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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走下圣坛的周恩来-第31部分

小说: 走下圣坛的周恩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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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的人,周恩来都谈得来,处得感情深。
    有几次,周恩来迎客时,粲然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那愉悦开心
的样子使我渐渐体会深一些,就是人有社会性,
    所以这种欢聚当然带了休息娱乐的性质。然而,真正使我认识更深,还是在同志、
同事、朋友遇到困难、麻烦、甚至危难时,周恩来仍然坚持相见、欢聚,这才使我有了
新的感受。
    熊瑾玎是周恩来的朋友。在重庆地下党工作时期,他担任《新华日报》的“老板”,
被大家称为“熊老板”,久而久之,成了专用词。好象我们共产党内只有这么一位“老
板”,被大家叫到去世。老板两字也表现出了他为党所作出的特殊贡献。他的夫人朱端
绶自然成了“老板娘”。
    周恩来、董必武、熊老板十几年坚持斗争在国民党统治区,风雨同舟,友情极深。
比如周恩来父亲去世,痛哭而发脾气时,只有董必武、熊老板敢去劝说;董必武跟儿子
赌气,发火打儿子时,夫人不敢劝,就请周恩来和熊老板来劝,一劝就灵。30年代末,
40年代初,他们朋友相聚的机会最多,次数也最多。建国后,忙里抽闲,也常有聚会之
乐。
    1967年,熊瑾玎和他的夫人都被打成了“资产阶级大老板”和“资产阶级老板娘”。
就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周恩来没有忘记友情。
    那天,周恩来连续工作30多个小时,体力精力都渐渐不支。。我们劝他:“总理,
该休息休息了。”
    连劝几次,总理停下工作,“昭”一声,搓搓脸立起身。他没有绕办公桌快走,也
没到室外运动,而是朝台历俯身伸手过去。
    “休息休息。”总理一边说一边翻着台历:“熊老板该过生日了……”
    他朝日历盯视片刻,掀起眼帘对我吩咐:“你准备两瓶茅台,我们去看熊老板。”
    东城区大典胡同,熊瑾玎的门前,除了大字报大标语的残痕,真是门可罗雀。那时
“抄家”的风潮已过,这里对红卫兵失去吸引力,便再没有什么人对这里感兴趣了。
    我们上前轻轻敲门,总理走过来,紧挨院门站好。工夫不大,门被打开,熊老板夫
妇一前一后站在门内愣住了,痴痴地望着总理。
    “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到我们家里来呀!”熊老板终于冒出这么一句,不知是担心总
理的处境还是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怨懑。
    “同事加朋友,怎么能不来?”总理像平时一样亲热随便,毫无运动中普遍发生的
那种“一觉醒来全陌生”的情景和感受,进门同老板、老板娘握手:“我来看看你们。
顺便给咱们老板过个生日么!”
    “过生日?”熊老板喃喃。
    “我没记错吧?”总理笑容可掏,“我带来两瓶茅台。”
    “周公……”熊老板哽住了。他用重庆时候的称呼来叫总理,当年的情谊一下子全
在眼前重现,泪花便在眼眶里闪烁起来。
    一向热情好客的老板娘激动地不停搓手:“可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吃什么呀?”
    “哎,你不是很会煎荷包蛋么,在重庆我们也没什么东西呀,老板娘。”总理兴致
勃勃地说:“花生米,花生米总有吧?”
    “有有,你就爱吃花生米,还是没变。”老板娘高兴得泪水一个劲往下淌,却又笑
得合不住嘴,腿脚变年轻地往厨房走:“我这就去给你们炒!你们聊,你们先聊……”
    总理握住熊老板的手,含义无穷地望着他点点头:“老板,要多保重啊,看远一些,
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熊老板脸上出现了红晕,用力地点头,那双阴郁的眼睛重新焕发出光彩。
    这次朋友相聚,给熊老板注入了生活的希望和力量,带来了慰藉和欢乐。而总理呢?
坐上车时,轻轻地舒了一口长气。他来给熊老板过生日,本身就是无言的表态,谁再说
熊老板是资产阶级大老板,就不能不有所顾忌,因为他们必须把周总理和熊老板加在一
起来考虑分量。
    总理坐在车上,始终带着一种静温无言的遐想和忆念的神情,并且为自己做了一件
应该做的事而获得一些平静。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老诗:使别人欢乐的人自己最欢乐,使
别人幸福的人自己最幸福。
    于是,我对总理把朋友聚会看作最好的休息和娱乐有了新的理解:你能把欢乐和幸
福带给别人,你自然会得到欢乐和幸福,只有心性温和、慈爱、善良的人,才会产生这
种感觉和追求。
    再进一步想,中国还有句老话是“不责人小过,不发人隐私,不念人旧恶”。总理
就是这样待人交友。
    我想起梁漱溟。1946年国共谈判时,周恩来曾由于梁漱溟的“不讲信义”,“对不
起朋友”而声泪俱下,痛加斥责。但是,1953年梁漱溟公开***时,周恩来又千
方百计代为缓颊,保护其过关。
    我想起南开学校校长张伯苓先生。周恩来在南开学校读书时,与校长张伯苓关系亲
密融洽,星期天总要到张校,长家去请教并长谈,张伯苓很喜欢他,常留他吃饭,吃天
津风味的贴饼子,煮稀饭,熬小鱼。张伯苓常对亲友同事说:“周恩来是南开最好的学
生。”可是,这位最好的学生却参加了共产党,而张校长却以社会名流参加了国民党政
府。共产党被骂作“共匪”时,这位老先生把他当校长时的学生周恩来从“同学录”中
删除。共产党坐天下后,他给周恩来写信,说“正在闭门思过”。周恩来不念人旧恶只
念人旧情,派飞机把张伯苔由重庆接回天津,表示慰问。张伯苓先生去世时,周恩来亲
自赶往天津吊唁,悼念这位母校的老校长。
    我想起……善良使人心平,慈爱使人气和。
    心平气和就是一种休息,就能带来快乐。
    同文艺界人士和民主人士的聚会更多些,因为这种聚会不仅是休息,本身就包含有
统战工作的意思,何况聊天时还可以更具体更有针对性地做工作,解决一些问题。
    在中央领导人中,周恩来结交的文艺界朋友最多,举凡有些名气或虽然名不见经传
但确有所长或有某种代表性的人物,他几乎都认识,并且多数都交了朋友。像郭沫若、
茅盾、巴金、艾青、曹禺、蔡楚生、田汉、阳翰笙、夏衍、白杨、张瑞芳等等文艺界老
战士,无不与周恩来建立起深厚友谊。
    比如张瑞芳,在我记忆里她的入党都是周恩来介绍的。那是1946年,日本投降后不
久,周恩来把我叫去,单独嘱咐:“何副官,你去陵江门接一下张瑞芳,要注意安全还
要保密,决不能带尾巴。”
    我记得张瑞芳当时是住在陵江门一座国民党修建的公寓里。我去之前,首先设法甩
掉国民党特务,确实证明没尾巴了,才猛插公寓接走张瑞芳。带张瑞芳到周恩来那里,
她高兴得不得了,我记得是批准她加入中国共产党了。
    周恩来在重庆结交的这批朋友,来往密切,友谊深,彼此很随便。直到建国后,周
恩来当上总理,与这些人仍是朋友相交,相互之间的感情和关系从没因为地位的变化而
变得疏远或冷淡。
    从我的感受,周思来和邓大姐老两口的生活太单调,太寂寞,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
候。他两个人都是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但是,要说没有一点空闲时间也不真实。
逢年过节,老两口有点空闲时,那种单调寂寞就会显得突出。总理害怕这种寂寞,寂寞
往往会使人生出莫名的孤独与忧伤。所以;年前节前,只要估计有点空闲时间,我们必
要给总理安排一些活动,不能叫他“闲”。
    总理自己也注意不发生“闲”,一得空儿,必要提出名单,请客人到家来聚会,特
别是文艺界人士,他们一来,西花厅就热闹起来,活跃起来,总理就会忘掉寂寞,快活
起来。
    有子女的首长们,劳累之后巴不得有两天清闲,与孩子们共享天伦之乐。没有子女
的首长,如果生性孤僻,也就不容易理解总理。比如彭德怀,在军营中过惯了硬梆梆、
简单明确的制度式生活,对于总理喜欢与文艺界人士交往,就产生一点看法。说过一句
两句难听的话。不过,他本来就是厉害人,敢骂娘,敢为民请命,也难免敢翻脸把人闹
个难堪。有些高级领导高级将领因此对他意见大些,周恩来却从来没有为个别一句两句
话生出意见或看法,相反,对彭德怀更加喜欢,常对我们工作人员说:“那才是个好同
志呢,有啥是啥,怎么想就怎么说,你叫他装假他都装不出来。”
    周恩来常去彭德怀住所串门看望,同时也继续与文艺界广泛结交来往;他不因为彭
德怀的难听话而疏远彭德怀,更不会因为彭德怀的偏见误解而断绝与文艺界的朋友聚会。
周思来是按照自己对生活的理解和认识而生活,不是按照别人的议论或想法去生活。
    正因为如此,文艺界人士、民主人士,有什么事,发生什么矛盾,首先想到的都是
周恩来,请周恩来帮助解难。
    记得有次接到一个电话,大声说要找总理。
    “总理正忙,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张治中。请你向总理报告一声,我找他有急事。”张治中的声音有些异常。
想起当年军事3人小组的活动,天天一道坐飞机,想起“不要忘了我张治中3次到延安”,
我决定报告总理。
    此类事,只要我们报告,总理是不会不马上接电话的。
    “文白兄吗?”总理听到报告,马上接电话:“我是恩来呀。”
    “哎呀,总理啊,”张治中刚听到周恩来的声音,立刻像个受了委屈的大孩子一样
叫起来:“请你转告郭,要笔下留情啊!”
    “怎么回事啊?文白兄,你不要急,慢慢讲么。”
    “我已经给总理写去一封信,就是郭沫若先生那个洪波曲,请他笔下留情!我张治
中罪该万死,遗臭千年,也还不敢有计划有预谋地加害恩来兄。我若是这种人,以后还
好见总理吗?……”
    看来张治中是真恼火了,不称郭老、郭先生,让转告“郭”。原因是郭老写的那部
“洪波曲”,里面写到了抗战开始时长沙那场大火,说这场火是国民党有计划有预谋地
要烧死周恩来。烧这把火时,张治中是湖南省主席;要说有计划有预谋,这个计划者、
预谋者自然少不了有湖南省主席这位地方政府最高长官。
    “文白兄,郭先生决不会是要伤害你,他写的是小说,文学作品,不是史料,不是
作历史评论。不妥之处,我马上转告郭先生,设法补救,文白兄这边也要息怒,互相多
谅解……”
    周恩来放下电话就又给郭沫若先生打电话。郭沫若先生叫屈说,写这件事时,脑子
里出现的只是蒋介石,并没闪过一点张治中的影儿。何况书已经出来,无法再改,只能
请总理代为缓颊了。
    张治中和郭沫若都属于总理最亲近的朋友这一圈里的人物,无话不好谈。总理便去
张治中家作客,不送东西,送东西就见外了,就是看望,吃顿饭。
    饭后,总理说:“文白兄啊,要说有计划有预谋烧死我,我再不怕死也不敢来讨饭
吃。这段历史还需要多解释吗?”
    “无须再解释。”张治中承认。
    “我看文白兄不是怕郭先生的书,是怕老百姓议论猜测。人言不是史,人言不足畏;
既然书已经出来了,文白兄还是要看其主要内容和思想,个别地方说法不准确不妥当,
容他日后再版时修改,你看可好?”
    “我并没叫他焚书。”张治中终于谅解了。
    在“文化大革命”开始前,总理到民主人士家里作客是常有的事。总理自己不过生
日,但很乐于为民主人士祝寿作生日。比如给傅作义过生日,我就跟随总理去过几次。
    那时傅作义住在小酱坊胡同,总理去时,不送寿礼,就是看望、聊天、吃饭,与往
日朋友聚会的那种亲热、密切气氛一样,只是多两句加寿的吉利话而已。
    这类朋友交往,总理始终保持了一诺千金。所以,只要答应去,哪怕临时发生了再
大的事,最后还是要赶去。比如前面章节里曾写到总理答应去江西省委书记杨尚奎家吃
饭,大家等到晚上10点,总理仍然末到,就没一个人脑子去想总理可能不来了,只想他
一定遇了大事,要晚到。结果,总理10点多赶到了,原来是被主席叫去了。从毛主席那
里一出来,立刻赶往杨尚奎家。所有人都坚信:“总理只要说过,就绝不会忘,一定会
来。”
    总理这一生,答应过的事情忘记了,大概只有过一次。至少我们身边工作人员在议
论中,只扯出这么一件事。我从1940年跟随总理,到他逝世,再想不起第二件答应别人
以后又忘记了的事。
    那是1957年左右的事。在一次集体活动的场合,人很多,总理不停地与人招呼,不
停地与人交谈,各种信息都朝他这里汇聚。其中就有傅作义部长,他说:“6月29日是
我生日。总理,想请您到我家里吃顿便饭,不知行不行?”
    “62岁生日,对吧?”总理连连点头,“好,我一定去。”
    这一天收到的信息量太大,距博作义过生日还有两个星期,到了那一天,总理恰好
忙了23个小时,上床服了安眠药,睡觉了。
    傅作义深知周恩来一诺干金,从认识起,没出现过失信,所以生日这天作了总理来
参加的准备。工作人员提醒说:“当时只是随口问一句,这都两个星期了,总理会不会
忘了?”
    “不会。”傅作义充满自信,“打从我认识他,他就没忘过事,没失过信。”
    幸亏亲属和工作人员不像傅作义与总理接触多,他们只按常理想事情。照常理,事
隔两个星期,总该再问问。就算对方没忘记,两星期前只能算打招呼,办事这天还该再
邀请一下才合礼。所以,他们在中午11点给总理办公室打来电话,话讲得很巧妙:“傅
部长今天过生日,总理今天是否能抽出时间参加?”
    那天成元功值班,他翻翻日历又看看小黑板,没有记录这项活动,也就是说,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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