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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求真记(短篇小说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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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她睡得比较好。

三个月了,第一次没有提心吊胆地等电话。

真凄苦,有时听见隔壁人家的电话铃,也误会是高旅打来,睡梦中跳起来,好好的一个人,变了感情奴隶。

幸亏这一切一切苦处,只有她自己知道。

高旅已经改变主意,作出抉择。

施予呵施予,她对自己说:你喜欢与否,伤心与否,都要接受这个事实。

她淋一个浴,想起月前曾经买过一件新睡袍,干脆取出穿上,她感慨的想,咦,又活下来了。

正用大毛巾擦干头发,电话铃响。

一定又是洛芸。

她取起话筒,“喂?”

一边留意有没有人搭错线,那一男一女神秘之对话会不会持续。

电话中一片静寂,“喂,喂?”施予不耐烦。

“施予?我是高旅。”

高旅,声音为何如此陌生?

这是真高旅还是假高旅?

“施予,这么晚找你不好意思。”

施予心酸,忍不住在心低冷笑一声,从前,他的热情往往遮盖时间观念,半夜三更都打电话过来:“听听你的声音”,施予往往与他声音共眠。

今日变得如此守礼客气,由此可知两个关系是完蛋了。

高旅十分感慨,“施予,你为什么不骂我?”

施予答不上来。

“我故意疏远你,希望你知难而退。”

施予大奇,这真是高旅,抑或是打错电话的陌生男人?

他叫她:“施予,施予?”

施予只得应他,“夜了,又累又弱的时候说话不作数,为免天亮时反悔,明天再讲吧。”

对方见她如此理智,倒是一呆。

施予忽然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于是轻轻说:“休息吧,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牌要摊,一于留待明天。”

她根本不想说下去。

高旅怔怔地说再见,他刚挂上电话,施予又听得那一男一女的声音传来。

男:“你居然到处哭诉我的不是。”

女:“我要叫你好看,我要拆穿你的假面具。”

男:“你令我难堪之余,同时也令你自己出丑。”

女:“我顾不得了。”

男:“你会后悔的。”

女:“我不管,我已伤心绝望,我没有将来。”

听到这里,施予忍不住对牢电话大嚷:“不不不,你会找到更好的人,还有,更好的工作,你会名成利就,你会得到一个幸福家庭!”

电话中一片静寂,那一男一女停止对话。

隔了一会儿,那男人问:“谁,你是谁,为什么偷听人家说话?”

女的也忽然与男的同一阵线,“对,你不知道偷听人家讲话是不道德的吗?”

施予为之气结,忍不住说:“狗咬吕洞宾!”

她大力挂了电话。

那夜她实在睡得不错,一睁开双目,居然已经天亮。

回到公司,上午十一时,新合同已经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这么快。

几年前,想与老板说几句话,都要等一个上午。

所以一切都要靠自己争气,等到做出一番局面来,连老板都要写个服字,另眼相看。

签不签这张合同她都已经胜利。

施予娄然把合同从头到尾细细读一遍。

条件好得令她哗一声叫。

她取起笔,一挥,就把名字签下。

何必跳槽,做生不如做熟,施予自会同洛芸解释。

这时,秘书急急通报:“老板找。”

施予连忙接听。

老板极之爽脆磊落,只问两个字:“签了?”

施予回答的也是同样两个字:“签了。”

施予心头一松,大家都是明白人,秘书进来补一句,“人事部说,施小姐随时可以搬到阳明别墅中型单位去。”

“知道了。”

施予约了洛芸下午见面,洛芸说:“我也正好要见你。”

两个人都准时到咖啡室,坐下来,洛芸便说:“我不走了。”

“走,走到哪里去?”

洛芸解释:“我老板出高价挽留我,我已拒绝了宇宙。”

咄!施予不禁大笑起来。

“笑什么?”轮到洛芸莫名其妙。

“笑我们转运了。”施予说出她的经验。

“真的,做了多年委曲的小媳妇,终于熬出头。”

“靠我们自己的本事逐寸逐寸那样逆流而上。”

洛芸也感慨,“真是的,不然还靠谁,社会上像我们那样的女性是很多的,我们不寂寞。”

施予与洛芸紧紧握手。

这时忽然有人走过来,一只手就熟稳地搭在施予肩上。

施予凭感觉立刻知道这是谁。

果然是高旅,他苦涩地说:“坐那么久都没有看见我。”

施予诧异道:“你也在这里?”真的没留意。

“看着你们好一会儿。”

洛芸笑,“可有含情脉脉?”

她识趣地先走一步。

施予觉得奇怪,“你还没有到伦敦去?”

高旅低头盘算一会儿,问她:“施予,你肯不肯与我同去?”

施予一呆,这话早三个月提出来,她会仆生仆命跟了去,但事到如今,高旅想回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我怎么放得下工作?”

高旅呆呆的看着她,疏远才三个月,施予好像整个人都变了。

只见她浅笑道:“伦敦那么可怕的地方,简直不见天日,难为了你,我比较幸运,不用熬苦日子与考试,也就升了职,伙计,结账,对不起,我还要跑一处地方,你有话说,改天约我,这样说不了几句,我秘书会给你新电话,再见。”


施予撇下了高旅。

她要赶到阳明别墅去看,得添置些什么新家具。

三天后施予就搬了过去。

休息室对牢整个海景,施予伸伸腿,坐在安乐椅上,党得一切辛劳有了回报。

她看看电话机,等高旅来找的苦日子终于过去。

那种痛苦的感觉现在是淡淡的,施予不想再予追究。

她在新居举行了一个小小派对,没有请高旅。

那天晚上,人客还没有散,电话铃响,还是洛芸先听到,叫:“施予,电话。”

施予说:“我到书房去听。”

是,她现在有书房了。

掩上门,她取起话筒。

不可思议,电话中,居然还是那一男一女的声音。

怎会可能,他们居然一直跟到新屋来。

男:“现在我们两个人都完了。”

女:“千金小姐决定不淌你这潭子浑水了,多好。”破坏也有满足。

男:“但是,还有人敢碰你吗?”

施予抬起头,忽然之间灵光一现,她明白了,这两个人,简直是施予与高旅的化身,只要施予少了一点点智慧,一点点涵养,把事情闹大了,她与高旅便会变成这对男女,出尽洋相。

她又一次忍不住,朝电话里说:“喂,你们两有完没完?已经两败俱伤,也该停手了。”

那男子问:“你是谁?”

施予大胆地责问:“你倒来问我?你们这两只魑魅魍魉,我倒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一直在电话里骚扰我!”

那女声惊惶地说:“她发现我们了。”

男声说:“镇定一点。”

女声:“不如到别家去对话吧。”

男声:“快走,她已驱走心魔,我们不再是她的对手。”

说到这里,对话消失,电话只剩胡胡之声。

施予抬起头。

她冷笑一声,出去招呼客厅里的朋友。

洛芸问:“谁的电话?”

“朋友。”

“是不是高旅?”

“不是。”

“传你们要分手。”

“已经分了。”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好极!那么罗伦期张有机会了。”

施予一怔,“你们公司的总工程师罗伦斯张?”

“你也听说过他?把握机会,我这就去叫他来好不好?他一直央我介绍你给他,可是你一直同高旅走──”

施予笑着说:“少废话,快请他来。”

洛芸连忙去打电话,三分钟后说:“他马上来。”

这时电话铃又响,施予想,咦,真热闹,一听,是高旅,这时,施予的声音更为平淡。

他问:“干吗人声鼎沸?”

“我家有客。”施予简单地说。

“我明天下午上飞机到伦敦。”

“鹏程万里,一路顺风,不送不送。”

“施予,我们就这样完了吗?”

“我以为这是你的意思。”

“你不想追究原委?”

施予莞尔,“何用细究,当然是因为我不够好。”

这时门铃响,洛芸去开门,一见来人,便叫:“施予,快挂电话,罗轮斯来了。”

施予便对高旅说:“对不起,我有稀客,再见珍重了。”顺手扔下话筒。

她朝洛芸那边迎过去。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施予极少用到电话,公司替她装了一副传真设备,罗轮斯张喜欢在有空的时候传便条给她,十分富生活情趣。

不过,即使拿起电话,施予也肯定不会再听到那一男一女神秘的对话。

她不再有心魔,听不见废话。                                       










 寻找失去的时间  


 子君十五岁的时候,就问同学:“时间哪里去了?”


同学安琪眨眨眼,“什么,你说什么?”

“你看,早上我们起来上学,到了课室,晃眼三节课,已是中午,那时间到什么地方去了?”

安琪侧着头想一想,“可是时间总会过的。”

“是,但,时间去了何处?”

安琪答:“消失了。”

“消失在何处?”

安琪笑!“你为什么不去问物理科周老师,她也许可以回答你。”

“真的,物理学有一条定律,叫物质不灭论,以此类推!时间过去,在我们生命中消失,一定去了别的地方。”

安琪敲敲额角,“子君,这个问题那么玄,我听得头痛。”

子君笑,跑去与物理老师周小姐商讨时间何处去。

周小姐看着子君半晌才说:“你若不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我真会以为你在开老师玩笑。”

“老师,时间倒底何处去了?”

周老师叹口气,“我也想知道,午夜梦回,只觉自己又老了一日,又过了一天,心中挺不舒服。”

“老师,我想去寻找失去的时间。”

老师不由得哑然失笑,“你说什么?”。

这个漂亮聪明的学生脑筋恁地稀奇古怪。

“去,子君,去把功课做好。”

这句话到现在已有三年。

子君已经十八岁。

她当然没有出发去寻找失去的时间,说来可笑,她哪有时间,正在发育的身体令她有说不出的烦恼,大学试又得全神贯注应付,时间过去了也得随它消逝。

子君对安琪说:“婴儿终有一日会变成老人,时间大神真是厉害。”

安琪诧异,“这个问题还在骚扰你?”

子君点点头。

“你应该像所有人那样,接受事实。”

“我比较好奇。”

“幸亏你的好奇心不影响你的功课。”

“我又想到,管理时间的,一定是时间大神。”

安琪问:“你有没有发觉欢乐时间过得特别快?”

“对,而悲伤的时间过得特别慢。”

“子君,若果真找到时间大神,问问他,有没有骗我们,可有偷掉我们应得的时间。”

子君骇笑,“即使见到他,我也不敢问。”

安琪笑,“没有用。”

子君也笑,两个女孩子随即低头做功课,考试近矣。

她俩结伴进了大学。

子君始终没有忘记问,时间去了那里。

同男朋友家和讲起,他会用手指一指子君的鼻子,说:“你这个人真好玩。”

他根本没有思想过,时间去了哪里。

其实想与不想,时间总是会过,多想无益,倒不如学家和,既来之则安之,随遇而安。

但是子君深深沉醉在这个问题里,不能自拔。

她同安琪说:“家父的头发开始秃,是因为他老了,他为什么会老?因为他已经五十多岁,时间过去,人一定会老──”

安琪笑不可抑,“又是那个老问题。”

子君叹口气,他们都不认真。

每到新年,去旧迎新,又理所当然的生活下来。─

“安琪,”子君问:“假使有机会,你会不会与我出发去找时间大神?”

安琪与子君击掌,“一定,记得约我。”

直至大学毕业,这个约会仍然没有成为事实。

子君找到一份颇有前途的职业,时间就如此耽搁下来。

工作与应酬都忙,渐渐子君也与其他成年人一样,不大去追究时间问题了。

下了班之后,她喜欢喝上一两杯松弛神经。

安琪仍是她好朋友,但她与家和已渐渐疏远。

“家和还是那么天真,看样子他会一辈子留在大学里教书,那种生活不适合我,讲师太太老爱在小圈子里互相比试,比无可比,拿子女样貌成绩出来比……很少人第一次恋爱就成功的吧。”子君感喟。

安琪说:“你有权追求理想。”

子君有点沮丧:“真没想到长大了的自己会如此平庸。”

“小姐,生活还没有开始呢,将来结了婚,你会发觉丈夫比你更平凡,下了班只会看报纸,十年升不了一次职,这还不算惨,最悲哀的是,这样不济事的人还得你去服侍他,不然还保不住这段婚姻。”

“为什么不独身终老?”

“太寂寞了。”

“世事苦难全,千里共婵娟。”

“真要找时间大神谈一谈。”

是七月的一个黄昏,子君身体不适已有一段时间,下腹隐隐作痛,看过医生服了药,情况却转得更坏,为此她有点害怕,因而精神萎靡,碰巧公司里又发生一连串不愉快事,身为夹缝阶级,受尽委屈。

回到家里,天气闷热,又适逢家务助理告假,厨房一只干净杯子也无,子君不由得深深叹息,最取我们命的是这些生活琐事烦事吧。

她取出一叠救急的纸杯,斟冰冻啤酒来喝。

这样乏味的生活简直是糟塌时间。

喝得几乎酩酊,忽然听见有人唤她:“子君,子君。”那是一把悦耳动听的女声。

子君脱口问:“谁?”

“我是你一直想见的人。”语气温柔和蔼。

子君笑了,她用手摸着头,“我不想见任何人。”

“是吗?”声音有点讶异,“我还以为你想见我。”

子君抬起头,“是妈妈吗?”她与亡母感情欠佳,一向没有交通。

“不,我不是你妈。”

“那,你是谁?”子君叹口气,“我哪有心情打哑谜。”

“对不起!我不知你心情欠佳,我们改天见吧。”

“喂喂喂,你倒底是谁?”

“我?我是你口中的时间大神。”

子君呆住。她自沙发上跃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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