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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何以渡忘川-第51部分

小说: 何以渡忘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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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了,他又怎么舍得喝上孟婆汤?

    “我能不能不走?”林业昌诚恳问道。“我不想去投胎,能不能在桥上等?”

    萧玉看着他沉默半晌,而后轻问:“你等谁?”

    “不等谁。”

    林业昌傻呵呵地笑了笑,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看着桥上来往鬼魂。如今正值战时,桥上大多都是兵将,有的只剩半躯,更甚者只有血肉模糊的一团。

    林业昌看着他们喃喃问道:“你是鬼神,你说这仗打到什么时候?”

    萧玉没办法回答,这千百年来,每朝每代都在战争中生又在战争中亡,谁也不知道仗要打多久,谁将会赢。

    林业昌等不答案,非常沮丧。外忧内患的中华已千疮百孔,作为他的儿女,怎能不替他担忧。

    林业昌无法安息,上舟之后他一直在想父亲的临终之言,他也同父亲一样等待着中华的明天。

    林业昌决定不走了,下船之后他朝萧玉挥挥手且笑着说:“谢谢你了,你就送我到这儿吧。”

    萧玉做完本分事,一本正经地提醒他:“错过时辰你再也不能投胎,永远困在忘川河边变成一缕孤魂。”

    林业昌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没事,反正你和司掌柜会一直来的吧?记得来时探望我就成。”

    说着,他故作潇洒倚上桥栏,刚摆好姿势就被引魂小鬼撞得趄趔。

    “哈哈,没事没事,你快点回去吧,记得常来看我。”

    林业昌掩起尴尬朝萧玉摆摆手,不算道别的道别。

    萧玉莞尔而笑,收起舟首上悬着的莲花灯笼离开此处,回首之时他依然能看见林业昌挥舞双臂并且大喊道:“记得常来看我呀。”

    萧玉不太明白林业的心思,直到某天忽然听到鬼差说奈何桥上老是有个野鬼拉着过路魂问:“战打胜了没?日本鬼子赶走了吗?”

    萧玉一听就猜林业昌,很好奇地问:“哦,别人怎么回的?”

    “山河犹在,中华安好。”

第75章 渡念(三十七)() 
林业昌走了; 萧玉与司妍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如果不是闹出这么多事; 认识那么多人,他们还准备在上海滩多呆几年。

    司妍与菲儿说是坐火车,其实是乘船; 她不希望菲儿出现在十六铺码头甩着手绢依依不舍,所以故意说错地点与时间。

    菲儿的故事与林业昌一样暂时结束了。离开上海之前,萧玉替她买了块墓地用来安放她男人的骨灰; 还顺便将所住小宅的房契留下了。菲儿不知道陶伟是个叛徒; 甚至不知道陶伟另有女人,这样被瞒着一辈子也挺好。

    辰光未亮; 司妍拎起藤箱带上白鹦哥悄悄地走了。狭小的弄堂里依稀亮着几盏街灯,朦胧的晨雾几乎把这几盏灯的光晕化了。晾衣竿、昨晚用过的脚盆、几盆尚未开的花悄悄地伏蛰在昏暗光晕里; 等着又一个天明。

    司妍从它们面前经过,偶尔回眸看几眼,她不知道多年后自己还会不会记得这里,还会不会记得遇见过的那些人。她的生命长太了; 长到必须要学会遗忘、学会了无牵挂。

    天太早; 黄包车还没出来; 一段阴沉沉的路尤为漫长。白鹦哥站在司妍的肩头; 脑袋微倾,靠着她的额侧打起眈。不管到哪儿,他总是最没心没肺的那个,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司妍不想叫醒他; 好让他一路安安静静的。拐过街角时,忽然前方亮了起来,一辆黑『色』汽车慢慢地拨开晨雾停在她面前。

    司妍不自觉地驻步,转身看着这辆锃亮的黑『色』汽车,过了会儿,她极平常地转回身去,视若无睹继续前行。

    车里的人没她这般淡定,摇下车窗朝着她的背影唤了一声:“司妍。”

    街上很寂静,使得这声轻唤响而突兀。司妍像是没听见,穿过街口往另一条街走。宋绍勋匆匆地下车追了过去,他跑到她的身后想要拉住她,手伸出去了却在半空生生止住了。

    “司妍。”

    他又唤她,窝囊地把缩回来的手『插』入裤兜里故作轻松。这回司妍听见了,她缓缓地转过身朝他微微一笑,不含感情却美丽动人。

    宋绍勋再也藏不住悲伤了,英挺的俊眉不自觉地微蹙,深邃墨瞳里似乎沾染了这春天的晨雾。

    宋绍勋还她一抹略微苦涩的笑,说:“我知道你今天要走,所以想来送送你。”

    司妍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很清澈,她像是不懂却又什么都懂,懂他的心思,懂他的痴情。

    “谢谢。”司妍颔首莞尔,而后身子微侧像是要走。宋绍勋忍不住走到她面前,急切却不失礼貌地说:“我开车来的。”

    话音刚落,黑『色』汽车很合时宜地停到路边。司妍没拒绝他的好意,把藤箱放至后备箱,然后坐入汽车里。

    汽车缓缓开动了,一路上宋绍勋很沉默,其实他早就打听到司妍的住处,好几次开车到弄堂前却迟疑不敢进。他不笨,知道司妍不是普通人,他故意不问,深怕伤害到她、伤害到自己。

    宋绍勋明白自己留不住她,或许这次道别可以作为个了结,但是经过刚才短短几秒钟,他发觉深爱仍在,他骗不住自己。

    天『色』很应景,灰蒙蒙的犹如他的心绪。宋绍勋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伤感,拼命想着话题,百般思量之后他故作无意问起:“准备去哪儿?”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菱花纹围巾上,这正是他之前送的那款,忽然之间有点小高兴。

    司妍淡淡地回他:“香港。”

    “留个地址,若以后我到香港说不定还能见你。”

    宋绍勋戏谑,心里抱着一丝可笑的希望。正如他所料,司妍笑而不答,转头看向窗外目光幽远且神秘。

    不久之前,她是他的情人;眼下,她却是个陌生人。

    宋绍勋心中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忽然他又觉得疲惫,连说话力气都使不上了。

    “司妍……”他尝试着去握她的手,她没躲,但也没给他感情。

    宋绍勋自嘲地笑了起来,喃喃自问:“为什么会遇见你?为什么割舍不掉你?”

    司妍无法回答,想来想去或许是上辈子他们见过,所以这辈子他放不开。

    “嘎嘎”几声,司妍的白鹦哥醒了,发出的声音很刹风景。它从车椅上起身抖抖雪白的羽『毛』,无意间抬头瞅到宋绍勋后,脑袋上的一簇黄『毛』顿时翘得老高,像是惊讶,又像是不高兴。

    这时,宋绍勋忽然意识到少掉一个人,一个一直视他为汉、『奸』,像是与他不共戴天的人。他看着这只白鹦哥,心里腾起古怪的想法:这只鸟和那人真像。

    许多答案呼之欲出,正要弄个明白时,十六铺码头到了。汽笛声呜呜作响,来往船客多如牛『毛』,如今正在打仗,凡是手里有点钱的都要往太平的地方跑。

    司妍要走了,下车之后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向他说了声:“谢谢。”

    这两个字由心而发,她的笑也因此柔美。宋绍勋不由想起他们在照相馆里相遇,手牵着手去玩大世界;他曾为她买下别墅,甚至想为她放弃追求的事业,而轰轰烈烈的过往最终是悬花一现。

    “我可以抱你吗?”他问道。“最后一次。”

    司妍没作答,亦或者她在等待着。宋绍勋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将她搂在怀里,身子轻轻晃摇,仿佛在跳舞。

    “我能再问个问题吗?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因为和我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结果。”

    司妍回答得很直白,显然宋绍勋接受不了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他想这个问题想了很久,甚至想过她会不会敌人派来的『奸』细,试探他的一切,若是这样他还能好受些。

    宋绍勋的手越收越紧,似乎想把她嵌入胸膛里好填补缺失的那块。不知怎么的,司妍陷入他的怀抱脱不开身,她忽然想起从前也有这么个人,视她为珍宝。她曾经是人,也有过情愫,只是活得久了,什么都麻木了,到最后连情也忘了。

    司妍靠着宋绍勋的胸膛与他道别,纵然有万般不舍,宋绍勋只能放手让她走。他将她送上码头,然后目送她上船,直到船开的那刻,他仍在码头上挥手道别。

    这个时候,司妍的心弦松动了,积满尘灰的弦弹起来时略有刺痛。她注视着人群里的他,心里五味杂陈,她觉得这是阎君阴谋,目的是为了惩罚她的罪孽,叫她爱而不得。

    说实在的,司妍并不在乎,即便是动了心,过不了多久又能恢复**的样子。船开动了,她不愿再在宋绍勋身上花心思,转身走进船舱。就在这时候,码头上传来抢响,紧接着是众人的尖叫声。

    船客们听到动静纷纷跑上甲板,把进去休息的司妍顺势推了出来。司妍不经意地回眸,就见码头上嚣闹的人群作鸟兽散,有个人仰面躺在地上,脖颈处潺潺冒血,转眼就染红一片。

    那人把手伸向司妍所在的方向,脸上并无痛苦,甚至还带了点微笑,他是在道别,还是想让她留下?司妍不知道,这回她阻止不了鬼差收命,只得眼睁睁地望着那缕魂。

    船驶远了,远到看不到喧嚣的码头。司妍平静地回到船舱里,解下脖上围巾紧握在手。

    第二天报纸头条便是大名鼎鼎的宋绍勋遭人暗杀,死在十六铺码头。众人纷纷猜测是金哥下的毒手,因为沈维哲疯了,宋绍勋死了,整个上海滩就数他是大佬。

    没多久,金哥就成了上海滩最风光的人物,他吞并烟馆、娱乐舞厅,还把手脚伸到宋绍勋的生意里。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大多人敢怒不敢言。好在宋绍勋有个兄弟姓杜,也是生意上的好手。宋绍勋死后这位姓杜的兄弟就把公司盘到手里,几年下来做得顺风顺水。

    可惜好景不长,日本人打到了上海,连南京都被攻陷,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身为大佬的金哥在这场动『乱』中下落不明,据说是逃到香港,不过又有人说在十六铺码头看到过金哥,他被只大得像飞机似的白鹰抓走了,总之千奇百怪的说法。

    当然没有人会信白鹰抓人,除了一个疯子——沈维哲。他苟活在战『乱』中,逢人便说自己见过妖魔鬼怪,鬼怪能变人能变鸟,神通广大,可是说完一圈别人只当他是疯子。

    沈维哲痴痴傻傻在街上讨饭,直到有天一个男人来找。这个男人很年轻,长得也相当俊美,只是他说话的时候,总喜欢以食指抠拇指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

    “我相信你说的话,告诉那两个鬼怪长什么模样。”男人笑问,很是和蔼。

    沈维哲两眼放光,犹如看见救命草。

    作者有话要说:  近代篇基本上结束了,还需要收个小尾吧。

第76章 渡劫(一)() 
几年后的夏天; 战争全面爆发了; 即使不在战区,人们也能感受到战争的冷血与残酷。那年冬临,客栈里来了许多人; 连过道都住满了。这些客人几乎都来自金陵,司妍与萧玉曾经住过的地方,他们说金陵被日本兵攻破; 这伙日强盗很凶残; 见人就杀、见房就烧,还糟蹋不少姑娘。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也是牺牲者之一。

    司妍与萧玉很久没遇到这样的场面; 一时半会儿竟手忙脚『乱』,每天渡过忘川河的船不下十回; 每艘船都是满满当当。

    某天,客栈里来了位小兵,十六七岁的模样,人精瘦; 衣衫极为破烂; 就像从没换过似的。他进门的时候看见了司妍; 黑漆漆的眼睛顿时放出异样光芒; 接着很惊讶地叫了声:“司阿姨?!”

    司妍略有诧异,细细打量这小伙子,丝毫想不起与他的交集。

    “司阿姨,我是阿宝呀,你不记得了吗?”

    小兵很激动; 眼眶湿濡,泪花打着旋儿。

    提及“阿宝”,司妍想起上海滩,想起宋绍勋。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眨眼功夫七八年过去了。

    司妍拉来椅子让阿宝坐,而后又到厨间端碗阳春面。阿宝一见到吃的,连筷子都不拔,手抓起面条就往嘴里塞。

    “嗯……好吃……香!!!”

    吃着吃着,憋了许久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

    阿宝不知道自己牺牲在战场上,只记得他与兄弟们被日本兵围困,弹尽粮绝。弟兄们饿得慌,把能吃的全都吃了,到最后树皮、观音土、棉花……这些不能吃的也全都塞在肚子里。突围时他们勒紧裤腰带,冲向敌人的炮,火。炸弹咻咻从头顶飞过,一落地便炸死不少人。

    阿宝觉得很幸运,一颗炮弹落在他旁边竟然没炸死他,醒来之后便找到这栋古朴的客栈,还遇见昔日的恩人。

    阿宝含泪吃完碗面,又问司妍要了一碗。他像是从没吃饱过,狼吞虎咽直把自己的肚子吃得圆滚滚。饭饱之后,阿宝起身伸了个大懒腰,咂着嘴长舒了口气。

    “谢谢司阿姨,你又救了我的命,这面钱我以后再还,兄弟们还等着我去救呢。”

    司妍拉住他硬是让他坐下,随后慢悠悠地倒上杯茶,推到他的面前。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她像个长者,问出一个令阿宝不得不回答的问题。阿宝搓搓鼻子,羞愧地低下头,娓娓道出近些年所发生的事。

    其实阿宝一直没忘记宋绍勋的恩情,自从上次金哥让他下毒失败之后,他自觉没脸再见宋绍勋就逃离宋公馆做回小乞丐。没过多久,宋绍勋就死了,他从熟人嘴里打听到是日本人与金哥联手干的。

    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大,更何况生父金哥从没养过他。阿宝记上这笔债,誓要替宋绍勋报仇。亲生父亲他动不了,日本鬼子还是能打,所以他就去参军上了战场。

    “虽然我不知道当初是谁下手杀宋先生,但我在战场上杀了不少日本鬼子,替宋先生,替我们国家报了仇!”

    阿宝握紧双拳磨牙嚯嚯,眼睛里冒起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怒恨。

    司妍没说话,继续静静地听着他的过往,直到他想起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

    死亡不分年纪,司妍引过最小的魂只有四岁,是个女娃娃,梳着羊角辫可爱得很。她说她家人把她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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