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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砂器-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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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弄清了这一点,侦查工作就会大大前进一步。不过,这点我们是会解决的。”科长安慰说。

三木彰吉再三鞠躬后,走出了警视厅。今西一直把他送到门口。当今西面来时,科长还没有离开。

“这下可糟了。”科长望着今西说。

“不好办了。”今西也苦笑着说。

“以前的设想全被推翻了。被害者身分搞清了是件好事,可是却又返回到了原来的出发点。”

“是啊。”

然而,科长并不象今西那样沮丧。被害者的身分一明,他的心情也开朗了。

“到此,陷入迷宫的失分,总算可以捞回来了。”

与科长的谈话结束后,今西打算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可是又不愿马上就走进那狭小拥挤的房间。

他绕到建筑物的后院。夏日,骄阳如火,几朵耀眼的云彩漂浮在枝叶茂密参天的白果树上空。

今西仰望着技头,伫立在那里。他对“卡梅达”和“东北方言”依然恋恋不舍。

今西荣太郎回家前,给吉村弘挂了电话。

吉村在主管那起案子的警察署工作,马上来接电话。

“是吉村君吗?我是今西。”

“谢谢您!”吉村说,“上次讨扰了。”

吉村从那次以后,曾去今西家玩过一次。

“吉村君,咱们吃尽苦头的那起蒲田调车场案件,被害者的身分搞清了。”

“听说是这样,”吉村已经知道了,“刚才听署长讲的,您们科长来过电话了。”

“是吗,你听过了吗?”

“听说是冈山县的人?”

“可不是嘛,和我们估计的完全不同。”

不用说,吉村也和今西一样,一直认为被害者是在东北。

“是估计错了,”今西沮丧地回答,“不过,能够弄清被害者的身分,倒也难得。今后,我可能还要去协助办案,说不定又要你帮忙了。”

“这太难得啦!”吉村在电话里兴奋起来,“希望您务必来。和今西先生结组工作,对我帮助太大啦,”

“可别这么说,已经不行了。在这起案件里,我不是一开始就估计错了吗!”今西自嘲般地说。

“这倒是。不过,今后可以重新做起吗!”吉村安慰道 。

“总之,希望明天就能见到你。反正会有命令让我干的。”

“明白了,我等您。”

其后不久,今西便步出了警视厅。

当他回到家里时,天还没有黑。天是长了些,不过,回来的也比往常要早。

“您不去洗个澡么?”妻子说。

“嗯,好,我带儿子去泡一泡。”

十岁的独生子太郎,听说要和很少早回家的父亲去洗澡,高兴得乱蹦乱跳。

在附近浴池洗完澡回到家里时,晚饭已经备好。室外明亮,屋内的灯光显得暗淡无光。

今西外出洗澡期间,他妹妹来了。她家住在川口,丈夫是铸造工厂的工人。因为有点积蓄,租了一座小公寓。

“晚安,哥哥。”妹妹从另一间屋里走出来,她已脱下外出服装,换上了在家穿的便服。

“你来啦?”

“嗯,刚到。”

今西满脸不高兴,因为这个妹妹时常把夫妻吵架的余波带到这里来。

“哥哥,天气好热呢。”

妹妹来到哥哥旁边,巴答巴答地扇着团扇。

“嗯,”今西看了看妹妹的脸色放下心来,因为从她脸上可以看出夫妻是否吵架。

“怎么,又吵架啦?”

当夫妻没吵架的时候,今西偏要故意这样问。可是,真吵架的时候,却又要避开,假装不知道。

“不,今天可不是。”妹妹有些难为情地说,“今天他上夜班,我从早晨帮人搬家,弄得精疲力尽,到您这来休息休息。”

“怎么,帮人搬家?”

“我家的公寓租出了一个房间。”

“是那间不向阳的房子吗?”

妹妹以前常为那个房间租不出去发牢骚,如今找到了租房的人。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她今天心情才特别高兴。

“太好啦。就为这点你才帮忙的吧?”

“不是因为这个。这次来的是一个女人。”

“嘿,是独身吗?”

“是的,二十四、五岁左右。没有别的人来帮忙,我看她怪可怜的,便帮了个忙。”

“是吗?独身女人,会不会是当姨太太的?”

“不是,但确实是干服务行业的。”

“是餐馆的女佣人?”

“不,据说是银座的酒吧女郎。”

“喔,”今西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连日来,烈日炎炎,天气热得厉害。尤其是这所房子四周被别家的房子象墙似地挡得严严的,一点风也吹不进来。

“既然搬到川口这样边远的公寓里,恐怕不会在繁华区当酒吧女郎吧。”

“那倒不一定!”妹妹也许因为哥哥说了坏话,赌气似地反驳,“她说,要讲离银座近,最好住赤坂或新宿一带。可是,客人们讨厌得很,酒吧关门后,总想借故送你回家。”

“噢,那么是因为吃尽了苦头,才搬到川口的吗?以前住在哪儿?”

“说是住在麻布一带。”

“是个美人吗?”今西问。

“嗯,长得非常漂亮,哥哥,您不去看一看吗?”

正好,今西的妻子端着切好的西瓜走进来,妹妹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头。

“来来,趁着凉,快吃吧。太郎,你也到这边来!”她喊来在院子里玩耍的儿子,放下盘子,对今西说,“阿雪家的公寓,这次全租出去啦!”

“啊,刚才听说了。”



年轻评论家关川重雄和惠美子搭乘着出租汽车在街上奔驰。时间已近午夜十二时,中仙路两旁的建筑几乎全都关窗闭户,只有汽车的灯光如水似地奔流。

“累坏了,”女人说,“今晚本来不想到店里去上班,想休息一下。可是,因为和您约会,勉强出来了。”

惠美子坐在座席上,紧紧握着关川的手。

“求人帮忙了吗?”关川眼望着前方问。

“没有,脚行的人给搬到屋里。可是,后来收拾起来可费劲啦,多亏公寓的大婶给帮了忙。”她把肩膀偎在关川身上。

“这种时候,您要能来该多好啊?”她口气里含着娇嗔。

“那怎么成!”

“这我知道。不过,那种时候,真是太无聊啦。”关川沉默不语。出租汽车在坡路上驶着。

“这么远啊!”关川一边望着前面的道路一边说。

“嗯,不过,坐电车反会快一些。”

“要多少时间?”

“到银座需要四十分钟。”

“是快一些。”关川说,“这不是比以前的住所更好吗?时间差不了多少,又清静,多好啊!”

“我可不喜欢。清静什么呀!是个乡下,附近净是铸造工厂,可不是什么理想的地方。”

“啊,忍耐一下吧,”关川说,“以后找到好地方,可以再搬么。”

“啊呀,还要搬吗?”女人注视着男人的侧脸,“不这样动不动就搬家不行吗。”

“当然不是,可是……”

“搬到这里后,才体会到以前公寓的好处。买东西近,到市中心去也方便。现在这个地方,土里土气的,心里烦闷极啦。因为您吩咐这样做的,我没办法就是了。”

“这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因为你的过错?”

“您还这么说!”惠美子用力握紧关川的手,“怎么是我的错呢?是您让人家看到了嘛!而且……。”

“别说啦!”关川用下颏指了指前面。

司机在驾驶着车辆高速行驶。中仙路在车灯照耀下向后飞去。一会儿,前面一座长桥反射着亮光向眼前逼近。驶过长桥后,关川让出租汽车停下。

“停在这儿可以吗?”

司机打量了一番,看到了一条黑魆魆的土堤长长地伸展开去,笑着说。

惠美子跟着关川下了车。关川默默地沿着河堤上的道路踱着。荒川昏黑的水面展现在眼前。土堤另一面的下方,象是工厂区,黑压压的建筑物连成一片。明亮的路灯闪烁发光。

关川顺着土堤的道路向河床走去。到处都长满夏季茂密的野草。

“我怕,别走得太远了,好吗?”惠美子挽起关川的手臂。关川不顾一切地向河水那边走去。

“到哪儿去啊?”

脚下是一片小石子,惠美子顾虑高跟鞋,身子紧靠着他。对岸,远处闪着霓虹灯光,星斗满天。

关川突然停住脚步说道,“喂,你怎么总讲些没用的话呢?”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使惠美子大惊失色。“哎呀,我讲什么啦?”

“刚才你在出租汽车里讲的那些,不知司机听到了多少,别看他背朝着我们,一直在用心听着呢!”

“是吗!”女子天真地说,“是我的过错。”

“我不是向你讲过吗?谁让你讲那些无用的话!什么让人家看见了,命不好之类的!”

“对不起,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您也太多虑了,我觉得人家学生们并没有觉察到什么。”

关川从衣袋里掏出香烟,用手挡住风点着了火。顿时,他的半边脸被照得通亮,一副不高兴的神色。

“这是你自我安慰,我不相信。”随着一口烟雾,他吐出了瘪涩的声音,“你以前那个房间的学生,不是向你打听过我吗?”

“人家并不知道您是谁,只是问了问头天夜里来我房间的客人是什么人。不过是有点好奇而已,我认为并没有别的意思。”

“你看!”关川说,“既然他问起你,说明我在走廊里遇到的他那位朋友对他讲了。我总觉得那个学生回头看我时的眼神,象是认识我似的。”

“可是,以前那个房间的学生问我时,没有这种感觉啊!”

“我常给报纸写评论,照片也登出来,”关川望着漆黑河水的方向说,“对方是学生,一定读过我写的文章。照片上的脸型在他脑子里也会有印象的。”

漆黑的水面在夜色里微微泛着亮光。远处,一辆电车正从铁桥上驶过,一条映在水面上的光带拖着尾巴逝去。

“可悲啊!”惠美子说。

“什么?”关川嘴边上的小红烟火头在急促地闪动着。

“因为,什么事情您都要操心。我觉得象我这样的女人,越来越成了您的包袱了。”

夜幕中,对岸传来了口哨声,象是年轻人在走路。

“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情,”关川手搭在惠美子肩上说,“现在是我的关键时期。假如,和你的事暴露了,人们不知要怎样说我的坏话。我因工作,要对各式各样的人物进行评论,树敌很多。如果我和你的关系让人知道了,人家就会说,那小子,原来是这样……。”

“就因为我是酒吧女郎吧!如果象和贺先生那样找个名门的小姐,您也就不会那样顾忌了吧?”

“和贺与我不同,”关川突然气汹汹地说,“他是个向上爬的家伙!我不是那种净讲新思想,实际上满身旧习性的人。不管你是在酒吧里做工还是干别的,我丝毫也不介意。”

“可是……,”女人说,“可是,您为什么总那么顾虑别人呢?不论走到那里,我是多么想正大光明地和您走在一起啊!”

“你真糊涂啊!”关川轻轻地咂咂嘴,“你理解我的处境吧?”

“理解。我也知道您和一般人职业不同。我非常尊敬您。因此,能得到您的爱情,我感到幸福。我甚至想向朋友们夸耀一番。当然,我是绝不会对任何人讲的,不过我的心情确实是这样。我理解您,可是也常常为此感到伤心。就说这次的事……,就因为被那个学生看到了,马上就让我搬家。就好象我是您见不得人的妾室似的。”

“惠美子,”关川喊道,“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可是,正象我反复强调的,希望你能为我着想。在一个时期里,我必须强迫你为我做出牺牲。我现在正处在走向社会的关键时期。这时如果传出无聊的风言风语,出师受挫,迄今付出的心血也好,今后的希望也好,都会付诸东流。因为我不愿落在我的朋友们的后面。你也许对我的谨慎嗤之以鼻,可是我们所处的社会就是这样。在这个社会里,意想不到的丑闻,就会使你遗恨千古。希望你能忍耐。”

关川突然把女子的脸和肩搂过来。



入夜,一个男子正在银座后街上徜徉。他是某报社文艺部的职员。

街上,行人如潮,骈肩接踵。他刚出酒吧,向热闹的五光十色的装饰窗走去。突然,人行道上一位女子与她擦肩而过。橱窗里射出来的灯光照亮了女子的侧脸。

咦,好象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那女子疾步走着,很快消失在人流中。是哪家酒吧的女招待呢?他思索着,但是没有想起来。他就此走向四条胡同,书店还没有关门。

男子走进了书店,浏览了一下新书陈列架。一时没有发现值得购买的图书,于是他漫不经心地一边望着书架,一边向里走。

一本名叫《为了您愉快的旅行》的书跳入眼帘。这是一本近年来多次再版的旅行导游书。看到这本书,职员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刚才无意中看到的那张脸,确有印象。不过,不是在酒吧间,而是在旅行中,曾与她共乘过同一列车。

那是从信川大町归来的途中。二等车厢(尚未改称一等车厢之前)里乘客不多,实际上不满二十个人。那位女人是在甲府上车的,她隔着一条通道,在他对面的座席靠窗坐下。她长得相当标致,身上的服装虽不太高级,但穿得适体,选料和款式也很讲究。

不错,就是那个女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记得是去大町采访正在动工的黑部峡谷水坝的时候,所以应该是五月十八日或者十九日前后。

那天是夜间行车,车内不热。可是,一过甲府,那个女人就把车窗打开了一半。假如仅仅如此,还不致于给他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她后来的举动太出人意外了!

正想到这里,猛地背后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村山君,”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回头一看,是大学教授川野,他常常写评论文章,教授头戴贝雷帽,显然是为人遮盖他那稀薄的头发。

“怎么发起呆来了?在图书前,脸板的那么严肃干什么?”川野眼镜后面的眼角上聚着鱼尾纹,笑着说。

“噢,是先生啊!”村山慌忙弯腰鞠躬:“好久没去问候了。”

“先生也在散步吗?”

“怎么样?好久不见了,到那边喝杯咖啡去!”教授不会喝酒。

“你在书店里,那么呆呆地想什么啦?”走进了明亮的茶室,啜着咖啡,刚才的事教授仍没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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