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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古剑2同人)[古剑2]苍茫(沈谢he)-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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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因为床贴着墙壁的缘故,这个法阵并不完整,似乎只构筑了小半,但它的威力已足够抽离一个孩子小小的魂魄,或者……在这里用它,实在属于大材小用了。
    回溯短暂时间,凝视已被擦去的法阵,谢衣只觉背脊阵阵发凉,他身上流动着的烈山部血液告诉他:此阵极端凶横,即便善驭灵气的烈山部,也从未有过这般凶残霸道的术法。
    果然是邪法,师尊的担忧完全有理。
    跟着,谢衣又散出几点光晕,飘飘忽忽落在那张大床上,只见上边朦胧出现了两个孩子的身影,靠里头那个便是方才所见的小男孩,靠外间的,则是昨夜所见的小姑娘。
    谢衣仔细看去,幻影中的她还没有死,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鼻息一抽一抽的,显然正十分辛苦。这时,空中突然出现一件物事,仿佛不是人眼可见的玉,更是一道绿莹莹的漩涡。它旋转着,嘶吼着,发出现世之人听不见的可怕声音,笼罩在那女孩儿身上。
    它的力量散射开来,透过皮肤肌肉,切割骨骼,像一把无坚不摧的钩子,直直捅进女孩灵魂深处,将所有魂魄尽数勾出,塞入那漩涡内。当中顿时爆出一声凄厉嘶吼,并许多不怀好意的笑声,仿佛有许许多多同遭不测的人正嘲笑女孩的死,迎接它们之中又一个不幸的同伴。
    都是被剥夺了自由的可怜魂魄,只因在痛苦深渊中呆得久了,便被这痛苦扭曲心智,沦为痛苦的仆役与帮凶。每当有新的魂魄进来,即刻欢呼鼓舞,看它如自己一般受折磨。灵魂的痛楚并不会因新来者的分担而减少,但在它们已丧失神智的感受里,早已不存在善意或悲悯,只愿看到更多灵魂沦入苦海。
    谢衣皱眉,摇了摇头。他仔细看向幻影中,却始终不见那异人的身形,知道他有意隐藏了自身存在,防止被自己这样的人所窥见,于是谢衣再度加强了手上的法术,整个房间几乎被金绿色的光芒包裹。
    终于,谢衣看到了那个人,身量高挑,着一袭暗红色的长衫,外罩玄色褂子,这装扮不似正经修道人,又不似凡尘竖子,整个人透出一股阴晦不明的气息。
    谢衣努力去看他的脸,那张脸却始终沉在暗影里,仿佛深水底的石块,只显出一个朦胧轮廓,看不分明。
    这人很快收玉横,转身而去,谢衣盯着他的背影,继续催动法术,房间轰然消失,两人已身在室外,所有景色都像水草般不住摇曳,只见这人飞快地往东而去,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
    已经离去了么?
    敛一敛心神,谢衣收了法术,一切光华消失无踪,地面上的图样、床上的小孩通通不见,依旧是这间清冷的屋舍,依旧是空无一人的卧房。
    他来到门口,那男孩儿还呆站着,谢衣摸出一只小小的偃甲蜜蜂放过去。偃甲停在男孩耳畔,当中传过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只见那男孩一怔,盯着虚空,惊喜道:“姐姐?!”
    蜜蜂嗡嗡有声,绕着他飞了两圈,男孩愈发喜悦,笑道:“姐姐不怨我?太好了……他们,村里有人说是因为我姐姐才死的,必然要变厉鬼来找我……我不信,又辩不过他们,爹娘更是一句话不讲。我又怕又难过,毕竟姐姐是真死了,我每日都想你,想你……”
    蜜蜂停在他头顶,扇动薄如蝉翼的翅膀。
    “姐姐,你要去一户好人家?能告诉我是哪家人吗?长大了我去找你,到时候你可是我妹妹了。”
    谢衣推门出去,重新站到阳光下。日光温润,青山迤逦,远远望去,当年所建的水利工事顺山势蜿蜒,仿佛一条蛟龙攀沿扭转,几欲腾空。他仔细看去,发现西边第二个转角处的水车似乎有损,水流到那里便有许多洒出去,银光阵阵,飞珠溅玉,虽好看,却对农事无益。
    “……姐姐你这就要走了?不等爹娘回来?他们见了你一定也高兴的。你,你放心,我会好好听爹娘的话,再不去山里乱转,跟夫子念书……”
    得修理一下,这时节还未落雪,等到上了冻,大量冰结在那里,多半还要拖累前后的水道。谢衣看着远处水车的破损,评估一番所需材料,决定明日来修整,以他本事,修理一架水车不过半刻功夫。
    说起来……自己也好久未曾真正摆弄偃甲了,过去百年随侍沈夜,身为初七,他脑中虽留着那些偃术知识,却罕有实际制作,除了沈夜让他做过几件玩意哄哄小曦外,一身本事都沉睡着。倒是亲手成就的偃甲自我,一直在钻研偃术的路途上攀登,收回记忆时,自己将种种偃术心得融会贯通,只觉多有收获,百年中不但术法、刀法得到提升、偃术亦未有半刻虚掷。
    当真是一样人生,两处精进,想这世间,仅谢衣能有此奇遇了。
    “那……姐姐再见。”
    身后,男孩儿声音越来越低,脸上神色也慢慢平静,他抹一把眼泪,朝空中笑笑,身子慢慢软倒,靠在门边睡过去。那偃甲蜜蜂飞回谢衣手上,青光一闪消散了行迹。
    阳光和暖,照在那孩子脸上,他嘴角带笑,睡得沉酣,猫儿走过来,往他腿上蹭蹭,也趴着闭上了眼。
    
    第59章
    
    谢衣继续往村中去,向人打听昨日那老者。有人告诉他,张老先生天不亮已离开村子,说是往长安侄儿家去帮忙,要几个月后才会回来了。
    还真是不巧了……
    既如此,自己也无需再问,此事暂且压下,眼前最重要的还是等师尊度过这段无法动用灵力的时期,再图后议。
    站在村口,他往东北方的悬崖上望去,日光清朗,映得那层层叠叠的秋色越发明艳,姹紫嫣红,如五色的烈焰正顺着山势腾跃燃烧,十分灼人。这动人心魄的美景只在每年深秋时分能见到,短短三五日后,一场北风吹袭,它们便会消逝凋零,走入万籁俱寂的冬夜。
    枫红胜火,水碧如蓝,分明看过许多回,今朝再见,竟觉得格外不同,想是如今那崖上多了一人的缘故吧。
    谢衣微微一笑,信步离去,顺山道折返而上,野兽们都悄悄隐去声息,偶有两个妖物也遁了行踪,不敢撩谢衣虎须。四下里悄声不闻,唯有风声隐隐,叶落簌簌,格外静美而绚烂。
    昔年山中并没有这样平静,常有妖兽伤人,谢衣来此定居后,几下便将各路牛鬼蛇神扫荡个干净,又在高处建造房舍,偃甲贯穿山腹,四野尽收眼底,直如一尊山神,稳稳镇守在这纪山之上。偶有龌龊心思的妖邪之辈便难以妄动,邪性难改的或迁居深山,或远走他方,即便谢衣未曾居住纪山的年月里,也再不敢造次。因此,百余年来,纪山可算是风调雨顺,旱涝无忧。
    因着这一层关系,山下村民越发感念大偃师谢衣恩情,直把他视作了天神一般。当中有些善于舞文弄墨的,半听老人言,半从传奇笔记中寻找灵感,竟为他创作出许多神乎其神的故事,至今还在这片广袤大地上流传。
    谢衣当然并非仙神,只是一个背负了许多的人,人生有限,人力有止,只求尽毕生所能,无愧于心。
    他突然想起,那些传说中似乎也包括了阿阮的事,仿佛听闻有说自己钟情阿阮的?这可不要被师尊听见才好。虽说两人之间早已心意相通,不至于因此而生罅隙,沈夜也见过阿阮,明白自己未与她有半点私情,但这样的传闻……哎,总而言之,下界文化昌明,各色演绎极多,师尊还是不要知道更好。
    他摇一摇头,走入机关把守的地底,边前行,手上边凝起法光,往机括上一一打去,光影闪动间,沉默许久的偃甲机关似乎突然获得了活力,沉睡的能量复苏,微光流转,点点锈迹消失无形……而谢衣身形,也已消失在通道尽头。
    回到崖上,天光正好,沈夜坐在院内,手捧一本书册,似乎看得颇为投入。察觉谢衣进来,便将书放下,起身相迎。
    “师尊在读什么书?”谢衣笑问,沈夜不急着回答,拉着他手腕,将人拥入怀里抱了抱,再细看他两眼,才道声随便翻翻,你这边书房里很有些藏书。
    “都是当年未曾带走的,师尊有喜欢的随意翻阅。”
    “呵,你少时也这样,每日学过术法刀剑,还要钻研偃术,还要看书,自入我门下,便没有偷过半天懒,继任破军祭司后,更是无一日清闲,倒确实辛苦你了。”
    “要是偷懒,岂不辜负师尊,也辜负自己了?”谢衣低声道:“为了当大祭司唯一的弟子,我一路过关斩将,最后险胜风琊才终于登堂入室,拜见师尊。”
    “第一次同我说话,你怕么?”
    “不怕。”谢衣微微侧头,笑道:“我跟大祭司初相见,就觉得他看似威严沉肃,却不是个冷面冷心的人,无半点阴鸷气息,相反神血加身,法力充盈,仿佛天顶耀眼的太阳。我一见……已是心生仰慕,因此师尊问我那话时,便放心地如实相告。”
    “呵,你学法术,是为了让所有人过得更好?”沈夜往谢衣肩头靠过去,在他耳边低声复述这句曾经的问答,温热气息拂在谢衣耳朵上,激得他身上一颤。即使明知光天化日中沈夜并无任何狎昵之意,这般若有若无的亲密,依旧让人心荡神驰。
    待沈夜说完,谢衣转开话题,问:“弟子倒是想问师尊,若那日是风琊胜出,师尊当真会选他为徒么?”
    “难说。”思索片刻,沈夜认真道:“我当年收徒不仅为自己,更为烈山部。那时我已察觉自己并未痊愈,神血亦无法完全根除病症,沧溟病得更重,身为大祭司我自然要早作打算。若是冲着下任大祭司的人选去择徒,这徒弟便不能只看法力武学,更应重心性德行。”
    原来如此……原来那时候师尊就已经……
    谢衣微微皱眉,感觉心里漫过一阵隐痛,只听沈夜又道:“之所以让你们比试一场,也是想通过实战,检验你们的本性究竟如何……风琊其实天赋颇高,法术根基也不错,可说处处都好,却唯有性情方面让人难以放心:得失太重,胸怀狭隘,眦睚必报,专注于个人私利私怨,不是做大事的性子。”
    “这……还真给师尊说中了。”想到星罗岩与风琊的最后一面,谢衣不由暗暗叹息。
    沈夜摇头道:“所以你问我,若他胜出我会否收他为徒,倒也真是为难你师尊了。收他,我不放心他性情,更不放心将烈山部交给他;不收他,又破坏了我自己定下的规矩,还好是你胜出,倒省去了许多麻烦。”
    说到这里,沈夜看着谢衣双眼,忽然伸手往他脸上捏了捏,仿佛他并不是今日的谢衣,而是百余年前那十一岁的少年,正双眼晶亮,略带忐忑与憧憬地看着自己,脸上挂着少年人的稚气与朝气。而自己,也变成了当年那个沈夜,又爱又怜地往新徒弟脸上捏了一把。
    从今往后,自己就是有徒弟的人了,沈夜也要被称作师尊了。
    “……你争气,省了为师的麻烦,就怪不得为师喜欢你,说那么天真的话,反倒显得更可爱了。”
    说罢,他侧头往谢衣脸上一吻,笑看谢衣瞬间乱了镇定悠然的气场。
    “哎呀,师尊何时也变得如此……如此不正经。”
    “秘密。”沈夜再次弯起嘴角,深深凝视谢衣,眉梢眼角似灌入了点点春风,荡漾着格外深邃的温情与喜悦,这神情甚至可称为窃喜了……
    “谢衣,敢说为师不正经,难道你就很正经么?”
    话音方落,沈夜看谢衣一眼,目光移开去,溜过院中光洁地面,在藩篱上跳跃,然后腾空而起,最后停在大门上的匾额当中。
    江海寸心。
    
    第60章
    
    谢衣顺他目光看去,时当正午,日影明媚,那匾额上几个大字衬着秋色,正于门楣下方熠熠生辉,直如几点灯火,暖热崖上孤高冷寂,透析百年岁月悠长。
    他忽有片刻痴了,眼中那四字仿佛荡漾起来,如半山腰潺潺的溪水,波光粼粼,汇流而下。谢衣盯着那处,没有说话,沈夜也没有说话,手慢慢按上他背脊,将他搂紧,再顺着他柔韧的黑发抚落。
    “师尊……知晓了?”谢衣低声询问,言毕忍不住轻声一笑。
    “方才知晓的。”沈夜在他耳边答道:“你书房里恰好有本文集。”
    “唔……”话说到这份儿上,谢衣终究有些尴尬,也不去看沈夜几乎贴着自己脸颊的面容,只低头盯住他胸前,低声道:“当年也是无意中得到那本书,读过几遍,后来随手写在匾额上……”
    “嗯……?”沈夜话中带着笑意,显然并不信他这“随手”、“无意”的说法,手臂也搂得更紧了,那藏不住的春风得意劲儿几乎从他丝丝缕缕的发梢上散逸出来,将谢衣密实包裹其中。谢衣只觉陷入了一处绮丽温软的绝地,虽知已无路可走,却又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看沈夜意思,分明是要他承认点儿什么,可他素来自重,从未体悟过风月情长,而今又历几番生死,一时间还真不能像情窦初开的少年那般……
    他忽然感觉眼前这位素来沉稳冷肃的师尊,此番好似严冬已尽,冰雪初融,高天孤月在自己面前,竟也生出了暖光。
    想到此处,谢衣头埋得更低,趁沈夜不备,推开他就往内走,口内说去修理被无异打坏的偃甲。刚迈出两步,沈夜却又贴了上来,一手从后搂住他腰,一手抓起桌上书册,堪堪翻到那页上,举到他眼前,说了声“念”。
    谢衣一怔,忍不住腹诽,怎么此刻他才发现,师尊竟如此……方才那样还嫌不够,还要逼自己当他面念出来?
    那实在……
    “念。”
    沈夜嘴唇贴在谢衣耳朵上,再次下令。此刻他似乎又恢复为流月城中说一不二,不容臧否的大祭司,一言一行都那样迫人顺服。然而,他此刻呼吸间吞吐的热气,与那唇齿微动时的震颤,全一丝不差地传到了谢衣身上,似乎透过皮肤、穿过肌理,一直颤到骨髓与心脉之间,打得神魂上都发起热来……
    谢衣本可推开他,只需要一点灵力,就足够让无法动用灵力的沈夜败退,可他并没有这样做,他甚至在这一瞬间忘记自己身负绝世修为,而是像世间所有两心相许的人那般,失去了推开沈夜,推开生命中唯一伴侣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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