递过来一条手帕,倚华一愣:“娘,这小子只是扭来扭去,没流口水也没流眼泪。”

    安人慈爱地嗔道:“这是给你用的。”

    任倚华呆在那里:“啊?”

    安人干脆把手帕贴在倚华脸上,如同收拾小猫一般给她擦了擦:“背井离乡的,哭就哭了呗。哭完好好擦干净,别老想用袖子抹。”

    倚华不好意思道:“娘,我才没哭。我又不是卿远。”

    安人笑道:“你又比卿远强到哪儿去?在我眼里,澄儿,你,和卿远都差不多,反正都是没长大的孩子。”

    倚华抿嘴一笑,笑容羞涩可爱,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幼年的时候。没有过继,没有忐忑,父母还只有她一个女儿,也是如珠如宝在手心里捧着。那个后来口口声声求她不要怨恨亲弟弟的女人,当年也曾把她揽在怀里,永远当她是长不大的美人娃娃。

    卿远好奇地看着倚华的脸,童言无忌:“娘笑起来好好玩。”

    外面寒风阵阵,车里却氤氲着温暖。任倚华边捏卿远的鼻子,边笑着想,纵然不能永远将风雪关在帘外,但只要有手炉可抱,有亲人可依,纵然前路漫长,又何必惧怕呢?

    她刚出门的时候是这样想,可过后的旅程隐隐地摧毁了这个看上去很美的想法。

    人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到了任倚华那儿就是不出门不知行路难。

    还没出城就开始被颠簸的想睡觉,睡到亮晶晶的口水留下来被卿远嘲笑。刚出了城小女儿就哭了,哭得伤心不已。急急地解了衣服喂奶,结果人家吮了两口就自顾自地睡了。又费了好大的劲把衣服整好,旁边还有卿远那小子好奇地看,别提有多尴尬。

    任倚华恼道:“看什么看?小时候你没吃过奶?”

    卿远嘟囔道:“吃过倒是吃过,但是没看到过自己吃奶的样子,还是看妹妹吃娘的奶好玩……。”

    又过了一会儿,卿远蹬蹬腿:“娘,我要下车小解,娘!”

    倚华往窗

    子外看了一看,已经出了城,荒郊野外的根本没人家: “这……你能再忍一会儿么?”

    卿远脸都红了:“我忍不住了,娘!”

    倚华犹豫:“你要是下去小解的话,会被冻到的。”

    卿远声音里带着哭腔:“可是卿远真得忍不下去了。要再不让我下去,我就……。”

    倚华无奈:“好吧好吧,我抱你下去。”

    呼唤着车夫停了车,卿远自己找了块地儿蹲下,还不忘叫倚华:“娘,你能不能站我前面挡一挡?”

    倚华看向四周,只有白茫茫一片,别说人,连只鸟都没有:“不用,你就安心地小解吧,这儿根本没人。”

    卿远执拗:“万一一会儿冒出来个人呢。姨姨们说小解的时候被人看到很丢人的!”

    倚华想狠下心来:“你姨姨们瞎扯呢,女孩子被看才丢人,男孩子有什么的。”

    忙着“放水”,不能一心二用,只好丢人现眼的卿远不高兴道:“就知道娘不招人喜欢,姨姨们刚不在眼前,就说人家坏话。”

    倚华都要跳脚了:“快点,小解完赶紧提上裤子,也不怕那地方给你冻坏了。”

    安人透着窗子看着这暴躁的一大一小,只有苦笑。

    一路上不顺的事儿不止是孩子,还是吃的住的。任倚华只能暗叹,原来冷木头以前在信里说得是千真万确的。驿站的房子是破的,饭菜可以分三种,勉强入口的,吃不下去的,看都不想看的。为了方便照顾,房间也不好多要。秦家护送的人一间,香菡,安人加上卿远一间,倚华和小娃娃一间。

    夜间小娃娃一哭,倚华就起来忙。偏她少了朗云,做事不凑手。小娃娃哭个没完,隔壁的客人烦的直敲墙壁。香菡赶紧过来帮忙,好不容易尿布换了,摇篮曲唱了,小娃娃不哭了。安人也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过来了,卿远打着呵欠跟着跑来。

    倚华又是一阵头疼,又解释了半天把这说要帮忙实则添乱的一老一小送回去,求他们快点睡觉,省着明儿个起来的时候难受。然后还没来得及打发香菡,自己就先抱着小孩,倚着墙睡过去了。香菡也一阵头晕,打了个呵欠,歪七扭八地就倒在床上。

    于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带着黑眼圈,香菡手脚酸疼,倚华觉得身上发冷,安人和卿远显得困倦不已,只有怀中小娃娃睡得比谁都甜。倚华看着娃娃的脸,竟有点想上去咬几口的冲动,但还是舍不得,只是做了个龇牙咧嘴的口型。 

第二百七十三章 晏晏笑语话重逢() 
冷澄站在军营里,面色平和中带着忧虑:“咱们打这一仗,那鲜卑二王子当真就没什么防备?”

    胡副将一脸大大咧咧:“谁知道那帮胡虏在想什么,杀人冲营挺来劲,等我们真打过去了反而就怂了。那什么王子还边跑边破口大骂,说什么我们汉人奸诈,就像老鼠趁着狮子打架来偷咬皮毛!我呸,要不是他们先来招惹,我们才没那个心情跟他们搀和呢!”

    冷澄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模模糊糊的怀疑一闪而过。但一想起陆同知临死对刺客的交代,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摇摇头,想把念头从脑海里驱散出去:“那他们就这么败了?没什么后手?”

    旁边的小谢冷嗤了一声,明摆着嘲笑他胆小如鼠。胡副将粗枝大叶,只是得意起来,向他晃了晃手里的刀:“老子这把刀上可染了不少鲜卑人的血呢,老子都没舍得擦!”

    冷澄看得那一刃的血就眼晕:“行了行了,知道咱们胜了,那刀你还是擦擦吧,小心生了锈。”

    胡副将还在观赏:“要不说你们读书人就是矫情,你不会这么大了连杀鸡都没见过吧?男子汉怕什么血呢?”小谢耸耸肩,把脸转过去看那把大刀,眼里满是仰慕。

    冷澄懒得理他们:“受伤的将士们怎么样了?我去看看他们。”说罢就要走。

    胡副将忙拉住他:“冷大人,跟你说件事。”

    冷澄耐着性子道:“什么事?”

    胡副将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说冷大人。这眼看就要到年节下了。鲜卑人也被兄弟们打退了,咱们营里就快快活活地过个年,好不?”

    冷澄一头雾水:“过年?快快活活?不是胡副将您跟我说说,怎么过年算是快快活活呢?”

    小谢在旁不耐起来:“胡大哥何须跟他废话。直接叫他拿钱出来买年货不就行了?”

    冷澄恍然大悟,他皱起眉:“买年货倒也不是不行,不知胡副将觉得什么样的年货比较好?”

    胡副将大喜:“倒也不用那么麻烦。不过是酒肉那些东西。先来一二百坛好酒,再来四五百斤猪肉,牛肉,羊肉,兄弟们打仗辛苦,有冲在前面的自然得来点银子赏赐,每个封个几十两红包什么的……。”

    冷澄越听脸越黑,偏偏小谢还火上浇油:“说实话。有些兄弟可是有家室的。那老婆孩子可都是百姓。冷大人不是爱民如子嘛。不如给全体兄弟们再发点饷,好给老婆买个簪子,给孩子买点零嘴儿什么的……。”

    胡副将感激地看了小谢一眼:“小子。别看你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候想得还挺周全……冷大人,你看着……。”

    冷澄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们两个是联合起来耍我的吗?一二百坛好酒,再来四五百斤猪肉,牛肉,羊肉,每个封个几十两红包?你们是要过年呢还是要把镇州的府库搬空呢?”

    小谢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向胡副将:“大哥我早就说过,这种胆小怕事的人,在钱财上也肯定是个小气鬼。唉。今年过年要委屈兄弟们了!”

    胡副将解释道:“诶,冷大人你别生气,刚才我说的那个数目是开玩笑的,毕竟今年跟往年不同,就算饷银不太够了,也不好敲您银子不是?这样吧,红包算了,酒肉减半成不成?”

    冷澄一盘算,只觉就算酒肉减半,也是一大笔钱。如今局势紧张,一触即发,要是真不巧跟上次一样被人围了城,还得靠着府库里的钱吃饭。想来想去,还是狠下心来:“不行,再降降。”

    胡副将立即跟他套近乎道:“好歹是过年,东西太少了不像样子。再说了,弟妹和大侄子不是快来了么,我老胡拍胸脯地保证,见了弟妹,我铁定跟大家一起给你撑面子,说好话!”

    冷澄完全不为所动:“第一,我早就写了信让她们别来了。第二,冷某人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根本不需要你们给我撑面子,说好话。第三,胡副将开出的价码实在是强人所难,如果不往下减的话,在下恕难从命!”

    小谢话里带刺儿:“胡大哥你看到了吧,人家自己老婆孩子不来过节,才懒得管我们这些穷兵的心情呢。再降?降到哪儿?再降连馍馍都吃不上了!”

    胡副将头大如斗:“说什么呢?这不是谈着呢,你大哥不会算账,你也不会帮忙,那冷大人,你觉得出多少钱合适呢?”

    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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