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杀死一只知更鸟 >

第14部分

杀死一只知更鸟-第14部分

小说: 杀死一只知更鸟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和阿迪克斯回到院里时,塔特先生脸上堆满了笑容。“我会喊齐波来收它的尸体的.”他说,“你的枪法还那么准,芬奇先生。他们说你永远丢不了。”
阿迪克斯没说话。
“阿迪克斯'”杰姆问。
“嗯?”
“没什么。”
“我看见了,‘弹无虚发的芬奇’!”
阿迪克斯转身看着莫迪小姐。他们相互对视,没说话,然后阿迪克斯进了司法官的车。“过来,”他对杰姆说,“别到狗边上去,明白吗?别靠近那狗,它虽然死了,还和活着一样危险。’
“听见了,爸爸。”杰姆说,“阿迪克斯……”
。什么事,孩子?”
‘没什么。”.
“你怎么了,孩子?你不能说出来吗?”塔特先生朝杰姆笑了笑说。“你不知道你爸爸是……”
“别说了,赫克,我们回镇上去吧。”阿迪克斯说。
车走后,杰姆和我来到斯蒂芬尼家前面的台阶上,坐着等待齐波开垃圾车来。
杰姆呆呆地坐在那儿,惘然若失。只听得斯蒂芬尼说:“哎砑呀,谁会想到二月份有疯狗?可能并不是疯狗,只是发癫罢了。我真不愿意看见哈里?约翰逊从莫比尔回来发现阿迪克斯打死了他的狗时的表情。我想它一定只是从哪儿沾了一身跳蚤罢了……”
莫迪小姐说,假如蒂姆?约翰逊还在街上,正朝这边走来的话,斯蒂芬尼小姐唱的就会是另一个调子了,还说究竟是不是疯狗,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因为很快会把狗头送到蒙哥马利去化验。
杰姆说话了:“你看见他吗,斯各特?看见他站在那儿吗?……他突然全身放松,那枝枪就象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他那么快就开了枪,好象……我要打什么的话,至少要瞄十分钟……”
莫迪小姐狡黠地笑了笑。。琼?路易斯,这下还认为你爸爸什么都不能干吗?还为他感到丢脸吗?”
“不了。”我温顺地说。
“那天忘记告诉你了,阿迪克斯不但能吹单簧口琴,年轻时还是梅科姆县大名鼎鼎的神枪手。”
“神枪手……”杰姆情不自禁地重复了一句。
。我是这么说的,杰姆。我想你现在也会改变你的调子了。想想看!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他的绰号叫‘弹无虚发’!这点你不知道吗?他年轻的时候在庄园上,要是十五枪打下十四只鸽子,他会抱怨浪费了子弹。”
“他从没提过这些事。”杰姆说.
“他从没提过这些事吗?”
“没有,小姐。”
“不知为什么他现在不打猎了。”我说。
“也许我可以告诉你,”莫迪小姐说,“要说你爸爸与别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的心灵是文明的。神枪法是一种天赋,是一种本领——当然,你得通过练习才能学会这种本领,但射击与弹钢琴或类似的事情不同。我想他放下枪是因为意识到上帝给了他一种不公平的、超越大部分生物的才能。我猜想他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再打枪,今天他是不得不打。”
“看起来他应该为这个感到骄傲。”我说。
“头脑正常的人从不因自己的才能而感到骄傲。”莫迪小姐说。
我看见齐波的车开过来了。他从垃圾车后拿出把干草叉,小心谨慎地挑起蒂姆?约翰逊,把它扔进车箱,然后用一个汽油壶朝蒂姆躺过的地方及周围洒了些什么。“你们这阵子还不能过来。”他叫道。
圆家后我对杰姆说,星期一上学,我们可真的有东西谈沦了。可杰姆对我翻脸了。
“什么都别提,斯各特。”他说。
“什么?我当然要说。在梅科姆县,不是每个人的爸爸都是神枪手。”
杰姆说:“我看如果他想让我们知道,他早就告诉我们了。要是他为这个感到骄傲,他早就告诉我们了。”
“可能他忘了。”我说。
“不是的,斯各特,这个你不懂。阿迪克斯确实老了,但是,即使他什么事都不会做,我也不在乎——即使他什么都不会干,我也不在乎。”
杰姆拾起块石头,喜气洋洋地朝车库扔去,然后追过去。他回头喊道:“阿迪克斯是个有教养的人,就象我一样。”
Chapter11
小时候,我和杰姆的活动范围只限于这个镇的南边一带。但是当我上了二年级,烦扰布…拉德利己成为往事时,我们常常经过亨利?拉斐特?杜博斯太太的房子和土地,来到镇北边的商业区。到镇上去不经过她家是不可能的,除非我们愿意绕道多走一英里路。前几次和她的小冲突使我不想再遇到类似事件,但杰姆说我还得长大一点才能绕道走。
杜博斯太太独居在一栋房子里,和我们家只隔两家。房前有很陡的台阶,里面有很长的过厅。家里只有个黑人姑娘常年照顾她。她已是老态龙钟了。白天,大部分时问躺在床上,其余时间坐在轮椅上。有人说她有一枝南部联邦军用过的手枪,藏在她那数不清的披肩和围巾里。
我和杰姆都恨她。我们经过她家时,她如果在走廊上,就耍怒气冲冲地瞪着我们,凶恶地问我们干过什么坏事没有,还要令人意气消沉地预言我们长大后会干些什么,当然是说我们毫无出息。我们早就决定不从她家对面的街道上走,因为这一来她反而会把嗓门提高,使得左右邻居都听得到。
我们干什么都无法博得她的欢心。要是我兴高采烈地对她说:“嘿,杜博斯太太。”我们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别跟我嘿呀嘿的,丑丫头!你应该说下午好,杜博斯太太!”
她坏透了。一次她听见杰姆叫“阿迪克斯”,她的反应就好象中风发作似的。她说我们是经过她家门口的人中最粗鲁最无礼的小杂种。除此之外,她还对我们说我妈妈死后,爸爸没再给我们找个妈妈真是太遗憾了。她说比我妈妈更可爱的女人从来没有过,阿迪克斯这样不管教孩子,让我们胡作非为,真叫人伤心。我不记得妈妈了,但杰姆记得——有时他跟我讲起妈妈——杜博斯太太跟我们说这话时,杰姆的脸都气得发青。
杰姆曾经从布?拉德利手里死里逃生,又经历了疯狗和其他可怕的事,现在得出结论说,站在雷切尔小姐家门前的台阶那儿等爸爸太胆小了。他宣布,每天傍晚,我们要跑到邮局拐弯处接爸爸下班。很多次,阿迪克斯看见杰姆气冲冲的,因为杜博斯太太在我们路过她家时说了些话。
“不要紧,孩子。”阿迫克斯常常说,“她老了,又有病。你应该抬起头,做个有教养的人。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生她的气。”
杰姆通常说她的病肯定不重,是故意叫得那么厉害。我们三个人路过她那儿时,阿迪克斯总是摘下帽子和悦地朝她一挥,嘴里说:“晚上好,杜博斯太太!今天晚上,您看上去象一幅画一样。”
我从没听阿迪克斯说她象一幅什么画。他常常告诉她一些法院的新闻,并且衷心祝愿她第二天愉快,然后戴上帽子,当着她的面把我扛在肩膀上,在暮色中走回家去。每逢这样的时候,我认为我爸爸是世界上从没有过的最勇敢的人,尽管他憎恨武器,从没有参加过战争。
杰姆十二岁生日的第二天,他的钱在口袋里放不住了,所以下午我们早早地朝镇上走去。杰姆认为他的钱足够为自己买个小型蒸汽机,再给我买根指挥棒。
我早就看中那根指挥棒了;是埃尔默商店的,上面装饰着金属片和金属丝,价格一角七分。当时我的野心是长大以后指挥梅科姆县中学的乐队。我常常向上抛棍子,下来时再抓住,我的这个本领越来越娴熟。这一来,每次卡尔珀尼亚看见我手上有棍子就不让我进屋。我觉得如果有根真指挥棒,这个毛病就会改掉的。我想杰姆肯为我买根指挥棒,真是够大方的了。
我们路过杜博斯太太家时,她正在走廊上。
“这个时候你们俩去哪儿啊?”她喊道,“我看是逃学,我要打电话给校长。”她把手放在椅子下面的轮子上,表情十分严峻。
“今天是星期六,杜博斯太太,”杰姆说。
“星期六也没什么区别,”她含糊不清地说,“我不知道你们的爸爸是否知道你们在哪儿?”
“杜博斯太太,我们从这么高起就自己到镇上去了。”杰姆用手在离地面两英尺高的地方比了一下。
“别跟我撒谎!”她叫起来,“杰里米?芬奇,莫迪?阿特金森告诉我,今天早上,你把她的葡萄架给勇倒了。她要告诉你爸爸,那时候你就会后悔不该活在世上了。如果下个星期以前不把你们送到教养院去,我就不叫杜博斯!”
杰姆去年夏天以后就没到莫迪小姐的葡萄架那儿去过。他说根本没那回事儿。他知道即使他弄倒了葡萄架,莫迪小姐也不会告诉阿迪克斯的。
“别跟我顶嘴!”杜博斯太太叫起来,“还有你……”她用关节变了形的手指朝我一指……“你穿那背带裤干什么?你应该穿连衣裙,里面衬背心,年轻的小姐!如果没人管教你的话,长大了你得去饭馆跑堂——芬奇家的人在O.K.咖啡馆跑堂——哈哈!”
我吓坏了。o.K.咖啡馆是广场北面的一个面目不清的组织。我抓住杰姆的手,但他把我甩开了。
“算了,斯各特,。他轻声说,“别理她,抬起头,做个有教养的人。”
可是杜博斯太太缠住我们不放:“芬奇家不光有人跑堂,还有人在法院为黑鬼辩护。”
杰姆愣住了。杜博斯太太击中了我们的痛处,她自己也知道。
“真的,芬奇家的人和自己人作对时,人家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我告诉你!”她把手放到嘴上,抽开时,手上拖了条长长的白色的唾沫。“你们的爸爸和他为之卖力的那些黑鬼以及其他混蛋是一丘之貉!”
杰姆脸色通红。我拉拉他的袖子,一边在人行道上走,一边听到后边传来的恶言恶语,说我们家道德败坏,其大前提是,不管怎么说,芬奇家有一半人有神经病,但如果我们的妈妈还在的话,我们是不会堕落到这种地步的。
我不敢肯定杰姆最恨什么,但我最气愤的是杜博斯太太说我们家韵人思想不干净。昕别人侮辱阿迪克斯对我来说己是习以为常了。但这是第一次出自大人之口。除了咒骂阿迪克斯的话外,杜博斯太太对我们的攻击都是老一套。
空气中有夏天的迹象了——在树荫下挺凉快,太阳下却有些热了,这意味着好玩的时候到了:不上学,还有迪尔。
杰姆买了蒸汽机后,我们去埃尔默商店买我的指挥棒。杰姆买了蒸汽机,却并不高兴。他把它律口袋里一塞,和我默默地朝家里走去。路上我不停地把指挥棒向上抛,有一次没接到,差点打在林克?迪斯身上。“看着点,斯各特。”他说。等我们走近杜博斯太太家时,我的指挥棒因为多次掉到地上,已经很脏了。
她不在走廊上。
我们长大以后,我有时候百恩不得其解,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使杰姆当时那么干,使他破侧违反了“傲个有教养韵人”的嘱咐和他刚学会的要自觉地做到为人正直的观点。杰姆受到的对阿迪克斯为黑鬼辩护的非难和我昕到的大概一样多,也一样忍受了。我认为他头脑冷静是理所当然的——他的性格本来就很稳重,不容易大发雷霆。我想对他的举动的唯一解释是,在那几分钟内,他简直发疯了。
阿迪克斯曾经说过不要和令人讨厌的老太太一般见识,要是没有他的禁令的话,杰姆干的那事我肯定会干。我们刚走到她的大门前,杰姆突然夺过我的指挥棒,猛地冲过台阶,进了杜博斯太太的前院,把阿迪克斯的话都忘了,也忘了杜博斯太太的围巾里有枝枪,忘了假如她打不准,她的女佣人杰西可能会打中。
直到把杜博斯太太的山茶花全部打断,地面上铺满了绿叶和蓓蕾,他才平静下来。他把我的指挥棒朝膝盖上一磕,折成两截,扔到地上。
这时我叫起来了。杰姆抓住我的头发,说他什么也不怕,有机会还要干。还说要是我不住嘴,他要拔光我的头发。我没住嘴,他踢了我一脚,我站不稳,脸朝下摔在地上。杰姆粗鲁地一把抓起我,但看上去似乎挺难过。后来就没说什么了。
那天晚上,我们不想去接阿迪克斯下班,躲在厨房里,直到卡尔珀尼亚把我们撵出来。卡尔珀尼亚好象凭什么巫术,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了,所以不可能给我们什么慰藉,但她给了杰姆一块涂了黄油曲热饼子。杰姆把饼掰成两半,绐我一半。我吃起来象嚼棉花一样。
我们来到客厅。我拿起本橄榄球杂志,发现一张迫克西?豪厄尔的照片,我递给杰姆说;“这个看上去象你。”这是我想到的能对他说的最好的恭维话,但没有用。他坐在窗边,缩在描椅里,皱着眉头等待着。天渐渐黑了。
好象过了两个地质年代,我才听到阿迪克斯的鞋底擦着前面台阶的声音。纱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静了一会儿——阿迪克斯到了过厅的帽架前——一会儿,我们听到他喊“杰姆”,声音象冬天的风一样。
阿迪克斯打开客厅上面的灯,看见我们在那儿,象冻僵_,似的。他一只手拿着我的指挥棒,那上面弄脏了的黄色流苏拖在地毯上。他伸出另一只手,手上是些丰满的山茶花蓓蕾。
“杰姆,”他说,“这是你千的吗?”
“是的,爸爸。”
“为什么这样千?”
杰姆轻声地说:“她说您为黑鬼辩护。”
“你这样干就是因为她这么说了吗?”
杰姆的嘴唇动了动,他说,“是的,爸爸,”声音几乎听不到。
“孩子,我不怀疑你为了你的同学们指责我为黑鬼辩护而恼火,你自己也是这么说的,但这样对待一个身体有病的老人是不能原谅的。我非常希望你能去和杜博斯太太说清楚,然后立刻回来。”
杰姆没动。
“我说你快点儿去。”
我跟着杰姆走出客厅。“回来!”阿迪克斯对我说。我退了回来。
阿迪壳斯拿起“莫比尔纪事报》,坐在杰姆刚刚坐过的椅子上。我无论如何不能理解,当他的唯一的儿子面临着被人用南部联邦军用过的手枪打死的危硷时,他怎么能忍心坐在那儿看搬。尽管杰姆有时候使我实在难以容忍,我恨不得杀了他,但他真要死了,我又觉得他是我的一切。阿迪克斯好象没意识到这点,或者说,意识到了,但不在乎。
我很恨爸爸这一点,但是人不顺心就容易疲劳:不一会儿,我就坐在他的膝上,埋在他的怀里,他用手搂着我。
“你太火了,摇不动了。”他说。
“你不在乎他会出什么事,”我说,“他那么干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