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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云上宫记-第48部分

小说: 云上宫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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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在监禁我吗?”他跨入银帐的前一刻,我才被茨儿拒绝“陪我出去走走”的愿望,正在生闷气。

    “……算是吧。”他却不以为意:“你乱走碰上危险怎么办?”

    “哪儿有那么多危险啊。”我扳着手指给他数:“这儿又不是大延,谁会为了我的嫡女身份难为我?西面汗的家族已经散了,而且诺延部也远在天边……”

    “说不定你碰上狼啊蛇的。”他板着脸:“就是不许你出去。”

    我恨恨道:“我会在银帐里憋死的。”

    “我陪你出去啊。若是真的碰上危险也好保护你。”他笑嘻嘻地说:“不会憋死你。”

    冬天已经来了,他替我披上氅衣,扶我出帐。我身形已显,他不许我骑马了,于是活动也只能在营地附近。

    我正与他携了手漫步,却听突然传来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那马背上的骑手居然是延人打扮,我不由“咦”了一声。

    “怎么?”他一抬头,也看到了那人,脸色竟然一变。

    “那人不是来找我的?”我问:“你怎么了?”

    “……”他悄声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他便放开我的手大步迎了上去,我一怔,急忙跟着他。

    “你回大帐去。快点。”

    “我不。”我抢上两步握住他的手:“万一回去的路上碰上危险呢?狼啊蛇的……”

    “……”他看我一眼,尚来不及反驳,那人便驰至近前跳下马来:“大汗,这里是临蓟道的事折……啊,公主殿下?刚巧您在,这折子便不必大汗转交了吧?”

    我的脸庞有微微肿胀,认不出我来原也可恕,可是,为什么他会把临蓟道的事折给羽瞻,还说什么转交?我可从没接到过羽瞻转交的什么文书政告之类的。

    羽瞻却没有向我解释的意愿,接过那袋折子:“多谢了。你去领赏吧。阿鸢,折子还是朕给你拿着,别累着你。”

    尾随他进了金帐,还没等我开口,他便笑道:“你都看到了?临蓟道的文书,一直是朕替你处理的。”

    “啊?”我想起他从前给我写的信:“你怎么处理的?”

    他像看怪物一般看我一眼:“把处理的意思写上去由那使者带回去啊。反正临蓟道的官员也没有人看见过你的字迹。”

    “可是你的字写得谁能看得懂啊!”我大怒:“而且临蓟道虽是我的封地,到底也是大延的国土……怎么也轮不上你去管啊!”

    “那你批一次试试。”他不动声色,将小山一样的文书从袋子里倒出来,堆在我面前:“全是什么某县官员任免,朝廷公文往来之类的无聊事情。”

    “官员任免还是无聊事情?”

    他看住我,微微一笑:“告诉你实话,现在临蓟道的官员都换上了我敢信任的人了。”

    “你……”

    “不要指望你父皇,更不要指望你哥哥。”他的面色变得冷峻,笑容格外难以捉摸:“如果你没有自己的人,那五块兵符和白玺都只是冷硬的金属和石头,没有人会听你的。”

    “大汗……?”我被他的话给搅得心神不宁,他是什么意思?他在临蓟道安插的人手是为了做什么,为了我有自己的羽翼?

    “这场较量你父皇是必败的。他即使能铲除安氏,也不能改变他百年之后冬珉登基的事实,除非他活得够长久等至琰恰好成为一个足够有能力的皇子。但是,如果冬珉登基,他必然要清算你做过的事情。阿鸢,不要说你都是迫不得已,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很多事没必要那么较真,可是你较真了,而且你从冬珉身边夺走的比他从你身边夺走的,要多得多。到那时候如果你还是一个没什么实权的临蓟女王,甚至连临蓟道的官员都不听你的,你觉得冬珉会善罢甘休么?”

    我抬起眼,望着那个带着奇异的微笑看我的男人。

    “你想的话,这些东西还给你处理便是。”他笑吟吟道:“反正我也不会一直管这事情,过来,我和你讲讲,现在的临蓟道是什么情况。”

    待他讲完,我只觉额上冷汗淋淋:“你在大延到底有多少探子?”

    “这可不能告诉你,公主殿下。”他笑得很漂亮,是一把宝刀或者宝剑般锋锐的漂亮:“起码是现在。等你需要知道的时候,当然就会告诉你了。”

天下计

  “你担心的无非是我干涉大延内政,对吧。”他见我不说话,主动打破了沉默。

    “这些探子,很多是父汗在位的时候就布下的。那时候两国关系紧张,不得不防。而且说实话,朕也是挺想当这天下共主的,所以派往延朝的内探有增无减。”

    他笑得很轻柔,却像是春风溢过天际般,虽似无处着力,却不容抗拒。

    “你不想吗,阿鸢?不想让郜林、大延,还有白戎,所有的百姓都尊你一声皇后娘娘千岁吗?当真不想?”

    他的声音也不大,却充满了诱惑力,像是一块磁石吸引铁屑一般拽拉我的心——皇后,母仪天下的位置——那是真正的天下啊。国土会从东海的浩瀚波涛铺展到西域的无垠黄沙,会从鲛人清歌的南海延伸到松月皎然的北国。

    而这样广袤的土地,现在正在被三个主人统治着。所以,想要统一,一定会有无数的战争,鲜血,流离,泪水,黎民的创痛,公卿的骨骸……

    “可是……你要打仗么?”我的声音没有底气,或许连我自己都在盼着有一天能登上他所说的“天下的皇后”的位置,如果必要的话我也当真能忍心看着这样的一幕幕不断上演。

    “也许吧。”他想了想,笑了出来:“说不定要打的,至少白戎那边是肯定要打的……不过,大延,阿鸢,你是怕我铁骑南下残杀你的百姓吧?”

    “那不是我的百姓。”我尴尬地笑笑:“是父皇的。”

    “现在是你父皇的,以后是你哥哥的,但谁规定了不能是你的呢?”他美丽的眼睛里闪动着狂热的光彩:“说不定朕会用大延的疆土作为给你的礼物。”

    我摇头,越来越快,我自己已经无法克制胸中奔腾的情感了:“不!我不需要什么大延的疆土!我不要再看你去打仗了。”

    跨前一步,抓紧他的手腕:“不要打仗,我不想看着你冒险了,更不想看你和我的父兄兵戈相见……”

    他笑叹:“好吧,朕答应你,不主动与大延开战,如何?”

    “……也不主动与大延生衅。”我仰头望着他。

    “嗯,不生衅,不开战……阿鸢,你不会还要求如果你父兄率兵侵略郜林的话朕还得退兵九十里吧?”

    我的脸红了:“那自然不会……可是大延怎么会主动和郜林汗国开战呢?我们已经内乱了那么久了。”

    “你父皇知道大延现在是什么样子,可是冬珉不知道传到他手里的是一匹跑不动了的千里马啊。”他嘲讽的口气显而易见:“等他即位了,如果安氏不出来捣乱,他肯定会想干点儿什么,比如打打仗之类的。你总不能以为他会去修长城吧?”

    这俏皮话一点儿也不好笑,我讷讷道:“那也会去打白戎啊。”

    他扑哧一声笑了:“白戎?他凭什么打朕保护的邦国?他要是那么做,郜林和大延就会在白戎人的土地上打起来了。”

    这才想起自他上次西征之后,白戎已经与郜林汗国签了条约,此后白戎不得损害郜林利益,郜林保护白戎免遭他人侵袭——那时我正身心俱疲,没有发现这条约根本就是针对大延的。

    “那倒也好。”羽瞻突然低低笑了:“真的在白戎人那儿打起来了,就让他们出兵出粮,最后谁赢了谁就可以风卷残云地灭了剩下两个国家。你说呢?”

    “……没打起来呢还。”我轻声道:“先不要和我说这个,我心里难受。我先回去休息行么。”

    “你当然难受,朕知道……”他毫不收敛自己的笑容:“狼子野心的丈夫要灭了自己父亲的国家,还一口一个是为你好,你当然难以接受。不过,在你回去休息之前,先把这堆折子看完。既然你不想朕管临蓟道的事情,那你就得自己管,否则你这个女王的权力就会被朝廷给架空了。以后别说替你父皇报仇,连自保都得靠朕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多不好玩。”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父皇会输?”我横眉。

    “朕说了无数次了,除非他活得比冬珉长,在大行之前先赐死自己的长子,然后让一堆不知有没有野心的大臣来辅佐说不定比长子更不肖的幼子,这不是比败给冬珉更可怕吗?”

    “那也不是败了啊。”我不服气。

    “那个蠢货上台之后肯定会重用安氏并且打击异己的,”他笃定而轻蔑地微笑:“他一直以为安氏是支持他即位的……本来安氏便位极人臣了,不为了那个皇位又何必犯险和你父皇对抗?而冬珉现在只有安氏的力量,有一天安向礼想反他,他也只能求三尺白绫死个全尸而已。”

    我想反驳,却找不出一点儿证据,事情似乎正在沿着他所说的方向发展下去。我不知道任何关于父皇和冬珉的新消息,可如果是他说的这样,父皇迟早都是输,那现在还争什么?

    “所以,你现在就去批阅那些折子吧,不管你父皇输赢也不管朕的野心,至少你不能把江山丢给杀母的仇人。难说他们会刨了皇后陵把安贵妃给葬进去的。”

    我被他最后一句话狠狠戳痛了。

    如果安氏当政,说不定当真会对母后身后不敬。那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临蓟道递来的折子很多,事务虽繁杂却多半无价值。羽瞻跪坐在我身边,时不时提几句某件事的前因后果,如此竟到天擦黑才批阅完所有折子。

    “累不累?”羽瞻颇为心疼地看着我:“这事儿就不是一个女人家该做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琐事都要你去管,临蓟道的长官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我向父皇要求的。”我苦着脸:“是我要求临蓟道事无巨细都要报上来,避免安氏势力插手临蓟道……”

    “那时你也还不笨啊。”他叹道:“以后朕先看一遍,然后跟你讲有什么事情好了,不然累坏了你身子怎么办?”

    我虽明白他“先看一遍”是什么意思,心中正龃龉,然而他又提到“累坏身子”,禁不住脸上一热,他笑了出来,伸手揽着我腰:“果然快了,腰圆得我都抱不过来了。”

    正调笑间,一名满面风尘的士兵突然推门而入,见我二人如此,不由一怔。

    羽瞻微怒,喝到:“没有通禀怎么敢擅闯大帐?出去!”

    那士兵一下扑倒在地:“大汗恕罪!小的有紧急军报上奏。”

    “军报?”羽瞻放开我,走到他面前:“什么军报?”

    “白戎……白戎王遣人偷袭了西面诸部落冬营地,虽然应该没有百姓被掳掠,但牲畜越冬的草料已经尽数被焚毁了。如果靠牲畜自己刨吃,大概会有多半牲畜饿死……”

    我在羽瞻的背后,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见他背影猛地一颤。

    “什么叫应该没有百姓被掳掠?!”他勃然大怒:“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现在消息还不确定。小人是须贺部的,须贺部没有人民被掳,但四十多位战士战死了……一路前来求援,见也有其他部落受到白戎袭击,小人先出发,驿站尚有快马可挑选,所以到的早些……其他部落求援的人还在路上,也快到了,他们的情况小人不知道……”

    “好,你现在回你的部落传令,”他狠狠道:“妇女老幼将畜群赶回到春季草场,到春天朕会调其他部落的草料来给你们救急。男子集结,朕要给白戎点教训!”

    那士兵行了礼,感激不已地出去了,羽瞻面色铁青,看见我怔坐于案几边,却恨恨地笑了出来:“还说大延若是攻打白戎朕得保护他们呢,现在若是大延肯动手朕一定出兵襄助!”

    我不知自己该不该笑,只能讪讪道:“得先安置了我们的人民啊。”

    “西面汗的家族倒了,那些被他吞并的小部落的酋长就没有力量抵抗白戎了。”他皱起眉头:“难道还真的得有一个强大的家族管辖着他们吗?”

    “大汗可以派忠贞于您的臣子将军去管辖,把他们的家眷留在汗庭作为人质就可以了啊。”

    他却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朕的将军大臣们都是各自部落的贵族,有不少已经掌权了,把他们调到西部去,那他们的部落谁管理?朕没那么多人才……不过相比这个,朕怎么报复白戎才更紧迫些。”

    “报复?”

    “他们烧了草,牛羊就会饿死在冬天里,明年春天就会闹瘟疫,西面的部落就会疲弱不堪……多狠的计谋。打仗不是咱们对手,就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难道朕一定得搞出几次屠城来震慑他们他们才能学会听话?!可是现在是冬天,本来就不适合长途作战……等这边的军队抵达边境了,西面的部落说不定连肉干都供应不上,如果一时半会儿打不下城池来,就弄巧成拙了……”

    “……那也不妨事。”我想了一会儿,方才开口:“咱们也下三烂好了。”

    “哦?”他皱皱眉:“怎么说?”

    “东部的军队过不去,就让西边儿部落的男人们组成军队去打仗,城池打不下来难道村镇还打不下来吗?”

    “要村镇干什么?村镇里又没有……”

    “多少还是有点儿粮食的,牛羊也都在村镇里。这些东西吃得掉的就吃掉,吃不掉的全部宰杀焚烧。另外,顺便把他们过冬的房舍也全部烧掉。城市要是能打下也好,打不下就袭扰几次,能用强弩射进火箭引起几场大火也是好的。”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快意的微笑:“接着说。”

    “人就不要杀了,也不要掳掠来。咱们缺的是冬天和春天的食物,可不缺没东西吃的难民。就留着这些无家可归无物果腹的灾民去折腾他们的国王吧。白戎人既放牧又耕种,那么等到春天的时候,再派军队过去干扰他们春播,保护咱们的牧民去他们的春草场放牧,这样草料不足的影响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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