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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人骨拼图-第8部分

小说: 人骨拼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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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莎克丝警官?”莱姆问。

“是的,长官。”她说,及时控制住自己差点伸出去的手。“你好,莱姆警探。”

塞利托把她引见给鲍林和豪曼。她知道这两个人,但以前只是听说过他们的大名。此刻她的眼神又变得谨慎小心了。

她四下打量这个房间,看到房里的灰尘和昏暗,最后把目光落在桌子底下一张半摊开着的美术招贴画上面。那是爱德华?霍伯的作品《夜莺》,描绘一群深夜还泡在小饭铺里的寂寞人。这是莱姆最后一张丢掉的画作。

莱姆简要介绍了一下有关下午三点最终期限的情况,莎克丝冷静地点点头,但莱姆看到某种情绪从她的眼睛里闪过——是恐惧?还是厌恶?

杰瑞?班克斯——他手指上戴的的确是学校纪念戒指而不是结婚钻戒——立刻被她的美貌吸引住了,对她报以灿烂的微笑。但莎克丝只瞥了他一眼,明白表示他们之间在这里不会有什么戏唱,而且很可能永远没戏。

鲍林说:“也许这是一个圈套。我们跟着他的指引找到那地方,冲进去才发现那里有颗炸弹。”

“我不这么认为。”塞利托耸耸肩说:“何必如此麻烦呢?如果你想杀警察,只需要上街随便找一个,对他开枪就行了。”

鲍林瞟了一眼塞利托,又把目光飞快地转移到莱姆身上。接着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大家想起正是因为那起杀害警察的牧羊人案,莱姆才会被伤成这副模样。

不过林肯?莱姆对这种失言并不在意。他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同意莱昂的看法。不过我还是要叮嘱所有搜索、监控和人质拯救小组的人员,睁大眼睛小心埋伏。我们的对手似乎有他自己的一套游戏规则。”

莎克丝又看向那幅霍伯的画。莱姆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他反省了一下,也许那些小饭铺里的人并不是真的寂寞。仔细想想,他们看上去竟然都他妈的挺满足。

“我们掌握的物证可以分为两类。”莱姆说:“一类是标准物证,不是不明嫌疑犯有意留下的,比如毛发、纤维、指纹,也许还有血迹、脚印。如果我们能找到足够多,再加上一点点运气的话,这些物证回带领我们找到主要犯罪现场,也就是凶手的住处。”

“或者是他藏身的洞穴。”塞利托补充说:“某个临时栖息地。”

“安全庇护所?”莱姆笑着点点头。“我敢说你是对的,莱昂。他需要一个地方做事。”他继续说:“还有一类是有意设置的物证。除了那些告诉我们日期和时间的碎纸片,还有螺丝钉、一团石棉和沙子。”

第15节:一个该死的清道夫游戏

“一个该死的清道夫游戏。”豪曼骂道,举手捋过他那毛扎扎的平头。他看上去就和莱姆记忆中当年的那个培训教官没什么两样。

“这么说我可以告诉头儿,我们有机会在时限内找到人质?”鲍林问。

“是,我想是的。”

豪曼拨了个电话,然后走到房间的角落去通话。一挂断电话,他就抱怨说:“是局长,市长正和他在一起。一个小时后有一个记者招待会,我得赶到那里去,以保证他们的裤裆的拉链都拉好了。还有什么我能告诉那些大人物的吗?”

塞利托看看莱姆,莱姆摇摇头。

“眼下没有。”塞利托说。

鲍林把他的移动电话号码留给塞利托就离开了,几乎是小跑着冲出房门。

一会儿之后,一个干瘦、秃顶的三十多岁男人慢慢地走上楼梯。梅尔?库柏总是一副傻不棱登的模样,就像情景喜剧里的二百五邻居。他后面跟着两个年轻的警察,抬着一个大帆布箱子和两个手提箱,每个看上去都足有一千磅重。这两个警察卸下东西就离开了。

“梅尔。”

“警官。”库柏走向莱姆,握了握他早已没有知觉的右手。莱姆注意到,他是今天惟一碰触自己身体的客人。他和库柏曾在一起工作过许多年。库柏拥有有机化学、数学和医学学位,是摩擦痕迹、DNA和刑侦复原的鉴别专家,同时也是物证分析方面的高手。

“近来好吗?世界最棒的刑事鉴证学家?”

莱姆友善地笑了。这个头衔是多年前新闻界封给他的。当时身为城市警察的莱姆,竟然被联邦调查局选中,聘请为PERT——调查局物证反应小组的顾问。在这条惊人的消息发布后,记者们觉得“刑事科学家”或“刑事专家”这类称呼尚不足以体现莱姆的过人成就,就给他起了一个“刑事鉴证学家”的称号。

其实这个词久已有之。在美国,最早是被用在传奇人物保罗?利兰?科克身上,他是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犯罪学院的院长。这所学院是全美第一所犯罪学院,创办人是更具传奇色彩的柏克莱警察局长奥古斯特?沃尔默。这个头衔最近变得时髦起来。现在全国所有的刑侦技术人员在鸡尾酒会上凑到金发美女身边搭话时,都会说自己是“刑事鉴证学家”,而不再以“刑事科学家”自称。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噩梦。”库柏说:“你上了出租车,然后发现坐在方向盘后面的是一个神经病。而且因为联合国会议,全世界都在注视着纽约这座大苹果城。难怪这一次他们要把你拉回来。”

“你母亲还好吧?”莱姆问。

“还是抱怨身上这疼那痛的,其实比我还健康。”

库柏和年迈的母亲一起住在皇后区的独栋平房里,那是他出生的地方。他的嗜好是跳交际舞,特别是探戈。由此在警局同僚中引起不少闲话,和资源调度组往来较多的人甚至私底下猜测他有同性恋倾向。莱姆对他手下人的私生活从来不感兴趣,但是当库柏终于把交往多年的女友葛丽塔——一个在哥伦比亚大学教高等数学的北欧美女——介绍给大家认识时,莱姆也和所有其他人一样大吃一惊。

库柏打开那个大箱子,里面铺着丝绒。他从箱里取出三台大型显微镜的部件,开始组装。

“哎呀,是家用电流。”他瞥了一眼房间的电源插孔,失望地说。同时把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往上一推。

“因为这是民房,梅尔。”

“我还以为你住在实验室里呢,没想到会这样。”

莱姆看着这些有黑有灰的仪器:一台标准复合式显微镜,一台相位差显微镜,以及一台偏光显微镜,都已经用旧了,似乎就是伴随了莱姆十五年的那套仪器。库柏又打开那两个手提箱,里面就像巫师先生(Mr。Wizard,美国电视科普教育节目的主持人。——译者)的百宝箱,分门别类地装满了瓶瓶罐罐和各种科学仪器。忽然间,那些名词又重新回到了莱姆的脑子里,EDTA真空血液采集管,乙酸,二甲基联苯胺,光灵敏试剂、马格纳刷、鲁赫曼宁紫色现象……曾几何时,这些专业术语几乎是他日常生活语汇的一部分。

这个瘦小的男人四下打量着房间。“看上去就和你以前的办公室一样乱,林肯。你怎么找得着东西?我说,我需要一点空间。”

“汤玛士。”莱姆把头指向那个堆放东西最少的桌子。他们移开桌上的杂志、报纸和书籍,露出莱姆已有一年不曾看到过的木头桌面。

塞利托看着犯罪现场报告。“我们该怎么称呼这个不明嫌疑犯?我们还没有案件编号。”

莱姆瞅向班克斯:“选个号码。任何号码都行。”

班克斯建议说:“就用那个页码好了。——我是说,代表日期的那个。”

“不明嫌疑犯823号,挺好。”

塞利托把它填注在报告上。

“呃,对不起,莱姆警官?”

说话的是那位女巡警。莱姆转头望向她。

“我中午应该到大楼去报到。”“大楼”是警察内部对警察总局的称呼。

“莎克丝警员……”他刚才一时忘了她的存在。“你是今天早上第一个赶到铁路边命案现场的警察吗?”

“是的,是我呼叫的后援。”她回答莱姆的问题,眼睛却看着汤玛士。

“我在这里,警员。”莱姆厉声说,强压着怒火。“朝这边看。”他最气恼的就是必须通过其他人才能和他对话的人,痛恨他们非得望着“健康的”人才能说话。

她迅速地把头转过来,执行他的命令。“是,长官。”她说。她的语气温和,但眼神却是冷冰冰的。

“我已经退职了,就叫我林肯好了。”

“请你抓紧时间处理好吗?”

“处理什么?”他问。

“你们把我叫到这里的原因啊!我很抱歉,是我没有想清楚。如果你需要一份书面检查,我马上就写。不过,我到新岗位报到的时间已经晚了,而且没有机会给我的主管打电话。”

“检查?”莱姆问。

“问题是,我没有任何处理犯罪现场的经验,当时完全是凭直觉行事。”

“你究竟在说什么?”

“说我拦下火车和封锁十一大街的事啊。都是我的错,才会让参议员耽误了在新泽西州的演讲,也让一些联合国会议代表来不及从纽华克机场赶到会场。”

莱姆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呃,我当然听说过你的名字。我还以为你……”

“已经死了?”莱姆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她就是这么想的。她飞快地接下去说:“在学校我们都用你的书做教材,但我们从没有听说过有关你个人的消息。我是说……”她抬头看着墙壁,倔强地说:“据我的判断,作为第一个到达现场的警察,我认为最好应该让火车停下来,同时封锁街道以保护犯罪现场。所以我就这么做了,长官。”

“叫我林肯。怎么称呼你……”

“我——”

第16节:全新的眼睛

“你的名字是什么?”

“艾米莉亚。”

“艾米莉亚。是取自那位女飞行家吗?”(指艾米莉亚?厄尔哈特'AmeliaEarhart';首位独自驾驶飞机横跨大西洋的女性,1937年在太平洋上空坠机失踪。——译者)

“不,长官,是家族的名字。”

“艾米莉亚,我不要什么检查。你是对的,错的人是文斯?皮瑞蒂。”

塞利托被这句有欠考虑的话吓了一跳,但林肯?莱姆毫不在乎。不管怎么说,他是当今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在美国总统走进房间时还能把屁股放在垫子上的人之一。他继续说:“皮瑞蒂指挥现场的方式就像是市长的傀儡,而这是天字第一号把事情搞砸的方法。他带了太多人到现场,而最致命的错误是让火车和交通移动,他不该把现场开放得那么早。如果我们保护好现场,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们会找到一张带签名的信用卡存根,或是一颗又大又漂亮的指纹。”

“或许吧。”塞利托谨慎地说;“但这些只有我们几个自己知道就行了。”他的目光依次扫过莎克丝、库柏和年轻的杰瑞?班克斯,无声地下达了命令。

莱姆嘲讽地笑了一声,对塞利托的过分小心嗤之以鼻。然后他转头看向莎克丝,她正像今天早上班克斯一样,直勾勾地打量着莱姆盖在黄红相间的毛毯下的双脚和身体,结果被他逮个正着。他对她说:“我请你来这里,是要你为我们到下一个犯罪现场工作。”

“什么?”这次用不着翻译解释了。

“为我们工作,”他简短地说:“到下一个犯罪现场。”

“可是……”她笑了起来。“我不是资源调度组的人。我是巡警,从没到犯罪现场工作过。”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案子。正如塞利托警探一会儿会自己告诉你的,这次真的很怪异。是吧,莱昂?事实上,如果这是一个典型的犯罪现场,我就不会要你来了。但这次我们需要一双全新的眼睛。”

她看向塞利托,他一语不发。“我只是……我对此完全不在行,真的。”

“好吧,”莱姆耐心地说:“想听实话吗?”

她点点头。

“我需要的这个人,必须有勇气站在铁轨上拦住火车以保护犯罪现场,并勇于承受事后随之而来的责难。”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长官——林肯。但是……”

莱姆打断她。“莱昂。”

“莎克丝警员,”那位资深警探用低沉的喉音对她说:“没有人叫你选择。你已经被派来加入这个专案小组,协助进行犯罪现场处理工作。”

“长官,我不得不提出异议。我刚刚调离巡警队,就在今天,一个小时前生效。我有医院的证明。”

“医院证明?”莱姆问。

她犹豫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又望了他的双脚一眼。“我有关节炎。”

“你有什么?”莱姆问。

“慢性关节炎。”

“真不幸。”

她很快地接着说下去。“我今天早上出来值勤,只是因为有人临时生病请假。我根本没料到会有这种事。”

“是啊,我本来也有别的计划。”林肯?莱姆说。“现在,让我们先来看一些物证。”

第17节:螺丝钉

“那颗螺丝钉。”

犯罪现场调查基本守则:首先分析最不寻常的证物。

汤玛士把装有螺丝钉的塑料袋拿在手中,颠来倒去,让莱姆仔细研究。这根金属短钉一半生锈,一半没有,很钝,有磨损痕迹。

“你们确定找过指纹了?试过微粒试剂吗?那是检验暴露在自然环境下的物证的最好方法。”

“做过了。”梅尔?库柏确认说。

“汤玛士,”莱姆吩咐道:“把这些头发从我眼前弄开!梳到后面去。今天早上我就告诉你要梳到后面。”

那个看护一边梳理那些纠缠垂落的黑发丝,一边叹气。“瞧瞧你的头发!”他低声对莱姆说,口气很不高兴。莱姆不屑地扭动了一下脑袋,结果把头发弄得更乱。艾米莉亚?莎克斯阴沉着脸坐在角落里。双腿缩在椅子下面,摆出一副短跑运动员起跑的架势,好像只待发令枪一响,她随时准备离开。

莱姆把注意力转回到那颗螺丝钉上。

在他领导资源调度组时,莱姆曾经着手建立资料库,就像联邦政府的车漆碎片索引或烟酒枪械管制局的烟草档案那样。他建立了一系列档案:纤维、布料、轮胎、鞋子、工具、机油、传动液,等等等等。他花了数百小时为它们整理目录、建立索引和编制参照表。

然而,即使是在莱姆大力建档的那段任期内,资源调度组也从没有想过要把五金零件分类归档。他奇怪当时为什么会没有想到,不但气自己没有利用时间做,也气文斯?皮瑞蒂和他一样没有想到。

“我们需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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