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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老少爷们儿拿起枪-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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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事儿也怨不得我们,”孙铁子提一把裤腿,蹲到一堆雪后,愤然说道,“熊定山太‘独’了。”

    “铁子把熊定山给‘插’了!”瞎山鸡高声亮了一嗓子,“他不好意思说,我来替他说。”

    “好实在的兄弟,”卫澄海抬手拍了瞎山鸡的肩膀一把,“不用说了,这事儿我知道。”

    “什么?”孙铁子忽地站起来,下意识地捏紧了枪把子,“是哪个告诉你的?”

    卫澄海拍拍孙铁子拿枪的手,微微摇了摇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孙铁子慢慢松开手,没趣地咧了一下嘴:“能不紧张嘛。你小李广是个什么身手?万一那什么……哦,可也是,要是你真的想要兄弟的命,在大树甸子我就死了几个来回了。兄弟是弄不明白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心里紧张啊。”孙铁子有些后悔刚才跟卫澄海的相识,眼中满是沮丧。

    卫澄海笑笑,拉了孙铁子一把:“走吧兄弟,熊定山没死,这小子命大着呢。”

    一听这话,孙铁子的腿都软了:“大哥,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卫澄海使劲搡了他一把,手上立马多了一件家伙——匣子枪:“这件家什儿我见过。”

    一直在旁边看着卫澄海的瞎山鸡满脸都是疑惑,不知道卫澄海此刻想要干什么,靠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脚下像是装了滑轮,来回忽悠。郑沂的脸上没有表情,一只手貌似无意地攥着瞎山鸡的手腕子。孙铁子丢了汉阳造,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匣子枪,两条胳膊挓挲得像推车,脸红一阵黄一阵,跟走过日头的云彩似的:“这,这的确是熊定山的枪……大哥,事情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卫澄海把枪掉个头,一下子给孙铁子插进了腰里:“你刚才想多了,我卫澄海不做不江湖的事情。”

    孙铁子长吁了一口气,心说,刚才你这个动作像是要找我的麻烦呢……嘴上说:“兄弟知道大哥的为人。”

    卫澄海冷冷地说:“你别打我的黑枪就行。走吧,先去你兄弟那里住下。”

    孙铁子怏怏地紧了一把裤腰,冲瞎山鸡一摆头:“傻了?带路走着!”

    “铁子,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下了你的枪吗?”卫澄海不屑地瞥了孙铁子一眼。

    “知道,敲山镇虎。”

    “你不是虎,我是,”卫澄海仰起头,畅快地笑了,“不过意思算你说对了,我怕你瞎‘毛楞’。”

    “你是谁,我哪敢?”孙铁子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转话道,“大哥不打算去投奔杨靖宇?”

    “这事儿以后再说,”卫澄海顿了顿,“先住下,过几天我带你去见熊定山。”

    朱七这当口没有走,他撇下刘贵,提着枪,独自一人返回了陈大脖子的家。

    屋里的油灯依然亮着,屋里传出的声音让朱七的心像针扎一样难受,这两口子究竟在干些什么勾当?

    桂芬还在呻吟,这种呻吟跟朱七和张金锭做那事儿时候的呻吟不一样,是哭。

    他妈的,陈大脖子这是在欺负人呢……朱七忍不住了,呼啦一下跳到门口,一脚跺开了门扇。

上卷 忍无可忍(中) 上卷 忍无可忍16(2)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陈大脖子在忙着穿衣服,声音软得像棉花:“谁呀?”

    朱七单手挺着枪,一个箭步闯进了里间:“别动!”

    陈大脖子蹭下炕来,与朱七刚一照面,便画儿似的贴到墙根愣住了:“年顺兄弟,你咋来了?”

    朱七将枪筒顶到陈大脖子的脑袋上,厉声喝问:“你想要把桂芬怎么样?”

    桂芬坐起来,用被子遮住胸口,呆呆地望着朱七,嘴巴张成了一只酒盅。

    “年顺,把枪放下,你听我说……”陈大脖子吓得脸色焦黄,刚提到腰间的裤子噗地掉到了脚面子上。

    “朱兄弟,”桂芬缓过劲来,跪过来拉朱七拿枪的手,“你听我说……”

    “不听!我在外面已经听够了!”朱七猛地打开桂芬的手,枪管直接戳进了陈大脖子的嘴巴,脸上的刀疤涨得通红。

    “你管得着吗?”桂芬怔了片刻,尖叫一声,赤条条地跳过来,叉开五指直奔朱七的面门,朱七慌忙跳到了墙角。

    桂芬坐回炕里,恨恨地瞪着朱七,泪光闪闪,牙齿咬得格格响。朱七看看陈大脖子,再看看桂芬,满腹狐疑,这俩人搞的什么名堂?慢慢退到房门边,傻愣在了那里。陈大脖子趁机提上裤子,挓挲着双手坐到炕沿上,声音又干又涩:“年顺,不是当大哥的说你,常言道,夫妻床上事,难与外人言……再说,这外人也看不得不是?你说俺两口子过夜过得好好的,你来打的什么岔嘛。”

    是啊,人家两口子过夜我来打什么岔?朱七糊涂了,不由自主地把枪垂下了:“那……那你也不好折腾人嘛。”

    桂芬把双手抱在胸前,眼泪盈满了眼眶:“大兄弟,你不知道……刚才你别怪我,别伤害老把头。”

    陈大脖子沉下心来,伸手给朱七挖了一袋烟,递过烟袋,怏怏地说:“唉,有些事情说不得呢。”

上卷 忍无可忍(中) 上卷 忍无可忍17(1)

    窗缝里灌进一缕轻风,柜上的烛火悠悠晃了两下。朱七挡开陈大脖子的手,突然感觉一阵恍惚,斜眼瞄了瞄桂芬,桂芬正爬到炕角,扭着身子找衣裳。她的动作缓慢极了,肩头一耸一耸地哆嗦,被子从她的肩头慢慢滑落,雪白丰腴的一抹肩头赫然刺了朱七的眼睛一下,险些让他张倒。他娘的,这是我的女人!我管你什么床不床上事呢,老子是来抢人的!这么好的女人早就应该归我,归我朱年顺!朱七倒退着走到炕边,猛地把枪别进腰里,顺手捞过搁在柜上的一根小捎绳。陈大脖子一愣,眼睛看着绳子,嘴巴张得像要吃人:“七兄弟,你这是干啥?”

    朱七板住脸,将陈大脖子反身摁在炕沿上,三两下捆成了粽子。

    桂芬转过身来,看着朱七铁青的脸,抓着小褂的手护住前胸,大睁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七用脚勾开炕旮旯下面的窖子板,提溜着陈大脖子的袄领,一把将他塞了进去。

    “你老实在里面呆着,放木头的兄弟见不着你自然会来救你的,桂芬就交给我了。”朱七一脚跺严了窖子板。

    “你……我不能跟你走……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怎么走?”桂芬的嗓子颤抖成了羊羔,脸上全是泪水。

    “听我的,”朱七的心一松,坐到炕沿上,反手拍拍自己的后背,“上来,我这就背你走。”

    “不,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你走。”桂芬的口气突然变得硬戗起来,睁大双眼瞪着朱七。

    “不走也得走!”朱七啪地一拍腰里的撸子枪,陡然提高了嗓音。

    “那你就打死我吧。”桂芬猛地将脖子往前一伸,闭上了眼睛。

    这是怎么搞的?这样的结果,让朱七顿时有点儿不知所措,她刚才不是有些动心了嘛。

    朱七扬起手,想要扇她一巴掌,犹豫一下又忍住了:“你咋了?”

    桂芬扭过头去,用双手捂住脸,嘤嘤地哭:“我不能做昧良心的事情,老把头他对我好。”

    “好个屁!”朱七好歹找准了话茬儿,“刚才他是怎么欺负你的?”“我……天呐,”桂芬抽泣两下,一下子放了声,“老天爷呀,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哟……”“别哭了,”这一刻,朱七的心突然软得像刚出锅的年糕,颤着嗓子说,“今天晚上我们在你家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说你有个兄弟在潍县,你要去找他的吗?”一听这话,桂芬停止了哭泣,转过脸来,茫然地看着朱七:“你要带我去山东?”“对,我要带你回山东,”朱七的声音不容置否,“跟着我,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跟着陈大脖子有什么好?这个王八犊子又老又丑,还拿你不当人待……好了好了,你不要抽抽搭搭的了,我听着心烦。听我说,你跟我回山东老家的时候正好路过潍县,我可以先不回家,先带你去见你的兄弟。如果你兄弟不同意你跟着我,我情愿放弃,让你们姐弟俩搭伴儿回来。到时候你愿意继续跟着陈大脖子遭罪就跟着他遭罪,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别说了……”桂芬猛地把头抬了起来,眼里放出坚定的光,口气也硬朗起来,“走,我这就跟你走。”

    “这就对了嘛,”朱七的心像是被一根细线猛地拽了一下,呼吸都不顺畅了,“桂芬,我会好好待你的。”

    “让我跟大哥说几句话,”见朱七拦她,桂芬的泪水又涌出了眼眶,“求求你,你让我跟他道声别。”

    “大脖子,家产都归你了,桂芬不要!”朱七冲地窖嚷了一声,把脊梁重新转向桂芬,柔声道,“上来。”

    就在朱七带着桂芬回家的当口,卫澄海和郑沂也踏上了返乡的路程。

    两天后的清晨,二人在即墨城南下了火车。

    郑沂伸个懒腰,瞄了一眼薄雾氤氲的田野,歪着头对卫澄海说:“朱七应该回来了吧,要不咱们再去找找他?”

    卫澄海道:“先不去管他,这小子现在的脑子不在杀鬼子上。”

    郑沂呸了一声:“他的亲哥哥死了,他竟然无动于衷!”

上卷 忍无可忍(中) 上卷 忍无可忍17(2)

    卫澄海说:“这个人我了解,他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走着瞧吧。”

    并肩走了一气,卫澄海停住了脚步:“和尚,咱们跟孙铁子分手的时候,我听他跟你唠叨什么熊定山也想回老家?”

    郑沂嗯了一声:“有这事儿。铁子说瞎山鸡看见他拖拉着一条残腿坐在爬犁上,样子像是要跑远路。”

    卫澄海点了点头:“那就是了。呵,这小子好大的胆子,青岛侦缉队的乔虾米一直在抓他呢。”

    郑沂说:“他怕过谁?有胆量回来,他就打好了不正经活的谱儿。”

    卫澄海咧开嘴笑了:“那好啊,我正需要这样的人。”

    郑沂撇了一下嘴巴:“他会听你的‘了了’(使唤)?那种人……他以为他是只老虎呢。”

    卫澄海摇摇手,想说句什么又憋了回去,鼻孔里冲出一股雾一样的气流。

    闷了片刻,郑沂开口道:“要不我先去接触他一下?以前我跟过他,有这个条件。”

    卫澄海望着天边的一个黑点没有说话,那个黑点越来越大,掠过头顶才发现,那是一只爬犁大的鹞子。

上卷 忍无可忍(中) 上卷 忍无可忍18(1)

    日子已经进了腊月门,朱七一直没有出过门。村里人都说出门不好,日本人疯了,到处抓八路,听说国民革命军从即墨地界撤退以后,八路军领导的游击队经常袭击日本炮楼,这阵子日本兵蝗虫一样到处乱撞,碰上年轻点的男人都要抓去宪兵队审问。朱七不出门倒不是怕日本兵抓他,他是没空儿出去,在家里谱料打算呢,他的心气儿高,要做个响当当的财主。

    来家的那天是个晴朗的上午。辞别刘贵,朱七让桂芬裹紧头巾跟在他的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村西头朱七的家。朱七他娘正坐在炕上铰窗花,猛抬头看见朱七,一下子哭了。朱七抱着娘的脑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桂芬的一声娘把朱七他娘给叫糊涂了,眨巴着老眼躲到朱七的身后,一个劲地吧嗒嘴:“顺儿,顺儿啊,哪来这么个好看的大闺女?”朱七说,这是我在东北给你娶的儿媳妇,这次来家就是专门伺候你的。娘当时就变成了一只刚下完蛋的老母鸡,歪着脑袋端详了桂芬好一阵,跳下炕来,格格笑着奔了胡同对门朱老大的家。

    朱七他娘领着朱老大进门的时候,朱七牵着桂芬的手正在炕上对眼儿。

    瘦瘦高高的朱老大踱进门来,矜持地咳嗽了一声:“咳咳,老七来家了?”

    朱七连忙下来给朱老大打躬:“老大,俺来家了。”

    打过躬,朱老大这才放下脸来:“来家就好,”转动眼泡乜桂芬,“这位是弟妹?”

    桂芬也学朱七那样冲朱老大弯了一下腰:“桂芬见过大哥。”

    朱老大眯着眼睛笑了笑:“哦,好,好好好,弟妹见过些世面。”

    三个人这边唠着,朱七他娘就去了灶下生火烧水。朱七冲桂芬使个眼色,桂芬连忙下去帮忙。看着桂芬玲珑的腰身,朱七的心麻麻地痛了一下……那天半夜在刘贵家,朱七的心就像被一只爪子给掏空了似的,整个人都虚脱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桂芬竟然是个石女。冒着一身冷汗从桂芬身上下来,朱七蜷在炕上跟死了一般,刘贵想进来跟他说几句话,看到这番景象,晕着脑袋回了东间。桂芬不说话,嘤嘤地哭,哭到最后,背过气似的没了声息。刘贵他娘在那屋喊,他七哥,下来给他嫂子倒碗水喝,他嫂子那是累着了呢。朱七懵懂着下了炕,刚打开门,刘贵他娘就把他拉到了一边,问他是不是欺负桂芬了?朱七说不出话来,一屁股坐在灶前的蒲团上,心空得像一把撑开了的油纸伞。

    刘贵他娘不依不饶,非要问个明白,说朱七年纪小,不懂得女人心思,说出来让婶子给拿个主意。

    朱七的心又痛又麻又恍惚,期期艾艾就说了刚才在炕上扒桂芬裤子的事情,末了说:“婶子,她那个疤还新鲜着。”

    刘贵他娘把嘴巴张得像是能塞进一个猪食槽子去:“亲爹亲娘,这是咋了?前世造孽呀。”

    朱七迷糊了好久方才沉下心来,沉吟片刻,愁眉苦脸地说,“婶子,你说摊上这事儿我还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大老远把人家背回来再送回去吧?”刘贵他娘说,那得看你有没有菩萨心了,你要是有菩萨心就先让她去你家住着,如果人家非要回去,你送人家回去也不是不好。朱七的心像是着了火一般难受,摸着刘贵他娘的手乱摇晃:“我有菩萨心,我有菩萨心……”

    朱七这边正回忆着,外面忽然杀猪般闹嚷起来,朱七习惯性地摸了一把裤腰,手空了,枪没在里面。朱七猛醒,慌忙抬眼瞥了朱老大一眼,掩饰道:“看起来咱这边也不怎么太平呢,外面这又是咋了?”朱老大对这种事情似乎有些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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