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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人骨拼图-第7部分

小说: 人骨拼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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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长官。”塞利托压低声音充满尊敬地说。是市长,莱姆猜测。“关于肯尼迪机场的绑架案,我一直在和林肯?莱姆谈……是的长官,他对这个案子有一些看法。”这位警探踱到窗边,眼神茫然地望着游隼,试图向这位掌管着全世界最神秘的城市的大人物解释这件很难说明的事。他挂断电话转向莱姆。

“他和局长都要你参加,林肯。他们明确地表示要你。是威尔森亲口说的。”

莱姆笑了。“莱昂,你看看这个房间,看看我,这像还能办案的样子吗?”

“不行,平常案子不行。但这并不是一个平常的案子,是吧?”

“我很抱歉。我没有时间。我要见那个医生,还要治疗。汤玛士,你给医生打电话了吗?”

“还没有。我马上就打。”

“现在就打!快去!”

汤玛士看了看塞利托,走向门口,离开房间。莱姆知道他不会打这个电话。这个该死的家伙!

班克斯摸着脸上一块刮胡刀留下的疤痕脱口而出:“只要给我们一些想法就行。求求你。那个不明嫌疑犯,你说他……”

塞利托挥手让他闭嘴。自己则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莱姆。

噢,你这个家伙,莱姆心想。老一套的沉默。我们多么痛恨这种沉默,会抢着用话来填补。曾有多少目击者和嫌疑犯在像这样热辣辣、沉甸甸的沉默的压力下屈服。毕竟,莱姆和塞利托曾经是一对好搭档。莱姆了解证物,而莱昂?塞利托了解人性。

两个火枪手。如果说还有第三个的话,那就是严谨的科学知识。

塞利托的眼睛瞟向犯罪现场报告。“林肯,你觉得今天下午三点会发生什么事?”

“我没有任何想法。”莱姆宣称。

“真的没有?”

太简单了,莱昂。告诉你也没什么。

终于,莱姆说:“他会杀掉她——那个出租车里的女人。而且会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法。我敢说,足以和活埋人相媲美。”

“天啊!”站在门外的汤玛士发出一声惊呼。

为什么他们不能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如果告诉他们他的脖子和肩膀正承受的痛苦,会不会能有帮助?还是告诉他们那种让人疲乏无力的奇特幻痛正在他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内乱窜?是告诉他们每天不得不与所有事情作斗争而承受的折磨,还是告诉他们那最令人无法忍受的疲惫——必须依赖他人才能苟延残生?

或许,他可以告诉他们那只蚊子的事。昨天晚上有一只蚊子飞进房间,围着他的脑袋转了一个小时。莱姆不得不不停地摇头驱赶它,头都晃晕了,最后终于让那蚊子落上他的耳朵,他惟一允许它叮咬的部位——也就是他惟一可以贴着枕头摩擦解痒的部位。

塞利托扬起一边眉毛。

“今天。”莱姆叹口气说:“就今天一天。就这样吧。”

“谢谢,林肯,我们欠你一份人情。”塞利托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又点头示意班克斯也这样做。“现在,谈谈你的想法,那个混蛋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莱姆说:“没那么快,我不能一个人工作。”

“有道理。你想要谁加入进来?”

“我要一名资源调度组的技师,要实验室里技术最好的那个。我要他带着基本的设备到这里来。我们最好准备一支机动部队,随时提供紧急援助。对了,我还要打一些电话。”莱姆不停地发着指示,眼睛却望着他柜子上的苏格兰威士忌。他想起伯格手提箱里的那瓶白兰地。让他临死前喝那种廉价货色门儿都没有。在他最后解脱时喝的,至少应该是十六年陈的乐嘉福林纯麦威士忌,或香味醇郁存放十年以上的麦卡伦威士忌。或许——为什么不呢?——两瓶都喝。

班克斯掏出他自己的移动电话:“你要拨到哪儿?我的电话只能……”

第13节:极其危险

“国内电话。”

“本地的吗?”

“当然不是。”莱姆吼了起来。

塞利托说:“他的意思是要有人负责打电话。在总部大楼。”

“噢。”

“打电话到下城区,”塞利托命令道:“叫他们派三四个人归我们调度。”

“莱昂,”莱姆问:“谁负责今天早上那个死者的现场走访工作?”

班克斯强忍着笑说:“是哈迪男孩。”

莱姆瞪了他一眼,把他的笑容生生憋了回去。“是班丁和索尔警探,长官。”班克斯马上补充一句。

但这时塞利托也笑了。“‘哈迪男孩’,每个人都这么叫他们。林肯,你不认识这两个人,他们是从下城区的凶杀组调过来的。”

“除了长得很像以外,”班克斯说,“还有,呃,他们谈话的方式也有一点搞笑。”

“我不要滑稽演员。”

“不,他们很出色。”塞利托说:“是我们最好的调查员。你知道去年在皇后区绑架八岁女孩的那个畜生吗?那件案子就是班丁和索尔做的侦访。他们走访了整个社区,总共做了2200份访谈记录,正是凭借这些我们才得以顺利地救出那个女孩。我们一听说今早的受害人是来自肯尼迪机场的旅客,威尔森局长就亲自点了他们俩人的将。”

“他们眼下正在干什么?”

“十有八九正在铁路附近寻访目击证人。寻找有关那司机和出租车的线索。”

莱姆对站在门外的汤玛士吼叫道:“你给伯格打电话了吗?没有,你当然没有。你知道‘违抗’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至少得让你自己有点用。过来把犯罪现场报告拿近些,帮我翻页码。”他用头点了点翻页机。“那该死的东西是个不中用的废物。”

“你今天的心情可不怎么好呀。”汤玛士回嘴说。

“举高点。我这个位置反光。”

他读了一分钟报告,然后抬起头。

塞利托正在打电话,但莱姆打断了他。“不管今天下午三点会发生什么事,只要我们能找到他说的那个地方,那里就是下一个犯罪现场。我需要有人去那里工作。”

“好的。”塞利托说:“我马上给皮瑞蒂打电话,丢给他一根骨头安抚他一下。我们悄悄绕过他来找你,我知道他一定很不高兴。”

莱姆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我说要找皮瑞蒂了吗?”

“可他是资源调度组的大拿呀。”班克斯说。

“我不要找他,”莱姆咕哝道:“我要的是其他人。”

塞利托和班克斯交换了一个眼神。年长的警探笑了,下意识地抚弄着衬衫上的皱褶。“你要谁都行,林肯。记住,今天你就是君王。”

她盯着那只眼睛。

T。J。柯法丝,从田纳西州东部山地走出来的黑发女郎,纽约商学院毕业的金融贸易商,刚刚从深沉的梦境中挣扎上岸。乱蓬蓬的头发紧贴在她的脸颊上,一道道汗水顺着脸庞、脖子和胸口往下流。

她发现自己正对着一只漆黑的眼睛往里看。那是一根锈迹斑斑的水管的通孔,直径大约六英寸,出口处的挡板已被人拆掉。

她用鼻子吸了一口发霉的空气。她的嘴巴仍然被胶带封着,一股塑料和强力胶的味道,很苦。

约翰呢?她想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她拒绝回想昨晚在地下室听到的那声巨响。她在田纳西州东部长大,知道枪声听起来是什么样子。

求求你,她为她的老板祈祷,请保佑他平安无事吧。

保持冷静。她愤怒地对自己说。你他妈的又要开始哭了。你记得发生了什么。在地下室,当枪声响过之后,她就完全失去了自控,彻底崩溃了,在恐慌中大哭不止,差点被封在嘴上的胶带闷死。

对,要冷静。

看看那根水管的黑眼睛,假装它在对你眨眼。那是你的守护天使的眼睛。

T。J。坐在地上,四周被上百根水管管道和像蛇一样密密麻麻的电缆线所包围。这里很热,蒸汽凝成的水珠不断地从她头顶上方古老的横梁上滴落。惟一的光源来自那五六盏小小的黄色灯泡。在她头顶的正上方有一块告示牌,她无法清楚地看到上面写了些什么,只能看到告示牌的红色边缘,以及那段文字最后的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她又挣扎了一下,但手铐把她箍得很牢,紧紧箝住了骨头。她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就像动物的哀号。但她嘴上厚厚的胶带以及不停转动的机器声吞噬了她的声音,没人听得见她的哭喊。

那只漆黑的眼睛仍然在盯着她。你会救我的,对吗?她心想。

突然,一阵叮当声打破了沉寂。是铁钟的声音,距离很远。就像船舱门被猛地关上的声音。这个声音来自水管深处。来自那只友善的眼睛。

她猛烈地扯动铐在水管上的手铐,试图站起来,但只能移动几英寸。

好,别慌,放松。你不会有事的。

就在这时,她抬起头,恰好瞧见上方的告示牌。经过刚才的一番挣扎,她的身子挺直了一些,头也能向旁边活动一点儿,使她可以从一个倾斜的角度看清上面的文字。

噢,不!噢,上帝……

她的眼泪又开始流了下来。

她想起她的母亲,想起母亲那头发向后梳拢的圆脸,母亲穿着那件矢车菊蓝的便服,伏在耳边对她说:“没事,亲爱的,别担心。”

但她再也不相信这些话。

她只相信告示牌上的文字。

极其危险!高压强热蒸汽,严禁移开管道盖!维修请与统一爱迪生公司联系。极其危险!

那只黑色的眼睛仍在瞪着她。那是高压蒸汽管道的出口,正笔直地对着她前胸粉红色的肌肤。从管道深处的某个地方,又传来一声金属碰撞的叮当声。工人正挥动铁锤,锁紧老旧的管道龙头。

塔米琼哭了又哭,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她听到另一声叮当,接着远远地传来一声蒸汽的喷鸣,非常微弱。穿过眼中的泪水,她仿佛看到,那只黑色的眼睛终于对她眨了一眨。

第14节:我不这么认为

“现在的状况是,”林肯?莱姆大声宣布:“我们知道有一位被绑架的受害人,以及一个最终期限——下午三点。”

“没有赎金要求。”塞利托替莱姆的概括补充了一句,又转过身去,继续打他那没完没了的电话。

“杰瑞,”莱姆对班克斯说:“向他们简单描述一下今天早晨现场的情况。”

好久没有这么多人聚集在林肯?莱姆这间光线昏暗的屋子里了。在意外发生后,偶尔会有几个朋友上来坐坐,事先也不打招呼,反正莱姆肯定会在家。但他的态度让他们沮丧。他也不再回电话,变得越来越不合群,越来越孤僻。他把全部时间花在写书上,在没有找到灵感写下一本书的时候,就阅读。当他对这些都感到乏味无趣时,就看看租来的录相带,看看收费电视,听听音乐。到后来他连电视和音乐都懒得碰了,整天盯着尽职的看护为他贴在病床对面墙壁上的美术招贴画发呆。最后,这些东西也都从墙上脱落了。

与世隔绝。

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而现在,他是多么怀念这种孤寂的生活啊。

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脸紧张的是体格矮小结实的吉姆?鲍林。莱昂?塞利托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但像这样重大的案件还需要一个更高级别的探长坐镇指挥,而鲍林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差事。这个案子如同一颗定时炸弹,一不当心就会彻底断送一个人的前程,因此局长和他的副手们都巴不得由他来充当挡箭牌。这些人个个练就了一身闪躲腾挪的好功夫,在记者招待会上,如果有记者提出的问题咄咄逼人难以招架,他们可以用一些诸如“授权”、“指派”或“征询意见”之类的字眼做掩护,迅速地把难题抛给鲍林。莱姆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世界上竟有人会主动把如此棘手的案子揽到自己身上。

但鲍林就是这样一个怪人。做为这个城市最成功、最著名的刑事警探之一,这个小个子男人在中城北区摸爬滚打了很多年。他的脾气坏得出名。他曾因开枪射杀一名赤手空拳的嫌疑犯而惹上一身麻烦,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设法证明了此人与“牧羊人案件”——一宗谋杀警察的连环杀人案,莱姆就是在那宗案子里受的伤——难逃干系。破获了这起家喻户晓的大案后,鲍林升任探长,经过一番令人尴尬的中年转变——脱去蓝色牛仔裤和西尔斯(Sears;美国最大的百货供应商之一。——译者)衬衫,换上布鲁克斯兄弟(BrooksBrothers;美国第一家男装成衣零售店,以新款西服和衬衫闻名。——译者)西服(今天他穿的是一套海军蓝的卡文克莱便装),开始向警察总局顶层的豪华办公室费力攀登。

另一位警探斜靠在就近的一张桌子旁。留着平头、四肢瘦长的波?豪曼是紧急应变小组的探长,这个部门相当于纽约市警察局的特警队。

在班克斯做完简要通报的同时,塞利托也结束了通话,合上手机。“是哈迪男孩。”

“有关于那辆出租车的新消息吗?”鲍林问

“没有,他们还在拨草寻蛇。”

“有没有线索透露她在和什么不该交往的人来往?”鲍林问。“也许她的男友是精神病?”

“没有,她没有男友,只是不固定地和一两个男人约会。看来不像被人盯上。”

“还没有人打电话索取赎金?”莱姆问。

“没有。”

门铃响了。汤玛士走过去开门。

莱姆向逐渐接近的声音来源望去。

过了一会儿,看护引着一位穿制服的女警走上楼梯。远远看去,莱姆觉得她似乎非常年轻,但当她走近一些,才看出她的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这个女人身材很高,有着常可在时尚杂志内页女郎身上看到的那种阴郁之美。

我们在观察别人的时候,往往也就是在观察自己。自从意外发生后,林肯?莱姆很少留意别人的身体。他看见她身材高挑,腰肢纤细,有一头火红的头发。换作别人看到这样的女人一定会赞叹说:多漂亮的宝贝!但对莱姆来说,这种念头压根没有出现。这个女人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是她的眼神。

不是惊讶的眼神。——显然,没有人事先告诉过她他是个残废。她的眼神里有其他东西,一种他以前从未见到过的神情。和大多数人的反应截然相反,看到他的身体状况,似乎让她感到放松。当她走进房间时,整个人显得十分轻松愉快。

“你是莎克丝警官?”莱姆问。

“是的,长官。”她说,及时控制住自己差点伸出去的手。“你好,莱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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