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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何以渡忘川-第7部分

小说: 何以渡忘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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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玉心里打起小九九,萌生一条妙计,趁观景之时,他有意无意地对王楠说:“家妹一直想去游湖,我前几日为她订了艘小舫,也不知这大后天会不会下雨。”

    王楠一听,心花怒放,『露』出闪亮亮八颗牙,笑得绚烂夺目。

    “不会,不会下雨,这几天晴空万里,怎么会下雨呢?”

    他中计了,想必已经打好了算盘。萧玉也打好盘算就等着看他的笑话。

    萧玉与王楠说悄悄话,王三郎倒有些坐不住了,可又不好意思『插』嘴,坐在那处以食指拨弄着拇指指甲。

    王桦乖巧得让人心疼,萧玉见此更是徒生几分好感,他走到他身边,笑问:“不知三郎此次进京可有把握?”

    王桦连忙起身,恭敬揖礼:“回萧兄,京城才子多如过江之鲫,我只是平庸之辈,自要多花点功夫才行。”

    “三弟,你太谦虚了。论文采天底下可没人能比得过你。”王楠万分得意,他眼角一飞看到萧玉,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萧兄,我这般说,你可别动气呀。”

    “怎么会呢?我是个粗人,不擅舞文弄墨,甘拜下风。”

    萧玉倒不是恭维,对他而言功名利禄早已成云烟,眼下唯一让他『操』心的就是月娘了。他看向不远处的清池,笑道:“今日晴方好,那处池子景致不错,二位可否带我过去瞧瞧?”

    萧玉开金口,王家二兄弟立马点头答应,然后命小厮搬茶炉、移小凳,他们则慢悠悠地上了九曲桥。

    萧玉所经之处,池水无风自『荡』,他凭栏眺望远处时,桥底下蓦然显现出一张美人脸。美人在水中,墨发如浓墨,她仰起头莞尔而笑,死白的脸上一双眼眸如蒙尘珍珠,漂亮却少了些华彩。

    “萧公子,你怎么来了?”

    萧玉依然眺望远处,嗫起嘴唇,喃喃道:“我吩咐过你别『乱』跑,昨夜为何不听话?”

    月娘很委屈:“我想他呀……可是房里都是符,我进不去。”

    “你就不该进去!你呆在这池中,一来有阴气供养、二来可掩你行踪,但昨夜你害人落胎,与我共事的司掌柜知道你就在这里,她定不会放过,过几日她还会来此,到时你就好自为之吧。”

    “不……不能这样……我只是想同他说几句话,无害人之心。你们不能把我抓走!不能呀!他还没给我们的娃儿起名字,萧公子,您行行好!让我同他说几句话,说完我就心安了!”

    月娘得寸进尺,起初只是要见那个人,眼下却又想对他诉衷肠。萧玉瞥眼往桥头看去,他们正走过来,恰好月娘也看见了,蓦然激动起来。

    “王郎!王郎!我在这儿!王郎!”她欲冲出水中,无奈烈日当头,阳气像张大网死死地罩住她。

    月娘伤心哭泣,从水中抱出一团怪玩意,粉嫩肉『色』上布满蜘丝般的青筋,青筋如心脏,突突跳动,呼之欲出。

    “我只想让他给娃儿起个名字,您瞧,他多乖,多可爱,可惜都不曾见他爹爹一面。萧公子,求你行行好,成全我吧!”

    月娘越说越难过,见人走近,她奋不顾身离水而起,大呼:“王郎呀!”

    萧玉轻挥广袖,施以法术硬是把她压入水中,待王家两兄弟走近,他无事般笑着道:“此处景『色』果然精致,别具一格呀。”

    王楠不知先前微妙,连忙回他:“这还是我三弟布的局,他可是全才!”话落,王楠熟络地勾上他三弟很是亲密。

    萧玉看着他俩笑而不语,他往水里瞥,月娘已被束缚,不会再出现了。就在这时,园中有人过来了,来者五十上下的年纪,圆脸圆鼻头,身型丰腴显富态;他身边则是个老翁,身穿鸦青灰边对襟直袍,头戴网巾,虽是银发银须,但面容不显老,猜不出年纪。

    萧玉看到这老翁,脸『色』突变,而后忙向王家公子揖礼,称有事在身先走一步。哪知他刚转身,富态男子就开口问道:“你们俩都在这儿呀,还不快来拜见杨阁老。”

    原来此人就是家主王老爷。

    父亲大人开口,王楠与王桦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行叩首大礼。

    “晚辈拜见杨阁老。”

    银发老翁笑逐颜开,抬手虚扶二人起身,他抬头时不经意地看见萧玉,一下子神『色』突变,整个人就像上了浆,面带惊诧僵立原地。

    众人不约而同转过头,齐刷刷地看向萧玉,个个面『露』异『色』。萧玉神『色』自若,先是莞尔后行一大礼。

    “鄙人姓萧,拜见家主,拜见杨阁老。”

    话落,王桦立马打起圆场:“爹爹,这位就是我向你常说的萧公子。”

    王老爷连忙收敛异『色』,爽朗大笑道:“原来这位就是萧公子,久仰大名。”

    先前尴尬一下子就抹去了,但那位杨阁老依旧看着萧玉,惊诧之『色』落下,忧郁悲『色』浮起,趁众人谈笑之时,他朝萧玉匆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

    萧玉知道这回来王家来错了,他做了件让自己后悔好几年的事,真没想到这个姓杨的没有死,知道如此就不来金陵了!

    回去路上,萧玉一直在想明天姓杨的会不会来,他又不想把这事告诉司妍,以免让自己不痛快。

    浑浑噩噩过一夜,次日晨曦初照,旭初就跑来通传:“有人求见。”萧玉忙让他把此人打发了,过会儿,旭初又跑来说:“他不肯走。”

    *

    茶过三盏,天已大亮,芙蓉堂外鸟鸣清脆,几只小雀争相掠过,在空中画出淡墨的线。杨阁老站在门处看着这番春、『色』,九十多岁的身板如同硬碑,然而候了许久,都没人过来,仿佛把他遗忘了。

    终于,不远处有了动静,杨阁老侧首看去,就见一个白点由远至近,最后落到他面前的枝头上。

    杨阁老微怔,缓回神后拱手施礼:“萧公子,许久不见,您过得可好?”

    白鹦哥歪下脑袋,咕噜噜地叫唤两声,似乎听不懂他的话。杨阁老莞尔而笑,立直身子正『色』道:“等不到她,我是不会走的。萧公子,你也不必费神劝我。”

    这话白鹦哥听懂了,他低头看向杨阁老,沉寂半晌,道:“是她来叫我请你回去,她不会见你。”

    杨阁老轻笑,碑似的身子像是有了缝隙,轻微松动。

    “那麻烦萧公子替我还句话,她不来,我不走。”

    听到这斩钉截铁的话,白鹦哥看他一会儿,然后扇起双翅飞走了。杨阁老依然立在门处,赏景观花,悠然自得。

    眨眼间近晌午,旭初捧来四菜一汤,请杨阁老用膳。杨阁老见到这位故人,流出些许笑意,而旭初回他的神『色』依旧木讷,就如木偶一板一眼。

    旭初走后,杨阁老扫了眼桌上菜饭,而后坐下吃了起来,吃完他继续等在芙蓉堂,渴了饮茶,累了坐在椅上小憩。

    芙蓉堂前的园景从翠『色』镀成橘红,倦鸟叽叽喳喳很是热闹,杨阁老闻声睁开眼,活络下筋骨后走到门处。来时天微亮,此刻已是艳霞如血。光阴似水,一天如此之快,七十年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杨老犹然记得七十年前的春日,细雨绵绵,他去往桃叶渡,半路遇上一个女子,她身穿宝蓝袄裙,手撑三十二骨伞。那伞十分别致,缟『色』伞面上一只飞燕栩栩如生,于是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先是一张唇,娇艳得如落在雪上的红梅,后是一双凤眸,清冷如霜。她走近时带着一缕难言的香,仿佛是长在寺庙前桂花树,甜甜香气中夹杂几丝禅意。这抹异香让他永生难忘,每当闭上双眼深嗅,它便会毫不犹豫地钻入心肺。

    思念至深,融于血骨,他想了她七十多年,如今都快老死了。

    杨老心揪痛,一阵接一阵耗着精气,不得已他坐回椅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紫砂瓶倒两粒护心丸吞下,而后闭起眼,不由自主陷入往昔。

    片刻,他又闻到了那股香气,丝丝缕缕萦绕不断,他为它喜,为它悲,喜怒哀乐轮回过后,只剩下空洞惆怅,他受不了这般,硬『逼』自己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了她,活生生地立在面前。

第10章 渡情(十)() 
“你怎么来了?”

    此话说得真随意,仿佛茶余饭后的几句闲聊。杨逸听了一时半会儿都不知该怎么接,心中有万语千言,愁肠百结,绞了又绞,缠了再缠,到嘴边却是:“我想来看看你。”

    杨逸像个青葱少年,垂眸盯着自个儿的手,不停转着玉戒,半晌未听到司妍的声音,他忍不住抬头相望。

    四目交错,光阴瞬间逆转,该想起的、不该想起的全都涌了出来。

    杨逸记起洞房花烛夜,他拿着她扔下的红喜盖,孤零零地坐到天亮。他又想起他踏遍四处,磨破鞋脚,到处找一个名叫“司妍”的女子,过路人见到他都笑骂“疯子。”

    七十多年过去了,他依然念着当年许诺,回到金陵等她归,等到的却是句不咸不淡,不痛不痒的“你怎么来了?”

    杨逸鼻头一酸,渐渐濡湿了眼眶。司妍依然淡漠,甚至懒得开口,提裙往贵妃榻上一坐,手上团扇轻摇。

    她没想到他还活着。

    七十年前,她曾落脚于金陵。夕阳斜照时,她走在巷中,一位书生忽然将折扇递来,问她扇面上的诗是什么意思。

    这搭讪实在蹩脚,她连嘲讽他的兴致都没有,不过兴许是做鬼做久了,整天对着只傻鸟吃饭有些腻,所以她想尝尝当人的滋味,然后就告诉她此诗出于《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当年问她诗意的人已老,而她仍像双十年华,肤若凝脂,眉如柳,不爱笑的凤眸无半丝细纹。

    杨逸知道她与萧玉不是凡人,他们长生不老,不死不灭,每十年就会换个地方,而他曾天真以为真能与司妍长相厮守,十年一个轮回,直到入土。

    司妍端来一杯茉莉香片,杨逸收回思绪,连忙伸手去接,只见那双柔荑细嫩无瑕,纤细如葱尖,可他的老手沟壑纵横,布满褐斑。两手摆在一块,极不相称。

    杨老不自觉地把手缩进袖里,不敢再看她了,忽然之间,他明白了些许。他们过十年,可以;过二十年,也可以;但是五十年、六十年呢……他曾说与她白头偕老,可这般人间常态,他们做不到,可是……他心有不甘呀!

    杨逸犹豫再三,不由吐『露』心中之言。

    “你走之后我找了你三年,可惜无半点音讯,而后我上京赴职,与尚书大人千金成了亲,仕途从此一帆风顺,高居内阁。十年前我告老回乡,之后辗转至金陵,在此扎根住下,眼看自己一日不如一日,真怕等不到你……”

    “勿需与我说这么多,当年我想对你说的话全都写在信里,你也应该能明了。”

    说罢,司妍侧首看去,眼中多了几分冷。

    “你是福寿全归之人,不应该到我这来。”

    杨逸一腔柔情被她的话浇了个干净,七十多年……他等了她七十多年!她根本不知道他害怕自己会老,用尽养颜之物,甚至寻秘方以童子粪『尿』敷于脸上!

    杨逸羞恼不堪,大袖一挥,转身离去,可到门处他又停下脚步,折回到她身边。

    “妍儿……我等了你七十多年呀……”

    他犹如丧家之犬,哀求他的主人,可主人无动于衷,连一抹笑都不愿施舍。

    “我说了人鬼殊途。当年与你相好,不过是打发无聊罢了。如今你已老成这般,对我有何用处呢?你走吧,该说的我都同你说了,之后也别再来了。”

    话音刚落,她便对着门处嚷了声:“送客。”

    杨逸被她赶走了,这出戏白鹦哥看得欢,人还没出院门,它就从房梁上飞下来,嘚瑟地抖抖『毛』。

    “人家年纪这么大了,你怎么能对他凶呢?”

    萧玉心里高兴,只可惜眼下他是只鸟,喜怒哀乐全在一层白羽之下。

    司妍未搭理他,默默地泯着茉莉香茶,过了会儿旭初便进来复命,说杨老已上马车回去了。

    司妍把茶盏轻搁在案上,就在旭初转身刹那,她蓦然甩袖,扬起一道劲风。旭初被她的袖风卷起,重重砸在横梁之上,只听见“哐”地瓦罐破裂之声,堂堂七尺男儿断成两截摔在地上。

    旭初『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回眸看着自己的下半身,他挣扎着爬过去,将断裂的腿脚拼凑。司妍又扬袖施以法术,把他下半身绞得粉碎。

    白鹦哥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倒不是怕旭初死,而是担心这满屋子的烂泥等会儿怎么收拾。

    “嘭”地一声巨响,旭初如爆竹般炸开,溅了白鹦哥满身土。白鹦哥还来不及收拾,司妍就冲过来扼住它细脖,一字一顿寒声而道:“快些把月娘找出来,如若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她的目光如冰针,叫白鹦哥一阵哆嗦。好久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萧玉倒有些不明白了。

    司妍扔下满屋狼藉走了,萧玉只好吩咐月清将旭初残渣清理干净,回头再做一个新的。他飞出院子去找司妍,而她不在房里,夕阳西下,正是家家户户做饭的时候,她又会去哪儿?

    华灯初上,秦淮河边的花船早早地就亮起灯,连成一片五彩斑澜。吴侬软语自船上来,娇滴滴地嬉笑嗔骂,路人听见不由驻步,拔颈往船上瞧去,一双双眼透着饥渴。

    勾栏之处尽是『淫』/靡之『色』,人人只为求欢,不管来者是谁。

    司妍也在其中,她混作『妓』人,与客寻欢。越是空虚,她越是要往人多的地方钻,最好人与人挤在一块,分不清东南西北。

    千年前,司妍也是个人,懂七情六欲,会喜怒哀乐,可如今她不是了,该笑的地方笑不出,该哭的时候却无泪。渐渐地,司妍已经忘记做人的滋味,连变老这等寻常事都做不到,她只能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老去、死去,最后只留下她独自一人徘徊世间,与只鸟为伍。

    孤独,撕心裂肺的孤独。她不想活了,却怎么也死不了;即便她想好好活着,但每个她钟爱的人、喜欢的物她都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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