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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亲爱的苦难-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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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霖! 
已经有整整三年没有通过一封信一个电话了,她还在吗?还能帮助我吗? 
最终,我还是抓起了公用电话,拔出了那一个曾经刻骨铭心的电话号码…… 
万幸,她在家! 
张霖,我到福州了,要去北京,可是我又没钱了…… 
你要多少? 
一二百就行…… 
那我明天上午给你吧。我到哪里找你? 
…… 
和张霖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放下电话,我长舒了一口气: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呵! 
把口袋里所有的票子掏出来数了两遍,只剩下五块四毛钱了。 
还好,晚上不会饿肚子……想到这,我不禁微微一笑。 
可是,晚上的住宿呢?……笑容瞬间僵在了我的脸上。 
总不能再打电话给张霖,说你现在就送钱过来吧,我晚上没钱住旅社了…… 
不能这样得寸进尺! 
怎么办? 
一边嚼着干面,一边想着今天的遭遇,我忽然笑出声来…… 
天气渐渐暗了下来。 
我拖着笨重的行李(里面除了几身衣服外,大多是书和日记本),在汽车站和火车站之间的一段街道上徘徊着。 
路上的人们行色匆匆,他们大多是刚下火车往家赶,或者是要进站乘火车,他们,都有各自的去处。 
我今晚的去处呢? 
唉,大不了,再露宿一回街头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游荡到一家招待所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一个拉客的领了一个挎着包的旅客过来。 
那旅客看了看门口牌子上的价格表,皱了皱眉,往回就走。 
喂,你怎么不住了? 
你这里是15元的,你不是讲有8元的吗? 
8块的有哇,我带你去…… 
一个念头忽地冒上来,我赶忙紧跟上去。 
穿过了两条街,拐了一个弯,我跟着他们进了一个大院。 
“明星旅社”的牌子赫然高挂。 
负责登记的是一位大姐,五十开外,我递过身份证,说,我晚上没有钱交房费,能否用身份证抵押一个晚上,明天我朋友会送钱来…… 
你是下园的?对方看了看身份证,问我。 
她也知道下园?我疑惑着点了点头。 
你知道暨春现在住哪里吗?她又问。 
哦,暨春已经盖了新房子,搬到三队坪那里去了……我答道。 
暨春早年是我的邻居,又是同一个生产队的,我们两家当年只隔着一条巷子。 
您怎么知道下园?我忍不住问道。 
哦,以前我在你们村插队,就住在暨春家里……你是大水的弟弟吧?都这么大了……她说,声音里含着几许亲切。 
原来,20世纪70年代有不少福州的知青,到我们村插队落户,我还记得我的家里也住进了两个女知青。 
偌大个福州城,竟如此机缘巧合…… 
当天晚上,我很顺利地住了进去。 
洗了把脸,上街买了一包一块钱的方便面,倒了一杯水,我在旅社的阳台上干嚼起方便面来。 
这是三楼的阳台,能看到外面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流。 
一边嚼着干面,一边想着今天的遭遇,我忽然“哈哈哈”地笑出声来…… 
今晚不必露宿街头了!阿弥陀佛……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我赶到汽车站候车大厅时,一排座位上站起一个人来——是张霖。 
我们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张霖掏出200元钱,递给我,说:还好,我去年底退伍时,发了一点退伍费……   
第十五章 漂泊在北京(2)   
原来,这三年里,她去当了兵,年底才退伍回来。 
三年多不见,经历过部队洗礼的霖子,清秀的脸庞透出成熟的风韵。 
我谈了这三年里我的一些遭遇,也说了去北京的目的——想去大学里旁听哲学和中文。 
谈话间,我偶然提及了北大哲学系出身的著名作家周国平,霖子说,她也很喜欢周的作品,很有哲学味道。 
说不定在北京还能见到周国平呢。我说。 
那可太好了,别忘了让他签名哟……霖子说这话时,显出了几许调皮。 
最后,霖子翻起了口袋,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总共还有30多块钱。 
她把其中原30块钱递给我,我连说不要,200块钱够了;她硬是把钱塞在了我的手上。 
我留几块钱坐车回去就成了……你走的时候,我就不去送了;到了北京,可要多照顾自己,身体最重要……霖子说这话的时候,明亮的眸子里透着明显的关切。 
分手时,我说,咱们握个手吧。 
隔过三年之后,我再一次握住了霖子温暖的手。 
我们的手,握得很紧…… 
祝你一路顺风!我走了……霖子向我微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人流中。 
望着霖子渐行渐远的倩影,我的眼里涌上咸涩的液体…… 
第二天,我见到了提前从南昌赶回福州的友人圣贵,知道我要去北京,他也“赞助”了我100元。 
从圣贵那儿回到旅社,已是晚上9点多了,又是那位大姐在值班。 
她给我安排了房间,但死活不肯收我的钱。 
第二天早晨,我向她告辞,她说,你如果从北京回来经过福州,再进来一下,我托你带一点东西给暨春。 
按暨定计划,我从福州取道上海,见到了友人晓东。 
晓东和圣贵都是我在凤翔认识的好哥们,晓东还曾到过我家,和我并肩干过一段失败的“种菜大业”。 
知道我的情况后,晓东叫来了他的两个老乡:剑锋和邦建。说,这是我的好朋友灯明,要去北京发展,需要一点帮助,你们二位能不能“意思”一下…… 
我在凤翔时和剑锋见过一面,他和邦建都在上海当兵,军校毕业后,邦建当了排长,剑锋当了副连长。 
晓东和他们是铁哥们,是以有啥说啥,开门见山。 
结果,剑锋“赞助”了我200元,邦建“赞助”了我100元。 
晓东掏钱为我买了上海往北京的火车票。 
临行,晓东见我带的衣服不多,说,北京挺冷的,我这有一件毛衣和一条裤子,你带着穿吧。 
晓东的那件西裤后来给我穿烂了,那件毛衣则伴我度过了好几个寒冷的冬天,至今还在为我抵御冬天的严寒。 
迎着风雨,我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满怀希望登上长城,我的美梦却被现实击了一个粉碎 
“北京,充满神秘启示的地方! 
北京,深邃而幽远的精神保留地! 
你是中国的精华。如果你哭,中国就泪流满面;如果你笑,中国就欢欣鼓舞。” 
——(玄峻《零点哲学》) 
1999年3月11日下午2时,经过两千多公里的长途跋涉,我的一双“骆驼蹄子”终于踏上了北京的土地。 
在上海,我对送我上车的晓东说,今天下雨正好,下完了,明天就会天晴了…… 
果然,下火车后,北京的天空仿佛突然明朗起来,望着头上那轮正在穿云破雾的太阳,我微笑了…… 
坐公交车经过天安门时,感觉那城楼比想象中的要平凡许多黯淡许多,或许是因了它的朴素和沉默?可有谁知道,那一个小小的城楼,曾上演过怎样惊心动魄的历史大剧? 
不知在哪站上来一位白发老人,我见车里已没有空座了,便起身给老人让座。老人大概看我是残疾人吧,不肯坐,还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声“谢谢你,小伙子。” 
我心里掠过一丝感动,对北京油然生出几分的好感…… 
375路公交开到中国地质大学西门时,我拎着行李下了车。 
375路公交,在我后来漂泊京城的日子里,成了我最常乘坐的一路车。 
徐天舟的同窗好友张吕清来接了我。 
吕清就是九年前介绍我认识徐天舟的那个大学生,他早已毕业,现在在一家电视台下属的一个广告公司任职。 
多年不见,吕清已经有点发福了,但对朋友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热情一如当年。 
在一家招待所住了两天后,吕清把我带到了一家位于中国地质大学里面的学生公寓。 
这里的床位是每个月200元,比住18元一天的招待所省多了。 
这家学生公寓的所有房间都是地下室。 
管理员把我安排在7号房间。 
至此,我自找苦吃的“北京岁月”正式开始。 
安顿好后,我去了八达岭长城。 
去长城的目的,不是为了旅游,而是去“做生意”——卖诗。 
去年,到北京后如何谋生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也知道自己一没体力,二没文凭,想在北京“混”下去将会十分艰难。 
一天中午,我和徐天舟在吃饭时,我忽然闪出了一个“怪念头”:到长城上卖长城诗。   
第十五章 漂泊在北京(3)   
所谓长城诗,就是徐天舟的那首气势恢宏、豪情激荡的古风《长城行》。 
长城游客众多,《长城行》卖一元一份,一天如能卖上百八十份,在北京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这个想法让我这个浪漫的家伙头脑发热,兴奋不已,就到印刷店用高档印刷纸印了1000份《长城行》。 
满怀希望登上长城,我的美梦却被现实击了一个粉碎。 
在凛冽的寒风中,把印好的《长城行》摆在地上,开始小声叫卖。 
游人的确不少,大多都是匆匆而过,连正眼也不瞧我和地上的诗一下。 
偶尔一两个人蹲下来,好奇地问卖的什么,当看清是一页天蓝色厚纸上印着一首古体诗时,都摇头起身离去。 
在寒风中哆哆嗦嗦地站了两个小时,一块钱都没卖到。 
有人告诉我,赶快走吧,被管理人员看到就麻烦了。 
原来,在长城上摆摊也要交管理费和办手续。 
我沮丧地上了回城的汽车。 
早在小学毕业之时,我拍了一张毕业照,我嫌自己前胸突出的样子很难看(我这种残疾人一般都是前凸后驼),便用剪刀把脖子以下的部分扔掉,只留下一个头像。 
本来就是一寸照片,剪去了“绝大多数”,剩一个小指头般大小的头像,很容易弄丢了,怎么保存呢? 
我灵机一动,决定把自己的小脑袋瓜贴在一张什么图片上。 
找来找去,从一本旧历史书上看到了一张长城的彩色图片,觉得挺合心意,就剪了下来,把自己的“光辉形象”贴在了上面。 
当时,只是觉得那张长城图片好看,根本没作别的考虑。 
长城作为中华民族的象征,有资格把头像和它“合而为一”的,当是民族的英雄或者伟人。 
或许是我少年时一个无意的“冒犯”,古老的长城才对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报复”了一把,给我当头一棒? 
看来,以后再也不能把头像到处乱贴了。 
口袋里只剩一元八角了! 
这一下,吃饭问题就凸显出来了:我该怎样做,才对得起我的骆驼肚子,不让它少一顿“草料”? 
作为过来人,吕清没少为我的工作操心,他建议我:(1)买一些人才市场报等刊有劳务信息的报纸,寻找要招有人的对口单位;(2)拜访中国残疾人联合会和作家王宏甲(动身进京前我弄到了这位同乡的地址),看看能否帮忙找找工作;(3)向有关报刊投稿,赚稿费贴补生活。 
我给宏甲写了信,但没有提帮忙找工作的事。 
我也没有去找中残联,我想,我应该能凭自己的力量解决吃饭问题。 
1999。3。20 星期六 小雨 
今赴几处职业介绍中心,皆无功而返。 
根据报上的招聘广告,我马不停蹄地展开了找饭碗的“革命行动”。 
然而,我的两大劣势:残疾和没有文凭,使我碰了无数的壁。 
最有趣的一次求职经历是这样的: 
看到一家房地产广告公司招聘文案策划人员的广告后,我便策划了一次“行动”。 
我请一位室友假充花店的送货员,带上一朵2块钱买来的鲜花,敲开那家公司的办公室门。 
室友很会演戏,他给经理奉上鲜花和我的应聘材料后,动情地说,我开了好几年花店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买花人呢。 
经理也感动了,说,这人真是难得,你再看到她的话,叫她来公司谈谈。 
我的应聘材料只是画了一个太阳和一把梯子,旁边写的是:“只要给我一把天梯,我就能把太阳点燃。”没有透露我的姓名、姓别。 
经理或许以为会送花的家伙,必定是女性无疑,说不定还是一美丽佳人呢。 
第二天,我晃着一副骆驼相现身时,经理大人的脸上先是愕然,然后是释然,勉强挤出几丝微笑,说,谢谢你送的花……我们要招的是有房地产工作经验的……不过,您可以把电话给我们留下,如果我们忙不过来的话,可以请您过来给我们公司兼职…… 
我留了公寓的电话,但对方从来没有打过一次。 
偌大的京城,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坐车(还不包括堵车),动不动就要坐上一两个小时,一天奔波下来,天生体弱的我,常常累得人困马乏。 
而一次一次的碰壁,更是让人身心俱疲。 
到北京不到一个月,不仅工作没找到,一路上朋友们赞助的几百块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1999。3。23 星期二 多云 
口袋里只剩一元八角了! 
晚饭后,给吕清打了传呼,打了手机,很好玩的是,皆无回音。 
看来,明天肚子的问题真成了问题也。 
在“黄帽子”磁卡电话旁,几个陪我一起等传呼的朋友们说笑中不知哪一点触动了我,我止不住“哈哈哈”大笑不止。 
明天真要饿肚子的话,那就饿一饿吧,再尝尝饥饿的滋味也是挺有意思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又岂能怪哪一家上帝爷爷或者菩萨奶奶呢? 
回到宿舍,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忍不住又是一阵疯子般的开怀大笑。 
是的,让自己饿一饿确实挺好的,饿过之后,才会更加懂得怎样不饿。   
第十五章 漂泊在北京(4)   
对不起了,我们骆驼肚子,有朝一日,咱发迹了,一定上高级饭店好好犒劳你一大顿。 
和朝助谈及努力创作的时候,我说到“如果我那篇稿件获一等奖或特等奖的话,那就值钱了”,提及“钱”字,再次触动了我的笑神经,我再一次爆发出一阵几乎要带出泪水来的“太好笑”的笑,把朝助笑得莫名其妙又莫名其妙地跟我笑将起来。 
朝助是吕清的表弟,我们都来自福建,是地地道道的老乡,他和我住在同一间宿舍,但因为我们是初相识,我也就没有向他透露我马上要饿肚子这一“秘密”。 
第二天,接到我的电话后,吕清给我送来了200元钱。 
北京是高消费城市,大学里的食堂消费也不低,再怎么省一天三餐也要吃七八块钱,加上打打电话坐坐公交车,一天十几块钱的平均开销是最少的。 
还不包括每天六七块的房费。 
十几天后,吕清给我的200元去了一大半,房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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