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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江山記-第29部分

小说: 江山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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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时小声说了一句:“那清歌姑娘不大对。”文禾说,由她去,如果与她别扭,她生些事来,以后胡黾勉也不好看。其实,文禾是怕胡黾勉怪我吧,毕竟他曾与我交好,且帮我拦住锦衣卫那一鞭。人情难得亦难驳。只是年轻娇艳如清歌,冷且自定,不惮他人而又总凸气势,实在也很像我时代的一些姑娘。青春和美貌是无敌筹码,再加聪慧通文,才华横溢,多少少年郎甘拜下风,我便恣意骄傲,又谁人能挡?可惜这世上没有万能之矛,不克之盾。连看都看不清的深远,要如何去夺得。我端着茶碗望着那苗条身姿顾盼,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时,冷广来到我跟前:“姑娘,我跟上彤戟了。”“他去了哪里?”我回过身,才看见冷广满脸汗,正使劲擦着。“唉,他太能跑了,我觉得以我的能力,他应该没发现我,可还是绕来绕去,今日我才没被绕丢,直跟着他到了——”他停顿了一下,摸摸鼻子,压低声音,“到了卧云轩。”“那是什么地方?”我问。“就是烟花之地么。我说这彤戟是不是在那儿有个旧相好什么的,没准是去看她呢,一时好奇,我就也跟进去了。”他接着说,“后来果真看到一位绝色姑娘,当时她正表演,是那卧云轩的舞姬。后来两人便入了厢房去。不过据我看来,他们俩说话的样子,倒不像是相好。”“我晓得了。辛苦你。”我笑道,“快去冲冲汗,歇息吧。”冷广走了,我开始思忖彤戟的奇怪行径。那个女子,难道会跟皇帝有关?中午文禾便回了家,到我房里说:“更衣,我们出去游船。”“就要吃中饭了,文禾。”我说。他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去船上吃吧。就我们两个。”我点点头,便叫红珊拿衣服。我们乘玄武湖的一艘小画舫游湖。今日烈日逃遁,若雨微凉,湖面水烟灏渺,粼波灰碧,果真是好时节。待船行了半晌,停于湖中随水轻荡时,文禾把舫内湘帘落了,然后回我身边案旁坐下。我见他神色并不轻松,便问:“躲了众人来此,有何事?”“彤戟连着几日跑青楼去,恐有内情。”他说。“你也注意到了?”我惊讶于他的敏锐。文禾一笑,说:“冷广是谁?他会听令于你,但他不会隐瞒我啊。”这倒也是。我说:“我只是还没想明白,那个女子是谁呢?”“我已经去看过了,”他啜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彤戟去见的那女子,是花娇娥。”
第三十章 玄机
“她到了南京?”我诧异道,“她自从胡黾勉痼疾重犯后出现了一次,跟蔻儿一起让我去看胡黾勉以后,就再也不见了。原来是到南京了么。”“她到南京似乎也不久,我不知道她中间去做什么了。”文禾望着远处湖中若隐若现的小洲,说,“胡黾勉应该能够找到清歌,却没有见她,这不符合常理。也许是他知道清歌在我身边不会有事,所以才暂缓出面。而这暂缓之中,恐怕就有花娇娥身上的文章了。”“你认为他们现在在一起?”我问。“我的确这么猜测。不过目前我担心的还不只是这个。”他转回头说。“还有什么?”他看着我,慢慢地道:“上个月,那镜曾消失。”文禾说过,若是有他时代的镜来了此时代,那两镜不可同存,本时代的这面会消失,直到另外那镜离开。这并不奇怪,我说:“我曾在皇宫见到偃师。”他恍然,说:“我就知道他那时对我动了手脚。”“他对你动手脚?”我不解,“你是说在云梦山时?”文禾点头,道:“那日我和他到了屋外,我告知他我要用镜的来龙去脉,本是要他教我脱镜而离的方法,可是他把镜拿过去转了几回,我脑子便恍惚一刻,待我略清醒时,他一脸诡异表情,只与我说了方法,却并未演示。我想,在我恍惚那一瞬,他必然是用那镜跑到大明来了。”“可是他到大明又是为何呢?与他又不相干。”我问。“珞儿,那你呢?你如今觉得大明与你不相干么?”他笑。我想了想,然后直直望着他,说:“相干的。我所爱之人所重视之人在此,我祖脉在此,义气情缘在此,我已经脱不开干系。”文禾闻言双眼温柔,接着说道:“那偃师绝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他也许觉得我比淮阴侯好玩些,因为我在许多时候更感情用事。”他自嘲一下,说,“但他那时告诉我一个道理,就是‘殊途同归’。历史的改变是要有代价的,最后一切仍要平分而守恒。也因此,改变所造成的震荡越大,反噬越剧烈。简单地说,把一国之君换掉,这震荡就是过大的,后果十分严重,这才是我迟迟无法进行下一步计划的真正障碍。”“那你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我问他。文禾久久望着我,张了张嘴,却又像想起什么,最终没有回答。游湖游了半日返回,路上文禾因遇翰林院人有事半途走了,我在日落之前回到文宅。穿过前院和后院间甬路时,看到书房初初点了灯,里面嘤嘤传来哭声,一晌奇怪,便走过去看个究竟。在半开悬窗外站住时,只见屋里清歌正趴在书案上抽泣,肩膀伏动。而旁边立着彤戟,正低声说:“何必自讨苦吃。”一听这话,清歌的抽泣霎时有向恸哭发展的趋势,哽咽含混地说:“我也不想的……我原只是追随他,可谁晓得她也会来?难道是我错了么,我千辛万苦到此,为何他总是那样对我?”“傻丫头,不是你想要,便一定能得。切勿因此再动过分之心机,你惹不得她。”彤戟叹道。我慢慢移动到门旁,等彤戟。不多时清歌哭声稀落,停止了,彤戟才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出门见我立在旁边,脸上一道错愕,继而揖手:“宋姑娘。”“彤戟,你为何在这里?”我直视他。“方才想看看姑娘回来没有,经过书房,见清歌姑娘在伤心,上前宽慰了两句。”他倒是非常镇静。“你们原本认识。”我用了陈述句。之前我并没想到,胡黾勉与皇帝关系密切,那么彤戟认识胡黾勉是不奇怪的,甚至可能认识清歌。“不认识。”他不承认。“那你去吧,我回去歇息了。”我转身便回房,把他留在原地。再过了几日,吃晚饭时候文禾告诉我说,花娇娥又不见了。看来胡黾勉的人都喜欢玩失踪,我问:“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他把剩下的饭吃完,说:“派人探随了,她去了长洲。”“那是你的老家啊文禾,”我笑,“她不是要去找文家人的吧。”“如今就文秉文乘在,她跟他们又无关系。”文禾用巾子擦擦嘴说,“今日收了不少书,我先去书房了,等有了新消息再同你说。”他在南京开始收集古籍,说是要藏屯整理起来,以防后世之灾。那灾指的大概是满清文字狱和修撰《四库全书》吧。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已经是八月,暑气开始消退,夜晚凉气也侵袭进房内。我白天里嘱咐红珊晚间给我和她都加被子,她却迟迟没来。我干脆自己去找齐之海要两床薄衾。穿过两院时,心里还想着倒不知文禾有没有听我的话加了被子,便瞥过文禾那仍亮着灯的书房一眼,却看见一个身影立在外头。我走近前一看,是红珊。她手里端着托盘茶碗,想进去又犹豫的样子。我便唤了她一声:“红珊?”红珊却吓了一跳差点摔了茶碗,见是我,脸上又是一片复杂之色。我到她身边,刚想开口问,她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书房里。隔着外间的镂花窗格子,我看见文禾坐在文案后面,一脸疲惫之色。而他身边,清歌正缓缓研墨。她动作轻柔,手上不停,双眸却盯着正挤按睛明穴的文禾。“够用了,清歌,也不早了,去歇着吧。你今日把书理得很清楚,多谢。不过我说了好多次了,如今珞儿来了,她帮我就好,不用你每日辛苦。”文禾闭着眼睛说道。“公子……”清歌放下墨锭,走到他身边,哀哀地说,“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何要这样对我?”“呵,”文禾睁开眼看着她,含笑说,“那么,你要我如何对你?”“我自知出身,配不得公子,且公子已然有了宋姑娘。但公子难免要纳妾的,清歌真如此不堪,入不得公子眼么?”泫然欲泣地望着他,她说。“如果我说,我此生不纳妾呢?”文禾一脸从容,反问。我觉得不仅是清歌脸上一寒,连红珊也抖了抖嘴唇。唉,这文家万人迷如今一下得罪俩姑娘。“那清歌也不再嫁人,愿为公子婢女。”清歌咬着嘴唇,生硬说道。“你想得太多了,清歌。”文禾缓缓从椅子里站起,双臂向上伸展腰身,“我累了,你……”“公子!”清歌突然张臂抱住文禾,“你还记得当初你听我唱歌,送了一对玉珰给我么?你不是说我是难得佳女,士愿耽兮么?为何却不肯要我?”“我送玉珰是因你唱得好。我夸你是因你年轻美貌。但是清歌,天下士多,我不是愿耽的那一个,我也早就表示得很明白了。”文禾拉开清歌的胳膊,声音开始沉冷,“你在京师对珞儿说你舅父喜欢她,刻意制造误会,这是不义;你千里追随我而弃你舅父,这是不孝。你这两次行为都未能收到你想要的结果,还不能使你明白么?”“我不明白!”清歌抬起挂满泪痕的脸,“我不愿离开你,可付出一切换得你心意!不义不孝又如何,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爱人若此,已是罪过。”文禾退后一步,说,“你今日此言,我便不宜再留你。你去长洲找花娇娥吧。”“花……她在长洲?”她愣了一下,继而摇头,“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那我便派人送你去。此事已定,你出去吧。”文禾说。清歌摇着头,流着泪,不肯动。文禾便深吸一口气,转身自顾走出门来,正看到我和红珊在偷听,眉心一耸:“这里怎有两只耗子?”红珊立刻欠身,不发一言离开。我看着他沉郁不悦的脸,抬手抚上他眉,想揉平那些褶皱。他低叹一声,拉下我的手,握在了掌心。
第三十一章 礼物
清歌并未被送去长洲。因为两天以后,文禾得到消息说,那花娇娥又从长洲消失了。而自那晚之后,清歌便再未像以前那样骄矜。只是她眼里总是含着一抹哀怨,言语愈发冷淡,不爱见人。文禾看来并不以为意。他忙着收书。他的书籍一日日增多,却明白地告知清歌不用她帮忙了,转身便把我抓了壮丁帮他去整理,用了一个很好听的借口:宋掌籍曾宫中书库整理管事,在我宅虽大材小用,但愿能者多劳。我看着慢慢被堆满的大书橱发呆。他收集了如此多的书稿,内容涵盖几乎大明学术生活的各个方面:历史、经济、军事、科技、历法、音乐……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不是要改变这历史轨迹么,那还准备这些东西干什么?如果大明得以继续,后金不入中原,那么那种全国性焚毁篡改书稿的活动便不会发生,为什么他还要收集呢?难道,这是他为了应对他所说的“殊途同归”结果所进行的准备?我很想好好问问他,但他总是轻轻摇摇头告诉我,珞儿,我还没想好。这日子过得平淡而安逸。我很满足,是的,明知危机四伏,却贪恋他身边那逐渐染上秋色的和煦阳光。在晴空底下,把他不知从哪儿搜罗来的带着江南潮湿气味的书本摊开在石桌上,一一晾干。独自守着满园荼蘼,静静等着他归家后的那一声呼唤。我来大明之后最安心的这一段时光持续了两个月余。中间有许多严重而遥远的事件在发生:后金军入大同、张家口,又保安、怀来,京师戒严;后金军又围宣府、掠永宁,入镇羌、得胜二堡;后金军破代州;李自成杀咸宁知县,洪承畴援兵至,李向西遁逃;后金军攻保定竹帛口,杀千总张修身;陈奇瑜专事招抚,入汉中,解降盗万五百,勒令回籍,降盗回途仍杀掠不止,官兵捕斩三百余级;流寇攻克白水县,县令庞瑜先行逃遁;江西、河南、云南大旱;应天地震;……几乎每天都有令人惶恐的消息。每一条都引起大家的情绪动荡。我也时常会想,那朝堂之上,每天独自坐在宽大龙椅上的人,是不是仍要接过那厚厚的一叠奏疏和急报,然后在御书房里彻夜不眠。我离开京师,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这一晌贪欢的不良念头在我心里翻转,乃至折磨,使我每当听到战事变化和天灾连绵,就生出一种担忧以外的难过。这世上也许只有一人能减缓这难过。所以我总是在不安的瞬间拉住他的手,感觉自己的颤抖被他温存的摩挲慢慢稳定下来。“又怎么了,珞儿?”文禾握紧我的手,放下手里的毛笔。我摇摇头,把另外一只手也伸给他。他眼里闪着笑意,把我一双手暖在掌心里,凑过来说:“和平年代的小妮子受不得战报惊吓?”我不置可否地笑一下,然后故意娇柔说:“天气冷了嘛,南方阴湿,我不惯,找你取暖也不成?”“在下荣幸。”干脆他把我的手揣进他怀里,这样一来我就几乎贴着他胸膛。感到他暖而清香的气息吹拂耳畔,我一刻失神:“文禾……”“初冬了,珞儿。”他捏捏我的交领夹袄,“你要做小寿星了。”“嗯?”我疑惑了一下,更多是因为还沉溺在他低沉宠爱的嗓音里,没反应过来。“到你生辰了,我要帮你庆生。怎么,听不明白?”他轻笑。我越过他肩膀看着窗纸上映下的瑟索树影,问:“你怎么晓得我的生辰……”“我看过你的身份证,你忘记了?推算一下夏历不就知道了。十月初七,二十三岁。”他回答。“文禾,那你的呢?”我歪着脸看他。“七月初十。”“真的假的?我十月初七,你七月初十?”我惊讶,继而又想起什么,挣开他叫道,“文禾!我到南京那日你生辰!你当时为何不告诉我,你都没有庆生!”“我从来不庆生。”他平静地搂住我挣扎的身子,“我的生不必纪念,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可庆祝。”“当然有,”我望着他,“有你的生,才有我今日幸福。”他略怔一下,双眸深沉起来,用指背轻刮我脸颊。我接着说:“有我今日幸福,你才会觉得幸福……所以,对你来说生辰难道不值得纪念?”他哈哈一声笑,转而拧一下我鼻尖,在我唇上迅速啄了一下:“真是大言不惭。”为了他展开的欢颜,我很乐意大言不惭。窝进他怀里,听到他说:“想如何做寿呢,小寿星?”我说:“不想做。我只对寿礼感兴趣,其他吃喝客套一概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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